“聽到你的開戰宣言了,我想談談。”
黑色的字跡被猩紅的紙張吸收,很快又浮現出一行新的——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的地點?”
“記得,一會見。”
年輕的黑髮巫師自角落中走出,用於聯絡的紅紙揉成一團塞回口袋。
紛亂的皺褶中,最初紙鶴的摺痕已經模糊。
他走進陽光裡,也走入陰影中。
“統統石化——”
禁林背面的山坡上,有一條隱秘的小路通向銀湖。
如果能夠順利穿過這片邪惡又危險森林,潛入霍格沃茨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這是老魔王的親衛隊開闢出的通道,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勉強信任他的口風,但現在顯然有別的人知道了這條路。
巫師們舉著魔杖,在樹林中謹慎前行。
八眼巨蛛未分解的屍骸散落在草叢中,那些兇殘的生物早就清理乾淨。
如今埋伏在暗處的,是更加邪惡的存在。
“八十七——綁結實點,小心別被它們的指甲抓破。”
又一具陰屍從昏暗的樹叢中衝出來,被傲羅們合力抓住。
攝魂怪雖然被教授們一網打盡,它們製造的陰詭霧氣卻已經覆蓋了整片禁林。
樹林裡不像球場空間開闊,濃厚的霧裹挾著恐怖駐紮在這裡,成為陰邪之物最佳的庇護。
陰屍畏火,可是禁林的居民不會允許他們在這用“烈火熊熊”之類的咒語。
巫師們也不希望這些遺體毀壞得太厲害,只好多冒一點風險,儘量用控制類的咒語防禦和抓捕。
“八十八,八十九——熒光閃爍!”
長官斯克林傑舉高魔杖,試圖照亮前路,但這幾乎是徒勞。
周遭視野大半陷於濃霧,巫師們前一陣還隱約能看到霍格沃茨護盾的金光,現在卻只剩下杖尖螢火。
人們耳畔似乎又響起之前來自空中的恐怖宣言——斯萊特林教授的存在無疑讓他暴怒不已,黑魔王高調宣佈了自己的歸來,並且與克拉倫斯·斯萊特林和所有“包庇他”的人為敵。
攝魂怪只是一個開始。
白魔法能夠驅散盤旋天上的黑魔標記,卻無法驅散盤旋心頭的恐慌。
魔頭叫囂一陣就消失不見,城堡外的防護又支援一陣便消退收攏。
之前依靠那道防護,潛入的陰屍被阻隔在外,傲羅的抓捕範圍只限於禁林後半部……
現在,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了。
“來不及了,我們還是得向鄧布利多求助。”斯克林傑忍不住嘆息,“裡德爾教授,或者你有別的幫手?”
一旁的黑髮巫師沒有回答。
他的注意力正放在別處——
“……他不過是個小孩子,換了誰我都會去救。”
說話的人聽得出來很年輕,吐氣和咬字有點像清醒時的蛇怪和那群蛇雕的混合體。
“你果然不受限制?哈,別露出那種眼神……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小男孩怎麼樣……只要你老實。”
女性。
“只要你說話算數。”年輕人冷哼,“最近我爸看得很死,我沒法帶他出來,會暴露——”
“那就暴露,光明正大地站到我腳下——還是說,想像你父親一樣做個雙面間諜?”
不受霧氣影響的蛇語者很快判斷出,這場對話的地點離他們不太遠,只是那嘶嘶作響的聲音其他人聽不見。
“我絕不背叛他們。”
“當然,你只是為了你可憐的養母,受我脅迫,揹著他們為我做事——多麼高尚,多麼高尚啊希爾凡——”
“住口——答應你的我會做到,識相的話趕緊放了她。”
“別急嘛,說不定……你的第一個任務,已經失敗了呢……”
銀白色的守護神帶著傲羅的口信消失,它會去往城堡裡的白巫師身旁,通知他禁林裡隱秘的危險。
一瞬的光亮讓教授回過神。
他無視長官的不滿,握著魔杖提出分頭行動。
斯克林傑拒絕了這個提議,而是帶著全隊往他說的方向走——反正他們本來也昏頭轉向。
遠處的對話已經中斷有一會,湯姆擔心有什麼變故,恨不得立刻飛去聲音的來源,礙於這群傲羅在場施展不開。
他知道那孩子準備做什麼,也相信他的本事。
但他更瞭解嬰兒,更瞭解伏地魔。
教授心焦,偏偏這條路上陰屍不斷,就好像剩下的全都埋伏在這似的。
斯克林傑倒是很高興。
他巴不得在鄧布利多派人來之前把陰屍全部處理完,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百一十三,一十四……一百二十……一百二十六——感謝梅林,只差一個。”
一隻又一隻陰屍失去行動力,被傲羅裹進大塊麻布中綁好,漂浮著運送到來處去。
斯克林傑聽起來心情不錯,他發動剩下的人三人一組,分頭去找最後那具“行走的遺體”。
湯姆不耐煩等他慢慢調配,徑自邁向印象中的地點。
兩個傲羅匆忙跟上,可是沒一會就被他甩開,在迷霧中迷路。
沒了尾巴,教授幾乎飛去目的地。
他來到一片空地,這裡霧氣散得差不多,日光卻也沒透進來多少,光線依然昏暗。
女巫已經不在這,學生也不……哦,別急著下結論。
不遠處又傳來一點細微的動靜,比之前更加……
古怪。
“別緊張,乖狗狗……”
狗為什麼要聽蛇的話?
蛇語者揚起眉毛。
他穿過一旁的小徑,想看看自家小朋友又遇到什麼奇怪的麻煩,卻被對方糟糕的處境嚇了一跳。
空地上的一塊石頭中央,盤著一條通體銀白的小蛇。
它扁扁的腦袋上長著一對尖尖的角,細長的尾巴示威似的甩來甩去,身體五分之一的位置上箍著枚銀色的環,磕在石頭上發出突兀的響聲。
石頭周圍長滿了高高的草,深深的草叢中埋伏著六頭惡犬。
它們毛色灰敗、雜亂不堪,低垂著尾巴,一步步向中間的阿尼瑪格斯逼近……
石頭上的小蛇豎起身子,金黃的眼睛盯著其中一隻。
它嘶嘶吐著信子,卻在辨認出空氣裡巫師的氣味時,歪頭朝他看過來,似乎嘶嘶說著什麼。
獵狗們趁機向它撲去——
“粉身碎骨!”
巫師一聲暴喝,將其中兩頭屍犬炸成碎片。其餘獵狗受到衝擊,低吠著夾著尾巴逃走。
上一秒還被圍困的蛇茫然地滑下石頭,身體完全舒展的同時,變回了黑發黑眸的年輕人。
“謝謝,湯姆,但是……也許你沒聽見我說‘等一下’?”
“我聽見了,只是……抱歉。”教授有點懊惱,他剛才突然想起納吉尼的死狀,“等等,你怎麼沒在城堡裡呆著——
“西弗知道你跑出來了?”
“呃,暫時不知道,他現在應該挺忙的……”黑髮男孩目光躲閃,“我掉了點東西,得趕緊找到,所以……”
湯姆揚起眉毛。
“好吧,我扔了德拉科的飛賊——我不知道他會那麼傷心,他說不想看到我了。”希爾忍不住嘆氣,“飛到林子裡來了,我想我得在大家的注意力回到比賽上之前,儘快把那個小東西找回來。”
湯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剛才隱約看到一隻獵狗牙齒間有一抹金色。
“被狗叼走了?”
“是啊。”男孩鬱悶地點點頭,“接著被你嚇跑了。”
“胡鬧。”壞了事的教授拉下臉,“就算要拿飛賊,誰教過你用阿尼瑪格斯打架了?不能用魔法還敢一對六!”
“我也不想好嗎……那些狗看起來不太對勁,牙齒發綠,好像有毒。”希爾撇了撇嘴,“用手拿肯定會被咬到,打死它們我怕有誰找我麻煩……不過,既然你已經幹掉兩隻,麻煩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說起來,你又為什麼在這?”他們說一同往回走,學生後知後覺地問道,“你不是去作證了嗎?”
“因為那些狗……”想到這些東西的來歷,教授不由一陣頭疼。
那個佔據你媽媽身體的魔頭一連屠了三個鎮的麻瓜,抽出靈魂製作攝魂怪,屍體也沒浪費,連帶寵物一起轉變成了陰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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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喪心病狂。
他正琢磨該怎麼解釋,冷不丁瞥見男孩胸口的溼痕。
淡淡的血腥氣散開,湯姆變了臉色:“你被咬了?”
“什麼?”希爾也嚇了一跳,低頭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氣,“哦,你說這個——沒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教授對此表示懷疑:“你確定不是巫師攻擊了你?我聽見你和……”
附近響起腳步聲,警覺的巫師立刻緘口。
“教授——裡德爾教授!”他們身後的迷霧中傳來呼喊,是先前那兩個跟丟的傲羅,兩個年輕的小夥趕上來氣喘吁吁道,“梅林,可算找到您了——這位是?”
“更年輕的那位斯內普先生。”湯姆溫和地為他們介紹,“審判那天你們也許見過。”
希爾眨了眨眼睛:“你們好。”
“我得說,他的情況簡直不能更糟糕,去看看斯內普教授到哪了……馬爾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的?”
龐弗雷夫人一邊使喚學生找人,一邊風風火火地來回取藥。
期間她問了一嘴最先發現情況的人,不料後者竟然在走神:“馬爾福!?”
“啊,抱歉夫人,就在剛剛——我發現他這樣的時候嚇壞了,立刻就叫人把您找來,中間沒有耽擱。”
金髮斯萊特林攥緊手心裡的布袋——這是他剛在床頭櫃上發現的,某人出去之前把它留在那。
希爾凡從他這裡拿走的時候,他很確定裡面已經空得只剩下一丁點碎屑。
而現在,這又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護身符了。
也許還不止。
大塊薄片隔著布料硌著他的手掌,德拉科抿了抿嘴,輕聲說道:“夫人,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可以先過去坐著嗎?”
“哦,當然,你還是病人呢。”龐弗雷夫人嘟囔著揮了揮手,讓另一個學生幫忙抬高救世主的頭,勉強灌下去一杯散發惡臭的催吐藥水。
德拉科走到一邊,隔著簾子聽見格蘭芬多嗆到嘔吐的聲音。
噁心卻叫人心裡踏實。
救世主似乎有話要說,但很快只能發出痛苦地“嗚呃”聲,似乎校醫往他嘴裡塞了一大塊牛黃。
誰下的毒?
魔藥教授事先配製的藥水,校醫拿給波特,波特自己喝下去,之後除了他自己,只有他和希爾凡在場……
之後希爾凡走掉,大約十五分鍾後,格蘭芬多毒發。
教父不應該去巡邏的。
如果他一開始就坐鎮醫療翼,波特也許就沒機會中毒,希爾也沒法跟他吵架。
金髮男孩踢掉鞋子,盤腿坐在病床上,看著布袋裡倒出來的東西發愣。
不同於一往那些不到指甲蓋、裝在瓶子像洗沙一樣的鱗片,這一枚幾乎有他半個手掌大,將原本寬敞的袋子撐出形狀。
也許他成年後它們的形狀發生了變化。
只是在德拉科記憶中,希爾從紐蒙迦德回來後,一年級那會鱗片掉得東一塊西一枚的情況,好像再沒發生過。
那麼,這一片從哪來?
鱗片根部有一道已經乾涸的淺紅,男孩突然覺得胸口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