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們要跑去城堡？”
年輕人的聲音比之從前沉了幾分，彷彿雨後沾了水汽的晚風。
尾音裡藏著的笑意氤氳開來，讓人忍不住羨慕那個被他放在心上的傢伙。
瘦瘦高高的黑髮斯萊特林騎著看不見的馬來到他們面前，古怪的姿勢讓不少人側目。
但他外貌的變化足以讓認識他的人忽略掉這奇怪的舉動。
馬車裡的淑女們激動地小聲驚呼，帕金森小姐還不顧形象地吹了個口哨。
小少爺看不見他身下漂亮的坐騎，不知道未婚夫鬧哪出，正要皺眉，卻聽見布雷斯佩服的稱讚。
“真有他的……他哪找的多餘的夜麒？”
“我忘了點東西在禁林裡，在湖邊遇到了這個漂亮的大家夥。”希爾利落地翻身下馬，和迎上來的室友握住彼此的小臂，來了一個古代的兄弟禮，又衝從車窗裡露出臉的姑娘們招了招手，“它多半是想偷懶，沒想到會被我撞見。”
“啊哈，可以理解。”布雷斯有點為難地皺了皺眉，決定不提醒他又無意中洩露了大量資訊。
他衝室友點點頭，轉身上車之前給少爺遞了個眼神：你也不教教他。
德拉科沒好氣：人家底牌又多又硬，用不著捂著。
布雷斯服氣地點點頭，轉臉把少爺的意思說給淑女們聽。
拉車的夜麒嘶鳴一聲，馬車緩緩行進，車上的三個斯萊特林一起從車門出伸出頭，看留在原地的兩個人有說有笑。
直到少爺在未婚夫的幫助下騎上看不見的坐騎，他們才受不了地縮回腦袋。
原本他們還指望另一個傢伙正常一點……
嘖。
帕金森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小姐腦袋靠在一起“嘿嘿嘿”地笑了一會，又掏出各自的素材小本子，記錄下這個精彩的真人梗。
淑女的笑聲讓布雷斯渾身發毛，如果不是知道一點後援會的風氣，他一定毫不猶豫地跳車逃走……
正主戀愛，路人變態，這日子沒法過了。
無意中把淑女逼成變態的兩個人，完全沒意識到他們的舉動有什麼不妥。
“它長什麼樣？”德拉科在未婚夫的指點下鬆鬆抱住也夜麒看不見的脖子，小腿碰到坐騎收攏的翅膀，沒來由得興奮和緊張，“它有翅膀！可以飛嗎？”
“你們到達之前，它試圖飛起來把我甩下去。”希爾讓他往前坐一點，自己也翻上去坐好，“腦袋和尾巴有點像緹娜，翅膀像我，不過是黑色的——全身都是黑色。”
“眼睛呢？”
“銀白色，有點像對角巷的奧利凡德。”
“哦，我一開始還以為那個老頭是瞎子。”
這話他沒法接，於是希爾伸手撓了撓坐騎的脖子，示意它出發。
這頭夜麒顯然不喜歡別人碰它的翅膀，但凡壓到了一點點都不願意走動。
希爾只好儘量保證屁股坐的位置不超過它的肩部。
原本就挨得近，坐騎一仰脖子，直接把坐在前面的男孩掀進他懷裡。
德拉科受到了小小的驚嚇，希爾悶笑著扶住他的腰：“等會風可能有點大，你要不挪到我背後去。”
“這樣挺好。”小少爺搖頭拒絕，“託斯科皮的福，我已經兩天沒吹風了。”
希爾這才注意到他腦袋上的花不見了，心下有點遺憾。
他正要說點什麼，夜麒“唰啦”一聲張開翅膀，後肢一蹬，躍入夜空。
德拉科看不見自己騎著的動物，驟然升高的視角讓他嚇了一跳，不過他怎麼說也是院魁地奇隊的新晉找球手，很快調整好坐姿和呼吸。
他抓緊看不見的鬃毛，身體前傾，小腿夾緊夜麒的脖子，和一名真正的龍騎士比起來只差弓箭和長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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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騎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情，昂著脖子越飛越高，鉑金男孩激動地大呼小叫。
希爾不得不從背後抱住他往後拉，才沒讓這兩個興奮過頭的傢伙飛過群山。
沒等少爺抗議，他的未婚夫就帶著他從夜麒背上消失。
黑色的飛馬肩上一輕，茫然地盤旋幾圈才緩緩落地。
而它的主人已經帶著小未婚夫低調地回到人群中。
大部隊剛下馬車，一年級的船還在湖中心晃悠，他們回來的時間剛剛好，德拉科卻不太滿意——
他覺得他們完全可以再多飛一會。
“梅林知道，我本來只是想帶你去看……”希爾懊惱極了，但即便錯過，他也不想破壞下一次的驚喜，只好嚥下話頭，拉著他去找其他人匯合，“如果你專注於‘飛行’這個動作，會錯過很多有趣的東西。”
“飛行本身已經足夠有趣。”被牽著走的男孩不以為意，衝經過的韋斯萊扮了個鬼臉。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希爾放棄跟他講道理，自暴自棄地說道，“我就不該招惹那頭夜麒——”
“希爾。”
跟在他身後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希爾不明所以地轉過身，就看見鉑金男孩揚著眉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如果你說的是銀湖邊那一圈盛放的月光花，落入湖水的熠熠星光，湖心島上飛舞的螢火蟲，還有那些亮晶晶的小仙子……”他故意慢吞吞地說著，每個音節都像輕飄飄的羽毛搔過對方的心。
“我想我沒有錯過。”
“你看到了？”黑髮巫師很快意識到遭到戲弄，卻不是很生氣，“喜歡嗎？”
“喜歡。” 金髮小混蛋懶洋洋地笑了，等著他的笨蛋未婚夫露出傻瓜一樣的幸福笑容。
然而希爾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轉過身，拉著他繼續往前走，平直的聲調裡沒什麼熱情：“但你還是更喜歡夜麒。”
他聽起來真的受傷了。
“可是帶我飛的不是你嗎？”
德拉科有點急。
他快步走到對方身邊，飛快地掃一眼周圍人之後壓低聲音說道：“你明知道我更喜歡你……”
希爾原本想假裝沒聽清，逗他再說一遍，奈何少爺嘴上說的很小聲，心裡的嗓門卻大得嚇人。
他臉沒繃住，不小心翹了嘴角，滿腹心思就此敗露。
小少爺立刻冷下臉，想甩開他的手卻反被牢牢抓住——
“別鬧，我看見布雷斯了，在這等他們過來吧。”
瘦高的男巫向不遠處的朋友們招了招手，才又彎下腰，在未婚夫耳邊告饒：“扯平？”
德拉科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他。
他自己的心思一點都瞞不住，希爾的情緒他卻一點都不知道……
他被吃得死死的，怎麼可能扯得平。
希爾嘆了口氣，還沒想好接下來怎麼哄，斯萊特林二年級的學生們已經蜂擁圍住他們的首席。
十七歲的黑髮男孩站在一群低年級裡，突兀得像莫名其妙出現在灌木叢裡的猴麵包樹。
五六個男孩子裡面也就諾特，布雷斯和克拉布個頭高些。
希爾左右看了看，默默松了手，往室友身邊靠了靠。
“一個暑假不見……嘖嘖。”布雷斯感慨著掐了掐他肩膀，又捶了捶胸，“挺有料啊，這種‘事故’我也想體驗一下。”
他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讓身邊一圈人聽見，算是對室友的變化做個統一解釋。
潘西聽見他的蠢話，轉過頭不客氣地嘲笑了他幾句。
漂亮的男孩還了她一個沒臉沒皮的笑，又得到一句“呸”。
希爾把這些看在眼裡，走進禮堂時拍了拍兄弟肩膀：“你這樣不行。”
布雷斯側頭看了一眼他一個暑假搞定最終boss的大佬室友，忍了忍說道：“你能不能別說話。”
不說就不說，希爾無辜地攤了攤手，向自己的新位置走去。
他進來之後，鬧哄哄的禮堂裡安靜過一瞬，雖然很快恢復喧鬧，那些探詢的目光卻沒有移走。
人們一邊盯著他看，一邊小聲談論他的事，彷彿只要壓低聲音就不會被他聽見。
聽力好過頭的人忍不住想悄悄給自己一個“閉耳塞聽”，好在斯萊特林長桌邊沒什麼人談論他。
頂多有幾個說過話的前輩向他點頭致意。
希爾不知道這是少爺事先打過招呼的結果，被自己人的體貼感動到不行。
德拉科悄悄翻了個白眼，懶得告訴他真相。
希爾的席位調整到了三年級，卻因為是插班生，被安排在三年級的末席——對於二年級首席來說就是從左手邊換到右手邊，勉強可以接受。
希爾也覺得這樣很好——他還沒有準備好和陌生人一起吃飯。
坐定之後，他又簡單認識了一下身邊的三年級，然後才想起來往教師席看一眼。
不出所料，他親愛的老爸正板著一張死人臉看他。
希爾衝他假笑了一下，緊接著發現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不在，本來就僵硬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湯姆不會真的聽了他的鬼話，丟下dad跑了吧。
黑髮男孩小心翼翼地挪回視線，向魔藥教授確認情況。
然而斯內普把臉轉過去了。
希爾抖了抖眉毛，突然想到在紐蒙迦德發生過的另一種情況……
哇哦。
剛成年不久的年輕人臉上有點發燒，用魔杖敲了敲杯子要了一杯水，然後成功地把自己嗆了個半死。
“梅林，你這個笨蛋……”
德拉科看著咳得滿臉通紅的未婚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伸手幫他捶了幾下胸口之後，突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他喜歡的這個人外表變化這麼大，內裡卻一點都沒變，還是原來那個傻乎乎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