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那些獄守的福,這個海島周圍海浪永遠心懷憤懣,咆哮不休,而天色總是陰陰沉沉,像一個不懷好意的巨人的臉色。
滿天飛舞的攝魂怪則保證了島上囚犯每分每秒的絕望和痛苦。
他們吸食每一絲正面的情緒,留下的寒冷常駐巫師心中。
如今住在這裡的,都是真正的窮兇極惡之徒。
獄守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食物。
它們最喜歡的,是那種天真純潔、滿心善良與正義、充滿美好幻想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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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也待過一些這種人,都是些時運不濟的倒黴蛋,他們大多不堪折磨、含冤死去。
他們對這個世界太過輕信,期望越多,失望越大,很難承受多少摧折。
對攝魂怪來說,就是保質期略短的水果罐頭。
極少數活下來的水果罐頭,則都在前一陣西裡斯布萊克翻案的時候,得到徹查平反。
攝魂怪不喜歡“平反”,這意味著食物的數量大幅度削減。
它們喜歡“死亡”。
死在監獄裡的囚犯會引起外界巫師的注意,但在魔法部的人趕到之前,獄守們已經不動聲色地分食了那些剛剛離體、尚未到達月臺的靈魂。
死在阿茲卡班的人無法繼續旅程,沒有巫師知道這一點。
邪惡的獄守們隱瞞得很用心——新鮮的死者對它們來說簡直是盛宴,一個完整的靈魂能讓一隻攝魂怪飽足很長一段時間。
可惜剩下的這些硬骨頭怎麼也不死。
他們情感中有營養的部分已經所剩無幾,剩下的那些喪心病狂的部分,連攝魂怪都提不起胃口。
獄守們感到絕望,囚徒也好不到哪裡去。
來到這裡之前,他們中的大部分曾是最勇猛的戰士,最忠實的僕人和最虔誠的信徒。
他們是“食死徒”。
他們等待著主人的召喚,等待著簇擁他東山再起。
他們原本耐心,而西裡斯·布萊克的逃脫讓忍受了十一年的牢獄生活愈發難捱。
他們的魔杖像海浪衝上岸的垃圾一樣躺在監牢外的沙灘上,有的沾滿淤泥,有的落入坑洞,有的不知何時被海浪卷走。
沒有魔杖或者阿尼瑪格斯,他們只能無助地等待主人的解救,從蒼白的凌晨等到無望的深夜。
而那個面容蒼白的黑髮男人就這麼從夜幕中走出來。
他從容地走向留守堡壘的獄守,冰冷的殺意令臣服於黑暗的生物也忌憚退後。
監牢中的囚徒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像以往一樣用力唾罵,高聲咒詛,吵鬧,喧譁,粗鄙又下流。
阿茲卡班把他們逼瘋。
直到低沉嘶啞的蛇佬腔透過魔法傳遍堡壘中的每一個角落。
食死徒安靜下來,分不清自己身處現實,還是仍在夢中。
然後那個英俊過頭的男人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黑魔王面無表情地審視兩側鐵柵後的囚犯,聲調淡漠地叫出他們的姓名,細數他們的“功績”,得到回應便毫不留戀地走向下一個人。
他在哪裡停下,那一處監牢中的食死徒便激動地尖叫,匍匐著試圖靠近,試圖觸碰他的袍角。
“你們和我,都受盡苦難……”
他輕聲說著,向盡頭的隔間走去。
攝魂怪為他引路,食死徒在他身後匍匐山呼,沒有人比他更像救世主,可是他面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卻滿臉輕蔑。
她蓬頭垢面,眉眼間卻依然能找到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的影子。
“貝拉。”
湯姆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強勢又彪悍的七年級姑娘打趴了一眾競爭對手,成功得到家主的引薦,來到他面前。
黑魔王正要給予標記和認可,布萊克小姐卻大膽地向他提出挑戰。
她說想看看他有沒有資格做她的主人。
尊敬的lord當然證明了這一點,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賜予標記之前,湯姆記得自己問過這麼一句——
“am i your lord ?”
“no, you’re not.”
時間變了,世界也不同,答案當然也不會再是黑魔王記憶裡的那個答案。
“我偉大的主人為了追求力量,早已放棄了這虛無的皮囊。”貝拉特裡克斯鄙夷地唾了他一口,隨後放肆地大笑,“你可以用外表迷惑我,卻無法動用主人賜予我的標記——”
“主人提醒過我,你是那個‘冒牌貨’!”
狂熱的食死徒們安靜下來,得救的歡喜染上懷疑和不安。
“淑女說話不該這麼刻薄。”湯姆閉了閉眼睛,“魔杖飛來。”
他今天已經經歷太多痛苦,即便是被另一個世界的得意弟子指著鼻子痛罵也不會讓他覺得更糟……
何況眼前這一個,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貝拉。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是他的食死徒。
嬰兒刺痛他,他來以牙還牙。
沙灘上的那些魔杖應召飛來,在女巫面前一字排開。
黑魔王要求攝魂怪開啟牢門,自己從魔杖中隨便揀了一支,示意對方也從中挑選一把:“看在我的貝拉的份上,我允許你戰死。”
“你會後悔。”兇殘的女巫眯起眼睛,發出的咒語和她本人一樣狠毒,“我會替主人剷除你——”
“我要劃爛你那張虛假的臉孔——”
“將你的屍身掛在我主人的旗幟下——”
然而短短幾個來往,女巫的魔杖已經脫手,自己被擊倒在地。
黑魔王即便只剩下一半力量,擊敗她也不費吹灰之力。
“廢話變多了,貝拉。”湯姆淡漠地看了眼落敗的女巫,記住了她臉上不忿的神情,“阿瓦達索命。”
綠光掠過,貝拉特裡克斯的一生到此為止。
早點上車,早點下車,女孩。
忘記這一切,忘記他吧。
湯姆扔掉殺死了貝拉、不知道是誰的魔杖,轉過身,冷淡的目光緩緩掃過剩下的人。
“am i your lord ?”
食死徒們敬畏地給出肯定的回答。
湯姆正要嘲笑這些無恥的變節者,然後送他們去給先走一步的姑娘做跟班,貝拉的丈夫突然發出一聲驚怒的吼聲。
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以前所未有的音量衝黑魔王高喊:“離開她,你這該死的畜生——”
湯姆皺了皺眉,正要出手教訓,卻猛地悟到“畜牲”指的不是自己。
他第一時間回頭,然後看到了令黑魔王也毛骨悚然的一幕。
先前給他引路的攝魂怪在女巫的遺體周圍飄舞,古怪的軌跡似乎在想什麼人傳達訊號,破袍子下骯髒枯瘦的手已經顫巍巍地伸出來,準備脫下遮住“嘴”的兜帽……
它準備進餐。
巫師臉色慘白,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大群攝魂怪已經蜂擁而入,越過他湧向女巫生前的牢房。
新鮮的靈魂令它們失去了本就可憐的理智,就連蛇語者的威懾都無法控制他們
攝魂怪對他沒有多大影響,但同時,他的黑魔法也無法有效地傷害它們。
不。
不該是這樣。
這是他的復仇,他絕不允許出現這樣的差錯。
“屍身飛來!”
女巫的遺體果然突破重圍,向他飛來,但是阿茲卡班可不止這麼一具屍體。
各個牢房裡都至少站起了兩副骨架,它們在囚犯驚恐的目光下開始撞擊鐵柵。
骷髏們把自己撞的支離破碎,碎骨穿過鐵欄向巫師飛去,頭骨則被留在欄杆後面,繼續執著地“砰砰”撞擊。
湯姆接住貝拉後一矮身,躲過那些密密麻麻的骸骨攻擊,讓那些破碎朽爛的骨頭釘進大團攝魂怪的身體裡。
島上無法幻影移行,抱著屍體的巫師只好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堡壘,奔逃之中他沒忘了炸開沿途的牢門——
失去美餐又遭到攻擊,獄守們已經徹底失控,每一個巫師的靈魂都成了它們的目標。
湯姆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態會變成這樣。
十幾分鍾前,他還滿懷怒火,發誓拔去敵人的每一個爪牙,用殺戮開啟新的征途。
現在他抱著敵人最狂熱爪牙的屍體,帶領其他爪牙在午夜的沙灘上拔足狂奔。
算上屍體,他們也只有十幾個人,攝魂怪的數量至少是他們的三倍,而且這個分子還在不斷變小。
那些黑暗的怪物在夜幕中滑行,倉皇逃命的食死徒甚至沒有機會彎腰從沙土中撿一根魔杖。
就連黑魔王也無法分心,也就無從注意他給予的標記消失前傳來的最後的訊息。
如果他稍微分出一絲魔力給標記,他會聽見魔藥教授低沉焦急的呼喚和詢問。
可惜他沒有。
他和屍體被包圍的時候,距離海水只剩下不到五英尺的距離。
攝魂怪已經瘋了,即便他放棄貝拉特裡克斯的靈魂,它們也不願意放過他。
他沒有守護神,只好背水一戰。
一道凌厲的影刀劈開幾隻攝魂怪的兜帽,那些模糊有醜陋的黑影卻只是發出一些含糊的吼聲,顫顫巍巍地把自己又拼合到一起。
湯姆咬了咬牙,又放出一圈黑色的火焰,可惜他魔力不足,傷害有限。
如今的他沒有魂器,他不能死在這裡。
不是為了什麼人,絕對不是。
只是這樣的結局未免太可笑了,嬰兒會被他的故事活活笑死。
可是攝魂怪的數量越來越多,已經飽餐一頓的傢伙也不知饜足地跑過來妄圖分一杯羹,之前飄遠的也匆匆歸來赴宴。
巫師已經不支,不甘心也無可奈何。
離他最近的一圈惡魔得意地摘下兜帽,迫不及待要品嚐蛇語者的靈魂,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白光抽出一道豁口。
攝魂怪們雖然很快又封死包圍圈,涉水上岸的食死徒和前食死徒已經成功衝到包圍中心。
——他們來不及划船,只好幻影移行到海水上空,一著陸就撞見尊敬的lord被一群腐臭的怪物團團圍住,準備強吻。
蟒蛇形狀的守護神將他們圍在中間,銀色的光芒令黑暗的子民暴怒又無計可施。
黑魔王瞪著渾身溼透、髮梢不斷滴水的前男友,勃然大怒:“你來幹什麼!”
“有那麼一個人,”前食死徒盯著正前方的兜帽,一邊吃力地舉著魔杖,維持守護神的力量,一邊目不斜視地說道,“我發誓為他而戰——”
“inot your lord any more !”
湯姆怒吼著用恢復的一丁點魔力粉碎了一隻獄守身上的破布,正要繼續發洩,和他並肩的人用空餘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制止了這種浪費行為。
“not for the lord.”
斯內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睛被守護神的光照亮,他注視著的另一雙眼睛裡也瞬間有了光——
“just someone i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