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製的刀劍，本該是按照至少五十鍛的水準打造的。
就算和一些神兵利器沒得比，可是抽刀斷鐵也不在話下。
可是這般鋒利的武器，一般的士兵全力揮砍之下才能勉強斬斷血獸人的頭顱。
身體素質上稍微弱一點，或者身體稍微疲倦一點，都很有可能一擊難以避命，最後遭受到來自血獸人的瀕死反擊。
蕭寬親自站在城頭，和狐燁寬一起守下很長的一段城牆。
這一面正對著血獸人的大軍，攻勢最強，是四面攻勢中最為險峻的一處。
另外三面城牆處尚還有些防禦的器械，滾油金汁什麼的。
不過在這裡，除去那些懦煞天之外，他們兩人已經是最強的戰力。
其餘城牆的防禦抽調不出來人手，些許人員和器械的調動恐怕都要導致雪崩一般的頹勢。
他們只能親自上場。
蕭寬手中繁複的槍法在身前組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高牆，將血獸人的攻勢阻擋在外。
可是即便在這樣緊張的時候，那些被血獸人推出來的百姓當中，零零星星和燕子差不多的孩子們還是像扎在眼睛裡的針一樣難以忽視。
他是不是早就該帶著燕子逃了？
畢竟就算他蕭寬留下來又有什麼用處？
他不是林凡大人那樣天資絕世，武震山河的大能，做不到一個人擋下著數十萬血獸人大軍的奇蹟。
更何況城內的糧食已經不多了，就算血獸人打不進來，他們也撐不過一個星期。
活路在哪裡呢？
可是自己如果離開了這個地方，又能夠在那裡找到一塊能夠安眠的土地？
從來沒有被人用正眼看過的自己，能夠得到聖女殿下的拯救。
被人欺壓到塵土裡指著鼻子罵廢人的自己，得到林凡大人的重視。
後來成為了聖教的一員，得到了白狐國百姓擁戴的自己，更是收穫了太多太多。
命運嘻笑著他生活的醜態，可是這些人給力自己陽光的世界。
這是為了林凡大人，也是為了聖女殿下，更是為了白狐國還活著的百姓。
他寧願戰死在這裡，哪怕對局面毫無用處。
但是燕子太小了，她甚至都沒有真的開始認識這個世界的美好和溫暖。
而這座城裡，像是燕子一樣的孩子有何止千人？
“我有個建議。”
銀蛇一般的長槍將他身前扒著城牆的縫隙往上爬的血獸人腦顱直接洞穿。
一邊將一動不動的屍體甩開砸飛另外一個接近了城牆頂端的血獸人，一邊對著狐燁寬說著。
狐燁寬頭也沒回，手中大刀甩出一道凌厲的血痕，將一排血獸人的腦袋送上天空。
“說！”
“往海上跑。”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狐燁寬憤憤的將他的不解灌注到刀身，重重的剁在女牆上，斬斷了兩隻血獸人的手掌。
“你我都知道，久守必失。”
蕭寬的喉嚨一陣聳動，將聲音逼成一條聲線徑直灌進狐燁寬的耳朵眼裡。
“所以你就想逃？還是想自盡？從海上跑，虧你想得出來。”
不顧狐燁寬沒好氣的樣子，蕭寬默默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白狐國的邊境。
靈蛇國的國土很大，幾乎將錐形的白狐國領土完全包裹在內。
而海岸線的形狀是一個有些不規整的錐形。
從地圖上看，整個白狐國的領土就像是一個被大陸釘進海洋的錐子。
而白狐國的都城，也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離兩邊的海岸線都很近。
只不過這個近是在地圖上看起來近。
放到現實裡，尤其是目前這種被血獸人攻打的情況下，想要走出這麼長的一段距離，無異於痴人說夢。
“蕭寬，你心亂了。”
“我沒有。”
“我知道你擔心燕子的事情，我理解你……”
“你理解？你理解什麼？”
蕭寬的語氣裡的不耐煩深深的徹底都打碎了狐燁寬心裡的最後一絲容忍。
這種時候了，正是需要鎮定的時候，他居然偏偏在這個時候搞這種把戲。
“有什麼事情等結束了再說。不管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都是把這一波攻勢擋下去。”
蕭寬沒有回話，但是也沒有再提起關於出海計劃的事情。
兩個人的煩躁都體現在招式當中，本來為了保證久戰不怠的招式越來越大開大合。
狂暴的殺意將兩人周圍完全籠罩，讓人體表生寒。
…………
…………
“果然如此。”
城頭處那一番血液飄散的段落如此的明顯，自然不會被仔細觀察的雲五忽視。
“果然什麼呀，今天的傷亡更慘重了，光是那兩個人就起碼殺了我們上千的血獸人。”
“你只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威風，沒有看見他們的焦慮。沒有看見漂浮在這座城池上方的陰雲。”
“他們，”雲五抱著手臂，將右手的小臂抬起，用手指輕輕的點著眉心處的位置，不由發笑，“已經敗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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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人心浮動啊。今天可以收官了。還有幾個時辰就入夜了，給他們加吧狠料。今晚就能看到結果。”
看著雲五自信滿滿的樣子，風四一頭霧水，但也不好明說自己不明白。
鼓著氣跟在他身後慢慢的走向城牆。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蕭寬他們的面前。
雖然根據這些血獸人意外整齊的軍陣來看，背後肯定有主使。
“我沒有那個耐心和你們慢慢耗下去了。就在明天迎來最後的結局吧。。”
雲五的身形飄蕩在半空，在背後凝聚出一團血色交雜的雲團。
所有的血獸人都安安靜靜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像是死人一樣僵硬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平靜的讓人心寒。
層層疊疊的雲霧之中，似乎有著一張張人臉在交錯著吶喊尖嘯。
不斷地散發出一種絕望低沉的情緒。
“我給你們提個醒，只要你們在明天戰前投降，在我這裡都作數。”
冷漠的聲音飄蕩在整個城池裡，像是氳毒一樣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狐燁寬眯起了眼睛，對著蕭寬使了個眼色。
看著他逐漸伸向背上長弓的手掌，蕭寬極為認真的和他對視了一眼。
看到他肯定的答覆後，手中的氣血逐漸向著手中的銀槍凝聚。
煥光閃爍，長箭破空。
然而，面對急速的長箭，雲五卻只是灑脫的一笑。
動作輕緩的將手抬起，然後伸出。最後後發先至的將狐燁寬的利箭抓住。
“天……唔！”
剛想在嘲諷一番，一杆不知道比起那只利箭氣勢恢弘多少的長槍緊隨其後。
在蕭寬期待的眼神中，幾乎重疊在一起的兩道銀光騙過了雲五的眼睛，從他的胸膛徑直穿過。
不過和他驚喜裡透著懷疑的眼神不同，呆在地上看到雲五臉上驚訝的表情，風四撇了撇嘴。
就像是看到搶了和小朋友掰手腕裝輸逗弄一樣的嫌棄。
“抱歉，讓你失望了。”
上一秒還血淋淋的洞口就像是失幀的動畫一樣波動了一下，然後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全力一擊連讓我受傷的資格都沒有，你一定很傷心吧。”
雲五的嘴角都快要裂到耳垂處。
這種瓦解人心，玩弄情緒的感覺簡直讓他著迷。
“不要怕，明天還會有更加可怕的！”
雲五笑著向後躍出，最後投入到那團血氣氤氳的雲團中。
就像是被吹大的氣球一樣。雲團瘋狂脹大，最後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張快要頂上城門大的頭顱。
赫然是雲五的樣子。
“等到林凡大人回來，你會死的很難看。”
蕭寬將兩隻拳頭握的緊緊的，強行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恐懼。
人首似乎被逗笑了，怪笑著衝著城門直衝而下。
漫天箭雨無力的從中穿過，卻不能阻擋分毫。
最後他化作氣霧消失，可是城牆之上，已經一片癱軟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