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五已經望著那一面城牆很久了。
風四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也看不懂他的舉動。
但是使徒都說了,讓她聽從雲五的安排,她也就樂的自在,什麼也懶得想。
“為什麼會這樣呢?”
走到雲五的身邊,風四聽見了他嘴裡迷茫的喃喃聲。
“什麼怎麼會這樣。你這傢伙腦子這麼聰明還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拒絕了風四遞過來的血肉,他的眼神一刻都沒有從那座城牆上離開。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已經投入了十倍於它們城牆上駐守的兵力,為什麼還是僵持住了。”
被拒絕了的風四沒好氣的將手中的血淋淋的東西往嘴裡一塞,很是生氣的樣子。
如果不是因為濺的到處都是的血,沒準還能更加可愛一點。
“你根本不明白,使徒大人製造血獸人的數量也不是沒有上限的。現在攻打這種地方連十倍兵力都解決不了的話,想要佔領整個大陸就是妄想。”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風四擦了擦嘴,撇了撇嘴角。
“反正你能夠讓使徒安排你當總帥,肯定聰明的不得了。我這種蠢傢伙就不給你添亂了。”
風四嫌棄的往後頭走,嘴裡還在不住的唸叨著什麼。
“回來。”
還沒走出幾步,雲五就一把叫住了她。
“吩咐下去,一個時辰之後進攻。方式就按照這樣……”
風四歪著嘴走到雲五的身邊,然後側耳過去。
…………
…………
“戰況怎麼樣?”
穿著一身銀白色輕甲的蕭寬提著一杆寒光四射的長槍走上城頭。
一眼就看見了扒著城牆上的女牆往外探頭的狐燁寬。
“很糟糕,你過來看。”
蕭寬眯起了眼睛,慢慢走到狐燁寬的身邊。
走進了才發現,他的一隻手死死的扣進青石磚的女牆裡,根根青筋在掌背上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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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狐燁寬指向外面某處的手指看去,蕭寬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連自己的指甲刺破了皮肉都感覺不出來。
白狐國其實已經接近完全淪陷了。
目前為止,之前那些因為無邊無際的血災而被分隔開的各個城池都已經沒有了訊息。
很大機率,他們這座白狐國的都城已經是白狐國僅有的力量了。
本以為那些百姓已經在血災中喪生了。
可是現在看來,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一團團的百姓十個人一團,被一團厚厚的血肉組織束縛在一起。
渾身都是排洩物發乾之後的凝固,惹得一團團的蒼蠅飛蟲在他們的前方圍坐一團。
看著他們已經暗澹的雙眼,蕭寬恨不得現在就將這些血獸人殺的一乾二淨。
這些百姓已經不是人了,而是牲畜。
被血獸人囚禁的牲畜。
然而在這樣的一群人中間,一個看起來就很猥瑣的大腹便便的老家夥踉踉蹌蹌的站起來。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穿了件還算體面的衣裳,身上也還算乾淨。
“放棄吧!我們白狐國已經被放棄了!”
“這麼久了,誰來救過我們?誰能救我們?別天真了!”
猥瑣老家夥在城門下高喊,風四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但是她發自內心的覺得這種人噁心。
一個連自己的種族都能背叛的傢伙,噁心的程度簡直沒法形容。
“你真的覺得這個東西說的話能夠幫你吧這座城攻下來?”
雲五搖了搖頭,最後又點了點頭。
“什麼意思?”
“他不一定可以幫我們把城攻下來,但是可以為我驗證一個猜想。”
“啊,聰明的傢伙又開始了。”
看到雲五臉上那一絲自傲的表情,風四恨不得現在就把耳朵堵上。
“我從那些人的嘴裡瞭解到,白狐國存在一種信仰,叫做白狐聖教。”
“什麼叫做信仰?”
“簡單來說,類似於我們和使徒大人之間的感情吧。”
“哈?!”
風四的眼裡一下子就冒出了光彩。
“這座城裡還有這樣厲害的人嗎?”
“厲不厲害難說,”雲五遲疑的摸著下巴,“但是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無外乎兩種手段。要麼是大恩德,要麼是極強的人格魅力。”
“別整這些偷偷道道的,你想說什麼?”
雲五無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
“血獸人是沒有思維的工具,如果沒有命令的話就是胡亂行動。”
他將手中的沙子攤開。然後用另外一隻手蓋在錐形的沙堆上面。
沙堆毫無抵抗能力的被壓平。
“如果有了我們的命令,這些血獸人可以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被壓扁的沙堆被雲五捏成一團。
“但是因為他們沒有思維,所有這種組合是鬆散的。”
但是人是不一樣的。
雲五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他知道風四不會把這句話聽進去,說了也是白說。
她是徹徹底底的看不起人,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看不起自己的對手,某種意義上就會看不清自己。
這次沒準是個機會。
“而這個白狐聖教就像是液體一樣。”
淅淅瀝瀝的血液滲透進沙子裡,將其湖成一團。
“能夠凝聚出來我們無法想象的可怕力量。”
將手掌攤開,一隻振翅欲飛的血色鳥兒被他放到風四的手心裡。
“這和你挑個東西出去說這種廢話有什麼關係?”
雲五神秘莫測的笑了笑,伸出手指點在那只鳥兒的頭顱上。
一絲絲的鮮血順著他的指尖從鳥兒的身體裡抽出。
失去了血液的粘性,沙礫土崩瓦解。
…………
…………
“你們還不明白嗎?血災是無敵的,但是不是我們絕對的敵人!”
“我們是可以和他們和諧共存的!”
“肥豬和農戶也是和諧共存的,不是嗎?”
聽他說了半天,蕭寬也沒能從他的話裡聽出來什麼細節上關於血獸人的東西。
反倒是軍心有些動搖。
不得不開口反擊。
“蕭寬大人說笑了。不管是怎麼活下去,都比死了強不是?”
“喪失尊嚴的活,不如死。”
老東西拍了拍手,很是滿意的樣子,然後反問道:
“您是大英雄,拯救白狐國於水火之中的大功臣中就有您。您當然覺得尊嚴很重要。但是他們呢?”
“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沒有尊嚴就活不下去的。”
嗖!
一道銀白色的光線從蕭寬的眼角閃過,最後筆直的穿過老東西的額頭。
他臉上得意的笑都還沒有來得及轉變為痛苦就凝聚在了死亡裡。
“狐燁寬!你還記得答應我什麼!戰場上我做主!”
“我知道你想套他話。”
狐燁寬鐵青著臉,低聲的吼道。
“可是你也要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再說下去我們都不用打了!”
聽到他這麼說,蕭寬迅速的在暗中掃視了一下周圍的將士們。
看到老東西死去,他們似乎都沒有動搖。
好像老東西提出的投降作為血獸人的奴隸活下去完全沒有讓他們動心。
可是蕭寬明顯注意到,有不少人的槍頭歪了,不在是筆直的衝著天。
而是向著血獸人的方向微微倒下。
“他們在玩攻心計,這樣下去,我們不過孤城。困獸猶鬥要出大問題。”
蕭寬咬了咬牙,思考了一番,將長槍重重的落在地上。
清澈的響聲貫穿天際,響徹人心。
“將士們,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就是投降。你們中的很多人都不覺得投降有什麼大不了的。至少能夠活下去。”
“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投降,早晚有一天會死,最多也就是變得和下面那些百姓一樣。”
“那不是和諧共存,那是蓄養,是放牧,是囤積口糧!”
“打了,至少你是作為一個人死去的。”
“降了,你包括你的子子孫孫都會是別人的糧食,嘴裡的肉!”
…………
“哦,你的計劃好像失敗了。我感覺他們好像更有勁了。”
“是嗎?”
雲五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