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別人貪婪我...更貪婪。
行用違約互換，簡稱CDS，相當於一種對賭協議，或者一種保險，也是一種做空手段。
普同想要買的CDS，是針對貸款抵押債券的。
簡單地說，就是房貸斷供，房價下跌，導致貸款抵押債券價值下降，銀行，或者說保險方就要支付鉅額賠償。
聽上去很像賭博吧？
實際上，也可以認為就是賭博。
正常人都會覺得賭博有輸有贏，但在這個年代，房市就像一個總是扔出固定點數的骰子，傻子都知道骰子會扔出“漲”，那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買“跌”。
普同的應收賬款為100億美金，他打算投入儘可能多的資金做空這個市場。
“...那些銀行會覺得我瘋了。”肖如是說到。
“你怠惰了。”普同舉了幾根手指，“拿出你的資料，快速看一下，從2000年以來，房屋價值上漲不超過5%的人的違約機率發生了什麼變化？”
肖皺著眉頭算了起來，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們的違約機率竟然是那些房屋價值漲幅超過10%的人的四倍以上！
這意味著一件事：
房價甚至都不需要下跌，只需要停止上漲，就會出現大面積的斷供潮！
說到幅度變化，就不得不再談一下普同開發的金融科技“氣球貸”，肖敏銳的想到一件事：
粗略的計算一下市場上氣球貸的利率，它們的利率會在年末從5%上漲到10%以上！
這意味著，停止上漲，甚至也可以是漲不到足夠的幅度...
而且別人不知道，他因為一直在普同手下做這些工作，他還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那就是房地產市場杆杆率極高，許多貸款的評級都是造了假的！那些貸款人根本還不起錢，沒有固定收入！全靠漲價的房產來還錢！
還有更多可怕的事情在肖的腦海中快速浮現--一旦這個市場沒有金錢湧入，人們就會發現這玩意兒就是個龐氏騙局...
斷供潮幾乎一定會來臨。
所有以房貸為信用物發售的債券，都會隨著資金鏈的斷裂變為垃圾。
而截止至去年為止，全球發行的相關債券價值在6萬億美元以上...
這是什麼概念？
上一年度美國總GDP也才12萬億美元，排名第二的日本才4萬億出頭。
現在的房地產金融市場相當於一個由積木搭起來的市場，在最頂端那些極為優質的債券，實際上是由無數層劣質貸款撐起來的！
一旦底層崩塌，這個積木金字塔就會無可避免的崩塌...
而與這麼大數額的市場進行對賭...再賺個幾百億輕輕鬆鬆。
“...這是在發災難財。”肖喃喃道。
“錯，這是在為未來鋪路--風暴已經開始了，沒人能停止，但我們可以用這些錢在風暴中打造一個港灣。
你也不想看見自己手下的人在風暴中被打入海底吧？”
肖無言以對。
......
幾天後。
奧爾斯特銀行股東大會。
普同坐在本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氣氛有些怪異。
以往，這些股東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傳奇。
現在，就像在看一個笑話。
在外人看來，這次韋恩集團突然完成併購重組很顯然是一次運作過的結果。
他們利用了喬凡尼比安奇的冒進心理，最終使得銀行所有權發生更迭。
當然，很少有人記得哪怕現在喬凡尼被掃地出門，手頭也還揣著上百億呢。
韋恩集團的負責人很快抵達現場，趾高氣昂的樣子看得普同想笑，但他只能保持陰沉的表情。
這是一個演員的專業素養。
“早上好，比安奇先生。”
“你們這是不道德的！”普同低聲怒喝，“你們偷走了我的公司！”
“偷？”來人輕笑一聲，“我們從幾位股東手上合法收購了這些股份，從何而來的偷？
如果您還想繼續出售股權，我們可以再談一談，但以您現在的樣子，銀行的未來可能不太適合由您來掌控了。”
“不適合由我來掌控？”普同怒極反笑，“是我！讓這個銀行成為傳奇！你們只是群廢物！”
粗鄙之語讓在座所有人捂住了嘴巴，面露不屑之色。
這個意大利人現在看上去就像一條喪家之犬。
“你！你們不相信？”普同怒喝，“既然如此，我願意出售我手上的股權！”
此言一出，眾人愣了一下，然後輕蔑之色更盛了。
“...這種決定最好還是好好思考一下，比安奇先生，這裡可是這麼多股東呢。”韋恩集團高管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逝。
“不，我說到做到，如果你們覺得沒了我，銀行還能重複神話，那我就把銀行給你們。
讓整個哥譚都看看，到底誰是廢物！”
普同講話的時候臉都憋紅了，看上去像是真急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普同拍拍屁股走和韋恩集團的人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按照市場價格，我們願意以110億美金收購您手上的所有股權。”韋恩集團的高管表情溫和，不過說實話，有些欠揍。
“110億？你打發叫花子呢？”普同心想不愧是搞金融的，佔到便宜了就想佔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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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韋恩集團這一通操作下來，銀行的市值確實高了不少，普同手上的股權市價已經來到了150億美元以上。
110億，屬實是自己收了一道稅了，強盜稅。
“那您說個價。”
“就按市值來，150億美金。”
“120億美金，這可是個大數額，我們可能需要5年時間付清，第一筆付款10億。”
“5年？”普同嗤笑一聲，“你們是真的沒誠意啊，不如這樣好了，你們將第一筆資金在月內付清，剩下的，就當我向你們購買一份保險。”
一份110億美金的保險？
韋恩集團高管心裡一喜，卻也心生警惕--也許有坑？
然而等普同拿出自己的價碼後，他嘴都咧爛了。
檔案顯示，普同會投入剩下110億美金，保期三年，保的就是奧爾斯特銀行和韋恩銀行名下儘可能多的房貸相關債券。
一旦這些債券下跌，他們就需要賠付超過1000億美金。
這什麼概念？
概念就是如果最韋恩集團真的賠付了這些錢，它們會因為這次賠款縮水80%。
歷史上的次貸危機爆發距今還有兩年，但普同認為因為自己和韋恩集團的介入，這個時間會提前不少，三年算是綽綽有餘。
看到這裡，韋恩集團的人已經被開心衝昏了頭腦了--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就因為我們併購了他的銀行，他就要賭房地產市場下跌？
每年30億？
這不純送嗎！
於是乎，這小家夥連後續條款都沒仔細看了，當即欠下了這份CDS合同，生怕普同反悔。
也因此，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這份合同中的隱藏條款。
一如歷史上的某個大銀行。
普同陰著一張臉，然後在眾人的擁簇下“滾”出了銀行。
“...我剛才想到一件事，不如我們把保險的年限縮短一些吧？”普同面不改色，但這話說出來就好像是認慫了。
韋恩集團的人更是開心了：“比安奇先生，生意就是生意，白紙黑字，交易已經完成了--噗。”
“你笑什麼！”
“抱歉，我想到了高興的事情。”這位接管奧爾斯特銀行的高管努力憋著笑。“我老婆要生了。”
“噗--”然後他身旁的人也笑了，“抱歉，我...”
“哼！”
普同沒有多留，當即甩手離開--他還沒走遠呢，身後就傳來巨大的笑聲！
而普同走的腳步是越來越快了--倒不是受不了這種羞辱。
而是他也怕自己笑出聲。
那小子看合同的時候，自己差點就沒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