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重要的事情？”
聽到七師姐的話語，二師兄和嘉靈兒神情也認真了起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七師姐擺了擺頭。
“這樣啊，”二師兄眼底浮現幾分思索，“我回來這一趟，也正好有事要去找師父。”
“噢，對了，還有一件事。”他似是想起來了什麼，“剛剛的危機解除，可不是我的功勞。”
他側向方清然道：“是小師弟解決了那只虛魔。”
“小師弟？”
七師姐不由自主地把視線轉移到了方清然的身上，難掩驚訝：
“過來的路途中，我感知到的虛魔氣息已達到了二階的高度，也即是說……
不愧是能以無雙劍魂鑄就根基的天才！”
她感嘆著豎起大拇指。
幾人正你一言我一語交流著，一間坐北朝南房屋映入眼簾。
“到了。”
率先邁進庭院，七師姐向內裡中堂高聲道：
“師父，我把靈兒師妹和小師弟他們喊來了！
恰逢二師兄回山……”
“老二回來了？”
中堂裡傳出一句青年的聲音。
門扉無風自動，展現出內裡景象。
衣衫破破爛爛的老者坐在太師椅上，喘息聲略顯劇烈，他的身後，侍立著眼神中透露出幾分關切的大師兄。
剛剛那句話，便是出自於他之口。
“師父，大師兄，我回來了！”
二師兄主動上前一拜。
“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太師椅上的師父嗓音有些虛弱，蒼老面龐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環視到場的眾人，他的面部浮現一抹關心和緊張，詢問向嘉靈兒：
“你的四師兄、六師弟、八師弟是遭遇了什麼狀況？他們要不要緊？”
聞言，嘉靈兒趕忙將剛才經歷的事情通通敘述了一遍。
在她的特別強調下，眾人紛紛將視線投注向了存在感較低的方清然：
“好！好徒兒！”
臉龐湧現出一絲紅潤，老人興致上來，用力一拍太師椅扶手，緊接著，又像是激動到一口氣沒能上來似的，突然彎下了腰，劇烈咳嗽。
“爺爺，你怎麼連血都咳出來了！”
時刻關注著老人的嘉靈兒臉上寫滿了心疼。
“不……咳……咳咳礙事……我緩緩就好了……咳咳咳……”
老派主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甚大礙。
他的身後，大師兄一臉沉痛：
“不久前，有幾隻來歷不明的虛魔襲擊了師父他老人家。
若是我趕到的能再早些就好了，雖說實力有限，但多少也能幫師父分攤一點壓力。”
“什麼？師父和大師兄也遭遇了虛魔嗎？難怪沒能及時趕來到我們這邊。”
嘉靈兒忍不住出聲，隨即，松了口氣似的拍了怕胸脯：
“萬幸，我們無論是哪一邊，都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傷勢。”
說到這裡，她眸光情不自禁轉向了昏死的四師兄。
要說在場誰的傷勢看起來最嚴重，除開爺爺以外，恐怕就要屬這位。
“四師弟的情況，的確很是離奇，可也不得不暫且放置。
我們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面對，形勢很嚴峻！”
收斂眸光，大師兄清了清嗓子，神情格外嚴肅：
“就由我來代替師父，做簡要說明吧。
剛剛我們在山內，發現部分區域的地面，有赤化跡象！”
“赤化？”
二師兄童孔驟然一縮：
“已經影響到這裡了嗎？！
我本以為我這次趕回來，或許能快上一步……”
“二師弟，看你的表情，莫非……”
大師兄抬頭看向蓑衣青年。
“嗯，我這次回山，最主要的一個目的，就是要勸說師父，並帶領師弟師妹們，舉派遷移。”
二師兄按住劍柄的手略有些用力。
“赤災輻射的範圍越來越大，我們這裡，已是不再安全了！
光是回來的一路上，我就見到了不下數十處被禁地影響、波及到的地域。”
“已經到這種程度了麼……？”
大師兄作沉吟之態。
在一片沉默中，在場眾人紛紛將視線投向了坐於太師椅的老者。
老派主此時也恢復了一些。
他的目光直直瞪視向身前的地磚，三番五次張口，彷彿打算說些什麼，最終又怏怏閉上，眼底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掙扎色彩。
“師父，請儘快做出決斷吧！
就連我們山上，如今都已出現了赤化的跡象，若再拖些時間……”
二師兄上前一步，再度行了一禮道。
“在回山前，我提前打探好了好幾處可以落腳休憩的地方！”
“唉……”
伴隨著一聲長長地嘆息，老派主渾身像是被抽去了精氣神一樣，無神地打量了一圈中堂內擺設，揚了揚手：
“你們回去做些準備吧，一刻鍾後，我們在山門口會合。”
“是，師父！”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齊聲回覆。
“舉派遷移？我這異常點，莫非還能帶我開拓世界觀，讓我見識下幾十年前的世界，甚至是幾十年前的天樞市？”
方清然心頭琢磨著，簡單回房間內收拾了下，打包成一個包裹背在身上。
來到山門口時，他卻發現這裡遠比他想象地還要熱鬧。
此地，早已圍攏了一大批人，看穿著打扮，應當是山下村裡的村民。
為首者，是一名被兩位後生攙扶著的老叟，他在老派主的面前嚎啕大哭：
“老神仙，我知道咱們這一片，你們是真有本事的，求求您救救我們吧！我給您還有您的徒弟們跪下了！”
說著，他甩開兩位後生，顫顫巍巍地就要跪到泥地上。
“老村長，我們平日裡多少也算是相熟的，何必這樣。
發生了什麼事，您說就是。”
大師兄不動聲色地上前，輕柔得扶起對方身體。
“那我可要說了啊，全都是親眼所見，絕無半句虛言！
你……你們千萬別害怕！”
老村長吞嚥了口口水。
“請放心，我們是修煉者，是絕對不會害怕的！”
二師兄斬釘截鐵道，他眺望向山腳下的村莊。
按理說這個時間點，換平時早該到了休憩的時間，然而今日的村莊裡，不僅家家戶戶亮著燈，隱約間，彷彿還能聽到幾聲悽慘地哀嚎和壓抑地嘶吼，順著風遙遙傳入耳中。
“就在不久前，老朽的孩兒夜裡起身小解，他突然跑回來跟老朽說，我們腳下的大地，通通化為了一片赤色！
抬起頭，就發現今晚的月亮，不但特別圓，還特別紅！紅得像快要滴出血來似的！
這樣堪稱不祥之兆的天象異變尚在其次，最主要是……”
後怕地回望向村莊一眼，彷彿生怕有什麼追上來似的，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
“兒媳婦跑過來說，我們家養的大黃好像病倒了，老朽趕忙過去檢視，誰曾想……
趴伏在地一副病懨懨樣子的大黃，突然暴起，咬向了意要伸手撫摸安慰它的二兒子。
平日裡，它向來和我家二兒子是最要好的……”
老村長抬起手比劃：
“大黃的嘴巴張大到佔據了整張狗臉，一口就把我家二兒子連胳膊帶半張臉咬了去，緊接著它就像是吹了氣一樣膨脹起來。
要不是我大兒子反應快，抱起我就跑，只怕我這把老骨頭，也要栽在那只畜生嘴裡。”
說到這，似是想起了慘死的二兒子，不由老淚縱橫。
聽完老村長的講述，無空劍派眾人不禁相互間對視了眼。
“看來，赤災已是波及到了我們山下的村莊。
它侵蝕的速度，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上不少。”
二師兄攥緊了拳頭。
察覺到村民和自家徒弟們投來的目光，老派主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那時，他才不到十歲。
他們那一代的無空劍派，足有上百人之眾，在當年的那個年代，是周邊地區當之無愧的霸主勢力。
然而就在某一天，當代派主，也是把他撿回山裡的師父，突然把大多數人遣散回了家，只餘下他們師兄弟八個。
師父領著七位師兄離開了山門，他追上前，揪住師父的衣角，問師父他們要去做什麼時，師父把他抱了起來，帶他看向山下勞作的人影以及熱鬧的坊市。
揉著他的頭問他，山下店裡的湯包好不好吃。
他最喜歡吃的就是山下一家店裡賣的湯包，回覆自然是肯定的。
他記得師父臨走前，最後問的話是：“如果有人想讓你再也吃不上他們家的湯包怎麼辦？”
緊接著，又說了一句：“這一次，師父和師兄，幫你趕跑它。”
“為什麼非要逼我呢？我都已經縮到山裡面，幾乎和外界已經徹底斷了聯絡，如今卻連這最後的一寸淨土……”
老派主低聲呢喃。
他深吸了口氣，環顧四方，望向山下的村莊：
“出發吧！”
無空劍派的幾名弟子將逃上山的十幾位村民護在了中間，並讓他們看護好昏迷著的四師兄等人，一行二十多人自山門口進發。
最前面，由二師兄負責引路，嘉靈兒和七師姐負責左右翼，師父和大師兄居中協調，方清然則負責隊伍的後方。
魂念張開，方清然感知到前方時不時爆發出戰鬥，觀察向作戰的二師兄。
對方一劍斬去攔阻的一階虛魔，迄今為止，還沒有哪一只虛魔，值得他出上第二劍。
他感知到的靈性之火波動，也達到了光燭高段的程度，和大師兄平齊。
難怪說要挑戰對方，成為劍派當之無愧的大師兄，這位確實有幾把刷子。
想到此處，他不禁望向負責居中協調，時不時出手斬出一擊，支援兩翼的大師兄。
方清然仍記得，這一位和他交手時的場景。
在壓制到同一等級實力的情況下，也能做到和他平分秋色，這雖有部分他未出全力的緣故，但也足以說明，對方決不是表面看去的這般簡單。
一行人距離村莊愈來愈近，蒼老的聲音傳入每一人耳中：
“提高警惕，凝神戒備。”
回望向來時路，方清然怔然發現，不知何時，赤色已蔓延至了每一個角落，至少以他的目力，縱然極目遠眺，也壓根看不清邊際所在。
天邊高懸一輪血月，身處於月光籠罩之下，他隱約察覺到，自己心頭，偶爾湧現出一絲極弱的暴虐、嗜血之意，時刻衝擊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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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的意志和精神屬性都有加點，目前這種程度，遠遠還做不到影響他的心智。
但不是每個人的意識都有那麼強，他就發現，嘉靈兒和七師姐，此時出手和之前相比，顯得狠辣了不少。
“超凡者尚且如此，那普通人呢……？”
思索著，他將目光投向了跟在隊伍中緩慢前行的村民們。
氛圍，安靜地可怕。
給兩位後生攙扶著的老村長，渾濁的老眼裡，時而清明，時而迷茫。
這一點，就連他自己彷彿也沒有察覺。
他的情緒交織變化越來越快時，在前引路的二師兄驟然停步。
亦步亦趨的村民們精神一振，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壓過了其餘的情緒，紛紛抬頭左右張望，最後注意力紛紛集中向前面的二師兄，亦或是一言不發的老派主。
“狀況可能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棘手……
大家做好戰鬥準備！”
輕推劍鐔，他斗笠下的鬢角滑落一滴冷汗。
話音剛落，一隻四肢著地，體長近三米，筋肉糾纏，黃褐色皮毛東一塊西一塊，撕裂性極其嚴重的怪物撞塌前方民宅衝了出來，擋住隊伍前路，它的嘴裡還叼著半截身體。
上空寒風席捲，振翅聲由遠及近，地底隆隆作響，幾乎讓人站立不穩，方清然又感知到左右兩側的虛魔氣息，神情微不可查地一動。
加起來，起碼有十幾道乃至於更多的虛魔的氣息正在高速逼近，這還不是關鍵，關鍵點在於，這些虛魔中，有不少散發著二階的威勢。
其中有兩三頭虛魔的氣息，甚至足以媲美光燭極限的超凡者。
嘉靈兒面色慘白。
她和在場的村民不同，村民只知道瑟瑟發抖，但實際上並不能真實判斷局面，在見識到無空劍派幾人實力後，心中仍抱有不少希望，而身為超凡者的她，再清楚不過兩邊不對等的戰力差距。
她絞盡腦汁，試圖想要想出破局的方法，然而得出的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