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郁, 最近怎樣？”
顏慕霜剛踏出慕尼黑大學的圖書館就接到陳鬱的電話, 懷著愉快的心情接起，語調顯得有些高揚。
陳鬱握著手機，聽著顏慕霜歡快的聲音, 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沒有聽到陳鬱的任何回答，只是聽到電話裡傳來的一聲聲的呼吸聲, 顏慕霜不由皺起了眉，“是曉司, 怎麼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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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對陳鬱的瞭解, 能讓陳鬱這麼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的事，似乎只能是和葉曉司有關。
“……”陳鬱遲疑了下，帶著點試探性地問, “你……知道一個叫紀凝的人嗎？”
“紀凝？”顏慕霜重複了一遍, 心下忽然有些不安了，嘴裡說出的話卻依舊帶著絲淡定, “不認識, 怎麼了？”
陳鬱再次猶豫了，思考著要不要告訴顏慕霜所有事情，好看的眉緊緊的皺在一起。
“那個紀凝……和曉司有關。”顏慕霜肯定地說出這句本該帶著疑問的句子。
“……”陳鬱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決定跟她說實話，“她……是曉司的初戀。”
初戀？
猛地一驚, 顏慕霜停下了腳步。
初戀……葉曉司的初戀？
忽然覺得胸口有種悶悶的感覺，顏慕霜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看著遠處發呆。
葉曉司是她的初戀, 她一直以為，她也是葉曉司的初戀的。
可是……
顏慕霜直到現在才忽然意識到某些事情。
難怪那個混蛋吻技那麼好，難怪每次在床上都是那個混蛋佔上風……
葉曉司！
悶悶的感覺一下子轉為憤怒在心臟處洶湧著，顏慕霜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眼裡閃爍著憤恨。
“霜霜？”半天沒聽到回應，陳鬱有些忐忑地叫著顏慕霜，生怕電話那頭的人傷心過度出了什麼事。
“嗯。”淡淡地答應著，接著咬咬下唇，“為什麼忽然說曉司的初戀，是她們怎麼了嗎？”
“額……”陳鬱腦子裡組織著語言，接著儘量簡短卻清楚地把葉曉司和紀凝之間的事情說清楚。
當然，康果維跟她說的，葉曉司剛開始追求顏慕霜是為了忘記紀凝這種事，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雖然……
這件事讓她很想揍葉曉司一頓。
“鬱郁的意思是，她們因為誤會才分開，現在擔心她們舊情復燃？”顏慕霜越聽越惱火，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語氣帶著濃濃的危險氣息。
陳鬱愣了愣，接著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又道，“我和果維會幫你看好她的。”
只是……她也沒什麼把握。
聽康果維的描述，葉曉司和那個紀凝在一起那麼多年了，而且還是因為這樣的誤會分開……
雖然當初那個紀凝也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以葉曉司那樣軟綿綿的性子看來，反而會覺得自己對不起紀凝吧。
那麼多年的感情，加上愧疚感，再加上每天的接觸……
以葉曉司和顏慕霜那短短的三年感情……不，確切的說只有兩年的感情，抵擋得住嗎？
如果，只是德國和中國的距離，她很確定她和康果維可以幫葉曉司和顏慕霜維繫好感情，可是……
現在多了個紀凝，她什麼自信都沒了。
如果換作是她和康果維，她真的沒有信心去面對。
“謝謝你，鬱郁。”顏慕霜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聲道謝著，下一刻，語氣卻帶著霸道，“那個傻子不會那麼容易被搶走的。”
“……嗯。”陳鬱驚訝於她語氣裡的自信，卻沒有再說什麼。
掛了電話之後，顏慕霜收了手機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打開門再關上，放下包，坐到沙發上仰望著天花板發呆，過了很久很久才回過神。
右手輕撫著帶著左手手腕的手鍊，顏慕霜閉上眼睛，輕輕地嘆息著。
什麼初戀什麼紀凝的，她相信她的那個傻相公會擺脫的。
她瞭解葉曉司，也知道葉曉司此刻會是多麼的糾結，更知道葉曉司有可能會動搖，可是……
她就是知道葉曉司最後會選擇她。
不是只有那個傻子會不安，她也會恐懼那個讓那麼多女生喜歡的傻子會不要自己。
所以，在她離開之前，她刻意地讓葉曉司每天生活的每個細節都和她有關。
身上蓋的被子和她的是一樣的，早上刷牙洗臉的牙刷毛巾和她的是一樣的，開啟衣櫃每一件衣服每條褲子每雙鞋子襪子甚至是內褲和束胸，也都是她挑的她買的……
還有葉曉司所在的城市，在她離開之前，她帶著她走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情……
她故意在所有葉曉司有可能經過的地方留下記憶，故意讓葉曉司生活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步驟都和她有關。
“我要你的生活，到處都是我的痕跡。”
這句霸道強勢的話語，是她的心聲，也是她在這不能和葉曉司相守的兩年裡，為把握住葉曉司而耍的一個小手段。
早上起床睜眼看到被子就會有兩人的記憶，一整天下來，身上隨時都是帶著顏慕霜的佔有慾的，這樣的葉曉司，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更何況，她有自信，她和葉曉司在一起的時間雖然敵不過紀凝，相愛的程度卻不比葉曉司和紀凝的淺。
只不過，估計，那個柔弱的傻子，又要糾結了吧。
顏慕霜吃醋，因為葉曉司和紀凝每天都在一起，因為她們兩人從前的戀情。
她也憤怒，因為葉曉司的隱瞞和動搖。
可是，她卻是自信的。
她的傻相公，怎麼可能會不要她。
幾乎如同顏慕霜所料一般，葉曉司依舊是以失魂落魄的姿態從赫連蟬寒的店裡回到家裡的。
葉曉司現在是住在顏慕霜的那套房子裡的。
顏慕霜走之前跟她說過，這樣實習比較方便，所以，她一開始實習，就把東西都搬過來了。
搬東西的時候她才發現，有好幾個地方，都貼著顏慕霜留下的紙條。
比如衣櫃裡，哪個位置放襯衫，哪個位置放t恤，哪個位置掛領帶…
還有廚房裡的冰箱上寫著的每天早上要出去前必須吃早餐，吃完還得吃一個蘋果，每天中午吃飯後得喝酸奶，每天晚上睡前得喝牛奶……
顏慕霜靠著在家裡貼的那些字條，把葉曉司的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
葉曉司一回到家裡，就很習慣性地在門口脫掉鞋放好，換上顏慕霜買了拖鞋，接著看到鞋櫃上的字條笑笑。
再接著是回房間拿換洗的衣褲洗澡，掃一眼貼在櫃門上的字條，跑去拿浴巾。
洗完澡出來，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裡，抬頭又看了看洗衣機後面的牆壁貼著的字條，抓著溼淋淋的頭髮回房間拿出電風吹吹頭髮。
直到這時候，照著鏡子吹頭髮的葉曉司，才發現自己的嘴角一直都是微微揚著的。
從進了這個家門開始，所有的糾結似乎都自動不見了，她的腦子裡只有顏慕霜，只記得顏慕霜。
所有的糾結所有的惶恐所有的懊惱，一遇上顏慕霜留下的溫馨與溫暖，土崩瓦解。
娘子……
娘子說過的，她的一切，都是屬於娘子的。
葉曉司忽然發現了，她這一路過來，都是在為自己誤會紀凝愧疚，為自己和顏慕霜在一起愧疚，只有愧疚，卻沒有愛。
而回到這個家裡，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慢慢地放了下來，因為這是她和顏慕霜的家。
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的手鍊，葉曉司一直亂作一團的腦子終於恢復清明了。
紀凝……已經是過去了不是嗎？
當初的誤會，當初的倔強，是她的錯，她和紀凝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她太過於依賴紀凝了，就像一枝寄生在大樹上的樹藤一般，吸取著大樹的營養，依賴著大樹，卻不曾給予大樹什麼。
可是，過去的終究是過去的。
她對不起紀凝，不代表她會用她的感情賠禮作嫁。
現在的葉曉司，只愛顏慕霜，深愛著顏慕霜。
對紀凝還有感情，卻不再是當年那種深入心扉的愛。
所以，紀凝，她註定要對不起了。
葉曉司是屬於顏慕霜的，每一個地方都是，每一天都是。
德國的聖誕節，和中國那種透著點刻意的熱鬧狂歡的聖誕節，而是滿載著溫馨與團圓。
“慕霜，聽說今天我們中國的外交官會來看我們哦。”顏慕霜提著個大袋子從超市裡出來，碰到和她同樣是中國留學生的宋藝，聽到了這樣一個訊息。
“哦？”顏慕霜聞言揚起眉毛，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輕聲問道，“我們的大使都要來麼？”
“嗯，不只是駐慕尼黑大使館的大使哦，聽說駐柏林大使館的大使也要來。”
“哦，這樣啊。”
若有所思的說著，顏慕霜忽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心裡泛起。
似乎是帶著點期待，又帶著點忐忑的感覺。
來到德國之後，總是會想會不會碰到曉司的媽媽，可是一直沒有。
現在想來，其實這樣的想法還蠻傻的，大使並不是只有曉司的媽媽啊。
為自己當初的想法感到好笑，卻又還是有些期待，顏慕霜提著大袋子回了自己的宿舍。
只是，剛把東西放好，就聽到敲門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