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茉兒曾經對他說的，但其實茉兒不知道，這話的出處本源自於他。
鳳孤城以前並不知道自己對黎茉有這樣的影響。不過，在這個小千世界裡，在修了有情道的程璃茉身上，他卻看到了端倪。
鳳孤城緊緊摟著程璃茉，瞧她小貓一般蜷縮在自己懷裡，眼底掠過一抹極淡的晦暗不明的光芒。
茉兒，對不起。明知道會讓你痛，我還是這麼做了，倘若你知道真相，不知會怎樣恨我？
只是……我不後悔。
回到玄谷以後，程璃茉立即著手替鳳孤城療傷。
她先是以渡靈之法，連續五天給鳳孤城導引氣血，待鳳孤城血脈暢通後，才決定用丹藥。
最後一次渡靈完成後，她連夜擬定了好幾種治傷靈丹，第二天就去藥庫提靈草，當天晚上便開始閉關融煉靈丹，絲毫沒給自己留休息的時間。
七天七夜煉丹，程璃茉就沒合過眼，第八天她發現靈草不夠用了，於是又一聲不吭的跑到玄谷森林，採集各種靈草。
直到夜幕降臨時，程璃茉才帶著一身的血腥回來，乾坤袋裡裝的靈草，足夠玄門一個月所用了。
“茉兒！”
“門主！”
鳳孤城和常青等人正焦急的在山門前等候，看到程璃茉回來，立刻一擁而上圍了過去。
“怎麼都在？”
程璃茉抬頭看了眼鳳孤城幾人，似乎有點奇怪他們這般興師動眾。
“茉兒，你去哪兒了？”
鳳孤城因為著急，奔過來的腳步都踉蹌了下，在看到程璃茉一身血跡後，當即臉色一變。
“你去玄谷森林了？還斬殺了妖獸？你怎麼不說一聲就一個人跑出去，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
鳳孤城抬手摸上程璃茉的眉骨，那上面居然也沾染了妖獸的鮮血。
程璃茉聞言，卻是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回道：“別大驚小怪了，我不過出去採幾株靈草，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需要靈草為什麼不說？讓常青他們去採就是了。你為我渡靈五天，又煉丹七天，片刻沒有停歇，你當你自己是鐵打的？”
鳳孤城緊緊抓住程璃茉的雙臂，滿臉都是擔憂和心疼。
程璃茉卻笑了笑，推開鳳孤城道：“我可是元嬰強者，這麼幾日的工作量，也能累垮我嗎？你別小瞧我了！好了，都回去吧，我還要去煉丹呢！”
說罷，程璃茉掙脫鳳孤城，推開眾人就走。
“茉兒！我的傷勢已經有好轉了，不需要急著煉丹。”
鳳孤城趕忙追上前，再次拉住程璃茉。
“是啊，門主，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們知道您如今能力非凡，可該休息了也得休息啊！
“對，修為再強，也要適當休息，不然對識海有損傷，這不是您當初告誡我們的嗎？”
“門主，起碼回房洗個澡換件衣服吧？清兒扶您回房！”
常青君落塵梅清兒相繼圍了上來，一個個勸說。
可程璃茉卻不耐煩的回道：“都給我閉嘴！煩不煩？你們都沒事做了是嗎？多事！”
說完，沉著臉扭頭就走，甚至連鳳孤城都沒招呼一聲。
常青等人望著程璃茉的背影，滿臉無奈，門主最近性情有點暴躁，一個不高興就吼人。
副門主私下也叮囑過，門主因為幾個哥哥的事心情不好，讓大家都注意一些，所以這幾天誰也不敢逆著門主，可看到門主這樣糟蹋身子，他們也萬般擔憂啊！
鳳孤城望著程璃茉倔強的身影，忽地雙手結印，一記定身仙法攻向程璃茉。
毫無防備的程璃茉當即中招，邁出去的腳步倏然停止，整個身體再也動不了。
鳳孤城一言不發，大步邁上前，一把橫抱起了程璃茉。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因為從沒見過副門主對門主這般強硬過。
程璃茉躺在鳳孤城懷裡，仰頭望著鳳孤城，滿臉都是惱怒。
“你定我身幹什麼？鳳孤城，你不想治傷了是嗎？”
“你連我一招定身術都避不開，你覺得你現在還有餘力再去煉丹嗎？”
鳳孤城回了一句，抱著她大步往自己的住處走，與此同時丟下命令。
“都散了！清兒，讓人送熱水浴桶過來給茉兒沐浴更衣！”
“我不洗！我還要去煉丹，你快解開我的定身術！”
程璃茉瞪著鳳孤城喊叫。
“讓清兒幫你，或是我親自幫你……咳咳咳！你選！”
鳳孤城臉色很不好，抱著程璃茉還沒走到幾步，就開始咳嗽。
“你幫我？你自己都虛弱成那個樣子，你還有力氣幫我？你快放我下來！”
程璃茉此刻真想狠揍鳳孤城一頓，傷才剛好一點就嘚瑟，他是忘了當初他是怎麼被常青背回來的！
“我偏不放。你能耐，自己解開定身術。”
鳳孤城也不看程璃茉，沉著臉往前走，儘管腳步虛浮，但抱著程璃茉的手卻半點沒有鬆懈。
“你！”
程璃茉氣結。
從程璃茉的角度望上去，鳳孤城的下頜線崩緊的厲害，很明顯他此刻非常不高興。
可她也不高興啊！
“鳳孤城你放我下來！不然我逐你出玄門！”程璃茉氣惱的嚷嚷。
“逐我出玄門算什麼？你有本事，連仙契也解了！”
鳳孤城微微壓下喘息，不以為然的輕哼。
換言之，就算不做副門主，他照樣還是她的道侶，想把他趕走，門都沒有！
“你……”
程璃茉差點氣哭，解仙契？她還真沒那個能耐。
因為要解仙契，需要大乘期的實力，並且還要結侶雙方都同意。
“鳳孤城，你再不解開我我生氣了！”
“你這麼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咳咳！該生氣的……是我！”
鳳孤城回，中途又咳嗽了兩聲，氣息也開始不穩。
“你不也在作死嗎？你瞧瞧你自己什麼臉色？像個鬼一樣！”
程璃茉恨恨的口不擇言。
還說她糟蹋自己的身體，他不比她更變本加厲嗎？瞧瞧這還沒回房間呢，他臉色就白了一個度，到底是誰不愛惜自己？
傷成什麼樣子了還敢施仙法？雖然定身術只是小仙法，可在他重傷的情況下施展，那也是雪上加霜的行為啊！
“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鳳孤城反唇相譏，氣息雖喘，語氣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清冷譏誚。
程璃茉氣的咬牙，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可惜此刻她不能動，只能雙眼熱辣辣的瞪著上面那張俊的人神共憤，卻讓人恨得磨牙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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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鳳孤城從始至終都沒再低頭看一眼程璃茉。不過不看也知道，茉兒此刻有多惱他。
鳳孤城對程璃茉一向是寵溺有加的。平日溫柔體貼，關懷備至，從來沒有急過眼紅過臉，說過一句重話。
這是第一次，他和程璃茉這樣針鋒相對。
當然，也可以看做是拌嘴。
兩個人都可著勁兒糟蹋自己，跟小孩子鬥氣似的。
鳳孤城繼續抱著程璃茉走，可腳步越來越慢，氣息越來越喘。
“鳳孤城，你出汗了。”
片刻後，程璃茉嘴角嚐到一滴鹹溼。
“出點汗死不了。”
鳳孤城悶聲回。
“可滴我嘴裡了！好鹹！”
程璃茉滿臉嫌棄。
“你身上，也很腥……我都，沒嫌你。”
鳳孤城斷斷續續回。
“嫌腥你放我下來啊！”
程璃茉有些急，因為鳳孤城氣息越來越亂。
“我說了……不嫌。”
鳳孤城氣息亂的快要說不出話了。
“我嫌！你快放下我，叫清兒來扶我，你抱不動我了！”
鳳孤城額頭的冷汗全滴在程璃茉臉上，程璃茉也急了。
可她動不了啊！
“快到了……”
鳳孤城憋著最後一股勁兒，終於還是把程璃茉抱回了房間。
只是他實在沒力氣了，抱著程璃茉撲通一聲直直摔在了床上。
“城哥哥！你怎麼樣了？”
程璃茉悶哼一聲，顧不得被摔痛的後背，壓扁的前胸，急急喚著鳳孤城。
鳳孤城趴在程璃茉身上，重重喘息著，一時根本說不出話。
“城哥哥，你回答我！對不起！我不該任性，你說話呀？你有沒有事？”
程璃茉聽不到鳳孤城回話，又動不了，急得聲音帶了些哭腔。
“我……沒事，就是……太累。”
鳳孤城挪動了下，嘴貼在程璃茉耳邊低低呢喃。
“那你別說話了，休息一會兒。”
程璃茉這才放心，低聲勸慰。
“……好。”
鳳孤城應了聲，人就昏昏沉沉的伏在程璃茉身上昏睡了過去。
其實，他沒跟程璃茉說實話。
他的傷根本不是因為急進療傷造成的，而是他超負荷施展滅魔印才會被反噬。
他的傷，不亞於程璃飛。可為了不讓茉兒發現和擔心，他強行掩飾過去。直到在驛站實在撐不過去，才用急進療傷反而弄巧成拙當了藉口。
他也不想瞞著茉兒，可他現在還不能坦誠。
任重而道遠，前方還不知有多少艱辛等著他和茉兒，一旦茉兒因此跟他生了嫌隙，後果他承受不起。
他絕對不能讓她發現真相，現在也不是揭開一切的時候。
看到茉兒因為程璃飛等人心情抑鬱，不斷折騰自己來發洩，他心疼不已。
可他知道，勸是沒用的。
茉兒的脾氣越勸她越反其道而行，索性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乾脆同她比誰更心狠。
她自虐，他也自虐。剛才的一記定身術，雖然把他剛有好轉的傷勢再次惡化回去，但他並不後悔。
因為他知道，此刻茉兒醒了，相信以後也不會再可勁兒折騰自己，那麼他也就終於可以安心了。
半個時辰之後，清兒帶人過來送熱水，就瞧見這慘巴巴的一幕。
鳳孤城壓在程璃茉身上昏睡不醒，程璃茉則躺著動不了。
本來程璃茉想喊人的，不過看鳳孤城只是累倒也便安靜的讓他睡了。
直到清兒帶人過來，才把兩人分開，並送回各自房間清洗換衣。
一個時辰之後，程璃茉的定身術終於自動解除了。她吩咐清兒回去後，便進了鳳孤城房間。
兩人雖然結侶，卻並沒有住在一起，各自都有各自清修的房間，只是偶爾兩人會互相去對方房間同眠，但至今未曾雙修過。
一來修為尚淺，雙修容易生出雜念。二來兩人都不重欲，也就順其自然了。
鳳孤城躺在床上，臉色依然很蒼白。程璃茉走過去，坐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脫了鞋子，爬到床裡側，躺在了鳳孤城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