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哥！”
程璃茉看向鳳孤城，不明白這麼明顯的陷阱，鳳孤城為什麼還要進？
鳳孤城則輕拍了拍她的手道：“道長乃方外修士，又怎會失信於人？何況有有契玉為證，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可是……”
程璃茉還想再說什麼，鳳孤城已經徑自從她手心摸了契玉遞給無牙道人。
“道長，請！”
無牙見鳳孤城如此爽快，略一猶豫，就抬手將自己食指之血滴入契玉。而鳳孤城也依樣滴入，契約即成。
程璃茉看著這一幕皺眉不語。
按她來看，鳳孤城此舉，委實草率。不過，契約已成，再說什麼也無意義。心裡不痛快，於是接下來無牙和鳳孤城談論對敵細節時，程璃茉全程一言不發。
寅時一刻，兩人這才回到東廂客房，程璃茉倒頭睡下，不理鳳孤城。
鳳孤城低笑，邁步走到床邊坐下來，伸手扯程璃茉矇住頭的被子。
“茉兒。”
“夜深了，你回房吧！”
程璃茉回應，硬邦邦的語氣，毫不掩飾她的不悅。
“你跟我慪氣，我哪能走？”
鳳孤城好笑，硬是拉下她的被子。
程璃茉惱怒，坐起身瞪他：“城哥哥從三千幻界出來後，就像變了一個人。若不是朝夕相處，我都要以為你是不是鳳孤城了！”
鳳孤城聞言，臉上頓時浮現一抹無奈，他拉起程璃茉的手道：“我不是鳳孤城還能是誰？茉兒，你怪我自作主張可以，怎麼可以質疑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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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事，程璃茉就發惱，忍不住抽出手，狠狠捶打上鳳孤城胸口，“你以前什麼事都聽我的，現在什麼都不聽了，是麼？這麼大的事，就那麼做主了？那老頭一肚子壞水，我們幫他恢復化神境，他不反搶疾風符才怪呢！”
鳳孤城趕忙抬手握住她捶打的手，道：“我倒覺得無牙道長人還可以，雖說有些私心，但到底顧大局，就這一點來看，無牙道長應該不是個心機深沉的小人。”
“城哥哥，難道你看不出他只是想借我們的手替他抵擋元幾嗎？他把大家引來，不過轉移視線。人越多，元幾下手搶神器的成功率越小，到時候他就可以趁亂帶著神器逃走了！”
程璃茉不同意鳳孤城的想法，覺得這老頭兒不可靠。
可鳳孤城卻搖頭道：“茉兒，如果無牙道長想逃早就逃了，還會大張聲勢的把神器的訊息散播出去嗎？
他在迷魂陣設下三千幻界，應該是想考驗前來的人。心志堅定，修為高深的才有能力護住神器，其他蝦米小魚，就算託付了，怕是也護不住！”
說到這兒，鳳孤城看向逐漸安靜下來的程璃茉，輕道：“我知道你是為我擔心，怕我閱歷不足會上了別人的圈套。
但是茉兒，我不是冒冒失失下決定的，我是經過慎重考慮的，而且無牙道長這人，也非奸惡之徒。”
“你從哪兒看出他非奸惡之徒？”程璃茉不明白了。
鳳孤城笑笑，提醒道：“有沒有注意他手上拿的那柄拂塵？”
“拂塵？”
程璃茉微愣，隨即開始回想剛才見無牙的情景。貌似，他手裡就是一柄很普通的木柄素拂塵，沒什麼特別的啊！
可鳳孤城卻搖搖頭，笑道：“虧你閱歷非凡，怎麼連寒木靈枝都不認得了？”
“寒木靈枝？你說無牙手裡的拂塵是寒木靈枝所制？”
程璃茉一時大驚，仔細回想，那柄拂塵顏色烏沉，光澤內斂，很有些內蘊。不過當時光注意無牙的原神了，倒是把這個細節忽略過去。
倘若無牙真的手持寒木靈枝，那她這次還真是多慮了。
寒木靈枝，乃是天地神樹寒靈木的枝幹。這神樹了不得，生在西北大荒，千里戈壁正中央，相傳距今已有千萬年，並且生有樹靈。
傳說此樹吸收萬年天地精華，能辯是非善惡，凡作惡之人，皆近不得它身。
而且它的枝幹裡不僅蘊含著精純的能量，還能以靈養靈，增強修為，去除雜念。
“城哥哥，你可看清了？那當真是寒木靈枝？”
程璃茉這次還真是疏忽了，沒注意到無牙手裡的到底是不是寒靈木。
“千真萬確。”
鳳孤城點頭，十分肯定。
“你怎麼能肯定？你見過寒木靈枝？”
程璃茉歪頭打量鳳孤城，覺得他突然多出來的這些見識有點可疑。
“我沒見過寒木靈枝，但從古籍上看到過詳述。形狀，色澤，氣味都一樣。
當時我特意留意了下，無一不同。所以，我確定，那柄拂塵就是寒木靈枝所造。”
鳳孤城的說辭並無不妥，他做事又一向心細，會認出那寒靈木也不稀奇。
程璃茉心頭的疑慮打消了，也不再反對他的決定。
“好吧，算你有理，這次就聽你的。”
倘若無牙道人手裡的當真是寒木靈枝，那麼他的品行一定是過關的。
她暫且相信他，做完這個交易再說。
“不生氣了？”
鳳孤城抬手撩她髮絲。
“不氣了，反正也沒什麼大礙。就算無牙道人真耍花招我也不怕。”
程璃茉倒頭躺回床鋪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頭頂的紗帳，不以為意的回道。
鳳孤城笑了笑，脫了鞋子也躺在程璃茉身旁，隨手拉下床幔。
“休息吧，明日我去觀裡四處走走，看看道觀附近的地形，好做應對之策。”
程璃茉側身望向鳳孤城，見他平躺在床外側，微閉眼眸，身形筆直，雙手輕輕交疊的胸前，睡姿那叫一個標準。
程璃茉看了他半晌，終於還是擾到了他。他睜開眼睛也側頭望向程璃茉發問：“看什麼？”
“城哥哥你說元幾找來的那女修會是什麼人？”
程璃翻身趴在鳳孤城身旁，一邊問一邊無意識的揪著鳳孤城的衣袖把玩。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按無牙道長的描述，你猜她會不會是個御獸師？”
鳳孤城微低頭瞥了眼程璃茉的小動作，淡笑的回了一句。
“御獸師？城哥哥，這個可能真不大。”
程璃茉很快否決了鳳孤城。
“哦，為什麼？”
鳳孤城立刻追問。
“御獸師雖然可以控制妖獸，可本身是不能釋放戾氣的。
由此可見，她一定不是御獸師，很有可能只是修煉了什麼與妖獸有關的邪術。”
程璃茉趴累了，歪頭枕在鳳孤城的胳膊上，半眯起眼，跟只貓咪一樣蜷縮著。
“那會是什麼邪術呢？”
鳳孤城望著程璃茉，胳膊微微挪動，伸手摟住了她。
“暫時我也想不出來，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女修有點奇怪……”
程璃茉眼皮沉重，打著哈欠，迷迷糊糊在鳳孤城懷裡睡去。
鳳孤城抬手拉過薄被蓋住兩人，看著程璃茉毫無防備的睡容，眼眸中壓抑許久的情緒悉數釋放而出，一瞬間眼裡灼灼生輝。
他抬手，輕輕撫著程璃茉白皙嬌嫩的臉頰：“黎茉，這樣的你，是我從未見過的！”
凝望懷中人兒許久，鳳孤城終於還是忍不住，俯頭湊了過去，輕吻上她的唇瓣，低低呢喃：“真希望這場夢，永遠都不要醒……”
翌日，程璃茉醒來的時候，鳳孤城已經不在房中了。
以前也是如此，雖然兩人時常同塌而眠，可鳳孤城向來都是天不亮就走。
他怕壞她名聲，可對她來說名聲算個屁，她一點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彼此的心。
昨晚躺在鳳孤城身邊，她有點恍恍惚惚的，莫名有一股安心的感覺，很快就睡了過去。
可今早醒來又有點奇怪，以前跟鳳孤城同睡時，並沒有這種感覺，這是怎麼回事？又是錯覺？
她最近的錯覺似乎有點多，可她也不知為什麼。
“門主，你醒了？吃點素齋吧！”
正發愣，常青端著飯菜走了過來，見房門開著，索性就直接進門，把小道士一早送來的飯菜放在程璃茉面前。
“看到副門主沒有？他吃過了嗎？”
程璃茉掃了眼桌上的青菜豆腐，沒有什麼食慾，拎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往嘴裡送，並順口問了一句。
“吃過了，和我們一起吃的。吃完說去逛逛，一個人出去了。臨走之前，讓我把飯菜給您送來，說您要還睡著，別吵你。”
常青站在一旁回話，瞧程璃茉有點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問道：“門主，咱們要不要也去探探訊息？我剛剛看到有不少人在藏寶閣那邊走動，連君公子和常姑娘他們也去了呢！”
程璃茉聽了這才回過神，卻是擺手道：“告訴大家，安靜待著別惹事，藏寶閣那邊儘量別沾。
那裡頭機關重重，就是我去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不是你們能去的地方。”
“啊？不是吧，難道無牙道人那話不是嚇唬人？那藏寶閣當真有機關？”
常青驚訝的縮了縮脖子，他還暗地裡打算叫上鳳子銘他們也去探探呢。
“當然有，你當神器擺在那裡，可以隨便讓人碰的嗎？別打藏寶閣的主意，除非你們不想活著下山了。”
說到這兒，程璃茉咬著筷子想了想，再次吩咐道：“還有，告訴其他人，這幾天都警醒一些，若有什麼事發生，聽我命令行事！”
“是！”
常青應聲，隨即又問道：“門主，會有什麼事發生？”
他隱隱感覺程璃茉話裡帶著一份緊迫感。
“真有事發生，也不是你們能摻和的，到時候都給我躲遠點，有事我會叫你們。”
程璃茉放下筷子，吩咐一聲，起身走出房間。
外頭天色有點陰沉，微風中隱隱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陰戾之氣。
程璃茉深吸了口氣，眸色緩緩變得晦暗不明起來。
這晨風中夾雜的戾氣，似乎有點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