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入虎口
虎口坳長二十餘裡，中間一條彎彎曲曲的山道將兩座大山切割開來。從天際俯視，猶如一條爬在黑土地上的細長蚯蚓。山道最寬處三丈左右，最窄處不足一丈。兩側山勢陡峻，中間幾段直接是垂直的懸崖峭壁，巨木橫生，怪石嶙峋。
行走在山道上，懸崖與密林，遠處傳來的不知名的禽鳴與獸吼，即便沒有什麼山賊林匪，無形中也透露著一股難以言明的壓迫恐怖感。
尋常行人，若非別無選擇，若是不能三五結作伴，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想來絕不願意走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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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行走在山道上。馬車是上等的馬車，應該被修行者雕刻了某種靈字陣法，即便行走在這樣崎嶇的山道上，馬車也絲毫不見顛簸，行駛地難以想象的平穩。連那匹拉車的雪白駿馬都絲毫不顯疲態，由此可見，那陣法品階絕對不低......
司徒氏十餘個勁衣護衛騎著黑馬，左右各兩騎，其餘人前後各半，將馬車保護的嚴嚴實實。雲客等一眾花錢被請來的護衛沒有黑馬這等威風的坐騎，只得跟在後面步行，但朱總管給的報酬頗為可觀，而山道兩側山林滲透出的那股無形恐怖感也在作祟，使得眾人連腹誹的心思都沒有，沒有一人因‘他騎駿馬我步行’生出什麼不平衡心理。
朱總管騎著一匹棗紅馬緊跟馬車，不時低頭與車中人輕聲交談。
“小姐莫急，咱們今日一定可以穿過虎口坳，等出了山坳，憑藉著‘凌霜’的速度，今夜絕對能夠趕回‘燭火城’。”
車中女子的聲音傳出。“希望如此！父親的病絕對耽擱不得！”
不知是為了話中‘父親的病’，還是擔憂著山道兩旁的山林中可能潛藏的某種危險，女子的聲音雖竭力保持淡定，但依然有些發顫。
這樣輕微的顫抖尋常人根本聽不出來，但朱總管是看著車中女子長大的，豈能聽不出其中的情緒味道。
“小姐不需擔心。咱們司徒府中的侍衛皆是清字境的修士，憑藉他們，已足夠震懾這雙虎山中的山匪了。後面那些人又能添作人頭，起碼從陣勢上能夠增添幾分威勢，所以尋常山匪絕不敢觸咱們的虎鬚......”
“
但願如此！”
......
雲客答應當人家的保鏢，當然不是全然為了紫金，而是希望能從司徒氏一行人口中多瞭解些燭火城的訊息。他的耳力極好，朱總管以及車中人的對話雖輕，但他是唯一一個想聽就能聽得清清楚楚的人。
只是聽來聽去，兩人的對話都沒有怎麼涉及到燭火城，反而淨說些雲客不關心的問題，因而堅持了一陣子，雲客索性以靈識遮蔽自己的耳力，不再故意‘竊取’他人的隱私。
不過，這番偷聽也並非全無收穫，至少雲客知道了車中女子名叫司徒悠悠，女子的妹妹，也就是衝著雲客作過鬼臉的女童，叫做司徒依依......
......
二十裡虎口坳，最險在中間三里。
中間的山道不足一丈，兩側的崖壁卻足有十餘丈高，從山道抬頭望天，只能看到一線天。
此處名為虎牙澗！
一行人馬行了近乎一個時辰的時間，終於來到了虎口坳最狹隘也最兇險的地方。朱總管抬眼看去，崖高天窄，陰影避路，遠處傳來寒鴉悽切聲，只覺得此時境地甚是陰森可怖。
“打馬快些，以最快的速度穿過此處！”朱總管向勁衣護衛吩咐道。
沒有人出聲回應，但眾人卻動作一致的驅馬前行。只是山道崎嶇不平，遍佈大大小小的碎石。馬蹄踏在山石上，不能做到像在平地上一般疾馳，速度並未真正快了多少……
……
行程過半，一路上平安無事，但司徒氏一行人，乃至雲客都不知道，其實在進入虎口坳不久，他們的形跡便落在了一些人的眼裡。
三道迅捷的身影在山林裡面穿行如飛，一直遠遠吊著雲客等一行人。這三人生得並不如何高大，但看起來卻極為精幹，他們乃是雌虎山最大一夥山匪‘三頭草’的暗哨。
三人身法極妙，口銜尖刀，從密林裡面竄出，趴在了虎牙澗十餘丈高的峰頂。
“看清楚了嗎？”一人輕聲道。
“看清楚了！是燭火城司徒氏！”另一人輕聲回答。
“他們，看起來好像很不好惹啊！”第三人俯視著峰底的馬車，目光掃過十餘個司徒氏勁衣護衛
，然後掃向緊跟在後面步行的二十餘人處，目光特意在鶴立雞群般的雷天和古巖身上頓了頓！
“吃還是不吃？”第一人呢喃道。
“蔫四回去向頭兒報訊，怎麼這會兒還沒到？若是等肥羊出了虎牙澗，咱們可要多費上不少功夫了！”
“等等再說吧！司徒氏是燭火城一流勢力，憑咱們幾個，想要劫下他們肯定不夠看。只是不知待會兒到的是哪位當家？若是來的人少了，恐怕真不易吃下這頭壯碩的肥羊，但願蔫四能夠將這頭羊的實力說的詳細些，否則來的人少，咱們陰溝裡翻了船，以後在同行面前可怎麼抬得起頭？”
……
就在三人談話間，又一道身影從山林裡面竄出，須臾間便來到了三人近前，同樣趴在崖壁沿間向下俯視。
三人早已從腳步聲聽出了來者正是回去報信兒的蔫四兒，自然沒有驚慌。
“來的是幾頭領？”沒等蔫四兒趴穩，一人問道。
名叫蔫四兒的山匪喘了兩口粗氣，道：“都……都來了！”
三人詫異看向蔫四兒，蔫四兒又喘了幾口氣，才將氣兒喘勻了，解釋道：“我回山寨稟報時，三位頭領正在赤膊喝酒，正喝到酣處。二頭領三頭領趁著酒勁兒正想較量一下刀法，聽說有人此時入澗，當即罷鬥，嚷嚷著改變比鬥方式，此次斬首者多者勝，大頭領也興起不已，一同而來，說要當兩位頭領的見證人……”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鳥鳴，這是‘三頭草’的暗語。
聽清楚暗語裡面的內容，其中一人呢喃道：“這是要讓咱們到虎牙澗前的開闊地帶集合？不此時動手，不是要多浪費不少力氣嗎？”
“二頭領和三頭領要打人頭賭，大頭領壓陣，再麻煩也輪不到咱們，不過是湊個熱鬧而已！”另一人解釋道。
“他奶奶的！剛喘過氣來……”蔫四兒抱怨道。
“待會兒兩位頭領殺的興起，最好也讓咱手中的尖刀見見血！”
四人爬起身子，相視一笑，那抹笑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陰戾意味。“肥羊入籠，待宰！”
四人身形齊動，消失在山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