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禮貌的？”
汪淼先是一愣，隨後很快反應過來：“是因為那個黑暗森林法則對嗎？”
呂言點點頭。
得到了答覆後，汪淼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可是這樣殘酷的局面，難道沒有哪個高等級文明願意站出來撥亂反正嗎？就像你對人類文明和三體文明做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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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得知黑暗森林法則的時候，確實是被如此殘酷的秩序震懾住了。
不過只要一冷靜下來，就很容易意識到這裡邊到底有多少變數。
總不能從宇宙誕生至今，所有的文明都是這麼冷酷無情？
“你有這種疑惑也正常。”
呂言將快子放下：“這種黑暗宇宙的局面，是各種原因導致的。”
無意中聽到他們聊的話題，史強和羅輯也安靜了下來。
“我之前就說過，一個文明發現另一個文明，在加入科技爆炸這個變數以後，那麼對雙方來說，暴露自身這種事早晚會變成雙向。
一般來說，只要接觸了，那就只剩下兩種選擇，一種是和平，一種是戰爭。”
“對啊，你也說了有兩種選擇。”
史強忍不住插話道：“你不就讓咱們跟三體人和平發展了嘛？”
“首先，和平也只是暫時的，你信不信，我只要一離開，三體文明立馬就會對人類動手？
但這其實也不是重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在這個宇宙，空間無比穩固，最高速度無法超越光速。”
呂言說到這裡，視線在史強三人身上掃過。
羅輯遲疑著說道：“這也就意味著，文明與文明之間，就算收到訊息就出發，也至少需要花費五、六年以上的時間。”
因為宇宙中的恆星間隔，基本上是在四到六光年這個區間。
而這麼遙遠的距離，放在整個宇宙裡，卻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地球和三體行星相距四光年出頭，已經屬於一種相當罕見的情況了。
用邊緣者的話來說，這兩個世界近得就像是貼在一起那樣。
放眼整個宇宙，兩個文明之間一般來說，相距都會超過一百光年以上。
這也就導致了，哪怕兩個文明之間有了聯絡，也不可能做到知根知底。
而有了未知，往往就代表著不可信任。
就算先進的文明抱著善意接觸弱小的文明，也無法保證弱小的文明會永遠感激。
倘若是選擇統治，那就更扯澹了。
就像是冷兵器時代，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國家，也無法突破帝國極壁的限制。
這所謂的帝國極壁，是統治範圍的極限，軍隊出發一百天左右之內能夠到達的範圍，可以實行直接統治。
當超過這一範圍後，這所謂的統治就是名存實亡。
用一種簡單的道理來說，叫做山高皇帝遠。
如果說沒有最高速度的限制，隨著科技的發展，實際控制範圍確實可以越來越大。
可惜這個宇宙的規則，將速度的上限定死了，再加上由於歷史遺留問題而疊加得太過穩固的空間，將空間蟲洞之類的手段給徹底堵死。
讓文明與文明之間的接觸和理解，變得格外困難。
“應該有那種足夠探知整個宇宙的頂級文明存在吧？到了那種程度的文明，還需要畏懼挑戰者的出現嗎？”
史強很是詫異。
他確實不怎麼瞭解宇宙的局面，他更多的是用他所認知的事物去進行匹配。
汪淼像是看文盲一般瞥了史強一眼，不過還是好心地提醒道：“科技的發展是沒有盡頭的。”
“這話是對的，但不全對。”
呂言臉上依舊帶著和藹的笑容，他輕笑道。
“確實存在那種級別的文明，他們可以輕飄飄地扔出一張紙，將整個宇宙由三維降到二維，對他們來說，不管是空間維度還是時間維度，都是任由他們折騰的小姑娘。
就連數學定律，也可以被他們用來當做武器，那種級別的文明，在技術上可以說是無所不能，甚至於說，那種手段都不能稱作是技術，而是一種哲學的角度。
但是很遺憾，這種級別的文明，他們的眼中並不會有低級別文明的存在，準確地說，他們的著眼點，是整個宇宙。
對他們來說，相較於讓宇宙間的文明，或者說低熵群體以指數型增長，像這樣的黑暗，他們反而更樂於見到，至少不會過多的消耗宇宙間的資源。”
隨著呂言話音的落下，飯桌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周圍的食客仍在高談闊論，有人滿頭大汗，索性脫掉了上身的衣物，頻頻舉杯，熱火朝天。
在這樣的環境下，無論是羅輯還是汪淼，卻都產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寒冷，忍不住想要哆嗦。
史強無法理解，所以他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觸。
不知道敏銳如他，自然可以很輕易地察覺出桌上這種氣氛，也是莫名地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汪淼才聲音乾澀地開口道：“修改宇宙的規律……這真的可以做到嗎？”
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情緒。
這並非懷疑呂言，純粹是這樣的資訊，所帶來的衝擊太大了。
汪淼和羅輯都是高知識人才，他們很容易就能從呂言的話語中，聯想到後面的東西。
既然連宇宙的定律都能修改，那誰能保證，他們現在對於世界的認知，真的是世界原本的模樣？
羅輯還好，可是汪淼身為應用物理方面的專家，如果他一直研究的東西，本質上都是被修改過的，那他的研究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到底哪些被修改過……”
汪淼說這段話的時候，都是斷斷續續，聲音裡都帶著一種絕望：“就算死，也得死個明白吧？”
“據我所知。”
呂言仰頭看了看飯館天花板，長條的白熾燈上面已經沾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是全部……包括你們現在認知的世界，都不是原本的模樣。”
都不說被修改過的各種定律了，光是從田園時代降到三維，就不知道有多少東西出現了變化。
聽到這裡，汪淼面如死灰，他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