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發展到邊緣文明這種程度以後，其實已經不需要像初生的文明那樣小心翼翼了。
如果宇宙是一片黑暗的森林，那邊緣文明至少也算是一臺全副武裝的重型坦克。
他們敢於直接創過去，將發現自身存在的文明碾碎。
只是由於隱藏基因存在，才讓他們不至於張揚到將自己的座標主動散播出去。
畢竟宇宙中到處都有潛在的力量。
邊緣者的思維層裡湧動著激烈的好奇情緒，大眼睛的許可權還沒有發放下來，但他也沒有選擇幹等。
他嘗試著用其他的手段進行觀測，只是從任何波段上，都無法判斷出那種能量的成因。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種現象明顯違背了能量守恆定律。
這很難以置信。
要知道，在唯物的世界中，定律是無法違背的。
只要出現過，那必然有跡可循。
理論上來說，當初地球上一個叫赫茲的傢伙，用一個C形銅環發出的電磁波，哪怕過去了無數年，依舊會在宇宙間震盪。
頂多就是衰減到需要用極其精密的裝置才能捕捉到而已。
但在此時此刻，邊緣者發現了一種違背定律的奇觀，是的，他願意將其稱作一種奇觀。
無法聯絡，無法觀測，更無法施加干涉。
從物理上，應該判定為不存在了。
偏偏他知道，這是存在的。
種子上的主核，與母世界的超核共用同一種觀測模型。
更何況，那還是接近恆星級的能量湧動，對於這種質量的觀測，不可能同時出錯。
邊緣者檢視著這種微妙的細節，計算過程中，佔用率達到了主核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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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無心插柳柳成蔭。
邊緣者沒有獲得絲毫有關那種能量湧動的資訊，但是他獲取到了另一個資訊。
在那顆能量湧動發生的行星上，有過與另一個座標之間的三次通訊記錄。
用的是中膜，也是原始膜。
邊緣者聽說在跟母世界開戰的歌者世界裡，有很多人都喜歡這樣的古樸的美。
不過這頂多算得上是興趣愛好，因為中膜是通訊效率最低的膜。
只有那種最原始的文明才會使用。
因此在億萬個文明中，中膜資訊都很難引人注意。
也就是邊緣者動用了大量的資源進行觀測，才會捕捉到這個資訊。
邊緣者檢視著這些資訊，發現其中還附帶著一種粗糙笨拙的自譯解系統。
對照著後續的資訊，都不需要動用主核分析，就能弄明白這通訊中的大致資訊。
有趣，真的很有趣！
兩個原始的文明，竟然出現了一種連主核也無法判斷的能量，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邊緣者從倉庫裡取出一個質量點，用力場觸角握住，卻沒有立即彈出。
清理，並不是他的工作。
但既然看到了，也有責任處理，這是種族中進化出來的清理基因。
只是目前還不用著急，他需要先確認一下之前的能量湧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
“可以可以，明兒我就帶你去找那個莊什麼！”
酒過三巡之後，史強出口氣都散發著濃重的酒味。
整個人看起來也是相當亢奮。
在得到史強的同意後，羅輯自然也是面露喜色。
很有眼力見地舉起酒杯，道：“史老哥，打從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你這人，能處！”
聽到這話，史強哈哈大笑。
“小事，小事！都他媽哥們，說這些幹什麼！”
兩人擱這吆五喝六，飯館裡都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不過真要說的話，這種啥申請也沒有，直接去學校查人這事，從程式上來講肯定是錯得離譜。
更別說，史強現階段都還沒有復職，本質上就是一個無業遊民。
然而不管是史強還是羅輯，都顯然沒有在意這一點。
汪淼強忍著這種讓他不適的環境，將屁股往呂言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他壓低聲音，鄭重地說道：“呂先生，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不願意說，但是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隨時可以通知我。”
呂言用快子夾了一截肉絲，扔進嘴裡咀嚼。
快子的一頭朝下，有意無意敲擊著自己面前的碗。
“你不相信三體文明，那你為什麼又敢相信我呢？”
“雖然我對這些情況都不太瞭解，但是我能夠確定的是，你救了我，這是母庸置疑的。”
汪淼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著呂言敬了一下，便一口飲盡。
皺著眉頭等酒勁下去後，他才繼續補充道：“我知道，科學界出現了好幾起科學家自殺的事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昨天應該就是輪到我了吧？”
呂言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這會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我不管你是出於何種原因，至少客觀上來說，是實質性的幫助到了我，光是這一點，我就需要謝謝你。”
汪淼是一個很傳統的科研人員，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麼中氣十足，身材也不像史強那麼五大三粗，感覺上性格會偏軟、懦弱。
可這都是假象。
應該說，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處世原則。
畢竟汪淼和羅輯不同，汪淼是有家庭的，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了。
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真在昨夜死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會怎麼辦。
越是這樣想，他對呂言就越感激。
自然不會去懷疑呂言會不會對人類文明有什麼威脅。
而三體文明則不同。
畢竟都有了這麼多次接觸，人類卻連三體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怎麼看都很難對三體文明放下心來。
“行。”
呂言隨口敷衍了一句，開始接著夾菜：“這倆人點這麼菜，結果光顧著喝酒，多吃點，別浪費了。”
聽見這話，汪淼也露出了一絲靦腆的笑容。
“呂先生，說真的，就算你說你是人類，我估計都不會有什麼人懷疑。”
“嗯，我也覺得我是人。”
“能跟我說說你的家鄉嗎？就是，史強文明。”
說到史強文明的時候，汪淼聲調都有些明顯的變化，顯然是覺得這名字很草率。
“在宇宙裡吧，問這種問題是不禮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