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
瓶塞子開啟的聲音傳來,一隻渾身溼漉漉的水猴子竄了出來,很快吸引了活死人的注意。
道士手裡顯出背後桃木劍,劍尖佈滿黃符,向著前頭一揮,便有無數爆炸。
從死人堆裡逃出來的胖和尚喘著粗氣,衣服被咬的破破爛爛,胳膊和胸口全都是牙印子,紅的,青的,黑的都有。
看的老道士直發笑,“和尚,你的身體夠結實的。這都沒個傷口。”
和尚大手拍著身上,“這是佛家金剛身,刀兵不侵,但是也疼啊。”說著,他露出個痛苦的表情。
道士也不去理會他,轉而去看城裡,密密麻麻的活死人讓人頭痛。
水猴子的氣息和常人不同,因氣血強大,自然能吸引活死人的注意。
因此這些喪屍也都沒注意他們兩個。
可是道士在想,萬一水猴子吃完了呢。
“進還是退?”
這個是問題。
“道士,怎麼?怕了?咱們可是來捉妖怪的。”胖和尚渾然不懼,躍躍欲試,彷佛剛才發一切都沒有發生。
道士無奈,總不能被他看遍了,“呵,進就進!”
走過城門下,胖和尚先把門給重新關上,這才握著沙包一樣大的拳頭衝進人群。
人群之中,和尚的力量展現的淋漓盡致,大喝一聲,便有無數喪屍被震暈,之後便是大拳揮動。
砰砰砰!
胖和尚的除妖手段向來是暴力而簡單的,縱然沒有抹了生死草的劍,但是只需要將它們給打碎了也就是了。
只不過多費一拳罷了。
對於向來體力有優勢的和尚來說,這算不得什麼!
有和尚在前面開路,道士就輕鬆許多,隨便扔出幾個黃符,桃木劍打打輔助。
兩人行走的並不快,但是勝在穩健。
“嗯?”
胖和尚一直專注於做一拳超人,攢足了勁低著頭開路,沒注意道士在旁邊愣住了。
“臭道士,快跟上,不然落下了我可不管你。”和尚抱怨。
雖說道士打了輔助也有幫助,但是他金鋼鐵骨,也不怕那些個喪屍。
頂多費點事。
道士駐足觀察,他剛才便注意到,這前方的不遠處似乎有個圈子。
圈子裡圍著一個特別的喪屍,看起來像是領頭的。
這倒是也不特別稀奇,稀奇的是圈子的另一邊。
那裡劍氣閃爍,不斷的有喪屍被切碎,空中瀰漫著腥風血雨。
看進度,那個人推進的可比他們這邊快多了!
“和尚,那邊好像也有人。”
道士終於開口。
和尚沒空搭理他,因他此時終於遇著對手了。
這是一頭黑青的喪屍,雖然模樣看著和剛才的那些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他的拳頭第一次失效了。
轟!
他這一拳九分力氣,原想著能將對方轟個粉碎。
不想,
那喪屍只是後退幾步,脖子也沒有和身體分離,只是掛在腦袋上向後傾斜。
卡卡卡!
那喪屍以一種詭異的姿勢一格格的將腦袋立起來,十分詭異。
“哇呀呀!”
胖和尚可氣死了,他才突破金剛身沒多久,依靠著不壞金身可是斬妖除魔不在話下。
不料,居然對付不了這小小活死人?
“和尚?”
見他沒有反應,道士扭過頭去看,這才注意到,原來胖和尚碰著硬茬了。
初見那奇特一點的喪屍,道士也覺得奇怪。
“這東西怎麼死不了?”
、既然武力不行,那就用術!
“讓我來!”
道士一個跨步上前,桃木劍頃刻金光閃閃,一劍刺中那喪屍的眉心,“剝離!”
嗡!
一道人影從喪屍體內扯出,那是這人的靈魂。
“速速投胎去!”
道士用這法術也費體力,言語有些顫抖。
空中的靈魂迅速消失不見。
但是,
那餘下的肉體只是頓了一下,便繼續張牙舞爪的奔過來。
“不管用?”
道士一愣,迅速明白,這可麻煩了!
..................
要說項薄做事向來是認真的。
這青城裡的局面在他看來,非用酷烈手段難以平滅。
因此著了魔一樣的,劍氣如風如雨,隨心所欲的施展自己作為屠殺者的力量。
一個人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身後是無盡的血水和堆積如山的屍體,周圍是衝鋒悍不畏死的喪屍,前方路已經被堵住。
他似乎只有一條路可走。
臂膀扭成了麻花,兩條腿越發的粗壯,他的身體長短變化,胸膛裡時不時的會有烈火衝出。
直到他也碰到了那特殊的喪屍。
這些人是被橘紅咬過的,屬於活人轉化的喪屍。
項薄本有些猶豫,畢竟這些人說不得還有得救,但是情形不允許。
喪屍如潮,不給他反應時間,他的劍就碰上了那堪比金剛的身體。
“鐺鐺鐺!”
斬妖劍遇上了十八路劍法,加上他胸膛裡的火,終於是起到了效果。
與此同時,
青年得空抬頭看了一眼,在圈子的另外一邊,有兩個人正被包圍。
他有些驚訝,
初次和喪屍們對決,只有他一個站出來。
現如今,有人和他並肩作戰了,這讓他欣喜。
因此,不管對方是誰,他都要前去幫忙。
轟!
為此,青年暫時放棄打入圈子的計劃,轉而從一邊繞開了。
他來到道士和和尚面前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狼狽。
和尚頭鐵,抱著一個和他身體強度差不多的喪屍撞過來撞過去,非要分出個勝負。
道士狼狽的多,頭髮散亂著,只能靠著一堆黃符引起的爆炸來躲開。
不是青年來的及時,兩個人都凶多吉少。
“嘿!”
項薄熟絡的打了個招呼,
這可驚著了老道士和和尚。
“果然是你!”
在城外問砍柴老伯的時候,其實兩個人腦海裡有項薄的身影了。
原因無他,
在他們見過的除妖師裡面,能夠順手除人間惡人的,基本就只有這愛管閒事的青年了。
他好似一個異類,斬妖除魔可是又插手人間事。
他並不修行,也不修仙,但是幹的事情多了去了。
伍家的勢力不需多說,和尚和道士肯定是不願去招惹的。
不是因為感應到城裡的妖氣,他們都不一定出現在這裡。
青年的手段向來酷烈,因此見到了他,兩個人都有些親切。
因為,青年既然能殺過來,意味著他們倆,
得救了!
“呼!”老道士勉強松了口氣,望著項薄像是見到了親人,“來的正好!”
“你在中間,我們殺過去!”
青年手裡的劍遙遙指向前方,那裡是橘紅的位置。
道士懵了一下,“你不是來救我們的?”
他可沒有想著繼續,能夠從這包圍圈裡面逃出去,那就是命大了。
最好,他能逃出青城,遠離這是非之地。
至於感應到的那佛門妖怪,那就得後說了。
項薄也訝然,他只道這倆人是專門來幫忙的,哪裡知道這旋渦是他們根本不想碰的。
若不是被捲入其中,何至於此?
“我當然是來救你們的。但是......”項薄話鋒一轉,“既然我救了你們,你們是不是得知恩圖報?”
道士心頭一凜,和尚卻點點頭,“那是自然的。”
“呸!要作死你自己去便是,何至於拉著我?”道士心裡腹誹,臉色不是很好看。
“這裡的喪屍,也就是你們說的活死人,大約有兩種。”青年不由分說,預設他們答應幫忙,迅速展開知識共享。
“第一種是死人煉成的,這種人畢竟還只是血肉之軀,以生死草或者武力可以除之。第二種麻煩些,是那個帶頭的咬了活人變成的。這些個力大無窮,刀劍不傷,除非用火來燒,但效果也不是很好。至於那個領頭的,我和她交過手,根本奈何不得!”
“連你都打不過?”
道士更怕了,他清楚的知道項薄的兇殘。
這兇殘不是說他的心性和手段,而是他向來是不惜命的,豁出去了命斬妖除魔,他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刀劍無用,水火不能摧之,該是沒有任何弱點。”這是項薄的判斷。
至於橘紅咬過的那些人,雖然難對付些,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怎麼能靠近那個領頭的橘紅?
靠近之前,務必要想到對付的方法。
項薄手裡翻出一根紅色的爛石條,“這是從伍家家主手裡搶來的,但我不會用!”
“機關石!”
道士驚呼。
“你認得?”項薄擊退一頭喪屍,轉頭問道。
“那一年是在北漠,我見過軍隊裡有人使用這東西。”道士浮現回憶,眼神裡的震撼掩藏不住。
“你到軍營做什麼?”
“超度!”道士臉色一紅,“說來慚愧,我當年還年輕,沉醉於紙醉金迷,因此學得了本事下山之後,就開始斂財。為亡魂超度是最常做,也最掙錢的。但是這活是最基本的,其他的道人自詡神仙中人,都不肯做。”
“因此我漸漸的做的多了,也有了名聲。只是在同行裡,那是被鄙視和嫉妒的。亡魂哪裡最多?自然是軍隊裡,每次一場大戰,便有無數人戰死沙場。”
“我應邀去超度,在結束的戰場上行走,沒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怎麼?”青年和胖和尚都好奇。
“因我經常去,結識了幾個軍營裡的好友。結果,再次去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
“戰死了?”和尚問道。
道士點頭,隨即皺眉,“可奇怪就在這裡。他們幾個明明都戰死了,我在戰場上也見到了。但是我見過他們不止一次!”
“什麼?”青年眼角微微瞥動。
“後來我每次去的時候就留心了軍營裡的人數,我發現,明明駐紮的只有幾千人,可是只要上了戰場,那就是上萬人的數量。而每次活著的,都是同一批人。”
“那一次我超度之後,沒有離開,而是返回躲藏了起來,而後就發現有人手裡拿著你這樣的爛石條。他把它給吞下了,而後躺下的那些屍體便一個個都站起來,跟著回到了軍營。”
項薄大約聽明白了,點點頭說道:“這麼說來,這些人早就死了,只不過被人利用煉製成了活死人,用以戰場。”
“你剛才說吞下去?”他忽然想到重點。
“我不清楚具體怎麼做,但是後來一起喝酒,幾個人喝多了提了一句,說這是伍家機關術。而那東西也被稱之為機關石。但是他們手裡的都是藍色的,你的這卻是紅色的。”
“明白了!”
項薄反應極快,“藍色的大約是控制死人的,而紅色的是控制......”說完,他看向了橘紅所在的中央位置。
“你該不會真的要吞下去吧?我不敢保證這管用啊!伍家的機關術邪門的很,可不止外人能搞明白的。”
青年嘆了口氣,他也明白,這機關術是伍家歷代研究才發展至此,其中涉及的隱秘自然不會為外人知曉。
但既然有了這可能解決的方法,他無論如何要試一試。
畢竟,圈子裡的那些可都是活人變成的,若是能救回來,那可就功德無量了。
“要不我們再想想?”道士本就想離開,心想著法子必定會讓項薄有所忌憚。
但下一刻,
他就睜大了他唯一的獨眼,手指著項薄,“你你你......”
咕嚕!
紅色爛石條大約指頭大小,項薄吞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和前世他吃的那些藥相比,這東西簡直沒什麼味道。
滑熘熘的進了他的腹中,項薄細細的感應,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心裡忽然燥熱,僅此而已。
“怎麼樣?”老道士急切的問道。
“我試試。”
青年轉身,意念動了動,但是周圍的喪屍毫無反應,更別說那個橘紅了。
“難道是距離太遠了?”他心想,於是身體拉長,猶如彈黃一般,腳下一蹬,便躍入空中。
下面無數的喪屍對著天空胡亂抓動,項薄落下之後踩住其中一個的腦袋,又重新登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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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他和橘紅的距離可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試試!”
他在心裡默唸一句,然而那站在圈子最中間的橘紅只是慢慢的轉頭盯著他,面無表情。
在青年愣神間,一道紅色身影倏然閃過。
唰!
利爪從他的頭上劃過,青年定睛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是你?”
獨孤蘭!
此時已經是喪屍的她自然不會認得項薄,而在她的身後,更有個身著華服的男子緊跟其後。
如果不是那人的臉十分青黑,項薄甚至以為這是個正常人。
見到獨孤蘭如此,項薄莫名有些愧疚。
頓時也明白,想來這青城已經徹底成為喪屍的海洋,無論是衙門,還是鎮魔司都沒有出動。
這不得不說是,民之悲哀。
見她如此,項薄自然是不會下手的,躲過之後,迅速跌落到了喪屍當中。
他如今採取的策略和之前不同,心裡打著將這些活人變回來的心思,因此不輕易出手。
可喪屍們是不會理會的,潮湧一般圍了上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項薄小友,你還在嗎?”不遠處,老道士忽然跳起來,滿臉的興奮。
“我在!”
人群當中,項薄鬼魅跑位穿梭,躲過一次又一次撕咬,險之又險。
聽到老道士說話,他迅速回應,同時將耳朵牢牢豎起。
“還記得我們當初在伍相山遇到的那些女鬼?她們之所以被控制,是因為體內有藏著的甕罐,這是伍家特有的控制之法。”
“繼續!”青年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催促道。
“因此,你只要破了那東西體內的甕罐,再利用那爛石條應該就可以控制了。”
這明顯是老道士的推測,甕罐這東西如何控制屍體是伍家的絕密,但是他卻從軍營裡知道,只需要將這甕罐破壞,一切就迎刃而解。
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可是項薄卻一陣頭大,
無他,
這橘紅的身體過於強硬,明知道東西在她體內,可偏偏破不開。
這知道了又如何?
………………
費階醒來是半夜裡,
彷佛大夢一場,渾身都汗涔涔的。
這時候學院裡面靜悄悄,少有人醒著。
怕是只有夫子的屋裡可能依舊亮著燈,從那些青豆色的光輝裡閃現出一絲文風。
因空中月色喜人,透過窗戶射進來就成了些許帶著陰影的柔光。
恰好有一絲在他的臉上,多日裡嗜睡,使得他也沒有心思進食,身體多少有些虛弱。
右手壓著床邊,輕輕坐起來,他看著空空如也的黑貓窩裡,有些困惑。
“這貓去哪了?”他心想,也沒有過於擔心,畢竟是野貓,走到哪裡都餓不著。
“鵪鶉?鵪鶉?”
忽然有些口渴,肚子裡也餓,他走下床,這才發現鵪鶉也不在。
這倒是有些稀奇了。
鵪鶉他是最瞭解的,這個傢伙只要躺下了就睡的和死豬一樣,半夜從不起夜。
於是打開門走了出去,沿著僅有的一條山路走出去。
右邊通向學院習堂,左邊是下山的路,他稍微猶豫轉向左邊。
大約也就是百十步,費階見前方轉口站著個人。
這人和鵪鶉個頭差不多,伸出一隻手正對著前面搖晃。
這感覺,好像是在和什麼人告別?
“鵪鶉?你在和誰說話?”
費階不明所以,喊了一句。
這隨便的一句在夜裡可是能嚇死個人!
鵪鶉縮縮脖子,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
這時候,費階趕了過來。
“你怕什麼?”看得出他的窘迫,費階熟絡的摟著他的脖子。
“呵,沒什麼……”
鵪鶉眼神有些躲閃,瞟了山下一眼。
這點小動作哪裡能逃得過費階?
費階推開他,也朝著下面看,那裡隱約有個人影,一閃即逝。
不知道為什麼,費階覺得人影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