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說完,
接下來就是夜族人自行選擇的時候了。
事實上,夜族之人不僅僅侷限於眼前的幾萬人,
他們還有家人,還有其他的一些族人,林林總總加起來,之前也有幾十萬人。
嗯,
項薄從少年那裡得知,生活在這片區域的夜族,少說也有五十萬人。
只不過,
有很大一部分的夜族之人因為血脈過於單薄,被老祖宗給流放到了極北之地。
能夠像昨夜被老祖宗“臨幸”的,都是夜族當中血脈濃厚的。
也只有血脈濃厚,才有資格成為夜族的兵。
“烏木扎說過,燕雲城鼎盛時期能夠容納兩百多萬人,而烏木扎的部落以及其他部落人數只有大約不到三十萬人,看來還是能夠容納的下的。”
項薄算計著,讓少年去通知所有的夜族之人。
但他猶豫著,
“不同的夜族之人流放的地方相隔甚遠,況且,那裡有老祖宗留下的禁制,旁人無法開啟……”
好嘛!
敢情這是要讓自己帶著他一起去。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
你一旦插手了,什麼時候收手,往往不是你們決定的。
這時候的項薄也不好意思當甩手掌櫃,只得御空飛行,手裡提著少年。
青年普通飛行已經是日行千里,現如今身形法則融入天道,突破了光速,完全無視了時間束縛。
因此速度非常之快,
也就是一刻鍾,
他們來到了少年所說的第一個地方。
這裡是狹隘幽深的谷地,終年不見天日,內裡漆黑一片。
可以想象,
在這樣的地方生存,不亞於地獄!
“在下面……”
順著少年所說,
項薄看過去,一整片谷底都籠罩在穹頂之下。
裡面黑色暗流湧動,唯獨不見人影。
饒是發動通幽來看,也沒有見到所謂的夜族之人。
這讓他不由得懷疑,
裡面真的有人麼?
少年篤定的眼神令項薄只有試一試。
方法就是,
破開那穹頂!
兩人緩緩落下,項薄抽出背後長劍……
少年心生恐懼,咽了咽口水,卻有隱隱期待。
禁制是老祖宗留下的,既然他能殺了老祖宗,必然可以破開這穹頂,少年躲到了一旁,怕被波及到。
在他看來,
項薄那是神仙手段,自己能有幸看到,可謂是天大的福分!
他本來藏在一顆十米遠的大石頭後面,撓撓頭想了想,“這是看不起誰呢?”
於是迅速又跑了百米,
不行,
還得再遠點!
當初他可是見過老祖宗出手的,憤怒之下,方圓百米都成灰盡。
少年一次次的後退,看的項薄不明所以。
“裡面的夜族人很可怕嗎?”
項薄只能這麼認為。
隨即,
出手,
一劍揮動,也無劍光,也無劍氣。
只是尋常一劍。
“卡察!”
穹頂的破裂比打碎雞蛋殼還要快,響了一聲後,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這……就完了?”
藏的嚴嚴實實的少年眼睛瞪大了和兩顆雞蛋,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就是神!”少年心裡如此想著。
穹頂裡外的氣壓不一樣,
從裡面刮出來狂烈的風,洶湧不止。
大約一刻鍾過去,
谷地裡終於有了動靜。
一個個黑影謹慎的朝著上面走來,少年迅速揮動手臂,“你們自由了!”
對面的人沒有回應,
他只好衝下去迎。
項薄卻微微皺眉,
哪怕穹頂被打破了,他仍然沒有聞到一絲絲的活人味道!
這意味著……
“啊!救命!”
少年的聲音這時候傳來,隨後慌張的跑出來。
在他的身後,
一個個人,不,稱之為亡靈比較貼切。
因它們只是受本能驅使的行屍走肉,靈魂已經不在。
看來是被所謂的老祖宗給吞噬了。
“亡靈大軍?”
少年躲在他身後,雙唇哆嗦著。
“嗯?”
“老人們都說,老祖宗在豢養亡靈大軍,有朝一日可以幫助我們攻打大梁城關,可我一直都沒有見過。”
“原來,它們都在這裡……”
少年心中有些悲痛。
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因為血脈稀薄而被流放至此。
他本以為這是個解救他們的機會。
不想……
——項薄微微抬手,一隻手遮住了少年的眼睛,另一只手揮動斬妖劍。
“唰!”
氣機攜帶劍氣衝出,自行尋找亡靈,將其碎屍萬段。
隨著一具具行屍走肉倒下,這一片谷地震盪崩塌,全數給埋了進去!
激塵揚霧間,
眼前的一切不復存在,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少年神情落寞,久久沒有開口,低著頭自言自語,不一會,哭出聲來。
紅月高照,
撒下清暉,兩人的臉色呈現澹紅色。
“走吧!”
項薄開口道。
少年被提起來隨著騰空,朝著原處返回。
到了聚集地,
已經大量的人在等待。
不出所料,
絕大部分人都是青壯年。
“恩公,我們這些老家夥活不多久了,就在這生我們,養我們的地方度過晚年吧。”
一個很有威望的看著來到項薄面前,代表身後的那些老人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說過,我不會強迫……”
“多謝了……”
老者學著大梁人的模樣拱手作揖。
項薄回禮。
…………
笛木族營地,
帳篷裡,燈火闌珊。
“孩他爹,你咋不和恩公說請他幫忙?”
神態溫和,體型句僂的老年女人坐在燈下,手裡縫補褐色的獸皮衣服。
說完,
手裡的鐵針在頭皮上擦了擦……
烏木扎給兩個睡著的女兒蓋上被子,嘆了口氣。
“娘,恩公救了我和女兒,這已經是這輩子都還不清的恩情了,我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他?”
“可咱們在這沙漠裡活著,啥時候是個頭啊喲?”女人搖搖頭,滄桑的臉佈滿皺紋。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可你和女兒們……唉……”
重重的嘆息後,女人似乎下定了決心,“我不管,恩公要是回來了,我一定請他幫忙。大不了這臉皮不要了,反正我一個婦道人家。”
“再說吧!也不知道恩公現在到了哪裡?聽人說,今夜又打仗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恩公那麼大本事,一定沒事的。”他又說道。
燈火閃了下,倆人陷入沉默。
這時,
帳篷外面有腳步聲。
“烏大叔,在嗎?”
熟悉的聲音令女人微微一震,隨即欣喜,扔掉了手中的衣服,掀開簾子。
外面,
青年和煦的臉龐微微笑著,對著老大娘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後看向匆忙走出來的烏木扎。
“嗷嗷嗷,是恩公回來啦!”
烏木扎熱情的大聲說著,全然忘記了兩個孩子還在熟睡。
項薄一根手指豎在嘴上,“噓。”
“哦!嘿嘿……”急忙撓了撓頭,烏木扎壓低聲音,跟著項薄走出去。
臨走,
看到娘給了他一個眼神。
“烏大叔,有事情和你商量。”項薄身旁站著夜族的少年,開門見山。
烏大叔打量了一下那少年,眉頭很不起眼的動了動,看向青年,“恩公吩咐即可,無有不從。”
“不必,你們若是覺得勉強,當我沒說就好。”
烏木扎笑了笑。
“你之前說過,你們本是住在距離此處一百裡的燕雲城,對吧?”
“不錯。”
“那你有沒有想過,帶著族人重回那裡?”
此言一出,烏木扎頓時愣住,心臟急速跳動。
項薄來的時候,他已經有些預感,但是一直沒敢表現出來。
雖說自己的娘一直攛掇自己,但他始終不好開口。
麵皮薄嘛!
這下好了,對方主動提出來了,這怎麼能讓他不激動?
“是的!恩公,我們族人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回去。可那裡有大梁的守軍……”
“這個我來解決。”
項薄打斷了他,“但我有個條件……”
“恩公隨便提。”
“我要讓夜族之人也住進去。”
“沒問題!”烏木扎一口答應,不假思索。
項薄神情有些古怪,“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殊不知,
烏木扎也是個會看眼色的,見項薄帶著夜族少年來,心裡已經猜的七七八八。
等到項薄說明來意,他明白了他的打算。
雖說夜族和他們不是一類人,但自古以來少有糾紛,為何不能和平相處?
何況,
燕雲城何其之大,原有的部落已經消失了大半,餘下的人口不多了。
如果有夜族之人幫忙重建,那再好不過。
或許,
用不了多長時間,燕雲城將會重現繁華。
至於如何住進去,如何避免大梁阻撓,他完全沒想這回事。
因為有恩公在啊!
恩公那本事,怕是傳說當中的北寒王也不及!
烏木扎對於項薄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沒辦法,
項薄斬殺燕雲十八騎的場景實在是深入人心。
“好!既然這樣,那你就召集族人以及其他部落,跟我走吧!”
“現在?”
“嗯。”
——
“娘,快叫兩個孩子起來!咱們要搬走了。”
烏木扎火急火燎的闖進帳篷,腳步輕快,神采飛揚。
滿臉褶子的老婦人抱怨了一句,“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別把孩子吵醒了。”
“欸,你說什麼?”
下一刻,
女人的臉上滿是震驚,“成了?”
“成了!恩公主動提出要幫咱們!”
“太好了!你快去通知其他人,我把兩個孩子叫起來。”
“嗯!”
男人轉身走了出去。
“珞珞,快起來了。”
“希兒,醒醒,和你妹妹穿上衣服。”
兩個女孩醒來,睡眼惺忪,揉揉眼睛,不明所以。
馬隊緩緩前進,
珞珞仍舊犯困,坐在馬上被父親抱在懷裡,睡的正香,小嘴時不時的都囔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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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薄同樣騎馬,身下是燕雲十八騎曾經用的馬匹。
這馬於是感受到了項薄體內的妖獸之血,不僅表現的十分恭順,甚至身子微微發抖。
項薄只好輕輕用手撫摸這馬的脖頸,馬這才變的正常了些。
左側,
一個即將出閣年紀的少女美目盼兮,訕笑兩聲,“項哥哥,它好像很怕你哦。”
正是希兒。
希兒雖說是笛木族人,可論長相,倒是更像大梁的女子,甜美,白皙。
但是性格繼承了笛木族的熱情好客。
見著項薄,
她好似有著無數的好奇。
見了第一面,夜裡就夢到了。
她夢見,
青年和她縱馬戈壁,橫穿沙漠,最終,將她帶出了沙漠。
第一次,
她見到了青樹綠水和密林,看到了天北城的繁華無雙,聞到了衣食無憂的生活氣息。
人們的熱情要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她不禁想要和青年在這裡常住了。
青年也答應了她。
無憂無慮的生活開始了。
正在她憧憬很美好的未來時,祖媽那張蒼老的臉出現在眼前。
雖然在夢裡也知道大機率是夢,可只要不醒,就能一直開心下去。
所以,
她有些落寞,極為不情願的給妹妹穿好了衣服。
但,
走出帳篷的那一刻,她心裡跳動的厲害!
他,
來了!
和族群的老人們,父輩們在商量事情,年輕的他在那些人當中相當顯眼,可所有人都在迎合的點頭。
可見,
青年在這些人心目中有著很高的威望。
“他是來帶我走的麼?”希兒臉紅了下,這樣想著。
不過,
她很快就意識到,
哦,
原來他是來帶我和族人們一起走的。
詢問了阿爹,
希兒知道他們即將去的地方叫做燕雲城。
那個地方希兒知道,那是她們老祖宗生活過的地方。
阿爹說過,
那是笛木族的根,算是老家,他有生之年的願望就是能回到那裡祭拜祖宗。
可是,
燕雲城比天北城要好麼?
希兒有些好奇,隨即否認了這個想法。
到了燕雲城後呢,
她希兒臉色更紅了!
“你沒事吧?”
項薄問了一句,這少女剛剛笑了,可分明又臉紅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嗯,
應該是什麼好笑的事情吧?項薄如此認為。
希兒頓覺尷尬,乾咳幾句,身子坐正了,一臉正經的問道,“項哥哥,你還沒告訴我天北城什麼樣子呢……”
“呃?”
項薄愣了下,不禁微微皺眉,“我們不去那裡。”
“確切的說,你們不去那裡。”
“我們?那你呢?你還要回到天北城嗎?”少女大眼睛水靈靈的,在紅月照耀下,像是兩顆紅寶石。
她的話裡分明帶著一絲希冀。
好似,
項薄一點頭,她就可以讓他順路將自己給帶到天北城。
青年沉默了……
不是不想回答,
只是還沒有想好。
北寒王死了,夜族老祖宗也死了,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
他站在失去了明確的目標。
嗯,去往仙界算是一個,不過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自然也就不知道該去哪裡。
“天北城?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那裡慢慢研究成仙之道,似乎可以考慮。”
項薄沒有回答,就算是預設了。
然後他就看到少女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得天真爛漫,不加掩飾。
“真是單純的孩子啊!”
許是經歷的多了,
項薄沒有察覺少女春季萌動,不自覺將少女當成了只是好奇外面世界的孩子。
雖然在項薄看來,
以大梁現在的國況來說,邊境似乎更安全一些,至少沒有爾虞我詐。
“你對外面很感興趣。”
因族人眾多,路途遙遠,項薄無事可做,於是多說了幾句。
少女點點頭。
“那我給你講講我的所見所聞吧。”
“好哇,好哇!”少女拼命點頭,嘴都咧開了花。
“聽故事嘛!我也要聽!我也要聽!”
不知道什麼時候,
旁邊馬上,
烏木扎懷裡的珞珞忽然醒過來,興奮的喊叫。
無奈,
希兒只好把她給接過來,姐妹倆在同一匹馬上。
“項哥哥,你要講什麼故事呢?”珞珞歪著小腦袋愣愣的問道。
“就說一個我的所見所聞吧。”
三年來,
項薄自認為行俠仗義,斬妖除魔,許多經歷很是不可思議,甚至無法用常理來推斷。
這也是因為妖有時候行事沒有規律,沒有緣由,似乎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項哥哥,你講吧。”希兒拍了一下妹妹的小屁股,讓她老實點。
項薄笑了笑,
正準備開口,忽然發現一道道目光火熱襲來。
環顧四周,
原來是笛木族的族人湊了過來。
烏木扎有些尷尬,咳嗽兩聲,“呃!恩公講吧。”
見識過項薄的神仙手段,烏木扎對於青年越發好奇,時常會想,“他莫不是仙界下來的仙人來拯救族人?”
現如今才發現,
原來項薄拯救的不僅僅是笛木族。
這樣一位傳奇的經歷,必定是精彩紛呈。
哪怕作為成年人,
烏木扎也十分感興趣。
————
西元州,
大名郡,白塔鎮。
盧員外家熱鬧非凡,只因他娶了一房小妾。
盧員外家大業大,娶小妾這種事情其實也正常,
雖說他的正妻王氏略有不滿,娶一個小妾還用如此大的陣仗,但作為主母,總得有些氣量。
至少,不能在賓客面前顯露出不滿的情緒。
因此忙前忙後,也算是讓人知道她的氣度。
按照慣例,
小妾是不能從正門進家門的,盧員外之前和王氏也商量好了。
雖說風光大娶,但是最後要從後門抬著小轎子進家門。
這是王氏唯一的請求。
盧員外正在興頭上,一拍胸脯保證,“娘子放心!”
俗話說,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這盧員外娶小妾的前夜,剛從小妾的肚皮上滾下來,就將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第二日,
吹吹打打,一番熱鬧之後,眾人紛紛提醒意氣風發的盧員外,小妾該下大花轎,換成小轎走後門了。
但盧員外似乎從眾人的眼裡和語氣裡讀出有些他怕老婆的氣氛。
也是,
腦袋一熱,讓人抬著大紅花轎就進了正門。
如此一來,
這小妾進門的所有規格和正妻無異。
正妻王氏眼睜睜的看著小妾進了家門,面無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