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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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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張啟轅帶景辛寅去見妹妹。

二人繞過後院,前往後排房屋,用土坯砌成的屋子屋頂雖然上有青瓦,看上去非常簡陋和陳舊。

來到屋外,景辛寅遲疑地看著張啟轅說:“夫人會不會仍在睡夢中?若不便打擾明日拜訪不遲……”

張啟轅用肯定的語氣說:“不會,家妹應該已經睡醒……少捕請在外稍等片刻,我進屋去瞧瞧……”

景辛寅向他拱手,“那好,有勞二兄……”

此時,張夫人正坐在臺鏡前發呆,有人開門進來像是未發現。

張啟轅想讓妹妹驚喜一下,做出詭秘的表情賣起了關子,“伊瑤,你猜二哥帶來什麼好消息?”

張夫人迷惘的眼睛突然亮起來,拉高嗓門問:“和兒是否有了音訊?二兄快說和兒在哪裡?”起身要往外走,“和兒在門外嗎?”

張啟轅拽住妹妹的手臂責備,“哎呀,哪是和兒之事?事情已過數月,你還是這般耐不住性子……”

張夫人驚喜的神情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極度失望的表情,好比一束花被開水燙到。

有氣無力地說:“除去和兒的訊息,再無開心之事……”

張啟轅拉下臉來,再無心賣關子,“話也不能如此講……月前不是派信使前往青州求援嗎?妹夫派遣的使者今日趕到……”

他尚未說完,張夫人睜大眼睛發問:“啊?人呢?為何不早些喚我?”想去開門迎接,又擔心自己儀容不整,走回去照鏡子理容。

張啟轅搖頭責備,“嘖嘖,瞧你瘋瘋癲癲的樣子,切莫把人驚嚇……”自己去開啟屋門朝外做手勢,“景捕頭,家妹已然睡醒,快些進屋說話……”

張夫人匆匆站到門口迎接,強抑著激動的心情打量對方,“你當真是懷玉派遣的差官?”又慌忙改口,“哦不,是刺史大人……”

景辛寅向她彎腰做禮,“見過張夫人。在下正是青州刺史李大人派遣的捕快。”

張夫人熱淚盈眶,伸手擦拭著滑下的淚水說:“刺史身體可安好?為何沒有親自前來尋找愛子?莫非脫不開身?”

見她有怨言,她二兄皺起眉頭責備,“何出此言?你當刺史是普通百姓,說來就能來?你想想,一州之首那得多忙啊?”

張夫人連連點頭,“二兄所言即是,奴家能夠理解……”

景辛寅垂首而語,“刺史大人得知訊息頗感心痛,匆忙招集屬下商議對策……有意親自率兵前來查辦,無奈國事羈絆未能前來,還望夫人體恤。”

張夫人知道自己口誤不知所措,連連點頭,“嗯,嗯,奴家能夠理解,為官之身豈能隨意出府?理應以國事為重。”

景辛寅想把刺史大人委託的金錠和信函取出,又擔心被她二兄瞧見,記得刺史大人對張家人並不滿意。

張啟轅是讀書人,眼力並不差,趕忙知趣地向他拱手,“景捕頭坐下來說話,在下暫且迴避……”

景辛寅說了句客套話,“其實無礙……”

張啟轅很想在旁聆聽,便去看妹妹的臉色,“呃……”

張夫人趕忙笑臉說:“那好,二兄先回,需要出力時小妹再去請。”

張啟轅原本巴望妹妹挽留,沒想到順勢打發他,臉一沉開門離開。

張夫人又趕忙面向景辛寅,“來,快些脫鞋入炕說話,我來燒壺茶……”

景辛寅欠讓一下,客隨主便。

張夫人很快親自燒壺熱茶端上來,“農舍不比官府,沏壺茶水都如此不便。”

景辛寅原本坐在炕上,趕忙支起身子雙手去接,“夫人莫再客氣,在下乃刺史大人一吏卒,怎敢勞煩主子?”

張夫人和顏悅色地說:“官府規矩多,奴家可是村婦不興那些,無論地位高下,到家中來皆是客。”也脫鞋上炕卷腿坐下。

景辛寅品嚐一口茶水擱置一旁,解下背袋取出金錠和信函呈到她面前。

“刺史大人吩咐,將金錠和信函親自交予夫人手中,請接納。”

張夫人神情異常激動,先將沉甸甸的金錠接過擱置一旁,雙眼緊盯著那封信函,抖動著雙手緩慢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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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辛寅看見夫人的眼淚滴落在封面上,心中肅然起敬,可見在她的眼中金錠遠遠不及人心貴重,

若是換個女子,或許首先將金錠抱在懷中親暱。

張夫人注視著信函半晌沒有啟開,她可是生長於書香之家,不會是第一次接觸信函,顯然是過於激動所致。

景辛寅示意,“請夫人開啟過目。刺史大人想說的話皆寫在信函之中,有道是見信如面。”

張夫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撕開信口,取出摺疊的幾頁紙張閱覽。

見她讀著讀著眼淚如雨般灑落,可見二人的情感非同一般。

景辛寅在旁安慰,“夫人切莫過度傷感,倘若哭壞身子,日後怎能與刺史大人團聚?”

張夫人轉身哭泣,但很快止住聲音擦乾眼淚,等轉過身時一臉笑容,好比一朵盛開的海棠。

景辛寅開始了談話,“請夫人放心,下官雖不才,定能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張夫人堅信這一點,“嗯,景捕頭相貌不凡,定然是有才之人。”但有所擔憂地問:“捕頭可是獨自前來?”

景辛寅自然聽懂她的話意,“為掩人耳目只待一名助手,二人以叔侄相稱。”

張夫人不無擔憂地伸出兩根手指,“只二人?若是遇到強敵如何對之?”

景辛寅不想證明自己強悍的鬥技,婉轉地說:“身上帶著刺史大人的親筆信函,倘若遇到麻煩,可向梁州刺史求助,以二位大人的交情可以隨時搬來救兵。”

張夫人這才打消顧慮,“哦——原來如此……如此可確保萬無一失。”

景辛寅繼續瞭解案情,“夫人,下官已向家父和兩位兄長瞭解過事發經過,感覺有價值的線索太少,還需向夫人詳細問詢。”

張夫人連連點頭,“景捕頭你問,我是和兒生母,平日形影不離,沒人比我更瞭解他。”

景辛寅心中早已存放幾個問題,“聽兩位兄長講,和兒是一個很調皮的孩子,平日喜好練武,疏於讀書。”

張夫人為自己的孩子紅一下臉,“可不是?非但樣貌酷似父親,連個性也相同,再過幾年二人站在一處,即便是生人也能看出是父子。”

景辛寅點頭,“刺史大人身材魁梧,武藝超群,孩子像父親定然有出息。”但馬上問:“聽兩位兄長講,和兒喜歡與同伴打架鬥毆?”

張夫人面色略顯發青,“是啊,前些年時常鬧事……和兒身子比同齡孩子大許多,所以打架對手都是大他幾歲的孩童,他從不欺負弱小的孩童,反而喜歡為他們出頭……”

景辛寅又問:“那有沒有出過大亂子?比如打傷過比他大的孩子?”

張夫人想了想搖頭,“好像沒有,和兒雖然力氣大,但很守規矩,下手從不過重,沒有重傷過他人。”

又趕忙解釋,“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打架鬥毆絕非善事,每次我都是嚴厲責罰,逐漸與人鬥毆之事減少,差不多有半載未與人爭鬥。”

景辛寅輕輕點頭,“看來是個很上進的孩子……在走失之前可否有反常之舉?比如要想做什麼事情……”

張夫人思考著搖頭,“倒也無異常之舉……只是從小喜歡打聽父親之事,說別的孩子都有父親,問我自己為何沒有……”

景辛寅抓住這一句摳問:“失蹤前幾日可曾頻繁提起?”

張夫人面色發暗,緩緩搖頭,“好像並未特別提起……那日上午說去河裡撈魚給我滋補,誰知一去便不回……”

景辛寅沉默片刻喃喃地說:“孩子未曾與人樹敵,張家人也未曾與人樹敵,會是什麼人所為?”陡然發問:“那夫人可曾與人樹敵?”

張夫人一臉愁苦,“是啊,遇到這種事,首先想到的是仇家……我也反覆思考過這一問題,可我確實未曾與人結怨,自幼未與人絆過嘴紅過臉……”

景辛寅又是輕輕點頭,說出的話耐人尋味,“怕就怕,得罪人連自己都不知曉……”

見張夫人淚眼朦朧趕忙安撫,“夫人無需過憂,只要有心定能找到突破口,活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

張夫從擦拭滑落的眼淚說:“巴不得是綁匪所為,現在手裡有了金子,可以用錢來贖回……”

景辛寅又詳細詢問一些縣城內的情況,看看有沒有可疑勢力在暗中作祟。

他問了不少細節問題,卻未能找到更有價值的疑點。

張夫人心情又開始煩躁起來,“瞧,現在查辦的人到了,我卻無法提供有用的線索,這可如何是好啊?”

景辛寅趕忙擺出信心十足的架式來,“夫人莫急,下官已然找到突破口,回去與樂叔仔細商議,明日起採取行動。”

張夫人信以為真,露出欣喜的神情問:“此話當真?打算從何入手?”

景辛寅故意露出詭秘的表情說:“夫人恕下官暫且保密,許多事情一說便不靈……此事還需一番周折才行。”

張夫人向他擺手,“好好,我不問,捕頭有法就好……”又豎起大拇指奉承,“不愧是州府派遣的神捕。”

景辛寅下炕穿鞋,“夫人務必安心休息,我去與樂叔商議良策。”

張夫人也趕忙下炕穿鞋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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