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閃爍，弦歌曲腿坐在屋頂上。
靜謐悠然的星光落在周圍，她的臉部輪廓隱在星夜之下，又長又密的睫毛在她眼瞼下落下一層陰影，深邃而又迷人。
耳邊傳來細細密密的響動，像是有人踩在瓦片上，她轉頭望去，就看見了竺嵐。
他耷拉著腦袋，胸膛起伏的厲害，因為月光的照耀，他的臉越發白皙，幽深的瞳孔也比往常要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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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不吭聲，默默站在她身後，像是在賭氣。
絃歌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沒看見他，他怕要在那站一晚上。
她不說話，他也固執地不出聲。
終究還是絃歌聲音軟了下來，問：“你怎麼又來了？”
半晌，沒聽到回話，絃歌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剛想起身，就聽到他聲寒如玉，但又夾雜著隱秘的委屈的聲音傳來：“你怎麼不等我？”
他的手背在後面，整個人隱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絃歌輕輕呵出一口氣，整個人突然就沒脾氣了，還是解釋了一番：“你離開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我必須得回家，不然阿爹會著急。”
她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軟下聲音讓他過來坐。
“喏，給你。”他把手伸到絃歌面前，手上抱著各種各樣的紙盒糕點。
其中一種絃歌很熟悉，每次阿爹從獵市回來就會給她帶這種桂花酥。
她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一種異樣的情緒從頭酥到底，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她喉嚨發緊，聲音微顫：“……你是給我買桂花酥去了？”
“嗯，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吃哪家的，就都買了一些。”他的聲音低啞，坐到她旁邊。
“哦，謝謝你。”絃歌用手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彷彿那樣就能把那股莫名的情緒趕出去。
“別光謝謝，你嚐嚐。”竺嵐歪著頭，眼睛亮亮地注視著她。
從他的眼睛裡她只能看到她自己。
她接過那一堆的桂花酥，看著不同的店家名字，笑了，故意問他：“你不是說不能接受男孩子送的東西？”
“我是說，不能接受除了我以外的男孩子的東西。”竺嵐說得坦蕩認真，完全沒有半分窘迫。
絃歌沒說話，淡粉平整的指尖拈起一小塊放在嘴裡，熟悉的桂花香蔓延在整個口腔，還帶上了一絲甜。
“好吃嗎？”竺嵐捧著臉，問她。
她點點頭，他又說，“我也想吃，為了給你買這個我都沒來得及吃晚飯，手也提累了。”
就是要她喂他的意思唄，她偏不如他的意，故意說：“那正好，你可以休息會兒，等不累了再吃。”
“……”竺嵐自動過濾她的這些話，努力地將自己的頭湊近，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溼漉漉的眼睛就這麼望著她，帶著控訴。
“你喂我吃好不好？”
他的聲音彷彿帶著蠱惑，絃歌情不自禁照著他的話做，將又酥又軟的糕點放進他的嘴裡。
指下是柔軟的觸感，她甚至能聞到桂花清甜的香氣，她看見他眼裡含笑，只覺得心跳如鼓。
“噌”地一下，絃歌拉遠了和他的距離，慌張地站起來，眼神飄忽不定丟下一句“我困了”就急匆匆離開了。
這次竺嵐沒有追出去，看著她飛似地逃開，嘴唇一勾。
他就知道她吃軟不吃硬。
翌日，天翼派所有的弟子嚴陣以待地站在正廳。
這次事出突然，所有長老都出來了，且個個面色嚴峻。
“今早晨有村民發現有兩民上山打獵的獵戶死在了後山，已經派人鑑定過，是靈妖幹的。”
長老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沸騰了，他們的臉上有震驚，有擔憂也有恐懼。
“我與各位長老都已商定，不能再讓這個孽畜繼續傷害百姓，所有已然決定明日將其圍剿。”莫長老背著手，眼神堅毅。
“作為金翼山的一份子，我們有責任去守護百姓，明日正午屬陽氣最重，我們兵分兩路從後山圍剿赤焰獸。這屬於絕對機密，所有人不得外洩，否則逐出師門！”
頗有威嚴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所有弟子士氣一鼓。
林憐兒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直到後面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她才回過神來，微笑著轉頭。
“怎麼了嗎歡歡？”
名喚歡歡的女弟子嘆了口氣，說道：“這也太可怕了，憐兒你不害怕嗎？”
林憐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輕皺眉，又恢復了以前那個柔弱的樣子，她說：“怎麼可能不害怕。”
“聽說你昨晚出去了？”歡歡提醒她：“你可得小心點，以後可別這麼晚出門，小心靈女將你吃了。”
“嗯。”
歡歡隱約覺得她有點奇怪，整個人彷彿都不在狀態。
實際上林憐兒表面一點也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鎮定，甚至手指在微微發抖。
其實她老早就知道後山死了人，因為那兩個人就是她害的。
靈女需要精氣，她需要增長功力。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靈女殺人，那個時候她一直在不停地發抖。
她親眼看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掙扎求饒，最後全身抽搐，整個皮囊如洩了氣的皮球，輕飄飄地滑到地上。
而她這番模樣落在靈女眼裡，仿若玩笑，她嘴角一直掛著嘲諷。
她對她說，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以後會慢慢習慣的。
等林憐兒回過神來，所有人都已經解散了，唯獨莫長老停留在原地，他詫異地看著她，問她怎麼還不走。
“我……”林憐兒摸摸額頭，虛弱地說道：“長老，我頭有點暈。”
說完她就倒了，莫長老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直直地落在他懷裡。
靈女悄悄攀上莫長老的肩頭，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吹了口氣，莫長老只覺得腦袋一痛，看了看懷裡嬌弱的小姑娘，頓時心旌搖曳。
林憐兒睜開帶著一汪春水的眼眸，柔柔地對他說：“長老可否抱抱我，憐兒好冷。”
這一喊，他心中一顫，越發覺得懷裡的女子越發惹人疼愛，他剛想將她抱緊，補滿他內心的空缺時，突然一道白光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頓時僵硬了身體，抽離開，一下子將懷中的林憐兒丟到了地上。
這一猝不及防地摔，差點要了她的命。
“對不起憐兒剛才是為師冒犯了，我許是中了邪，你別放在心上。”
說完，莫長老就蹌著腳步離開，連多一眼都不肯看她。
林憐兒一愣，怎麼會？
靈妖憤怒得面孔都扭曲了，沒想到這人意志力這麼強，看來這天翼派確實不能小覷。
不行，她現在靈力沒有完全恢復，必須儘快將那東西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