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知道是幾十招了,總之,白蘞在第五招以後就已經近乎失去還手之力。
只聽“砰”的一聲,白蘞再次飛到了一邊。
手中劍搖搖擺擺的撐起滿是鮮血的殘軀,白蘞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重新起來。
鮮血從頭上流出,劃過眉睫,劃過鼻樑,劃過嘴角。
伸出舌頭舔了舔,嗯……竟有一絲苦。
他光是站著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更不必說他脖子上還架著刀。
雙眼瞪的老大,可眼前的一切都越來越模湖。
——要死了嗎?
——一個人快死的時候會想什麼?一定是他特別執著的事物吧。
眼前的場景已經模湖到了極致,閉上雙眼反而變的清明。
也不知是眼前還是腦海,白蘞又見到了葉知秋,又見到了陳凌霄,又想到了陳凌霄留給自己的信,也想到了自己懷中的紫金翠石玉佩。
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幹,在這些事情沒有幹之前是不能死的,最起碼不能死在這個鬼地方。
在一股意志的支援下,白蘞再次睜開了雙眼。
楊若若是他第一個朋友,他要救她。
誰擋殺誰,錢勇不行,李奉天不行,就連慶宣帝也不行。
思緒至此,白蘞眼眸與利劍齊齊生光,體內彷佛有什麼桎梏被衝破了一般,舒暢的感覺油然而生。
錢勇皺眉:“八品?”
白蘞闊步朝著錢勇走去,被鮮血染透的鞋襪一步一個血印。
“來戰。”白蘞盯著錢勇,冷冷道。
破入八品又如何,突破帶來的力量回饋對於嚴重透支的白蘞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可白蘞仍然不懼,仍然向前。他不懂變通,他只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吾輩修武,唯勇。
終究不是話本。
白蘞低頭,只見自己腹部已經被刀給貫穿,雖未中要害,可長達三寸的傷口卻是止不住的流血。
眾人搖頭,嘴上說著傻子,眼中無不是敬佩。
錢勇的刀沒有拔出,只因為白蘞利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胸膛。
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一個人會不顧生死的出城救別人。
甚至為了出城,不惜以自己的身體作為近身的代價。
錢勇小看了白蘞的骨氣,小看了白蘞的魄力。
“我現在動動手,你就會死,你輸了。”白蘞道。
“你……你這又是何必呢?”錢勇慌張,“饒了我吧,我……我可以給你錢,我以後再也不和你做對了,你繼續當尊貴的永昌世子,繼承永昌王位。”
傷人者求饒,白蘞輕笑,眼中盡是輕蔑。
——人生來理應得到尊重,可有人不配。
此時,馬蹄聲從遠方傳來。
眾人皆讓路,認識的人知道此人乃是王居正,就算不認識,那也總該認識他手中的聖旨。
王居正縱馬來到兩人面前,看都不看如膠似漆的白蘞與錢勇,自顧自的宣讀:“奉天承運……在不影響秩序的情況下,任何人不得影響永昌世子出城。”
讀完,王居正將聖旨奉到兩人面前,卻是無人接下。
“接旨啊。”
“你先把你的刀從我的肚子裡拔出來。”
“……”
錢勇的刀拔的很慢,白蘞的眼睛盯得很死,直到刀完全拔出後,白蘞才接下聖旨。
王居正自然是走了,他只做該做的事情,其他一概不管。
渾然不顧入噴泉一般湧出的鮮血,白蘞放下利劍,認認真真的幫錢勇整理裝束。
“你可待好好的,等我回來殺你。”白蘞的語氣很溫柔,就像是在與摯友告別一般,“我走了,一定要等我。”
城外伸手不見五指,白蘞抹黑前行,只有他一個人。
事情的發展極其不利,白蘞卻沒有停下腳步,楊若若必須救,沒得商量。
至於自己的傷,白蘞壓根就沒有在意。
如果不能讓城中百姓和自己一起出城,那麼自己傷與不傷都是一個樣子。
不用腦子也能想到,引自己出城的人斷然不是吃素的,殺自己的陣容也必將強大無比,總之自己打不過,受不受傷又何妨。
況且白蘞並非沒有底牌……
要說這聖旨真是好東西,纏在自己腰上,剛好能止住不停在流的血。
走了沒多久,白蘞瞧見一個歪脖子樹上掛著兩具屍體,頭髮將面容遮蓋,從體型來看,均為女子。
白蘞大驚,趕緊扒開頭髮,看到兩女的容貌後,不由松了一口氣。
兩女都不是楊若若,卻是雨蟬和春雪。
——看來兩女已經被李相滅口。
不再理會這裡,白蘞繼續趕路。
連續奔走半個多時辰,來到了一處荒廢已久的廟宇,這裡正是雨蟬給的位置。
說是廟宇其實就一間破茅屋,一半的牆壁已經塌掉,剩下的也是不停的漏風。
裡面供奉的土地爺都已經被灰塵遮蓋,也不知斷了多少年的香火。
萬幸油燈中還有些許的油,白蘞終於不用繼續摸黑。
白蘞在土地爺的坐檯後面找到了被綁成粽子的楊若若。
他剛解開楊若若的手,楊若若二話不說便拔出了白蘞腰間的利劍,朝著白蘞刺去。
利劍幾乎是貼著白蘞的脅下過去的,躲過白蘞的身軀後,穩穩的刺向了白蘞身後的黑手。
沒錯,這隻手正是黑的。
那手反應也快,手腕輕輕一翻,毫釐微距,手掌躲過了劍鋒。貼著劍身,繼續朝著白蘞的後背襲去。
兩人四目相對,相視點頭。白蘞抓住楊若若握劍的手腕,朝著自己身後送去。
藉著白蘞的力量,楊若若朝著那手衝去。一記攪劍出的很快,但僅僅讓那手停頓了瞬息,不過這就夠了。
只見利劍以絕妙的角度自上而下,斬向那手。這一劍快到了極致,幾乎將空氣劃破,力量也如決堤的洪水,肆無忌憚的朝著那手衝去。
——知秋七劍,斬春。
那手的主人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一切給震驚到了,竟原地停留了半個呼吸的時間。
可這半個呼吸的時間何其重要,足夠利劍從兩人之間來回十次。
剎那,利劍已經來到了那手的主人面門,那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兩手合十將利劍夾在了中間,無論楊若若如何用力,利劍都紋絲不動。
幾乎是同時,只聽“砰”的一聲,白蘞一記踹腿狠狠地踢在了那人的腹部。這般突如其來的攻勢就連大宗師都要猝不及防,更不必說這黑手之人。
他退,白蘞順勢接過楊若若手中的利劍,乘勝追擊。
壓制別人後通常都要一鼓作氣,白蘞不顧自己的傷勢,再次調動真氣。
這次的劍招與之前大相徑庭,之前的劍縱然靈動,但也免不了有些雜亂,這次則是正兒八經的劍招。
只見白蘞,平劍蓄勢,電光火石,踏步向前斬去,這一劍和楊若若的劍竟非常神似。
不對,何止是神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同是知秋七劍,模樣當然一樣。
這就是白蘞的底牌——知秋七劍,斬春。
在景緻山脈的時候,白蘞並不只是研究出破解知秋七劍的方法,他還將知秋七劍給學會。
底牌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這件事情除了白蘞,再無人知道。
這張底牌也確實打出了它該有的效果,只見利劍破風向前,勢不可擋,如同驚濤駭浪般衝進那人的胸膛。
縱然那人在關鍵時刻用手擋住了利劍,他依舊被震到了牆上。
土牆自然坍塌,那人也已經昏厥,兩隻黑手的手掌皆被利劍貫穿,黑色的鮮血也從手掌中流了出來。
昏昏暗暗的月光下是破舊的土地廟,昏昏暗暗的燈光下是白蘞和楊若若。
白蘞眼前的事物也是昏昏暗暗的,要人命的虛弱感和身體的疼痛不停的刺激著白蘞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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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著牙,堅持。
他在昏倒之前,終於看到了那黑手男子的面容。
此人正是推雲手,曹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