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展宛若一場好夢境, 這個陰森詭異後宅,一個年輕人身影彷彿朦朧著一層聖光,朝他緩慢走來。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 對方樣貌也逐漸清晰,身材纖瘦高挑,臉蛋精緻完,那通透皮膚雪白耀眼, 那雙漆黑如夜眼眸更是沉著迷人,足驚豔每一位見到人。
“我蓋世英雄……”他口中喃喃,心口砰砰直跳, 是二十多年從未感受過一種超級心動。
這是真麼,還是他在做夢?哪怕是做夢,他不敢蓋世英雄顏值想那麼高。
沈達嘉陷入了迷茫,渾然忘記了自己如今在水井邊。
腳下踩到一處滑膩青苔, 他直接跌了下去, 整個人摔入水裡, 然後他不再傻了,趕緊反應過來了, 始像溺水一般掙扎, 鼻腔和口咕嚕嚕灌進數口井水。
“為什麼沈公子看上去智商不太高樣子?”花了點力氣人撈上來後,江宓沉吟了一句。五十年賣身契也就算了, 現在來給他贖身了, 還能自己折騰到井裡去。
“江大師慎言!沈公子可是沈局長獨子,他在網上還有幾百萬粉絲。”一個玄門子弟勸道,不忍看江宓被粉絲網暴,雖然他心裡也贊同江宓看法。
江宓立刻便不說了,他擰了擰自己被弄溼衣服, 後來發現溼衣服沒法穿了,貼在皮膚上涼颼颼,只能換下來。
【請不要大罵他,我幾百萬粉絲也覺他智商不高】
【江大師長好看還有才華,再見了沈達嘉,我爬牆了】
【爬牆+1】
待沈達嘉甦醒後,第一眼看到就是江宓臉,對方頭髮微溼,不斷往下滴水,卻更好看了,眉目流轉間有一種攝人心魂魔力。
對方還貼心地遞給他一套乾淨衣服,“換上吧。”
仔細聽,連嗓音格外有磁性,還有一種雪山冰泉般乾淨清澈。
沈達嘉心口劇烈跳動,傻傻地接過衣服,像一位情竇初少女鄭重接過禮物道:“謝謝江大師。”逼眾人表情不忍直視,他避攝像頭換好衣服後,才七嘴八舌地給他講了來龍去脈,然後中年男子訓斥道:“你怎麼能隨便和鬼怪籤訂契約呢!”
從古至今,契約是一種極其有約束力東西。
如果不是江宓早有準備,他想要完好損地帶走沈達嘉,勢必要損兵折,大出一場血。
面對眾人訓斥,沈達嘉支支吾吾差點咬到舌頭,崩潰說不出話,只能拼命道歉。情漸漸平息之後,他才慢半拍想起,問:“江大師怎麼會隨身帶那麼多紙錢?”據他知,這一捆捆鈔票還是蠻重。
沈達嘉尋思著,難道江大師有什麼未卜先知能力,預知到他被迫賣身籤契了,於是帶了錢特地來贖。
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
江宓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這些是沈局長準備想燒給你。”畢竟他被沈局長邀請來目,糟糕情況就是為自家孩子入殮,燒點紙錢送後一程。現在用來贖身也正正好。
沈達嘉:“???”
贖了沈達嘉後,隊伍裡多了一人。沈達嘉這些日子受盡了折磨,但人還活好好,疑給眾人打了一針強心劑,林老人八成也活著。
他繼續按照羅盤指引前往下一個地方,很快轉折來了,他來到了一條鋪著青石板路老街,街上到處是木製招牌,水泥牆上貼了許多畫報小廣告,頗有幾分民國風情。路邊門梁之懸掛不少繪製著油彩圖案燈籠,內裡火焰跳動,透過薄如蟬翼燈籠紙,泛著幽幽慘淡紅光。
這場景令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眾人感覺這個地方有些眼熟,眼皮也跳厲害,江宓提醒,這才想起這是他看過失蹤影像裡,沈達嘉遭遇鬼打牆地方。
“沒錯,我就是在這裡,怎麼走也走不出去。”心理陰影猶在,沈達嘉很害怕,但同時有些心安,畢竟這一次保護他人數眾多,不像上回他形單影隻,才會因恐懼而喪失理智。
“你可能遇到了傳說中鬼打牆。”
民間鬼打牆多出現在郊區荒林、墳場公路,尤其常發生在伸手不見五指漆黑夜晚,比如在道上夜路汽車,司機怎麼旋轉反向盤行駛不出這條標有距離公路,或者女白領下班抄小道回家,明明就幾百米遠小路,卻跟迷失了方向感一般,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眾人沉吟,決定走上一遭,判斷一下到底是不是。
第一遍他是按照正常走路節奏,直直往前走,當走了二十分鍾,他再度看到熟悉油紙燈籠,和畫報上旗袍少女為雪花膏代言甜笑靨時,他猛然一震,確定自己回到了原位。
第二遍眾人選擇了奔跑,只花了七八分鍾,可回頭一看,是這條青石板路、是熟悉紅色油紙燈籠,是那熟悉旗袍少女畫報。畫報上少女擁有唇紅齒白麗臉蛋,曲線也極為苗條婀娜,但那笑盈盈、嘴角微勾弧度,卻活靈活現,彷彿在取笑他做用功。
其中一個男人感覺自己被盯著,深感頭皮發麻,他大罵一聲晦氣,上手揭掉了那張礙眼畫報,連帶著畫上女人和那邪氣微笑,全□□成一乾癟紙團後,才丟到角落。
說不過三。
於是第三遍不信邪眾人再次嘗試,然後第三遍,他已很疲憊了。可當他再度看到完好損畫報,和那微笑旗袍少女時,眾人喉嚨一動,恐懼地吞了吞口水。男人立刻去角落找尋那個被他丟掉紙團,結果當然是一蹤,男人當即冒了冷汗。唯獨江宓多看了兩眼,隱隱感覺畫報上少女眼珠子似乎動了一下,正含笑地看著他,眼波流轉之間,竟有幾分詭異調皮可愛。
“草,果然是鬼打牆。”
鬼打牆就是如果找不到辦法,那便走也走不出去迴圈。
“我當時走了三四十遍,根本走不出去!”沈達嘉道,下識抱著江宓胳膊。他還記,自己走了數遍,每回見到熟悉場景,被折磨精神崩潰,後只能像頭蒼蠅一般亂跑。
他現在還感到痛苦,想找點支柱減緩點害怕,而因是江宓花錢贖回了他,沈達嘉難免對其產生了依賴之心
透過肢體接觸,沈達嘉那因恐懼而急劇下降體溫,直接傳遞給了江宓,他也感應到了,對方當初深陷此處時,心情有多絕望。
想到這裡,江宓拍了拍對方肩膀,遞過一對黑色耳機,溫聲道:“如果害怕,就聽點音樂,音樂能給你力量,也讓你沒有那麼心浮氣躁。”
“嗯?謝謝江大師。”沈達嘉不太明白這是什麼給予力量方式,但還是乖乖接過,塞入自己耳裡,聽了第一句,他瞪大眼睛道:“草。”
耳機裡播放第一首是《大悲咒》,他按了下一首,是《阿彌陀佛在心間》、再下一首《金剛》,預感這是一份什麼歌單,他不按了,老老實實聽。
聽著耳機裡南阿彌陀佛,重複次數多了,沈達嘉突然感覺在禪語感化下,似乎真勇氣上身了,內心非常平靜,平靜像進入一個新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他不再是膽小怯懦他,而是一名靜若蓮花綻放、心如古樹不驚偉岸男子。當有人同他說話,他也下識脫口而出:“南阿彌陀佛!”
沈達嘉調整心情時,眾人也在商量對策,既然肯定自己遭遇了鬼打牆,那就想出點辦法。
眾人拿出羅盤,羅盤指標顯示直走,可他上一次已嘗試了,直走結果只有一個,那便是原路返回。
“我看上說過,鬼打牆沒什麼可懼怕,說到底就是迷路了而已,心情保持冷靜鎮定,然後看天上北極星位置,可辨別方向。鬼怪佔據磁場可干擾指南針,但絕對干擾不了日月星辰存在。”一個少年提出了切實可行提議。
大家集體抬頭,這時候是大陰天,稠黑濃雲籠罩整片天空,別說星星了,他連月亮也看不到。
天公不作,這個方法只能放棄。
“我記有人說,遇到鬼打牆要盡情破口大罵,顯示自己畏懼,好還撒一泡尿,顯示對鬼怪羞辱!鬼怪就不敢折騰你了,會放你一馬!”有位通靈節目組選手出了一個有味道計策,然後他就一邊粗魯破口大罵,找了個地方釋放了一下大自然,然後對方絞盡腦汁罵完了平生儲存有詞彙後,還是回到了原位。
如此犧牲形象,還沒到一個好結果,選手臉綠了,似乎頗受打擊。
江宓隱約見到,畫報上少女嘴角上翹角度似乎更大了。
“我也有個辦法,鬼打牆叫鬼遮眼,是有東西遮住了我眼睛,我才會在這羊腸小道般破地方迷失方向。”另外一人皺眉道,“我記,民間有一個土方,在香爐裡點上犀牛角做香,燃燒它,在煙霧繚繞之中,人就能照見幽冥之物。”
其他人吐槽道:“醒醒,從上世紀咱國內後一隻野生犀牛就沒了,我去哪裡找犀牛角。”
“這種方法就別拿出來說了。”
一行人嘗試了數種辦法,什麼吐口水、灑雞血狗血、符紙貼牆、桃木劍空中亂刺,均失敗告終。這種看不見前路壓抑,讓眾人臉色越來越差。他是有本天師道士,可素來對付是看見鬼,這種形找不到鬼怪,簡直讓他束手策。
江宓瞥去了一眼,畫報上少女居然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似乎一群人輪番唱唸做打,很好地愉悅了她。
確認自己判斷之後,他放下登山包,拿出一包火鍋底料道:“大家嘗試很多遍了,累了,先原地休息一會兒吧,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他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這茬大家也感覺飢腸轆轆,紛紛也跟著坐了下來。背鍋拿出鍋,背食材拿出食材,還有人始往鍋裡倒水,現場煮起了火鍋,也有人下了一份掛麵,很是熱鬧。
味香氣似乎衝散些許煩躁焦慮。
在進餐時,中年男人面色憂愁道:“我被困在這裡還不知道要多久,有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是一週,食材和礦泉水有限,大家省著點吃啊。”他一邊說,一邊夾起幾片肉大口朵頤。
“這肉是真空包裝,沒想到味道還不錯。”男人真心感嘆道,一次性筷子一挑,立即肉片吸溜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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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吃四仰八叉,接連發出饜足打嗝聲,火鍋香氣飄散在這條老街還有幾人搬出了睡袋,決定會兒睡一覺。
江宓慢條斯理品嚐,他一邊嘗,一邊觀察著動靜。見他怡然自,畫報上旗袍少女本來笑吟吟表情消失了,嘴角沒了微笑,連兩頰梨渦也消失不見了。
就在其樂融融之際,圍成一圈眾人身邊,突然走來一人,身形瘦小佝僂、鬍子花白,身穿著一襲精緻青色唐裝,赫然是失蹤半天林老。
沒想到他辛辛苦苦找尋人,自個回來了!
林清、林通兩個徒弟當即激動地跳起來,差點打翻了手裡碗,剛想大叫一句師父,江宓卻拽了他一下,在手心快速寫著“那是鬼”。讀懂了文字,林清林通兩人瞪大了眼睛,他視線下移,本想看看影子,卻看到師傅唐裝下,是一雙與著裝完全不搭黑色高跟鞋時,他登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汗毛也根根直豎。
一人使眼色,很快圍成一團十五人知道了,於是當林老一邊罵“你這群小兔崽子,聚餐也不叫我。”一邊走來時,十五個人沒一人給他讓座,對他視若睹。每次林老想擠某兩人中間,那兩人就突然粘合在一起,像一塊牢固膠水。
“你怎麼回,不認我了?”林老一臉震怒,氣吹胡子瞪眼睛,“林清、林通你兩個孽徒!”
就在他準備跳腳之際,江宓突然暴起,掐住林老纖細脖子,他語氣淡然:“小姑娘,玩夠了沒有?”
他是來救人,可沒有耐心,陪一個寂寞女鬼玩遊戲。再敢來這樣一出,小心他鬼擋殺鬼、佛擋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