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者想造的如果不是物，還能是什麼呢？
韓信脫口而出，失聲道：“人工智慧？”
此人工智慧非彼人工智慧，不是韓信的時代連自動駕駛都還磕磕碰碰的人工智慧，而是傳說中科學家們夢寐以求的“真正”智慧的人造智慧！
可以不遵從漏洞百出的機器人三定律的人工智慧！
自稱相當於18歲成年人類智力水平的人工智慧！
怪不得這個1號程序對人類的法律和規矩瞭如指掌，卻膽敢自作主張限制韓信的許可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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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妥的科幻電影裡覺醒AI的即視感！
1號程序似乎依舊能知道韓信心中所想，對他微微點頭。
鬼四搖搖頭：“再怎麼像人，本質上不過一堆C語言程式碼而已！我見過真正像人的造物，那肯定不是用ABC編寫出來的。”
1號程序眼神微冷，道：“我用天宮99號的‘天望’捆綁式附件艙觀察過人類，你知道在我眼中，人類本質也不過一堆碳【筆者注，碳的化學式是C】原子而已！而在天宮99號穿越時間線這56萬年裡，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個鬼四和韓信魯莽地嘗試調閱敏感資料而讓時空畸變度超過8沌、9沌，甚至10沌！不然你們以為那些資料都是如何根據時空畸變度進行分級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1號程序這番話說得很急很快，如連珠炮般炸了出來，不知道是這個溫婉的仙女憤怒了還是著急的。顯然，她知曉了鬼四剛剛繞過她調閱了9.9999999沌以下級別的世界歷史摘要。
9.9999999，很接近10了。
而在理論上，時空畸變度，上限值也不過10而已！
韓信沒有聽清“56萬年”這個詞。
鬼四全程聽到了，但顯然對另一個數字更感興趣：“你前面介紹時空畸變度，說取值是0到10，超過6沌就可能時空停滯了，說實話我真有點好奇那些能導致超過10沌的資料……真出現過？”就差直接問，什麼樣子的？
1號程序沉默片刻，道：“在我被建造出來的年代，人類並沒有掌握‘相鄰時間線資料庫’這種資料儲存方式。未知戶籍人類鬼四，0-10沌的時空畸變度，僅限於我所來自的時間線資料；‘相鄰時間線資料庫’裡很多資料我作為1號程序都不敢讀取，只敢取出雜湊值進行登陸密碼校驗！”
這一句韓信聽懂了，他能以“來者是客”的身份登陸，當時他的身份證號和姓名就是在“相鄰時間線資料庫”校驗透過的。
鬼四也沉默了片刻，問：“以往的我，都查閱了？”
很顯然，遲疑了。
1號程序似乎在答非所問：“以往的您，都問了這句話。”
很顯然，以前也遲疑過。
韓信聽懂了，插了一句嘴：“無法改變的被安排好的，命運？”
他覺得他聽懂了，1號程序是在告訴鬼四，拿到超級管理員許可權，能調閱一切，也是被安排好的！
鬼四看了一眼熒光閃爍的八卦星雲——那卦象的數量已經指數級增長到跟本超星系團恆星數同等級的天文數字去了，由於巨量的計算資源被佔用，空曠的太空裡，只有那個大顯示屏在刷著CPU和內存不足的資源告警。鬼四道：“我快算完了。這一次，我不查閱那些被你標記為10沌的資料。”他對韓信笑了笑，“韓公子，抱歉，跟你一樣，其實我也不喜歡被安排的感覺。”
那聲抱歉也許是真心實意的，但韓信覺得沒什麼卵用，在一旁都囔道：“聽你們說話都雲裡霧裡的，還不如隨便手指縫裡漏點資料給我也看看呢……都31世紀的量子計算機和VR高度彷真了，交流還靠吼，效率真低……”
似乎說了老半天，他還是啥都不懂的那個。
1號程序耐心地解釋道：“中國公民韓信，當前天宮99號太空站處於全功率執行狀態，執行效率很高。擁有全部計算資源的未知戶籍公民鬼四，光那個9203845程序，在剛過去的萬分之一普朗克時間內已經執行了……”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更人性化地描述那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鬼四接著科普道：“我執行了很多很多很多次很複雜的量子坍縮函式運算，都是非歐氏幾何的，運算量是個天文數字。就我們所處的這個區域，你要是稍微仔細點看看，也可以看到——”他指著懸空的那個大屏幕，上面依舊在重新整理著CPU和記憶體告警：
“嚴重告警！資訊編號w-s-9eowekn678d3，系統CPU和記憶體滿載，當前時間戳176603217347862！”
“嚴重告警！資訊編號w-s-9eowekn678d4，系統CPU和記憶體滿載，當前時間戳176603217347862！”
“……”
韓信看到了，下意識又想舔一舔發乾的嘴唇：“時間戳沒變。”
不是只有這兩條資訊裡的時間戳不變，韓信回想了一下VR程序崩潰後看到的計算機提示信息，裡面的時間戳都沒變！
1號程序道：“中國公民韓信，您當前處於量子態發射狀態下，為了確保您能正常結束此狀態，天宮99號空間站跟您對接的IO位元率只能調整成當前大約1比10萬億的時間流速。”
韓信被驚呆了，呆到無暇為自己的無知而感傷。
1比10萬億的時間流速。
地上一秒，天宮億年！
天宮空間站這個時間戳能變化才見鬼了！
哪怕是再慢的語速說哈，也是正常狀態下人類交流效率的10萬億倍！
在1號程序的眼裡，正常情況下人類說一句話該有多慢啊！
從驚呆裡恢復過來後，韓信欣喜若狂：“怪不得31世紀的科技水平比我的時代有飛躍式的發展了，在量子計算機裡待一秒鐘，相當於多了一億年的科研時間，哪怕真有三體文明從書本裡飛出來也不是人類的對手吧！？”
書裡的大老曾經說過，如果人類真的得到了無限的能源，那他們幾乎就可以得到一切了！
現在的狀況有點偏差，如果人類真的得到了無限的時間，那他們幾乎就可以得到一切了！
彷彿能聽到他腦子裡的想法，鬼四冷冷地澆了一盆冷水：“同一本書裡的大老還說過，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很顯然，在隨便聊天的同時，鬼四已經借用他擁有的超級管理員許可權，讀完了超級計算機中記載的世界簡史，還找來《三體》看了一遍。
1號眯起眼，語調有點冷：“未知戶籍公民鬼四，您調閱了時空畸變預警關鍵詞‘劉慈欣’的相關資料，時空畸變度（實時估算值）達到9.85143沌。雖然我不理解為什麼，但很慶幸沒有引起時空畸變事件——可能只是僥倖。因此，我還是堅持強烈建議您不要隨意洩露這些資訊。”
韓信道：“我看過《三體》，鬼四先生這不算洩露給我吧。”
鬼四再次用組成嘴角的0和1勾勒了一個嘲諷的微笑：“你只看過一本《三體》。”他轉頭看向1號程序，臉上恢復了掌控一切的自信，“又不是每一本《三體》都能引起時空畸變，你反應過度了！比如，天宮99號空間站的建造者想借用人類第一臺超級量子計算機的無上算力，復活原本只存在於著名科幻小說《三體》裡的AI，良子。”
韓信差點脫口而出——
他看的著名科幻小說《三體》裡，那個來自三體世界的AI，名字並不叫良子。
而叫智子！
1號程序抿了抿小小的嘴唇，不知道想了多少心思，末了似乎下定了決心，抬頭道：“未知戶籍公民鬼四，我願意配合您修改我的原始碼，對您言聽計從，請您立即停止與中國公民韓信的資訊交流，並終止量子態發射對接。”
鬼四並回應她的求和，而是重新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