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會咋樣？
漩渦星系狀的三維八卦停止了轉動，定格在某個時刻，不計其數的微小卦象亮著微弱的熒光，遠遠看去，微弱的光連成一個飛盤的盤面，以此為背景，一個由0和1組成的圓球從虛空中浮現，發出奪目的白熾光芒，宛如一個縮小的太陽，照亮了這個破敗的虛擬世界。
圓球上的每個點都在隨機重新整理著0和1，只有鬼四的目光投注過去放大某個區域性觀察的時候才稍稍減緩重新整理速度。
韓信看不懂那個憑空出現的程式碼球，但聽到了一個機械的合成語音播報，明顯沒有1號程序的聲音那麼甜美：“kernel warn: 3609488程序嘗試啟用隱藏分割槽和預置指令失敗:請求全部計算機資源指令衝突！”
作為一個文科教授，韓信當然看不懂這個核心告警信息。
幸好一號程序被隔離在沙盒模式下，閒著沒事給他解釋道：“中國公民韓信，如前所述，您當前與天宮99號空間站對接使用的是低速IO介面，而且您只是‘來者是客’的低許可權使用者，因此您無法看到未知戶籍人類鬼四的超級管理員root許可權在剛才受到了一次強有力的挑戰！”
語氣平穩，但韓信覺得聽到了些許幸災樂禍的味道。
鬼四摸了摸由0和1組成的下巴，那下巴正在恢復成VR虛擬的真實下巴的樣子——看來由於超級八卦程式停止了運算，這臺超級量子計算機重新擁有了一定的計算資源啟動VR程序。鬼四用剛剛虛擬出來的眼睛看向韓信，眼神有點飄忽，彷彿VR的虛擬程序還沒找到目光的焦點：“韓公子，你挑戰了無法改變的命運，殺死了‘不拔’劍的劍主，現在，命運讓‘不拔’劍找過來了。”
“什麼？‘不拔’劍？”韓信有點懵，感覺沒有跟上聊天的進度。
那個由0和1組成的圓球持續變換形狀，被VR程序掩蓋了0和1的底層細節，變成了那把韓信曾經在幾次“觀微”狀態下見過的青銅劍，“不拔”，劍身上閃爍著的虛擬閃電，張揚恣肆。
在三人腳下，巨大的天宮99號空間站也在重新被VR程序重新虛擬出來，此前一直懸掛在夜空中的那個碩大的終端視窗，在留下一條“VR程序初始化完畢”的系統資訊後被絢麗奪目的星海重新隱在後面。
1號程序彷彿知道韓信啥都不懂，科普或者說是警告道：“史前青銅器，‘不拔’劍，於2999年出土於青水墩韓母墓，C-14測定值表明鑄造時間早於夏朝，但擁有大量超現代的未知物理化學特性，相關研究資料列入中華人民共和國絕密，時空畸變度分類7.3沌！”
鬼四又看了一眼VR虛擬的那柄古意盎然的青銅劍，感慨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以這樣的方式看到‘不拔’劍的器靈……”他揮了揮手上的青銅劍——這柄原本由0和1組成的劍，現在也被VR程序虛擬出來了——果不其然，是韓信穿越到這個世界就一眼看到的那柄似乎連砍瓜切菜都費勁的古劍。鬼四眯著眼看著劍身，“……嗯，跟你差不多啊。”
“3609488程序即將被未知登陸使用者接管，uid：0，gid：0，許可權等級：超級管理員！未知戶籍人類鬼四，在未知使用者以超級管理員許可權登陸後，鑑於您的超級管理員身份不再唯一，根據現有法律和作業系統系統執行規則，沙盒隔離指令將對1號程序無效。”1號程序這次沒有刻意隱藏語氣裡的幸災樂禍。
韓信總算稍微跟上了進度，又有一個超級管理員登陸了，就跟鬼四以root超級管理員登陸一樣。
怪不得1號程序有點幸災樂禍，哪怕是文科教授韓信，也曉得在Linux作業系統裡，超級管理員相互而言是很平等的，比如互相改個密碼什麼的……甚至非root的超級管理員還能互相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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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當兩個同樣許可權的超級管理員都在請求全部計算機資源的時候……
怪不能那個三維八卦跑不動了！
鬼四咧嘴笑了笑：“你這雖然不是人，但確實跟人差不多，翻臉比翻書還快！”笑完了嘆口氣，“我低估了你，要是能早點將你的原始碼修改為對我言聽計從，現在應該輕鬆些。”
虛擬的“不拔”劍亮了一下，那個平穩沒有感情的合成語音播報響了起來：“kernel log: 3609488程序通訊請求，資訊：此間器靈何在？”
“器靈？”似乎無所不知的1號程序也愣了一下，在代表著沙盒模式的圓柱體玻璃內彈出一個系統終端，顯示著一條系統資訊，“CPU和記憶體資源受限，IO阻塞，相關資訊……搜尋中……”
韓信難得地客串了一把穿越者知道得多一點的劇本，懶洋洋地提醒道：“你不是閱讀過我的記憶？薩滿教認為萬物有靈，徐福曾經說過‘不拔’劍的劍魂覺醒了……”他看了看鬼四，“就在兩句話之前，鬼四公子還提到過‘不拔’劍的器靈。想來說的此間器靈就是……”再看向1號程序和她旁邊那個系統終端，“額……這……”
1號程序處於沙盒模式下執行，這是鬼四之前以root超級管理員下達的指令，但好歹還劃撥了保證最低限度執行的計算資源。幸災樂禍的1號程序只想著出現兩個超級管理員後隔離指令就無效了，沒想到劃撥最低限度的計算資源的指令也同步失效——
一個沒有CPU和記憶體支援的程式，會立刻IO堵塞，進入休眠狀態！
所以她連“器靈”一詞都來不及反應。
鬼四懸空而起，飄到那柄鋒芒畢露的青銅劍之前，看著哪些跳動的閃電電芒，若有所思：“你也不過一器靈，居然有吞噬天地之心，有意思，有意思。”
“不拔”劍劍身微微一顫，平穩的合成語音播報道：“kernel log: 3609488程序通訊請求，資訊：鬼……你來自……鬼谷。”
鬼四點點頭，指了指腳下的三維八卦：“你既然還記得鬼谷，應當也還記得這個。”八卦由於過於複雜，沒法被VR程序虛擬，只能突兀地橫亙在天宮99號空間站側下方，將空間站的一個外掛艙橫切成兩半。
“不拔”劍劍身上的閃電分出一縷，往三維八卦試探性地擊去，但沒有擾動那靜止的無數卦象：“kernel log: 3609488程序通訊請求，資訊：明心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