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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軌跡 : 箱根溫泉殺人手稿_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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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旅館座落在強羅的中央位置。

它並不是家大旅館,而是在附近闊氣的旅館包圍之中一家不太顯眼的中等旅館。

龍夫和典子剛走進鋪著石板的大門口,上身僅穿一件襯衫的掌櫃就迎了上來,精力充沛地喊了一聲:“歡迎光臨。”

龍夫趕緊畢恭畢敬地低頭回禮,表示自己並非客人。典子見龍夫現在的模樣和平時裡大異其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果然,掌櫃臉上露出吃了虧的神色,目不轉睛地盯著龍夫和典子。

“我們是記者。”說著,龍夫遞上了名片。見名片上印著出版社的名稱,掌櫃那不耐煩的眼神才有所緩和。

“打攪了。我們出版社想做一點調查,是關於七月十一日投宿貴店的東京客人田倉義三的。如果方便的話,能讓我們見見那時當值的女侍嗎?”

對於龍夫的這番話,掌櫃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聽龍夫解釋了兩三次,又看了看名片上的雜誌名稱,這才答應了。

兩人進了大門後,被領進了左側的一間會客室。牆上貼著箱根的觀光導遊圖和蘆之湖的航拍照片。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連衣裙的肥胖中年婦女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本票據本似的東西。

“我是女侍的領班。”那婦女微笑道,但她的神色多少給人一種裝腔作勢的感覺,“有關客人的事情我們是不願意多說的,不過,他到底做了什麼壞事需要你們來調查呢?”

“不,並不是什麼有損名譽的事情。是為了給雜誌寫報道所做的一般性調查。決不會給那人以及貴店帶來任何麻煩的。”

女侍領班晃動雙層下巴點了點頭,翻開了手中的本子。原來這是一本住宿登記簿。

“在七月十一日住宿的客人裡面確實有這麼一位。是這個吧?”

看來女侍領班已經查過了,她一下子就翻到了要找的地方。

神奈川縣藤澤市南仲街 田倉義三 四十二歲 公司職員

筆跡老到,顯然是一個經常寫字的人所寫的。本以為田倉會使用假名字,沒想到他老老實實地在登記簿上留下真名。

“對,對。就是這個人。”龍夫頗受鼓舞地抬起頭來問道,“知道那天是誰當班嗎?”

“知道啊,請稍等。”女侍領班又裝腔作勢地鞠了一躬,一轉身就出去了。

龍夫取出香菸,臉上露出了一塊石頭落了地似的放心神情。

“進展不錯啊。”典子輕聲說道。龍夫默默地點了點頭。電扇慢吞吞地轉動著,似乎在攪動著會客室裡原本就令人心神不定的氣氛。整幢建築都瀰漫著大白天的旅館特有的寂寥沉悶氛圍。

這時,一個瘦小的女子走了進來。她身上穿著毫不講究的連衣裙。不知為什麼,和式旅館的女侍若是不穿和服、不繫腰帶,就會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你們是要打聽住在萩之間的客人的事吧?我就是當班的女侍。”這位女侍鞠了一躬說道,她看起來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萩之間似乎就是田倉所住的房間。龍夫將登記簿上田倉的名字給女侍看後問道:“打擾了。我們想瞭解一點有關這位叫田倉的客人的情況。你還記得他嗎?”

“記得。但也不太……”女侍略顯不安地說道。

“請放心,不會讓你為難的。你只要談談這位客人的一般情況就可以了。那麼……”龍夫似乎在考慮該怎麼引導女侍開口,“這位客人是在十一日傍晚入住,十二日早晨離開的,對吧?”

登記簿上寫著十一日下午六時入住,十二日上午九時三十分退房。

“是的。”女侍答道。

“入住後,他出去散步了嗎?”

“是的。大概是八點左右吧,他是穿著薄單衣出去溜達的,到了十一點左右才回來。”

典子點了點頭。她那天來到箱根第一次去見阿沙子老師之後,為了尋找旅館而朝木賀方向走去時,就在一個昏暗的地段遇上了田倉。當時是九點左右,想必正是他散步途中吧。

“到了十一點才回來?很晚了嘛。”龍夫問道。

“是啊。好像是遇到了熟人了,回來時他的心情很好。”

典子心裡咯噔一下,心想,田倉在路上遇到的人就是指自己吧?

“他沒說是什麼樣的人嗎?”

“沒有。不過,他怪笑道:‘到底是箱根啊,會遇到這麼有意思的情侶。’”

“情侶?”

龍夫看了看典子。兩人交換了一個不解的眼神。

“就說了這些嗎?”龍夫不甘心地問道。

“是啊,就這些。他是個開朗的客人,還說‘我也希望有機會被女人邀請到這裡來’什麼的。然後,他就睡覺了。”

“那麼,第二天早晨,他也出去散步了嗎?”

“沒有啊。”女侍搖著頭回答道。

“什麼?他沒出去散步?”龍夫又問一遍。典子也緊盯著女侍的臉。

在十二日的早晨,典子外出散步時,在晨霧中分明看到田倉義三和村谷阿沙子站在一起交談。那是在從木賀到強羅的路上。時間應該是在七點左右。因此,田倉義三在十二日的早晨離開旅館前應該出去過一次才對。

“是的。他一直在房間裡睡到了九點左右。”女侍很明確地回答。

“請再回憶一下。那天早晨他是出去了一次又回來的吧?”

“不是的。”女侍堅決加以否定,“他確實一直睡到了九點左右,不會有錯的。”她的口氣一點也不鬆動。

“哦,是這樣啊。”在女侍強烈的自信面前龍夫似乎也有點屈服了,“那麼,他有沒有給誰打過電話呢?”

“有過的。一共打過兩次。”女侍點頭答道。

“知道是給哪裡打的嗎?”

“杉之屋。”女侍清清楚楚地答道。

龍夫和典子又對視了一眼。看來田倉果然是為了阿沙子的事才到箱根來的。

“呃,這個也許不太方便問,你知道他電話裡都說了些什麼嗎?”龍夫打量著女侍的臉問道。

“那就不知道了。因為在結賬的時候,我看到寫著‘杉之屋飯店電話兩次’才知道他打了兩次電話。不過,後面一次是在吃早飯的時候,我正好在場,所以偶然聽到了一些。”

“哦,那麼他都說了些什麼?方便的話能告訴我們嗎?”

女侍垂下眼簾顯得有些迷茫,但過了一會兒就開口道:“我想這個告訴你們也沒什麼大礙。杉之屋那邊有人接了以後,他就喊村、村什麼的一個女人的名字。”

“村谷阿沙子,對嗎?”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我當然只聽得到這邊的客人所說的話了,但好像對方說已經離開了,這邊就一個勁兒地問要去哪裡。然後就掛了電話,他嘴裡還嘟嘟囔囔的,一會兒就說馬上要退房了。”

“在這之前沒有要離開的跡象嗎?”

“是的。原先說是要住上兩三天的,所以他說要走,我也吃了一驚。”

能打聽到的大概也只有這些了。龍夫深表謝意後,不顧女侍的再三推辭,還是悄悄地塞給她一點小費。然後,他們兩人就出了春日旅館。

“事情有點撲朔迷離了。”重新來到烈日炎炎的大道上朝宮之下走去時,龍夫對典子說道,“田倉在十二日早晨九點半離開旅館之前一次也沒有外出過。這樣的話,你在晨霧裡看到的,那個和阿沙子女士談話的田倉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聽了女侍的話也覺得奇怪呀。可是我看到的那個人確實是田倉啊。會不會田倉出去散步的事,女侍並不知道呢?”

“也有這種可能吧。”

龍夫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從語氣上聽得出,他不太贊成這樣的說法。

“一定是這樣的。”見他這樣,典子就又強調了一遍。

“你是在霧中看到的,也可能看錯了的。”

“是嗎?就算是這樣,那麼那人又是誰呢?”

“嗯……天知道。”

“你看,不還是田倉嗎?”

“這個先放在一邊,女侍的話中也透露出了很有意思的資訊啊。”

“什麼資訊?”

“一是田倉在十一日晚上看到了一對有意思的情侶,二是十二日早晨聽說阿沙子女士換了飯店後,自己也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春日旅館。田倉肯定是打聽到阿沙子女士入住了對溪莊才住進隔壁的駿麗閣的。這一點也很有意思。不管怎麼樣,我們先去對溪莊看看吧。”

十分鐘之後,兩人就坐上了對溪莊的專用纜車了。

從纜車上一下來,對溪莊的女侍立刻就迎了上來。他們在這兒也被當成了客人,受到了熱情的禮遇。龍夫趕緊擺手道:“我們不是來住店的客人,是來打聽一些事情的。”

女侍聽了有些發楞。

“我們是出版社的,前幾天有一位名叫村谷阿沙子的女作家曾經在貴店住過吧?”

“嗯。”女侍點了點頭。

“那時當班的就是你嗎?”

或許因為出版社和作家關係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吧,在這裡事情很快就講通了。

“不,不是我

,是文子。”女侍搖了搖頭答道。

“那麼,能讓我們見見那位文子小姐嗎?”

“她剛才有事出去了,不知道有沒有回來呢。請進來說吧。”

女侍將他們領進了旅館。

旅館的入口處架著一座紅漆的小橋,橋下有清流潺潺,涼颼颼的。一棵高大的樹上知了正起勁地叫著,攪得人心煩意亂。

女侍讓他們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了。三四個穿著薄單衣的男客從他們身邊走過,眼睛肆無忌憚地在他們身上亂轉。典子不由自主地從龍夫的身邊離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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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女侍一路小跑著回來了。她告訴他們:“文子還沒回來呢。”

“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要不,你們進來等等?”這個年輕的女侍十分熱情。

“謝謝。”

龍夫看了看典子,見她手指著旅館後面流淌著的早川河說道:“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與其在大白天裡寂寥的旅館內幹等,還不如去河邊散散心呢。

“我們去那邊溜達溜達。”

龍夫拒絕了女侍的邀請,聽從了典子的建議。

旅館的後面滿地都是一塊塊的大石頭,河水在河床的中間流淌著。水量並不大,但水流十分湍急,飛濺起陣陣白沫。

正對面的山巒,蒼翠濃密的樹木似有深意地沿著陡坡伸展開來。山風送來了陣陣涼意。

龍夫看過了旅館的背面,又將目光轉向了隔壁房屋的屋頂。

“那就是你住過的駿麗閣嗎?”他問道。

“嗯,也是田倉住過的哦。”

“哦。”龍夫抽著煙觀察著。

“幹嗎看得這麼入神?”

“嗯,兩家旅館之間用高牆分得很清呢。怪不得通常是無法來往的了。”

那道圍牆一直延伸到了河邊。龍夫回過頭,仰視著高高的懸崖。

“要想到上面去,就只有坐纜車了。”他若有所思地嘟噥道,“這裡相當於一個密室啊。”

“說什麼呢?偵探小說嗎?田倉之死和密室有關係嗎?”

“好像沒什麼關係。密室什麼的那是國外偵探小說常用的噱頭,實際上哪有那種好玩的事呢。”

龍夫撿起一顆小石子,扔到了河的正中央。石子濺起的水花一會兒就消失了。

“好像很深嘛。這條河,人能趟過去嗎?”

隨後他手裡夾著香菸,目不轉睛地看著河水。垂在他前額的頭髮,隨風搖擺著。

“喂,崎野,”典子看著他的側臉朝前走上了一兩步,“你剛才說了一句蹊蹺話,對吧?”

“什麼時候說的?”

“別耍賴,你說我在霧中看到的人不是田倉,有沒有說過?”

“呵呵,是這個啊。”

“你別冷笑啊。我覺得那人還是田倉義三。”

“你儘管可以這麼想。”龍夫說道,“問題不在於你怎麼想,而在於是否真實。”

光是這樣想是成不了事實的。龍夫似乎說那是錯覺造成的。但那會是錯覺嗎?不光是臉部,連聲音都聽到了啊。

典子將她的這些想法說出來後,龍夫回答道:“人的聲音有很多種,有的很粗,有的很細,有高亢的,也有沙啞的,有清澈的,也有渾濁的。面對面交談的時候,很容易辨別出每個人的差異來。但離得較遠,對方又說得很輕時就很難辨別了。就說沙啞的嗓音吧,仔細辨別一下就會發現,各種沙啞的嗓音中還是有所不同的,而這種區別在離得較遠、對方說得太輕時是辨別不出來的。你不是沒聽到談話的內容嗎?那就說明相距較遠了。再說,你已經認為那個霧中的男人就是田倉,更會讓你相信那就是田倉的聲音了。”

典子聽了龍夫這一大套,也覺得很有道理,自己的底氣就不足了。

“那麼,你是說那人不是田倉了?”典子有些牴觸地問道。

“不,我沒說不是田倉。我只是說認為那人就是田倉的證據不足。”

“你繞來繞去的,簡直像個律師了。”

見典子說得有趣,龍夫只好無奈地笑笑。

“好吧。那麼我隨便再問一件事。”典子盯住了龍夫的臉,說道,“在去春日旅館的路上,你不是還說過一句蹊蹺話嗎?”

“我哪來那麼多蹊蹺話呀?”

“說過的。你還故作深沉,說是事關重大,現在不便多說什麼的。”

“哦,是那個啊。”

“什麼‘那個啊’。別賣關子了,快說吧。你一個人憋在心裡悶不悶啊?”

龍夫沒有馬上回答。他將菸頭扔進河,看著它隨波逐流消失在遠方。

“好吧。阿典,我就跟你說了吧。”

龍夫轉過臉來,可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在耀眼的陽光下,他的臉顯得有些蒼白。

“村谷阿沙子女士以小說而出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先從這個說起好了。”

“三年前吧。”典子望著龍夫變得嚴肅起來的眼睛,回答道。

“怎麼會出名的呢?”

“是得了一個什麼雜誌的新人文學獎唄。”

“是啊。從那以後,她就受到了大家的關注,也開始給各種雜誌寫稿了。雖說有評論認為她的作品文學價值並不高,但作為當今的女作家,她的作品有一種堅韌的品質,情節也頗為生動有趣,所以不知不覺中就紅了起來。對於女性雜誌而言,她文章略顯硬朗粗魯,因為她的文風有點像男性作家。不管怎麼說,作為女性作家,她還是很受歡迎的。”

“是啊。”典子點頭應道。

“聽說阿沙子女士在寫作時,是絕對不讓別人踏進她的書房的,也不讓編輯在她家裡坐等稿子。”

“嗯。”確實如此。

“同時,對於雜誌社提出的封閉式寫作也是斷然拒絕的。”

這一點,也確實如此。

“還有,什麼座談會啦、演講會啦,是從不參加的。不論怎麼邀請,她都一口回絕。”

“是的。在這方面她也是有名的。”典子答道。可以說誰都知道村谷阿沙子的這些怪癖。

“對於這些,你有什麼想法沒有?”龍夫盯住典子問道。

“沒什麼想法啊。”典子回答道。她又想了一下,還是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你是負責跟她聯絡的,經常接觸,說不定反倒習以為常了。”

“什麼?”

“你聽好了。”龍夫慢慢地說道,“寫作時絕對不允許別人進入她的房間,連女傭也趕得遠遠的;不讓編輯在家裡等稿子;在有編輯進進出出的旅館裡進行封閉式寫作活動,絕不參加;哦,對了,還有稿子,阿沙子女士的稿子特別整齊。我見過的。”

“是啊。”

阿沙子女士的稿子幾乎沒有什麼刪改,似乎一動筆就十分流暢地寫下去了。而其他作家的稿子,往往是塗改得亂七八糟的。

“並且,從不參加座談會、演講會。從以上這些現象,難道不能得出什麼結論嗎?”

“這個嘛……”典子想了想,可什麼也沒想出來。

“我說一下我的想法。”龍夫說道,“阿沙子女士的小說,不是她自己寫的。”

典子大吃一驚:“啊,你說什麼?”

“那些小說是別人寫的。她只是把草稿謄寫到稿紙上而已。”龍夫目光炯炯地說道。典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望著他的臉。

典子屏住呼吸看了龍夫一會兒。有關村谷阿沙子老師的所有想法在她的腦海裡飛快地旋轉著。

強烈的陽光照在龍夫的臉上。可在典子的眼裡,龍夫的臉給她的印象比陽光更加強烈。

“可是,”典子勉強開口說道,“不能從那些現象作出如此嚴重的推測。”

“為什麼不能?”龍夫反問道。他的臉上露出很有自信的表情。

“不是嗎?寫作時連家人都不準進屋的作家也不少呀。”

“嗯,是不少。”龍夫並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

“關在旅館裡封閉式寫作,討厭這樣的作家也很多呢。”

“嗯,是有這樣的啊。”龍夫予以肯定道。

“不願意被拉去參加什麼演講會、座談會的作家也很多啊。那不就是不願意多開口型別的嗎?”

“這個嘛,確實也有。”

“還有什麼稿子寫得清潔整齊的,這樣的作家也多了去了。又不是人人都寫得邋里邋遢的。”

“對啊。”

“你還說文章風格,什麼硬邦邦的像男人寫的,女作家中也有的。這不,評論家不也是這樣說A老師的嗎?”

“是啊。”

“你怎麼了?老點頭,也不反駁一下?”典子有些生氣了,“要不,你就承認你的推理有誤了?”

“不承認。我只是肯定了你說的話,僅此而已。”龍夫嘴裡叼著菸捲,眯縫起眼睛說道。

“別耍弄人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典,別生氣啊。好了,好了,平心靜氣一點嘛。”龍夫的眼裡露出了一絲笑意,“好吧,聽我說。你所說的每一句都沒錯,確實有那樣的作

家。但是,沒有哪個作家一身兼有這麼多毛病啊。”

“……”

“有討厭封閉式寫作的作家,可人家參加演講會、座談會啊,有不讓家人進書齋的作家,可人家不在乎關在旅館裡寫作啊,當然也有稿子寫得清潔整齊的作家了……也就是說,你剛才說的每一個條件,都有相符合的作家。可一身兼有所有條件的作家卻只有村谷阿沙子一個。你想一想,像她這樣似乎從各個方面證明作品並不是自己寫的女作家,除了她還有誰?”

典子沉默了。

“為什麼在家中寫作時不讓編輯上門?為什麼反對封閉式寫作?就因為不是她自己創作的,只是謄寫一下什麼人的文稿而已。這是個不能讓人知道的驚天大秘密。稿子清潔整齊?沒有刪改也沒有補充?那是理所當然的了。因為她做的就是謄稿的工作呀。”

“……”

“演講會?座談會?她當然不能參加了。因為沒什麼好說的。如果被人問住了不是自討沒趣嗎?”

“怎麼能這麼說呢?”

典子衝口而出,可下面的話就接不上來了。

“明白了?我的推理。”

“那麼,照你這麼說,村谷阿沙子老師的作品到底是誰寫的呢?”

“這不是明擺著的。是阿沙子女士身邊的男人,她的丈夫村谷亮吾唄。那些作品都是亮吾創作的。正因為這樣,文章沒有女人味,寫得硬邦邦的。”

“可是,可是,從在文壇上嶄露頭角開始,不一直是村谷阿沙子嗎?”

“是啊,從獲獎開始,是吧?那時亮吾在參賽作品上寫了老婆的名字。估計他自己沒有什麼信心,為了消遣、好玩就寫上了老婆的名字。可是,竟然出人意外地獲了獎。那段時間女作家比較稀罕,所以別的雜誌也紛紛向他約稿了。事到如今,也只有將錯就錯,哪能再說穿是丈夫寫的呢?再說了,他們夫婦兩人的性格你是最清楚不過的吧?”

“……”

“妻子盛氣凌人,丈夫唯唯諾諾。我們可以考慮一下妻子虛榮心高漲後的情形。強迫丈夫以後所有的作品全都以村谷阿沙子的名字發表,這樣的推測對於阿沙子女士來說,應該不為過吧?結果就真的這樣了。”龍夫繼續說道,“亮吾似乎是有些文采的,才使阿沙子的作品不斷暢銷,阿沙子也出了名。這樣一來,亮吾也就無路可退了。正所謂騎虎難下。可這樣一來,他就忙得不可開交了,沒法去上班,不然就來不及寫作了。於是,亮吾辭去了公司的工作,埋頭於阿沙子女士作品的創作之中。正因為這樣,凡是有阿沙子女士出現的地方,必定有亮吾的影子。”

能夠自圓其說。典子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後,漸漸被龍夫的推理吸引過去了。

“真是意想不到啊。”她只能這樣輕聲感嘆。

“確實很意外。我自己也被這樣的推理嚇了一跳。”

“那麼,你以前沒有想到,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想到了呢?”

“田倉。”龍夫吐出了兩個字。

“田倉?田倉怎麼了?”

“田倉來找村谷女士當然是有原因的。他的鼻子很靈,打探名人的隱私,寫成爆料文章本就是他的老本行嘛。我考慮過田倉到箱根來找村谷女士這件事。為了什麼事?田倉肯定是知道了點什麼才來的吧?當時我是光想著田倉,結果焦點被引到了村谷阿沙子的身上。”

“那就是說,田倉也是知道村谷老師這些事的了?”

“應該是知道的。”

“那麼,假設田倉之死是他殺的話……”

典子也覺得自己的表情變得可怕起來,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這個嘛,還不清楚。”龍夫安慰她似的說道,“即便推理到這個地步,還是有不少事情無法解釋。譬如說,亮吾為什麼失蹤了,這也是一個大謎團啊。要下結論,為時尚早。唉……”

龍夫回頭望去。

“是女侍在叫我們呢。肯定是出去辦事的文子回來了。我們過去吧。”

龍夫離開了河邊,朝旅館方向走去。旅館旁果然站著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子正在朝這邊張望。

典子在後面默默地跟著,剛才龍夫所說的話還在耳邊響著。如同風過水麵一般,她的腦子裡亂糟糟的。

繞到旅館的側面後,看到剛才見過的女侍指著身邊站著的同伴說道:“她就是文子。”

叫做文子的女侍笑著鞠了一躬。

“啊,你就是文子小姐啊,村谷老師的房間是你負責的吧?”龍夫也臉帶微笑地問道。

“嗯,是的。”

“哦,估計大致情況你的夥伴已經跟你說過了吧?村谷老師在住宿的最後一晚,出去散步了嗎?”

“是的,應該是十點過後了。”

這位女侍記得很清楚。

“是的,是的,應該就是那會兒。”龍夫附和道,“那麼,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呃,是十一點剛過吧。”文子想了一下回答道。

“她先生也是在那時回來的嗎?”

“不,他先生沒回來。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村谷老師退房時,他先生也沒回來。”

龍夫點點頭。這麼說來,亮吾出去散步後就直接坐車去了小田原車站了。為了慎重起見又問了一遍,結果回答說:阿沙子女士和女傭都是穿著薄單衣出去的,可亮吾卻是穿著出門時的服裝出去的。

“啊,是這樣啊。那麼,那位女傭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呃……”文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我記得她是過了三十分鍾後一個人回來的。”

“那就是十一點半過後了?”

“嗯,她還挨村谷老師的罵了呢。”文子又加了一句。

“啊?捱罵了?怎麼罵的?”

“那就不太清楚了。我只聽見村谷老師的房間裡傳出那樣的聲音。那位女傭很快就出來了。我在走廊上見到她,發現她還在哭呢。”

這可是個新情況。龍夫和典子不由得面面相覷。村谷家的女傭名叫廣子。昨晚去拜訪時,在大門口她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被阿沙子在屋內“廣子,廣子”的大呼小叫聲打斷了。阿沙子那時的嗓音似乎又在耳邊迴響起來了。

典子和龍夫離開了箱根。

在此之前,龍夫跟隨典子坐駿麗閣的纜車下去,到田倉橫屍的現場檢視了一番。

今天真可謂收穫良多。看來很多事情不到現場仔細檢視是難以瞭解的。特別是春日旅館和對溪莊旅館裡女侍所說的話,非常有參考價值。

他們所乘坐的“小田急”風馳電掣一般朝新宿方向駛去。夏天裡遲落的太陽也已經偏西,沿途行走的人們身後都拖著長長的身影。

“亮吾在小田原車站到底坐了哪趟車,這個還沒有調查呢。”

典子捅了捅身邊雙手抱胸、正閉目養神的龍夫。大熱天裡走了那麼多的路,他似乎已經很累了。撲進車窗的風,將他的頭髮吹得直往後飛揚。

“什麼?那事以後再調查好了。”龍夫昏昏欲睡地答道。

“你的推理可真叫人吃驚啊。”典子似乎故意不讓他睡著,在他耳邊大聲說道。

“阿沙子女士有人代筆的事嗎?”

“是啊。主編聽了肯定要驚得合不攏嘴巴的。”

龍夫的眼睛這才睜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嗯,老頭子會大吃一驚吧。”他嘴角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訕笑。

“但有一件事,我還是無法接受的。”

“什麼事?”

“我在霧中看到了阿沙子老師和田倉,可你說那男的不是田倉,這一點我不能接受。我相信那人就是田倉。”

“冥頑不化啊。”龍夫嘲笑道,“那麼,春日旅館的女侍難道在說謊?”

“在女侍不注意的時候,客人出去散步後又悄悄地回來了,這種事情也是有的嘛。”

“嗯。我現在雖然也沒有確定,可是……”

“可是什麼?”

“沒什麼。現在還不能說,只是一個念頭而已。”

“老毛病又犯了。”

典子瞪了龍夫一眼,可龍夫只當沒看見,又把眼睛閉上了。

電車離下北澤車站越來越近了。典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拍了拍龍夫的肩膀。

“崎野,快到下北澤了。”

龍夫睜開眼睛問道:“下北澤又怎麼了?”

“不是離村谷老師的家很近了嗎?在這兒換乘電車的話只要兩站就到東松原了。去看看吧,看看那個叫廣子的女傭。她肯定知道一部分真相的。”

龍夫似乎也立刻明白了典子的意思。

“哦。”他低聲應了一聲就趕緊站起身來了。

在東松原下車後,兩人快步走上了昨晚來過的路。蔬菜店、麵包店、水果店。在水果店那兒轉了彎,眼前就是一條相當熟悉的大街了。

他們來到了村谷家的門口。只見大門緊閉著。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門上貼著一張白紙。

外出旅遊,家中無人。

村谷

看到了這幾個字,典子和龍夫不禁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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