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婚禮中出來,想起馬路很久以前就約我去看她了。我心裡亂糟糟的,也沒什麼地方可去,想了想,就計劃出前往白石市的路線,去了火車站。
可我萬萬沒想到,再我從另一個城市轉去白石市的路上,我遇見了院長和學者。院長沒死,學者看見我後很驚訝,拉著院長就要跑。
我追上去,腦子裡想著的只有一板磚打爆學者的頭,但我發現我好像打不住學者,我好不容易追上他,他只輕輕推了我一把,就把我推到在地了。
然後他嘆了口氣,對我說:“你就別多事了,我們有槍。”
我怒道:“那你打死我啊!”
學者說:“你以為我不敢呀!不過你怎麼沒死?”
我說:“我命大。”
學者說:“那這樣吧,上次開槍打你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我們現在要去弄一筆錢,正好缺人手,你幫我們,到時候我們分給你一些。”
我問:“什麼錢,怎麼回事?”
學者說:“就是院長的錢啊,我沒想到她沒把錢藏在孤兒院,卻把錢藏到A城了。因為院長傻,拜託別人把錢藏起來,所以我們怕那人不給錢,就想多找幾個人去要,你也給我們一起去吧!”
我撓撓頭,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拿到那筆錢?”
學者說:“我最近才說通院長啊!”
我就半信半疑地跟他們上路了,然後我們去了A城。可萬萬沒想到,我們很容易就把錢拿到了手。因為看錢的人是一個老頭,他不給,慌亂之中我們把老頭給殺了。然後我向學者要錢,學者給了我,他們提出去旅遊,我就跟他們一起去了。
學者對我說:“這些年我過得累啊,以前殺了你,現在又殺了個老頭。這些年我就怕警察抓我,你都不知道,我活得憋屈死了。”
我對他說:“你活該。”
為了提防學者,我先把錢存進了銀行。但他們兩個人覺得還是把錢拿在手裡比較安全,就帶著兩大包錢上路了。
有一次汽車到站,我們因身懷鉅款而無比小心翼翼地下車。現在我們要防兩種人,一是賊,二是警察。人這一生很少能同時想著防這兩種,在這兩種人中,我們更需要防賊,因為我堅信警察很難找到我們,外地的警察也不會知道我們是逃犯。當然,如果非要被賊搶劫或是要被警察抓的話,我們更樂意往賊那邊去,被賊搶了錢沒了,但還有自由。被警察抓到,錢和自由估計都沒了。
這就是說,最需要防備的不一定是最可怕的。
我們要從汽車站到火車站,剛出站,便看見兩長排計程車擺滿了路的兩邊,來不及仔細看,我們就被幾十個的車司機包圍了。方才還前路廣闊,一瞬間路上就圍滿了人,好幾圈,黑壓壓的人頭湧上來,極為熱情,極為壯觀。
院長喊:“我們去火車站。”
幾個內圈的人拉住院長,邊扯邊嚷:“坐我車十塊!”
有人嚷:“坐我車,八塊!”
有人嚷:“坐我車,五塊!”
於是人群炸開了鍋,價錢急速下降。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舒服,一群人爭著搶著要我們,這時候就差一個舞臺讓我們三人站上去,的車司機手捧鮮花,燈光迷亂,眾星捧月。我想,價格再降我們都是要付錢的,如果有個免費的出現該多好。
一個劃破喧鬧的聲音出現了:“坐我車,不要錢!”聞聲而去,一個光頭司機從人群尾圈擠進來,重複道:“坐我車,我不要錢!”他拉住院長就走,院長就跟著他走了,我們就上了光頭司機的車。其實我還打算再等等,說不定一會兒倒給錢的司機就出現了。活了這麼多年還沒坐過免費的車呢,如此情況就更難滿足,佔便宜當然是多多的好。怎奈那光頭司機力氣太大,院長掙脫不過,我們就上了他的車。
剩下的司機抓轉而圍堵其他人,搶客的叫嚷聲傳來之前,我們已經坐上光頭司機的車離開了。
院長對司機說,“你們這兒人真熱情。”
司機沒說話,車啟動,打彎,湧入了路上的車流。
正當我們對這次免費坐車而唏噓不已的時候,光頭司機說,“去火車站是吧,二十塊。”車加速,拐過了一個紅綠燈。
我靠!我想。
院長問:“剛才不說好的免費?”
司機答:“免費個屁!世上哪兒有免費的計程車?那是拉你們上車的權宜之計。”
院長問:“你們欺騙消費者?”
光頭司機膀大腰圓,且光頭錚亮,顯得凶神惡煞,語氣也不善:“不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買賣不成仁義在,仁義在生意就可以談。再說你們也不想想,現在做哪兒一行容易,你們卻偏偏要佔便宜,你們佔了便宜吃虧的就是我們。所以說你們這些人都是自私的,這次是給你們一些教訓,以後可要記得呀!做人不能總想的佔小便宜。”
學者說,“司機大哥,您說的真有道理,我們也不讓你免費了,你就打表吧,該給多少我們就給多少。”
光頭司機說,“不行,這點兒堵車。”
學者問:“堵車影響打表?”
光頭司機說,“不太影響,不過一輛車有一個規矩,為了免費才坐我車的人,從汽車站到火車站就要二十。”車已經開出去很遠,拐過幾個紅綠燈了。
院長很生氣:“那我們下車!”
光頭司機把車停在路邊,扭過頭來,說,“你們現在下車也行,不過這點兒路上幾乎沒空車,紅綠燈也拐了好幾個,汽車站你們不一定能找到。如果這樣你們還非得下車,也行,給我十塊!”
學者說,“起步價明明五塊!”
光頭司機說,“你們不服也行,我就這規矩,要不我叫來我幾個哥們評評理?”
人生地不熟,錢財乃身外之物。我說,“不用,全按照大哥的規矩。”
學者長嘆一口氣,“二十就二十,去火車站。”
車啟動,加速,一路暢通無阻,不見堵車。院長極為惱怒,在這說不說話都顯得尷尬的氛圍中沉默了幾分鐘後,她從包裡掏出來槍,對著司機的腦袋。我和學者剛要阻攔,院長已扣動了扳機。“咔!”一聲,很清脆。沒子彈,院長長嘆一聲,收起了槍。
車突然停在路邊,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兒攔下計程車,光頭司機問:“去哪?”女孩兒看車後面坐了我們三個,搖搖頭,說,“不坐不坐。”
光頭司機抱怨:“不坐你攔個鳥車!”
我心裡想,還是只黑鳥。
學者可能不太相信社會已經黑暗到這種地步了,一個計程車司機都能當強盜。也興許是在某個瞬間,學者生氣了,他飽讀的詩書讓他覺得不能再忍氣吞聲,於是頓時大怒了一下,繼而戰戰兢兢地對光頭司機說,“你不僅不打表還多載,我要舉報,你車牌號是多少?”
光頭司機關了空車顯示,說,“不多載,不多載。”
學者語氣硬了些:“你車牌號多少?”
司機說,“價錢還是可以再商量的嘛!”
到站後,我們付了五塊。光頭司機臨走抱怨道:“會舉報你們早說呀!”
這五塊對我們來說已經是一場足夠的勝利的。雖然終究還是沒有免費,不過司機有一句話說得對,世上沒有免費的計程車。換句話來說,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因果報應的,就像我們為了免費而上了一輛車,幾經波折後還是付了五塊。而司機這麼遠的路也差不多白跑了。但這只是小的因果,有關於生死的大因果呢?一輛火車駛動的聲音傳來,我打了個寒顫。
總之結果還是皆大歡喜的,只是想到因果未免恐懼了起來。我想用著皆大歡喜來抑制住恐懼,結果愈想愈恐懼。而我又很想把整個過程給想清楚,我想把我的因果報應計算出來,可又苦於沒有衡量標準。無疑,無知的又無法逃脫的報應才是最可怕的,可我又能否做些什麼事,來彌補我的報應的呢?這時我腦子裡想起了我曾想過的一碼歸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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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問院長:“二十塊錢,你至於去殺一個人嗎?”
院長說,“我很生氣。”
學者問:“那你把司機殺了誰來開車?”
院長說,“那幸好槍沒子彈。”
這次,經過了嚴謹的協商與討論後,我們坐上了一輛黑皮火車,這輛黑皮火車通往一個很牛X的城市——上海。因為種種原因,我們選擇了去上海旅遊。
總之,我們來到了上海,然後天塌地陷了。
我們身懷鉅款。
上海治安好。我們也可以去北京,只是北京的火車比上海的晚了半個小時。也是因為上海治安好,科技發達,所以我們三人的通緝令說不定已經先於火車到達上海了。院長的智商想不通這兩件事的關聯,學者有這個顧慮。買火車票的時候院長才發現她的身份證忘帶了,她又說她幾十年沒用過身份證了,我們想,她的身份可能已經被登出了。也就是法律上,根本沒有院長這個人。既然法律上沒這個人,法律應該也約束不了這個人。
有一輛警車在火車站外開過去,鳴著警笛,我們一陣驚慌。
“快上火車跑!”
學者大嚷一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我踹了他一腳,向火車飛奔而去。此時驚喜地發現,我的人生不那麼孤獨了。驚險異常,分外自由。
很多小時過去,我們到達了上海。下了火車,又被圍堵。
這次圍堵我們的不是司機了,大約有幾十個特警武警各種警的拿著各種槍的警察在對進出火車站的人進行核對。我也不知道他們在核對什麼,總之是攔下一個人看看臉翻翻包,再用金屬探測器在身上探測一下。探到一個人的時候探測器“嘀嘀”響了,那個人說,“腰帶。”
一個警察說,“你可以過去了。”
另一個警察對那個警察說,“男人你檢查個屁呀!”
那個警察說,“說不定是女殺手僱來的呢?先別走,讓我看看你的腰帶。”
那個人亮出腰帶,帶鐵。警察說,“你可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