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關於小包子一個人的事,許多人都收到通知而趕到了小包子家裡,我開始懷疑這不是真的,一切都顯得好突然。還記得名字的或者已記不清名字的曾經的親戚都出現在這裡,在我的視線裡晃來晃去,一度讓我有些驚喜;突然有人叫了我一聲:“任遠!”
我心裡一驚,聞聲看去被嚇了一跳,叫我的那個人竟然是章宣琳。她的聲音很甜,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像一朵百合花,看起來美麗又乾淨。我有些恍惚,她也在這裡。這是真的,她走近我擁抱的時候我的手沒有穿過她的胸膛,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幻想。
章宣琳用有些責備的語氣問我:“任遠,你怎麼現在才來?”
我說:“我昨天才收到通知,今天能慌張地趕來就不錯了!”
章宣琳帶我去一個地方坐了下來,旁邊有自助的酒水,我和章宣琳一人拿了杯紅酒。她在鼻子下面輕輕地晃了晃,好像很陶醉一樣,聞著並沒有喝。她很自信,她的自信和高傲從她微微仰著的腦袋中可以看出來。
章宣琳問我:“你是從哪裡回來這裡的?”
我說:“那地方我估計你根本就沒聽過。”
章宣琳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不過還好,你趕上你姐的婚禮了。”
她說罷這句話,我和她都稍微地愣了一下,時間靜止了不到五秒鐘又恢復平常。於是所有的過去都已經過去,所有的現在也都與過去無關。我感覺我現在全部的生命,都裝在這兩杯晾在空氣中的紅酒和幾句無關緊要的對話中。
章宣琳有些感傷地問我:“好像自你從撒哈拉沙漠回來之後,我們都沒有再見過面了吧?”
我想了想對她說:“好像也見過一面。”
章宣琳皺著眉頭問我:“見過嗎?”問罷她仔細地去想,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我們什麼時候再遇見過。於是我對章宣琳說:“可能是我記錯了吧,有一年過年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了你的背影,走得很急,沒等我叫你就消失了,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你!。”
章宣琳聳聳肩說:“那就太遺憾了。”
曾聽章宣琳說起過後來的尋寶爭鬥,剩下的所有寶藏都被他們章家給找到了,並且他們很給力,還幫我搞平了朱家,最後搞掉了日本人,也算是替何紋報了仇。也就是說在這九處寶藏中,我找到一處,朱家搶到一處,其餘的都是他們章家的。因為朱家寧死不願意交出族徽,所以最大的那處寶藏——也就是第十處寶藏,誰也沒有找到。因此我也沒有將他們章家的族徽交出來,我想,章宣琳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拿著他們的族徽呢。
我們正說著尋寶的事,毛寸頭就來了。他強忍著睏意沒有睡覺,我最關注當然還是他的那條腿。毛寸頭走路一拐一拐的,我勸他說:“你去看看你的這條腿吧,再不看就廢了。”
毛寸頭說:“廢就廢咯。”
我沒好氣地說道:“那你以後就是鐵柺毛了。”
“我去你媽的!”毛寸頭對我罵道:“我昨晚從上海趕過來,到現在還沒睡覺,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
我真心地勸說毛寸頭:“你就別和自己較勁了,還是身體要緊。”
毛寸頭說:“你不懂呀,這是信仰!”
的確,我不懂毛寸頭所謂的信仰。
我只知道,就在現在,我最在乎的人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從此任由小包子和誰在一起,做什麼事,我都沒理由再過問了。我恍然發現,我這半生的所有情感都顯得特悲劇,不僅是關於小包子的親情,還是關於何紋的愛情,我什麼都再把我不住了。這次隨著小包子的婚禮,我所有迫切的深沉的感情都要隨著一種浪漫埋入地底下成為永恆,那麼我在悲傷嗎?我在我的臉上看不見任何情緒,即使沒有這個婚禮的話,我想我也不會擁有任何情緒。
當我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oh!我的天吶,小包子就要結婚了——我很悲傷,也很驚訝。我想祝福小包子,但也不那麼希望她結婚,我的所思所想不會說不來,一切都還會按照小包子的計劃進行。
我終究還是成為了一個看客,我這次回來沒有通知我三大伯,即使通知了,他應該也沒有時間跟我見一面——這種親情很是微妙。
不過還好,我趕來得還算及時,小包子和另一個男人的婚禮次日才會舉辦,她家房間和院子都被很用心地佈置了一番,人很多卻顯不出擁擠。我和章宣琳他們幾個站在院子裡,他們問我:“任遠你怎麼回事兒?幾天前就準備通知你來參加小包子的婚禮,可你電話打不通發郵件也不回,竟然直到昨天你才收到訊息,是太忙沒時間做其他的事情嗎?”
我對他們解釋道:“並不是,我的手機和電腦都被人給偷了!”
毛寸頭驚訝道:“被偷了嗎?你沒找章宣琳要錢,那你靠什麼生活?”
我有些自豪地對他們說:“做些其他事情掙錢,我現在身上有差不多兩萬塊,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我一個人誰也不靠,也是可以在社會上活下來的!”
章宣琳說:“那太好了,我以後是不是就不用再養著你了?”
“再說吧。”我連忙轉移話題,問他們:“我姐現在在哪兒?”
章宣琳指著屋子對我說:“去吧,你姐在房間裡面!”
在人即要新婚之時,我想氣氛應該是喜悅的,每個人也都該隨著這氣氛而表現得特別開心。可我知道,我的笑都是裝出來的,很勉強。或許其他人都在為小包子的結婚而感到開心,但我的笑是裝出來的。
我過去的時候,小包子正在她房間裡面整理她的日記,那個要和她結婚的男人沒有跟她在一起。看見我的時候,小包子過去一把抱住了我,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親罷她對我說道:“任遠,希望你染上我的好運後也快些結婚!”
我聳聳肩,對小包子說:“還是算了吧,我才不想過結婚那種日子!”
小包子笑著對我說:“那是因為你還沒遇見那個讓你願意跟她過一生的人。”
我說:“遇見了,但是我們不可能了!”
小包子問我:“是何紋嗎?”
我擺擺手,對小包子說道:“就先別說我了,說說你吧!首先我要官方地祝福你一樣,然後我要知道和你結婚的是個什麼人,要是我看不上的話可是不會讓你跟他結婚的呀!拼死哥們我也得攔著!”我跟小包子開玩笑說。
小包子看了看錶,對我說:“他去買了些東西,就快回來了!雖然他不是多有錢吧,但至少他是一個好人,又帥又幽默,而且很有抱負。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也很愛我,和他在一起我一定會幸福的。”
我問小包子:“那麼他是最愛你的一個人嗎?你最愛的人是他嗎?”
小包子沒有回答我。
不禁想,如果有一天我要和一個人結婚,而那個人卻不是我最愛的何紋,那麼我會跟她結婚嗎?我就著這件事想了很久,答案是不會,除了何紋我是不會和其他人結婚的。
和毛寸頭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快要睡著。即使很久不見,毛寸頭對我也不是多麼熱情,我們無論說不說話氣氛都不會很好,我現在已經搞不清毛寸頭究竟當不當我是他兄弟了。他好像有些煩我,我在他身邊不住地說話,他總是閉著眼睛皺著眉,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我有些失望地問毛寸頭:“小子啊,這才多長時間不見,你對我就已經陌生了嗎?”
小包子終於無法忍耐了,他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起來,有些怒氣衝衝地反問我:“哎呀任遠我問你呀!你他媽就看不出來我很困嗎?”
我愣了愣,搖了搖頭說:“沒有。”
毛寸頭嚷道:“去你媽的!”嚷罷他揉了揉腦袋,不耐煩地對我抱怨道:“都賴你任遠,我本來就快要睡著了,你幾句話把我吵醒,我現在估計怎麼睡也睡不著了。”毛寸頭打了一個哈欠,捂著嘴對我說道:“我都快困死了現在!”
我對毛寸頭說:“王瑞沒死,我看見她了。”
毛寸頭斜著眼睛對我說道:“我早就知道了。”
“你媽的!”我捶了毛寸頭一拳:“你知道了不告訴我?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毛寸頭說:“在大理就知道了。”
說到大理,我想我們的談話就要終止了。
婚禮之前,小包子帶著她的準新郎請我、章宣琳和毛寸頭喝了一頓酒。
準新郎很有禮貌,長得也帥,做事比較細緻。不過他的氣質卻是那種很有男人味兒的人,不市儈也不狡黠,我替小包子能找到這麼一個新郎而感到安心。
新郎在酒席上的第一杯酒不是敬給小包子,不是敬給大家,卻是敬給我的。新郎雙手託著酒杯起身,面對著我笑著說:“任遠,你是小包子最信任的人了吧?感謝你在我不能陪著天方的那段時間裡陪著他,也祝願你可以早些找到你人生中的另一半!”說罷新郎將那杯酒一飲而盡,氣氛也隨著那空杯子變得無比安靜。
我面不改色,依舊是一副喜樂的樣子。但我一句話也沒說,起身將一滿杯酒飲盡後坐下來,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地夾菜。
我松了一口氣,雖然我更希望我可以摔杯子出去,然後小包子也會隨之跟出去。然後我不知道還會發生些什麼,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新郎是一個美籍華人,他和小包子是在國外認識的。他們在中國舉行完婚禮還會回到國外去,這並不是說國外有多麼地好,總有一天小包子會回來的。她是這麼跟我們說,至於她什麼時候會再回來,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大婚相聚之時,小包子為什麼要說起離別的事情呢?都忘了這些吧,今晚喝醉,所有人都喝醉,新婚之前最後再瘋狂一下吧!新郎在最後知趣地離開了,他明白這是我們這些故人的狂歡。隨著一句祝福的話語就會有一杯酒水入肚,能喝的不能喝的都敞開了胃,誰也別想推脫掃興。
後來我們都喝醉了,連坐直身體的力氣都沒有,無論趴在桌子上還是躺在椅子上;我想所有人都該神志不清了吧?包括我,我忘記了我說了些什麼,我也忘記了我要說什麼,吶喊好像是唯一能表達我情緒的了;我也不記得我吶喊了沒有,因為關於喝醉之後我所有的記憶,都被我和小包子的一次對話給佔滿了。
小包子那時已經喝醉了,她拿著酒杯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向我走了過去;她在笑,很放肆,露出了牙齒,可是眼睛卻是紅紅的,懸掛著淚珠。
我也喝醉了,我就這麼一直看著小包子,微笑著,目不轉睛。
有必要提一下,我好像很久都沒這麼笑過了,至少我不記得了。於是喝醉後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小包子將她杯中的酒倒在了我的頭上,然後哈哈大笑地指著我說:“看你,你真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