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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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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經過御膳房,就瞧見羅憲板著臉,負手站在門口,好似正自等待旁人。出於師生禮節,穆傑與方怡徑直走上前去,向大導師鞠躬問好。

羅憲“哼”了一聲,責備道:“怎麼才回來,你們去哪兒了?”穆傑揚了揚手中的兩套廚具,微笑道:“按照老師吩咐,現在任務才完成。”

心中驚駭不已,這任務本是極為難行,想藉此消磨這些新生的銳氣。沒想到這兩個人僅用一個上午的工夫,就圓滿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當下不免疑慮萬分。

早就料到大導師會有所質疑,原想將廚具帶回宿舍,待任務最後一天,再拿出來回應。只是大導師已然遇見,便絲毫沒有隱晦。

怔了怔,羅憲盡力讓自己保持常態,饒是這般也還是瞠目結舌地看著面前的兩人。方怡見大導師毫無反應,輕喚一聲,羅憲急忙回過神來,期期艾艾道:“你...你們先進去吃飯罷,做的很好。”

本想回到宿舍好生休息,見大導師這般吩咐,兩人只好訕訕走進學院飯堂。留下羅憲一人,兀自站在門外出神,心中暗想:這兩個學生果然厲害,往後的造詣定然極高。

飯堂內坐滿學員教師,不僅新生端坐品嚐御膳房所提供的美味,而且待在此處兩三年的師兄也是安然用膳。穆傑選好兩個偏僻安靜的位置,讓方怡坐下休息,自己先去端午飯。

來到滿目珍饈的菜區,巡視一番,來回挑選心儀的美食。只見一處盛滿冬瓜豆腐湯的大碗,毫無學員去喝這等普通的清湯,故此相比其他菜點,竟是剩出半碗之多。

此處多是油炸爆炒的菜餚,穆傑心中念道:怡妹向來喜歡清淡素齋,我就同她吃得一樣罷。

如此思慮,穆傑隨即盛好兩碗清湯及兩盤野菜拌飯,菜點已然選完,穆傑滿意地走向餐桌。飯堂的桌椅甚多,且排列井然有序,許多對此不熟悉的新生極為容易走錯,更有甚者迷失方向,只好隨處亂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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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這樣的境地,穆傑還是轉身就直接走到方怡面前。將飯菜遞給方怡,對方俏臉微笑,便歡喜地接下來慢慢品嚐。

喝了一口清湯,喉嚨頓感暢快淋漓。拌飯醬汁甚少,米粒卻是圓潤飽滿,菜葉鹹而不膩,香脆且口感極佳。將拌飯配之清湯,二者相輔相成,直如互補長短一般,其味道綿長而無盡。

正自低頭悠然吃飯,向來耳聰目明的穆傑,隱隱聽到耳邊有人竊竊私語:“他們兩個人真是大膽,連郝誠師兄和張揚師兄的位置都敢坐。”另有人輕聲譏笑道:“看著罷,待會兒有好戲出場。”

拳頭微微攥緊,見方怡依舊是若無其事地吃飯,顯然沒有聽見周遭的對話。本想起身換座,只是對方的口氣讓自己極為不舒服,有意想見識他們口中的兩位師兄。

不一會兒的工夫,有兩個約莫二十餘歲的學員悠悠走進飯堂,遙望見自己的位置被人坐著,相視一眼,徑直向穆傑與方怡走來。而另一側的旁人皆是穩穩坐定,滿懷好奇地靜待結果。

剛剛吃完飯菜的方怡放下筷子,只見穆傑心不在焉地用眼瞥向別處,不禁問道:“穆哥哥,你怎麼啦?”微微一怔,看向面前的俏佳人,乾笑道:“沒甚麼大礙,只是等會兒怕是有事發生。”

心頭更加疑慮,方怡忙問道:“咱們就在這裡吃頓飯,還能出什麼事情?”稍加思慮,穆傑沉吟道:“怡妹,你吃完飯了罷,那就先離開這裡。”

側著腦袋,靜靜注視著眼前人,穆傑嘆了一口氣,解釋道:“這兩個座位怕是別人專門選定的,如今咱們坐到這裡,可能會有爭端。”

原本只是許些小事,穆傑卻說得如此鄭重其事,方怡奇道:“座位不是都隨便坐嗎?若是真的有人喜歡此處,那就讓給他們。萬一發生糾紛,教師學員們都在這裡,難不成還會怕他們?”

如今自己也甚感無奈,本就並非大事,只是少年向來心高氣傲,容不得旁人如此譏諷,便是意氣用事,決心見識對方的手段。為了方怡不捲入此次事情之中,自然百般希望她能早早離開,免得到時候讓自己分心。

話音未落,身後有人冷笑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居然敢坐師兄的位子。看來要讓師兄教訓一番,才能長點記性。”眼眸中閃過寒意,雙拳捏緊,竟是發出陣陣骨脆輕響。

方怡抬頭望著站在穆傑身後的兩個學員,哪怕對方出言毫不客氣,自己也只想化干戈於玉帛,勉強微笑道:“我們已經吃好了,馬上就出去,師兄們慢坐。”說罷,連忙收拾著碗筷,準備起身讓座。

其中一人忽地行至方怡身旁,大手強按後者的秀肩,微笑道:“先坐著別動,現在後悔也太晚了罷。既然當初敢坐,那就要知道後果。”

穆傑淡淡道:“放開她。”那人怔了怔,對方竟是在命令自己。平時在學院裡,哪怕是大導師也不敢對自己如此放肆。

眼角抽了抽,猶如挑釁般將腦袋朝方怡微微靠近,無論方怡如何掙扎,那人的大手始終緊抓著她的秀肩。

那人陰惻惻地說道:“看來你很在意這個同伴,不過我張揚是何等身份,你這小子還不配與我說話。”手掌一揮,木碗被穆傑的內力擊出,直接朝著張揚飛去。

身後的郝誠自幼通曉武藝,見穆傑先行動手,當下出拳變爪,徑直朝穆傑背後攻去。旁邊猶如看戲圍觀的眾學員,瞧這師兄竟趁人不備而偷襲,心頭對此暗生不齒。

一陣凌厲的破空聲縈繞穆傑耳畔,猛地回首伸掌去接,爪功遇掌,竟是登時被其破解開來。另一側的張揚僅有薄弱武藝等身,迅速地放開方怡,忙不迭揮動雙臂去擋住飛來的木碗。

不料那木碗來勢威力甚大,饒是張揚急於應付,也只是無濟於事。木碗直接撞上他的臂膀,連帶將其弄得後退踉蹌數步,旋即站立不穩而跌倒於地。

坐在周遭的學員們不禁暗覺好笑,更有甚者在平時被這兩人欺負,直接哈哈大笑起來。不遠處的教師們面面相覷,欲起身制止這場糾紛。

此刻的教師們統統看向上座的外院長,李雲正自泰然自若地低頭默默吃飯,好似對周遭的喧鬧充耳不聞。有人急躁難安,按耐不住,連忙向李雲稟告道:“院長,他們在這裡如此爭鬥,怕是對其他學員影響不好。”

悠然抬起頭來,李雲淡淡問道:“依你之見,有什麼辦法?”那人忙回道:“自然要派人去拉開那些新生,再逐一批評處分。”李雲道:“那張揚和郝誠如何處置?”微微躊躇,那人訕笑道:“他們兩人可不能隨意招惹,院長別忘了他們身後的幫手。”

李雲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們自己解決。說到底,還是郝誠和張揚先鬧事,後果也該讓他們承擔。”那人還待勸導,只見李雲又是低頭吃起飯來,剛想說出口的話,只好知趣地咽了回去。

此時的學員們紛紛叫好,大多都是希望新生能將平時目中無人的郝誠打倒,僅有少許跟隨郝誠的學員高聲助威,那聲音頓時被更響亮的吶喊淹沒下去,助威郝誠的學員只好無奈地坐在位置上,怔怔地注視著穆傑與郝誠的比武。

二人皆被對方的招式轟退數步,穆傑內力深厚,登時便站穩頓住。而郝誠險些摔倒,連忙扶住身旁的桌角,方才緩緩站立不動,竟是極其狼狽不堪。

穆傑心中暗想:好厲害的少林龍爪手,若不是之前有淨恩大師教給我大力金剛掌,剛才就真的要受重傷了。對面的郝誠雙手不住地顫抖,指尖隱隱作痛,默唸道:這小子居然會使出少林絕技,莫非也是少林弟子?

聽到周遭皆是嘲笑郝誠舉止的聲音,自視甚高的郝誠哪裡能忍受如此侮辱,心頭莫名大怒,又無法將全部學員統統得罪。不然就算武藝再過高強,也無法抵住眾人的揮打。當下便將這一切歸恨於眼前的新生,若非他橫空多事,也不會讓自己這般難為情。

忽地瞧見穆傑渾身泛起一團白霧,緩緩向自己走來。郝誠喃喃道:“內功護體?不可能,這小子怎會這麼厲害。”心中雖是甚不相信,但也逐漸忌憚起來,不由得喉頭微動,緩緩往後退卻。

穆傑的眼眸因冷漠而顯得陰沉,雙手攥緊得咔咔作響,仿若蘊含著無盡的力量。郝誠的額頭密佈著細汗,自忖敵不過對方,心頭不禁生起一陣因恐懼而渾身難受的寒意。

默默思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向他低頭求饒,往後再慢慢找他清算舊賬。念及於此,郝誠擦了擦臉上欲滴的汗水,呵呵一笑,說道:“好歹都是在這裡學廚,給師兄一個面子,今兒這事就算了。”

見對方不置可否,郝誠幾乎都想跪地求饒,奈何周遭都是學員教師。若是真的那麼做,今後定然顏面盡失。郝誠訕笑道:“師弟,這樣罷,師兄給你認個錯,是我太過於唐突冒失。那個位置從今往後就歸您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師兄幫忙,您看如何?”

渾身顫抖不已,對方卻絲毫沒有停住腳步,兀自向自己走來。郝誠幾乎崩潰,冷汗又是涔涔直流,期期艾艾道:“你到底想...想怎樣,求...求你放過我罷。”

如此狼狽落魄的樣子,被眾人統統看在眼裡。這在平時都是趾高氣昂的廚學高手,居然會低頭求饒,眾人臉上都流露出不屑的眼神。就連一向支援擁護郝誠的學員,此刻除了想儘快逃出飯堂外,只能默默地鄙夷這位曾經讓自己無比佩服的高手。

穆傑頓住腳步,歪著腦袋覷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師兄,噙著嘲諷的語氣,淡淡說道:“你這種人,是怎麼考上御膳房的?”話音剛落,周遭學員心頭無比暢快,平時飽受郝誠的欺負。如今眼見他被另外更厲害的人侮辱,這般感覺令人渾身舒適受用。

眼角微微一抽,郝誠的內心是說不清的苦澀,卻也無可奈何。若是按耐不住怒火,強行與對方爭鬥,換來的也只有滿身的傷痛與旁人更甚的譏諷。

在眾人的矚目之中,穆傑稍稍舉起右拳,向那快要嚇得暈倒在地的郝誠,淡淡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說罷,拳落風響,飯堂內頓時一陣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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