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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據說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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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上天氣冷起來,越到年底府裡也忙,香樓因為天寒迎來又一波生意高峰。因為董璧君的甩手不理,顧凝也著實忙了幾天,還要調整香樓的人手,家裡四夫人那邊事情也多,有幾日跟楚元禎幾乎是只在夜裡才得幾個時辰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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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顧凝忙了一大早終於得點空,拿了銅剪修大缸裡盛開的那棵木槿,福妞兒穿著厚厚的棉衣胖嘟嘟地像只毛茸茸的布娃娃一樣趴在西間窗臺上朝著她笑。

顧凝隔著窗戶逗了逗她,門外一人跟著李嬸進來,來人是楚元禎香坊裡的小夥計,叫柱子,她見過兩次。顧凝放下剪刀擦了手讓柱子進屋說話。

柱子見了禮,當下垂手立著說話。

“小的受三少爺吩咐一直盯著二爺那裡。今兒得了信兒便立刻來報奶奶。小的們打探到楚二爺家前陣子做了筆生絲生意,賺了五百兩銀子。小的們仔細查了,今年生絲生意雖然好,可也沒那麼大的賺頭,細查之後才知道不過是障眼法。那銀子是通州永祥綢緞莊給的,而永祥綢緞莊實際跟四夫人孃家的綢緞莊從兩年前私下來往便很密切,去年開始暗地裡生意合作更多,今年更是有大筆的銀兩交易。而且這兩家時常聯手打壓其他綢緞莊的生意,明著打擂臺,按理分紅利……”

顧凝不知道楚元禎用什麼法子能將表面看不到的東西挖出來,卻著實吃了一驚。她笑了笑,柔聲道:“通州徐家、章家跟四夫人孃家也有生意往來吧。”

柱子張了張口下意識道:“少奶奶如何得知?”

顧凝淺笑,擺了擺手,“沒事,你先回去吧。告訴你們少爺就說我知道了。”又讓小池拿錢打賞了他。

柱子剛走,四夫人便來找顧凝商量來年將家裡的銀子拿去經商靠分紅來生錢的事情。之前孫氏當家的時候楚元禎便給他們提過這法子,孫氏不肯,去年顧凝提議老太太同意,入股半年的銀子便分了紅,四夫人便又提來年的。再過半月下面的銀子也收上來,除去過年急用的,閒錢就可以拿去入股,加入楚元禎即將籌開的四海錢莊。

聊完正事大家都覺口乾舌燥,顧凝吩咐小池煮新茶,四夫人昨兒送的祁門紅茶,比自己家茶園進來的茶自是好了許多。

四夫人笑著說了一番茶道。

顧凝笑了笑,“說到喝茶侄媳婦是真不懂不過是混喝罷了。從前喝過一種冰茶,算是胡人進來的奶茶一種,裡面放了糯米薯粉等做成的黑珍珠,雖然煮過很久,可那珍珠有些總是特別硬,咬不動難消化,甚是麻煩。”

四夫人呷了口釅釅紅茶,笑道:“那得小火慢熬了,火急了夾生,耐了性子,沒有熬不化的。”

顧凝摩挲著茶杯嘆了口氣,“可總有怎麼都捂不熱的冰塊,喂不熟的白眼狼,人啊,就是這樣。”

四夫人詫異地看著她,低聲道:“侄媳婦怎的了?是不是……又有人生事?”

顧凝搖了搖頭,淡淡道:“也沒什麼,總覺得你對她再好,她也只是懷著算計的心思,眼裡總把自己人做敵人。”

四夫人搖了搖頭,無奈道:“你也別太在意她了。依我看她不過是沒見過世面,有人動點心思就有些搖擺罷了。回頭讓三郎好好跟她談談,要不我去跟她說說也就是了。”

顧凝眉梢一挑,沒想到四夫人竟然說出旁人,便笑吟吟地注視著她。四夫人笑道:“文姨娘早就跟董小姐認識了,三郎去西域跑生意販香遇到強盜受傷回來,聽說病得極重是董小姐拿出家傳的傷藥和千年人參救了他,而董小姐也曾經遇到難事兒是三郎幫忙解決的,那些個錯綜複雜的關係讓兩人難免走得近點。後來又聽那些跟去的小廝回來說三郎有一陣子消沉得很,常去一座園子喝酒,董小姐去得也勤一點,慢慢開導他。文姨娘知道這些之後也勸過三郎跟董小姐共結連理的,她早先在林大小姐去世之後就中意董小姐的,如今跟她走得近你也別太在意。婆婆麼,她知道你和三郎終究是不會再分開必然也就想開了。”

顧凝有片刻的失神,隨即恢復如常,笑了笑,淡淡道:“這都是陳年舊事,董小姐對三郎的救命之恩,我們是片刻也不敢忘的。”

四夫人見她沒什麼精神,便告辭去看五夫人。

顧凝幹坐了片刻,心思卻又凌亂得很,他從沒告訴她這些舊事,董璧君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們曾有交心的情意,此番自己這般對董小姐是對還是錯?

楚元禎既然已經做出支援她的姿態,她又何必再對董璧君那般相逼?

可……

她嘆了口氣,似乎有點理解董璧君為何一定要參與香樓生意了。

或許不是為了錢,或許……

夜裡楚元禎回來,她沒有主動提二夫人等事情,只是抱了女兒來靜靜地陪他用飯。

楚元禎放下碗筷,側身淨了手,“阿凝,有話跟我說嗎?”

顧凝看了他一眼,“說什麼呢?你那麼累,還是早點去請安回來歇著吧。”

她平和的語氣下掩藏著內心的情緒,他卻聽得出,眸子深沉地看著她,“你在生氣?”

顧凝知道他一旦糾纏就不會罷休,只得笑道“三郎生意做大了,人也越發多疑起來,我不過是怕你白日太累罷了。”然後抱著福妞兒站起來逗引她叫爹,孩子只能發出嚶嚶的聲音,好奇地盯著楚元禎的臉,伸著手讓他抱。

楚元禎從她懷裡將孩子接走,讓她陪著去請安,順便帶孩子跟老太太玩一會兒。去請安的時候,四夫人也在,她將福妞兒接了去放在老太太炕上,玩了一會,回頭對楚元禎道:“三郎,文姨娘的身體也差不多了,我看還是請她回家吧,香樓總歸是做生意的地方。”說完看了老太太和顧凝一眼,笑道:“今兒我還跟阿凝商量呢,阿凝想讓她多住些日子,可我想著總歸是年底,早點回家也有人照顧。”

楚元禎笑了笑,“家裡的事情自然是當家的說了算,明兒我去接母親回來。”

老太太一邊教福妞兒抓她的玉疙瘩,隨口問道:“那位董小姐這番光景了還不回家嗎,早點打聽了我們也好準備禮物。”

楚元禎看了顧凝一眼,道:“這個孫兒倒不是很瞭解,明日讓阿凝問問吧。”

第二日楚元禎夫婦去香樓接文氏的時候,見她正跟董璧君在房間裡相談甚歡的樣子。

董小姐一身精緻的蘇繡襖裙,更襯她氣質嫻雅,只是眉宇間籠著清愁淡淡我見猶憐。見楚元禎他們來,她只是不冷不熱地到了招呼,便告辭離去。

顧凝跟文氏說了大家的意思,年底將近,希望她家裡休養,人多也好照顧一些。文氏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兒子,道:“也好,反正我好得也差不多。”

顧凝親自帶了丫頭幫文氏收拾一應物品,回頭想跟楚元禎說話卻沒看見他。直到收拾好東西之後送文氏上馬車她也沒看見他,便讓丫頭們先送文氏回去,她則叫了二掌櫃來將小院收拾清點一下。

等他人都走了之後,顧凝帶小池回去自己院子,她有點心神不寧便讓小池等著自己出去走走。片刻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站在通往董小姐院子的曲廊外面。怔了怔,她轉身往回走,這時便聽到院中傳來壓抑的哭聲,入耳只覺得哀切至極,是董小姐的聲音。

顧凝下意識定住了腳步,想要離開,卻不由自主慢慢地靠近站在院牆外面。

風梭梭地躥過旁邊的紫薇樹,晚開的花依然固守枝頭,在寒風裡瑟瑟發抖。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得那邊聲音悽悽,顧凝覺得心底冷寒一片,慢慢地往後退輕輕地離開。

楚元禎回院子的時候顧凝已經不見,想是等不得跟文氏先回去了,他也不急著回家,先去了前面班房,跟兩個掌櫃還有賬房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去借了馬回家。到了府前他把馬交給門房小廝自己步行回小院兒。院子裡六叔正抱著福妞兒騎小木馬玩。棗紅色的馬,錦繡鞍韉,看上去看是漂亮。

楚元禎跟六叔招呼了一聲,便請他屋裡喝茶,楚長卿笑道:“我來看福妞兒呢,又不是為了喝你的茶,你怎的回來那麼晚?”說著往屋裡看了一眼對楚元禎低聲道:“你媳婦兒看著有點不對勁,你小心點。”說完把裹著厚厚棉衣的福妞兒抱起來,舉過頭頂逗得她哈哈大笑。

“福妞兒,我們去跟兩個太奶奶玩會兒好吧?”說著他便將福妞兒放在肩頭,又拍了拍楚元禎的肩膀,讓小池跟上,三人出了門。

楚元禎忙去洗手淨面便進了屋,見顧凝歪在南窗榻上靠著一隻繡花大引枕,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眼底略腫著,似乎哭過。

他心下驀地一緊,趨步上前在旁邊坐下,關切道:“阿凝,怎麼啦?”

顧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什麼,有點累罷了。”

她的聲音輕得沒有什麼情緒,沒有一絲火氣,讓他頓時忐忑起來。

他抬起她的下頜,柔聲道:“阿凝,你是不是去過董小姐的院子,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問的。”

顧凝推開他的手,懶懶道:“沒,我在想四嬸,二嬸她們的事情。”

楚元禎將她攬進懷裡,“這些讓我來想,你不要煩惱了好嗎?我讓柱子來告訴你,只是想你知道就好。”

顧凝瞥了他一眼,似是漫不經心地道:“你讓他來回我,不過是想告訴我,之前你不知道,而董小姐和通州徐家的生意跟四嬸也沒什麼關係,不是嗎?”她淡淡地看著他,清淺的聲音裡夾雜著幾不可見的譏諷。他今日穿了件絲棉暗花長袍,胸口的位置尚有未乾的水痕,衣服上散發著淡幽的玉蘭花香,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輕輕地離開他的懷抱,轉身下了地。

楚元禎想抓住她,手上一涼,她的衣襬已經滑了下去。

“阿凝,時到今日,有話還不能說嗎?”

他黑眸深沉,毫不掩飾內心的失望與落寞,聲音卻平淡的無一絲波瀾。

顧凝笑得似是而非,“三郎要如何呢?我又如何呢?我的丈夫有一位無法割捨的紅顏知己,若是我太在意,說明我為人小氣,可若我不在意,我又如何對得起自己那份感情?將心比心,我不想三郎難做。”

她的冷淡讓他胸臆間怒氣凝結,她總是如此,越是有事越要藏在心裡,讓別人氣死急死卻也不知道她內心的想法,就算憋出內傷,左右都不讓人見,也不看人內心的痛楚罷了。

“阿凝,我不過是跟董小姐說清楚,希望她能將生意和交情分開,安心等著收銀子就好不必再管香樓的事情,更不必再因為你做什麼而生氣。”

顧凝目光冷淡地看著他,他自然是怕董小姐慪氣生病氣壞了身子,巴巴地就去安慰,他自是舊情難忘,他自是心存內疚憐惜,無以為報……

楚元禎心頭一片冰冷,只覺得所有的努力和真情都被她這般無視了,湧在嘴邊想要解釋的話也突然沒了力量,她要的根本不是他的解釋,她已經自己定了他的罪,根本不想再聽他說什麼。

她冷淡的目光如同臘月的冰溜子,刺在他的心頭,讓他嘆了口氣,轉身出了屋。

年底鋪子裡忙楚元禎接連幾日都是早出晚歸,夜裡宿在書房。

顧凝帶福妞兒去拜訪了一次王夫人,順便將給康康做的小衣服送去。康康已經恢復健康,看著比福妞兒老實很多,安安靜靜地一雙眼睛黑亮黑亮,清澈得像是純淨的泉水。王允修帶顧衝去蘇州處理生意,臘月再迴轉,王夫人這兩天就打算帶媳婦們回曆城去。

幾人聊了一會,顧凝覺得屋子裡冷颼颼的,便替康康蓋了蓋小被子。外面丫頭便從外間抬熏籠靠近門口一點,王夫人臉色一變,斥道:“沒腦子的東西,不是說過小公子受不得這麼重的煙火氣,那香也不要燻的嗎?”

兩個丫頭嚇得忙將熏籠抬出去。

王夫人怒氣未息,對顧凝道:“王郎中前幾天說康康對香氣敏感,特別是薰香會不舒服,喘息難受。上一次就是她們不懂在家裡燻了一味西域來的什麼香,哦,好像叫什麼石頭香的,才讓康康那樣子的。王郎中說那香本來挺少的,不知道你二哥從哪裡弄來的,真是作孽。”

顧凝心下一驚,她知道西域有種天石香雖然香氣無比但具有相當毒性,一直是大內禁品。楚家香鋪並未賣過,之前王允修的蘇州鋪子處理過大內偷出來的天石香,也只有那麼一次而已。他曾想給她一份讓她研究一下去除毒性的法子,後來心有顧慮還是賣給了別人。

當下她問道:“夫人,那香家裡還有嗎?”

王夫人氣道:“早讓我打發人將家裡的香都拿去泡水了,以後什麼香都不許燻的了。”

顧凝想那香味道獨特就算泡水也是可以分辨出來的,便假借好奇讓丫頭領她去看看。後院實際並沒有太多殘渣,但是恰好有那一味聞起來有點怪異,合香之後燻起來才能好聞的天石香。她用帕子包了一點放進荷包裡,又回去聊了一會便告辭。

回到家她便將自己關在東廂合香,又給王允修寫了一封信讓他查一下當年的天石香賣給什麼人,能買得起這種香的人一定要懂香還要有錢更要知道如何做不含毒的香。

合完了香,她親自捧了香爐先烤香,等烤乾了再放在雲母隔火片上k著靜待香氣散發。

天石香需要精心加工,新增中和性的香料之後,再加入兩位中藥研磨和蜜做丸子讓毒性盡數去除。若不如此天石香直接炙烤就會散發毒氣,對於成人短時間不覺得但康康是嬰兒 對此沒有什麼抵抗力,才導致中毒呼吸困難了。

她嗅著那讓人有些上癮的香氣神思有些恍惚,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楚元禎的聲音,“阿凝?”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推門而入。

楚元禎嗅到那馥郁清奇的香氣蹙了蹙眉,“阿凝,你弄什麼香?”

顧凝看了他一眼,笑道:“三郎聞到過?”

楚元禎微微頷首,“有點印象,好像董小姐那裡……”他嘆了口氣,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我這麼說不會讓你誤會什麼吧?”

這六七天他們幾乎沒有什麼交流,兩人都忙,最主要的是他感覺她的冷淡,又覺得心冷,便想暫時冷一冷,過兩天等她心情好了,氣消了再說。他瞭解她,生氣的時候絕對不說自己生氣,冷得就好像穿了一副冰甲拒人千裡之外,但是她又是理智的,只要假以時日,她總歸會想通透的。

今兒也是他的極限,有些事情她不問他也要告訴她,不過是恨她對自己那麼冷清,一副說不理就不理似乎隨時都可以踢開的樣子。

她的臉半明半暗地陷在燈影裡,表情看不真切,似笑非笑的樣子,目光卻讓他感覺一陣冷意。

他上前幾步,站在她的桌旁,將她看得清清楚楚,聲音清晰有力地道:“阿凝,我已經跟董小姐說清楚,她過些日子就會離開惠州,以後香樓的分紅只要派人送給她就好。”

顧凝揚了揚眉梢,冷冷道:“三郎真是情深意重,這就迫不及待地送她走嗎?怕她不敢面對指控還是怕有些什麼言論會傷害她冰清玉潔的本質?”

楚元禎蹙眉,聲音沉了一分,“阿凝,有話能直說嗎?為何一定要這般怪聲怪氣?”

顧凝坦蕩地看著他,目光清寒如霜,“三郎,換藥的事情,康康的事情元兇沒有找到,你覺得董小姐這時候走,合宜嗎?”

楚元禎眸子驟然眯起,慢慢地舒展,死死地盯著顧凝,“阿凝,這不是名聲的問題,是人命關天,要有證據。”

顧凝纖長的手指籠著桌上小鎏金銅鴨香爐,淡淡道:“如果能證明呢?三郎要如何?幫她壓住還是替她坐牢來還那份恩情?”

“阿凝!”楚元禎痛苦地閉上眼。

顧凝毫不心軟,聲音依然平和語氣卻更加尖銳,“三郎,你還沒有回答我,難道你不知道她跟四嬸暗地裡的生意往來?如果那藥是二嬸受人指使換的,董小姐就一定清清白白沒有涉及其中?就算我如今沒有十足證據只是推測,那麼三郎,你是不是連一丁點都沒有捨得假設是她過?”

楚元禎被她迫得胸口脹痛,如同被巨石壓住一般幾乎透不過氣來。

顧凝冷冷地看著他,聲音像一把閃著雪光的刀,靜靜地刺進他的胸口,“三郎,如果是她,你要如何酬還她對你的恩情?她救過你的命,她在你幾乎醉死的時候溫暖過你,甚至……為你有一個未見天日的孩子,三郎,你告訴我,你要如何做?”

她從來沒敢想過他會不會拋下她們母女去找那個女人,更沒有想過他會為那個女人開脫罪責或者替她贖罪,甚至不敢想如果是自己做了那種事他會如何。

她只想問他,面對面的問,這些天的冷靜給了她足夠的勇氣。

最壞的結果,她什麼都不要,只帶著女兒離開,甚至女兒也得不到。

“阿凝,你定了我的罪,難道連個申辯的機會也不給嗎?”他定定地看著她,滿目痛楚。

顧凝笑,“三郎,不要告訴我你醉得厲害,你將她錯當成了我,三郎,那都不重要,結果就是她……”她胸口疼痛欲裂,讓她再也說不下去,闔眸深吸一口氣,感覺那針刺的痛意慢慢平復。

楚元禎心痛地看著她,“阿凝,如果我說沒有,我沒有將她當成你,我沒有對她做過任何事情,你信不信?”

顧凝苦笑:“三郎,我拿什麼相信你?她如此對你說,撲在你懷裡痛哭求你憐惜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跟她說?”

“我現在已經跟她說清楚了,那天她太激動昏了過去,我沒法說。”

顧凝如今只覺得辨不清真假,也許問題不在他到底和董璧君有沒有過去,而在於他對於董璧君如今的態度。自己懷疑事情與董璧君有關,他卻已經勸她離開,迫不及待地送她走。

“你當日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她對你沒那般心思嗎?如今呢?三郎,我都替你難過了。”她冷冷地說著起身,將那只燃著另一個女人曾經的獨特氣息留給他,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想攔住她,瞬間的猶疑她已經走開。

這幾天事情發生得多,他有些應接不暇,特別是董璧君。

當年京城相交,他感謝的不是她救過他的命,而是能夠給他誠摯的安慰,讓他能夠走出陰霾重新振作起來,明了自己至死都愛著歷城那個傷害了他的女人,願意為她百折不回。

在找回自己之前他曾動搖過,甚至覺得如果沒有她,隨便哪個女人都好,董小姐是最適合的女子。但當他有這樣的念頭之時他無法說服自己忘掉顧凝,甚至鄙夷自己竟然想要用另一個女人來填補那份空虛。所幸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他們只是朋友。

這些年因著那份朋友情意,他為董璧君做的事情也足夠多。除了愛情他什麼都能給她的,如果不是她一定要跟他詆譭顧凝,他原也不想如何,就算香樓都給她,他可以為顧凝重新造一座。

他只是沒想到董璧君會對他用情如此,這些年一直在默默地愛著他,為了他學習很多東西,甚至拋頭露面,籌錢經商。那天她那般熱烈地傾訴,哀求,再也不是往日那個淡然優雅,進退有度的高貴小姐。她流著淚,死死地抱住他,告訴他:“三郎,你還記得信春園嗎?你常去喝酒,我去陪你。有幾次你喝得人事不省,一個勁地喊她的名字。你醒來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不想你負擔,不想你內疚,後來我有了孩子想要告訴你,可你卻要趕著回去看她,我追不上你從馬上跌下來,孩子就沒了……三郎,三郎……你知道我有多苦,我又有多麼愛你……”

他想跟她解釋她卻哭得氣竭昏倒在他的臂彎裡,沒有辦法他只能送她回去,找機會再跟她說清楚。

今日一早,他便去跟她說那件事情,誰知道她已經收拾好一切,正等著他。

“三郎,我終於死心。我要回家了。”她說得很平靜,“從重陽節那日,你那般隱忍又厭煩地不再想跟我說話的樣子,我就知道,就算我得到你,也是沒用的。過去的便都過去好了。不過就算你不喜歡我背後說她什麼壞話,我也要告訴你,她愛你嗎?她值得你愛嗎?她的心裡從來沒有放下過王允修。你可知道王允修到如今夜裡睡覺還會叫她的名字,你知道為什麼就算大家沒看到他們幽會,可就憑一前一後進來,各人都溼了一隻鞋子王夫人便那般臉色給她看嗎?因為他們的私情從來沒斷過……別打斷我,讓我把話說完,不管你是不是喜歡,我都要說。我知道你不可能愛我了。從前不會,如今更不會。我知道是我一廂情願,守不住自己的心。我沒有她那般自私。只是我很寒心……”

“三郎,你不必再跟我解釋什麼,也不必再勸我,你已經知道我的心思,既然無法接受,我便不能留下來。看在曾經的情分上,你能否為我保守秘密?就當我喝醉了胡言亂語說了一腔夢話吧……”

冬至月初上接連下了幾場雨,一直溼噠噠冷冰冰的,直到中旬還未見放晴。董璧君說走卻又因為什麼原因一直呆在香樓,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楚元禎冒雨出去辦事,沒說具體的細節,只帶了李桂明和風發。

王允修冒雨從蘇州趕回,徑直去香樓找顧凝。

冰冷蕭瑟的院子裡,蘭草無力地隨風搖擺,藤架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不復先前的美麗幽雅。王允修匆匆進了院子,一眼便看到站在紫薇樹旁的顧凝,他從未見她如此冷著臉,疾步上前,“阿凝,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查問清楚了。”

顧凝苦笑,抬起眼睫定定地看著他,“二哥,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她畢竟救過三郎,這樣會不會讓三郎……”她嘆了口氣。

王允修安慰道:“阿凝,一切在你,你想查就查,你想退卻便罷手,我……無所謂。”

顧凝深吸了一口氣,挺了挺脊背,道:“二哥怎麼可以說無所謂的話,那是你的兒子,康康差點給她們害死。”

王允修緩緩道:“若你下了決心,這事情很好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牢不可破的同盟。我已經修書給知府大人,他會派人審訊那幾個家奴,是非曲直,蛇蠍之心,自無處可藏的。”

顧凝看著他,“二哥,你還是先回去跟夫人商量吧,這……畢竟是家醜,夫人……可能承受不起。”自己親自挑選的兒媳婦做出毒害長孫的舉動,她該如何面對?王夫人這樣要強好面子的人,怎麼能受得了?

如果他們自作主張把王林氏交給官府,而王夫人並不樂意,那以後王家可能就別想安寧了。

王允修將懷裡的一本書冊掏出來遞給顧凝,“我這就回曆城跟母親商量。”

董璧君進來的時候顧凝剛要睡著。她已經接連幾日無法入眠,一直反覆的考慮那件事情。小池跟董璧君說了一句話她就立刻醒過來。

“董小姐,我們少奶奶剛睡著,您還是改天再來吧。”小池將人攔在門外。

顧凝道:“小池,讓她進來。”

董璧君一身彩繡紫羅衣,渾身上下收拾的氣質清貴,優雅端方,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

顧凝冷笑,毫無熱情地道:“董小姐心情不錯呀。”

董璧君顧自在榻前的交椅上坐下,淺淺一笑,“少奶奶心情看起來不怎麼好。”

顧凝笑了笑,讓小池上茶,“若是有個女人恬不知恥地賴著董小姐的丈夫,說自己多愛他,還差點給他生個孩子,董小姐心情會好嗎?”

董璧君臉色頓時鐵青,頓了頓,她嬌笑起來,“少奶奶應該跟三郎好好問問才是,三郎那樣本分又重情義的人,如果沒有情是不會那麼隨便的。”

顧凝哼了一聲,慢慢地端起茶盞,提著蓋碗撥了撥茶葉沫子,笑道:“三郎雖然是生意人,可他從不撒謊。有人不知羞恥地黏上他,不惜拿自己的名聲造謠,那也真是聞所未聞地下賤了!”她黑眸清亮,光芒迫人。

董璧君頓時臉色煞白,像被什麼噎住一樣,幾次張不開口。

顧凝又慢悠悠地道:“三郎沒跟她直說是因為她篤定三郎重情義,不會那般讓她沒面子,況且她戲演得好,適時地昏了過去。這一昏昏得好,當然如果她再鬧鬧什麼寒心,斷交,離開,甚至上吊抹脖子跳河之類的事情,三郎可能更內疚。”

董璧君面色如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凝呵呵笑了笑,放下茶盞,“在一個丈夫面前說人家的妻子如何不好,那可真是大忌中的大忌,想必董小姐也很憎惡這種了?如果有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妄想爬上徐少爺的床跟董小姐二女共侍一夫的話,董小姐自然恨不能給她拆骨扒皮是吧?說不得那女子惡毒一點,趁著董小姐生產之際在藥裡動點手腳,讓你趁早一屍兩命,她恰好可以入住正房,做個名正言順的徐夫人。哈哈,董小姐當如何?難道任由她囂張跋扈,演戲矇蔽你的丈夫?董小姐七竅玲瓏心的人,自然是有的法子對付那些賤人的,可我就不同了,嘴笨腦子笨,又不能跟丈夫撒嬌,還不能太小氣免得傷了和氣,更不能自作主張請官府來查,你看看,是不是真可憐?不過我雖然骨子裡喜歡安分,可有時候我就真的想賭一把,試試看,人能不能爭過命。我能不能留住我的丈夫,讓他將那所謂的紅顏知己扔到糞坑裡去。”

董小姐霍得起身,無意識地帶翻了旁邊小幾上的茶碗,“啪”的一聲,清脆無比。

顧凝冷冷地看著她,目光如刀鋒般鋒利,“董小姐,像信春園那種地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真有點什麼見不得人的噁心事兒,不會密不透風。如果一個女人真的流掉了孩子,不會雪那樣無聲無息的化掉。當然如果一點動靜也沒,只能說明她自己編造出來而已。你以為三郎那麼傻嗎?他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沒有他算不到的,就算他去買醉,身邊不也總跟著個李桂明嗎?你以為他不在?可老太爺難道能放任自己的孫子胡作非為壞人小姐的清譽嗎?你以為三郎是那樣飢不擇食,隨便找個女人就能買醉忘情的人嗎?還是你以為在大是大非面前,三郎會顧念舊情徇私包庇?俗話說的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牆看著再厚,她也透風!”

董璧君渾身發抖,手指努力地指著顧凝,卻幾乎端不住,她晃了晃一跤跌在地上,又忙爬起來,嘴唇顫得幾乎發不出聲,“你……你……血口噴人!”說完她踉踉蹌蹌地往外衝,撞在門口的花几上,“砰”得一聲,一盆君子蘭碎在地上。她卻不聞不問,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顧凝看著她慌不擇路跑出去的背影,慢慢地收斂了清冷的笑容,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無以描述的疲憊。從心底裡說她不是不信楚元禎,他從沒對她說過謊,況且董璧君說的那事兒只要肯花心思,絕對不是查不出真相的。楚元禎敢坦蕩地對自己說他沒做過,就說明當時他也是有懷疑特地調查過的,所以這些年他才能跟董璧君相處地那麼坦蕩。

理智地相信是一回事兒,感情地抗拒又是另一回事,人的感情總是受這樣那樣的因素影響,她親耳聽到董璧君那般跟他傾訴,他對於那些事情半點的猶疑不管是出於道義還是交情還是其他的什麼,都能讓她不舒服。

如果她趁楚元禎不在的日子,讓人徹查此事,若是與董璧君有關,將她繩之以法,他會如何?會不會恨?他這番離開算是逃避還是預設自己對董璧君做點什麼?

不管哪一樣她都不舒服。她對楚元禎有怨,所以便想讓他知道,她不是無所謂的。

見過董碧君之後,顧凝便帶小池回了楚府。

一見少奶奶回家,李嬸立刻將孩子交給蓮嫂,上前低聲道:“少奶奶,大院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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