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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高子繡髡髮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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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文是從兗州州府傳來的,但並不是荀攸所寫,而是幕府長史袁綏所書。

半個月前,袁綏奉荀貞之令,往去兗州巡視各營,以察各部將校、兵卒有無違紀,主要是有無擾民、侵民的行為。

袁綏的第一站就是山陽郡。

從高平、湖陸察起,一路向西,經方與、東緡,到了昌邑。

袁綏這一路上的巡視,凡所查巡的部隊,都還不錯,基本上沒有違法軍紀、擾民侵民的事情,——因為荀貞有令,禁止兵卒無故離營,就算出外拉練,進行日常的操練科目時,也不許離開營地二十裡,是以,大部分的築營地區,卻是與本地的百姓秋毫無犯;即便有,也都不是大事,與百姓發生點口角,毆打了一頓百姓,搶了些百姓的東西,如此之類,無有殺人害命,欺男霸女等惡性的事件,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並且觸法的兵卒也都已經得到了懲治。

到了昌邑以後,昌邑的駐兵主要是樂進部,樂進形貌短小,而膽烈堅毅,治兵甚嚴,他部下的軍紀,在整個徐州兵中,一直以來都是最好的幾個之一,更是無有亂紀害民之事。

袁綏在昌邑待了兩天,本都打算繼續西行,入濟陰、離狐兩郡,視察此兩郡的駐軍情況了,結果就在這時,不知是不是出於這兩天與袁綏相談甚歡的緣故,奉荀攸之令,負責接待袁綏的萬潛,忽於在給袁綏踐行的酒宴上,酒後告訴袁綏了一件事。

便是配合濟陰太守劉馥,剿滅了大野澤賊寇,於數日前率部回到昌邑縣的高素,就在前天,也就是袁綏到昌邑的頭一天,他帶了幾個從騎,跑到昌邑城南的鄉中,破門而入,衝進民家,殺了一個人。

被殺之人,萬潛神色哀痛地對袁綏說道:“是我州中名士,陳留太守張公的族人,名叫張長。”

袁綏當時聞言大驚,問萬潛,說道:“子繡緣何殺他?”

萬潛倒也不隱瞞真相,把張長前時在州府門前詈罵荀攸的事,說與了袁綏知道,末了,說道:“高校尉殺張君,也許就是因為此事。”

袁綏多了個心眼,問道:“子繡殺張長,荀使君可知?”

萬潛說道:“使君怎會知!莫說他殺張長時了,就是現在,使君也還不知啊!”

“怎會到現在還不知?”

萬潛搖頭嘆氣,說道:“唉,長史,想那高校尉與鎮東同鄉,我也不知是否真假,只聞鎮東微時,高校尉好像從於鎮東左右了,乃是鎮東多年的心腹愛將!就連樂將軍,時而還拿他無法,對他多多優容,況乎其他人?要麼是怕他的,要麼是巴結他的,竟是無人將此事報與使君知道!是以,使君至今,尚不知張長被他殺害!”

袁綏世為儒家,不尚任俠,日常衣綬嚴整,高冠巍峨,是個正人君子,聽了萬潛的這番話,頓時大怒,就要召高素來見。

高素雖是校尉,秩比兩千石,按官銜品秩說的話,比袁綏高,長史的俸祿只有千石,但長史此職,乃是幕府的首吏,近似於後世的秘書長,換言之,荀貞整個的鎮東將軍府裡邊,荀貞是主吏,再往下,第一人就是袁綏,是以袁綏的職權實重。莫說召個校尉來見,便是見到許顯、荀成、樂進、徐榮這幾位徐州兵中的頭等上將,袁綏亦足有資格與他們抗禮,他們對袁綏也得客客氣氣。

萬潛止住了他,說道:“長史請且慢。”

“為何?”

“潛敢問長史召高校尉來,是為何事?”

袁綏怒道:“還能為了什麼事?我要當面質問他,是不是他殺了張長?看他怎麼說!”

萬潛問道:“他若是不承認呢?”

袁綏說道:“不承認?那我就找證據讓他承認!”

萬潛問道:“他若是承認呢?”

“若是承認,自當依軍法處置!”

萬潛問道:“軍法如何處置?”

袁綏凜然說道:“主公的軍法定的明白:殺人者死!殺一百姓且死,況一名族士人?待高子繡至,我將殺之!”

萬潛說道:“這就是我為何請長史且慢的緣故啊!”

“此話怎講?”

“高校尉官居校尉,此比二千石之高官也!長史豈可擅自殺之?”

袁綏取出了一道檄令,恭敬地捧於懷中,說道:“我離郯縣日,主公賜我此檄令一道,見檄令如見主公,凡違法觸紀者,無論尊卑,我一概可以處之!校尉雖比二千石,我亦可殺之!”

萬潛卻是不曾想到,荀貞對袁綏居然是這麼的信任和重用,他頓了下,換了個說辭,答道:“長史,要換個別人,隨長史怎生處置都好,唯高校尉不管怎麼說,是鎮東的故舊、愛將,鎮東向來眷顧舊人,是個仁厚的主君,長史如擅殺之,鎮東縱不言,或心不滿矣!以潛之見,長史不如上稟鎮東,請鎮東處置,才為妥當。”

袁綏剛才是怒氣衝頭,這時聽了萬潛的話,冷靜下來想了一想,深覺萬潛言之有理,這高素與荀貞的關係非同一般,確不是他可殺的,便接受了萬潛的建議,說道:“先生所言甚是!”

於是,有了他給荀貞那道上書。

卻說荀貞看罷袁綏的上書,怒不可遏,拍案呼堂外吏,令速叫原中卿、左伯侯來。

原中卿、左伯侯兩人現任幕府帳下督,負責幕府的宿衛。

兩人得召,趕緊奔跑進堂。

他兩個鎧甲在身,到了堂中,皆行軍中禮,應道:“在!”

荀貞取下佩劍,扔將過去,丟到地上,令道:“去取了高子繡的人頭給我拿來!”

原中卿、左伯侯也是荀貞當年在西鄉時的舊人,與高素是不折不扣的老鄉,彼此間的關係挺不錯,他兩人驟聞此言,大驚失色。

原中卿問道:“主公,這、這,這是為何啊?”

荀貞怒道:“高子繡犯我軍法,殺害百姓!你兩人拿我此劍,現在就去昌邑,叫他伏劍自刎,取其首級回來!”

原中卿說道:“主公,軍法當然應當嚴明,可子繡與主公縣裡人,這些年來,他對主公忠心耿耿,便無功勞,也有苦勞,若因一百姓而即殺之,軍法固是整肅了,人情怎麼辦啊?”

荀貞大怒,說道:“我所以起兵,浴血十年,而至於今者,為國家也!哪裡來的人情?”趕他倆出去,“速去昌邑,取子繡人頭!”

原中卿、左伯侯無法,只得應諾退出。

兩人出了堂外,到的前院,商量救高素的辦法。

左伯侯比原中卿小一歲,但性子上,比原中卿沉穩。

他撫須說道:“我觀主公,其實似無殺子繡之意。”

原中卿問道:“此話怎講?”

左伯侯說道:“主公若存心殺子繡,就不會召咱倆來。咱倆是帳下督,職在宿衛,又不管軍法。主公之所以召咱倆來,我看就是想讓咱倆想想辦法,救下子繡。”

原中卿眼前一亮,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旋即犯難,說道,“我剛才已經勸過主公了,可是主公不聽啊。”

左伯侯說道:“你勸的不對。你瞧你說的那些,‘若因一百姓而即殺之’,這叫什麼話!主公愛民如子,你難道不知麼?如因你的這句話而不殺子繡,那若再有別的軍將、兵士殺害百姓,你叫主公怎麼執法?你不記得早年主公教你我怎麼帶兵的時候,對咱倆說的那句話了麼?民不患寡,患不均,兵士亦然!執法,就該一碗水端平,雖私如犯法而亦懲之,雖仇如有功而亦賞之,如此,將士才能心服。你又說‘人情怎麼辦’?人情,自然是有的,主公是個寬厚念舊的仁主,這些年來,待咱們西鄉舊人還不夠好麼?可在軍法之前,能講人情麼?若因人情而就不行軍法,我徐州軍中,西鄉人、潁陰人多了,這兵還能帶麼?”

原中卿心服口服,說道:“你說的都對。”問道,“可現在的關鍵是,怎麼救子繡?”

左伯侯想的入神,不小心把鬍子拽斷了一根。

他今年四十多歲,頷下的這部鬍鬚,少說蓄了也有二十年了,如今長近二尺,垂過小腹,實乃是徐州軍中與黃遷齊名的兩個美髯公,每根鬍鬚都是他的寶貝,突然發覺掐斷一根,著實把他心疼壞了,忙彎腰把斷掉的那根鬍鬚撿起,小心地收入囊中。

——卻也由此可見,他確實是在費盡心思地琢磨救高素之法。

原中卿問道:“有主意了麼?”

左伯侯說道:“只有請宣司馬、許從事為子繡求情了。”

宣司馬者,幕府司馬宣康是也。許從事者,許顯之弟,州府兵曹從事許慎是也。荀貞在西鄉的這些舊人中,宣康、許慎兩人因其年少,且各有突出的優點,最見荀貞的親愛。

兩人就兵分兩路,一個去州府找許慎,一個到宣康在幕府中的辦公處所召宣康。

荀貞在堂中等了小半個時辰,瞧見原中卿、左伯侯去而復返,跟著他來的,這回還有許慎、宣康,便就埋首案上,只當沒有看到他們。

四人到了堂前,出聲求見。

荀貞緩緩抬頭,說道:“進來罷。”問原中卿、左伯侯兩個,說道,“你倆怎麼還沒有走?”

許慎、宣康拜倒堂上。

許慎性格內向,不如宣康外向,便由宣康代表說話。

宣康說道:“主公,適聞一事,不知真假?”

“你聽說什麼了?”

“聞主公要殺高校尉?”

“他犯我軍法!”荀貞似笑非笑,說道,“怎麼?你來為他求情麼?”

宣康說道:“主公軍紀森嚴,殺人當死,康不是來為高校尉求情的。”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康是來求主公,給高校尉妻擇一良配,以好撫養高校尉的遺腹子。”

“遺腹子?”

宣康說道:“主公不知麼?高校尉妻剛剛懷上了身孕,不到一個月。”

荀貞蹙眉說道:“竟有此事?”

宣康說道:“是啊,主公。自中平元年,高校尉從主公征伐以今,其妻一直沒有誕下子嗣,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卻高校尉殺人犯法,真是時也、命也!高校尉法不容赦,唯乞主公念其從戰多年的苦勞,在殺了他後,給其妻、給其遺腹子,找一個好的歸宿罷!”

荀貞面色鬆動,問道:“其妻果然有孕?”

許慎俯首說道:“主公,不以私廢公,此乃春秋之義;延承子嗣,以祭祖宗,此亦春秋之義也。高校尉妻方懷身孕,如高校尉身遭顯戮,慎憂其妻,或會因悲慟而致胎兒不保!高校尉尚無子,這樣的話,則其胤嗣將絕。慎之愚見,不若暫寄高校尉之首,候其妻誕,再作懲治!”

荀貞沉吟多時,說道:“然吾法不可犯!”

宣康說道:“主公,康有一策,可明主公軍法。”

“是何策也?”

“可髡其發,權以代首。”

荀貞啞然,心道:“我盜《短歌行》,子繡盜割發代首,實是對不住孟德也。”

左伯侯猜得不錯,荀貞其實是不想殺高素的。

袁綏的上書中寫得清楚,高素不是無故殺害百姓,他殺的是那個狂生張長。張長先罵自己,又罵荀攸,高素殺他,亦是出於忠心。若是因此而把高素殺了,不僅自己不捨得,恐怕許顯、樂進等一干帳下部將,也都會覺得他太過無情無義。

只是沒有藉口的話,他自己制定的軍法,自己都不執行,以後還如何御下?也不好饒了高素。好在原中卿、左伯侯請了宣康、許慎兩人過來,這兩人不比原中卿,求情也求不到重點上去,卻是幫荀貞給不殺高素,找了個好理由。

荀貞也就順水推舟,又假模假樣地裝著思考了片刻,說道:“既然子繡妻剛懷上身孕,那就暫饒他不死,傳我軍令與之,叫他髡頭代首!等其妻產後,再做懲處!”

宣康等人接令。

出到堂外以後,原中卿發愁說道:“聽主公口氣,還是不肯饒了子繡啊!等其妻產後,主公要是舊事重提,再說取他首級,以正軍法,可該如何是好?”

宣康笑道:“從現在到子繡妻生產,還有十個月,只要子繡能在這十個月中立下功勞,以功抵罪,不亦可乎?”

原中卿大喜,說道:“司馬此言甚是!”卻是疑惑,問道,“子繡妻懷孕了麼?我怎沒有聽說,司馬從何而知的?”

宣康笑道:“是不是已經懷孕了,我不知道,但自今而起,說不得,子繡得旦旦而伐矣!”

原中卿不知旦旦而伐何意,問之。

許慎其人,結交接物,恭而有禮,問無所隱,誨人不倦,便給他作了解釋,解釋了這個詞的本義,也解釋了宣康為何會在話裡用此詞,借代指的是什麼意思。

原中卿恍然大悟,驚笑說道:“司馬說子繡妻懷孕,竟是假的?”

宣康笑道:“子繡身強力壯,下些功夫,月內大約總是能把此事成真的。”

“若不能成真?”

“命先保住,其它的再說罷!大不了,說胎兒受驚,未能保住就是。”

原中卿擔心地說道:“這要叫主公知道?”

宣康笑道,“子繡遠在昌邑,我在郯縣,他妻懷孕,我如何得知?主公豈會不知我所言是虛麼?主公所以不揭穿我者,無非也是不欲殺子繡耳!”交代諸人,“這是主公愛護我等故舊的一片仁義,此事,只有咱們四人知,斷然不可外傳,使別人知!”

眾人應道:“那是自然!”

……

荀貞的軍令傳到昌邑高素的營中。

軍令裡不但叫高素髡頭代首,還大大地訓斥他了一番,貶了他的官職,從校尉落到了假校尉。

高素伏拜著聽完荀貞的檄令,散開髮髻,抽出劍來,將頭髮割掉,恭恭敬敬地把之束好,裝入錦匣中,呈給宣令的幕府舍人袁迪。袁迪,是袁綏之子,今年還不到二十歲。

袁迪拿住錦匣,把宣康寫給高素的私信給他,然後辭別高素,自回郯縣覆命。

髡頭代首,聽起來好像是根本就沒做懲罰似的,實則不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這是《孝經》裡第一篇《開宗明義》中的一句話。髡刑,是諸種刑罰中的一種,把人的頭髮全部或部分的割掉,這是一種恥辱刑。身體雖然沒有受到損害,但對人自尊的損傷是很大的。此刑起源於周代,最初的時候,是當王族中有犯宮刑者,便以髡代宮,與宮刑都可謂是相提並論的了,足可見其對人羞辱的程度之重。想想也是,別人都是鬚髮旺盛,比如那左伯侯,你這一出去,頭髮很短,或者乾脆沒有,乃至鬍鬚也無,面對左伯侯的時候,感受到他異樣的目光,就不說內心中會深深自責不孝,只那外形的對比下,又怎會不覺得抬不起頭?

高素提著劍,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宣康的信,隨之怔怔地立在門口,目送袁迪遠去。

馮鞏在荀貞的軍令來時,聞訊趕到,此時陪在堂上。

一時瞧不見高素的臉,但見他提劍而立、手微微顫抖的模樣,知他素來氣傲,唯恐他因為斷發而覺恥辱,以致對荀貞生怨,馮鞏就下到堂上,步至他的身邊,溫聲說道:“子繡,你不聽我勸,殺了張長。張長是張孟卓的族人,其族在兗州亦一高門也。你想想看,你把他殺了,會給主公帶來多大的麻煩?主公卻不殺你,許你髡發代首,此誠待你厚愛至極也!你可不要因此埋怨主公啊!”

高素詫異回首,顧看馮鞏,說道:“我怎會埋怨主公?”

“那你站在這裡發什麼呆?”

高素還劍入鞘,把宣康的信給馮鞏,說道:“司馬為我求情,言我妻懷孕。我妻哪裡懷孕了?我站在這裡發呆,是在為此事發愁啊。”

馮鞏看了宣康的信,不覺而笑,說道:“子繡,明日便把你妻接來,多加溫存吧!”

高素之妻不在昌邑,而在郯縣。

高素撓了撓腦袋,說道:“只能如此了!”

荀貞沒殺高素,濟陰太守劉馥卻殺了一人。

所殺之人,不是別人,便是乘氏大豪李操。

李操、李進兄弟與大野澤的賊寇潛通勾連,打下那澤邊高地後,萬潛搜出了李操與賊首的通訊,因與李操乃是舊識,遂將之偷偷地給了李操,沒讓濟陰太守劉馥知曉。可是躲過一次,躲不過第二次,在剿滅盡了大野澤的諸股賊寇,萬潛、高素、馮鞏等返回昌邑以後,卻是有幾個為求活命的被俘賊寇,把李操給出賣了。劉馥執法清正,就以通賊之罪,行刑殺了李操。

訊息傳到昌邑縣的州府。

萬潛既是傷痛,又是不安。

傷痛的是,李操與他的關係不錯,殊不料才分別數日,就與他陰陽相隔,不能再見了。不安的是,他隱藏李操與賊寇之通訊此事,不知李操有否招出與劉馥說。

萬潛心神不定的,熬到了下值。

他急匆匆地回到吏舍,把門關上,在室內轉來轉去,想道:“高素殺張長,而鎮東不治罪;只因賊寇之供,劉馥遂殺李操。公臺於上次給我的信中說,鎮東帳下多豫、徐人,今其侵兗,我兗的士紳、百姓將受其害矣!於今看來,此話卻是不虛!

“公臺勸我為他內應,傳遞兗州、徐州虛實,我本尚猶豫,……今李操被殺,若是我隱藏他信的事被劉馥、荀公達得知,荀公達縱不罪我,我也是難安此位矣!”

門外傳來腳步聲,萬潛停下踱步,側耳傾聽,聽到幾個吏員的交談笑語,知是他們下值回各自的吏舍,路過自己門前,略放下了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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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到案前,從懷中取出陳宮的信,眼落其上,又想道:“曹公與袁本初莫逆之交,袁本初已勝公孫伯圭,將有餘力助曹公了!曹公如能得到袁本初的援兵,合張孟卓之力,未嘗沒有收復兗州的機會!”左思右想,艱難地做出了選擇,下了決定,心道,“罷了,我就聽公臺之言,暫為他內應。兗州若果能光復,我不失治中、別駕;公臺、曹公若仍敗於鎮東,我只要小心些,不被荀公達知我內應之事,我亦性命無憂。”

磨墨鋪紙,萬潛提筆給陳宮回信。

信寫成,叫了他的從弟來,命之潛出郯縣,送去陳留,給陳宮。

……

三日後,陳宮收到了萬潛的信。

看罷,陳宮喜不自勝,馬上去見張邈,第一句話就說:“明公,取濟陰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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