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一棟破敗的居民樓門口。
曹曉蘭和王哲下了車，車便開走了。至於那個沉重的、裝滿違禁品的箱子，此刻當然是王哲在提。
如果僅僅是短距離倒還好，但路程若是長一些，提著這麼重的東西走實在是有些夠嗆。於是王哲問道：“我們待會怎麼辦？”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沒有車的話，會不會不太方便？”
曹曉蘭嗤笑了一聲：“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們就住這兒。拿好你的裝備，進去吧。”
“住這兒？”王哲不禁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這棟樓的外觀。看那破損的外牆，那些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年的汙漬，想必……裡面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曹曉蘭反問道：“對這裡不滿意，想住五星級酒店？”
“不敢不敢，那怎麼可能呢？”王哲笑了笑，“住那麼貴的地方，組織上又不給報銷。”
“那可不一定哦。趙隊長他們住的就是星級酒店，每天排場都很大。想去麼？”
“那當然是……”王哲的表情相當真誠，“哪裡需要我，我才去哪裡，我是大隊的一塊磚啊！況且能夠和師傅一起行動，這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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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好的。”
小聲說話的同時，兩人已經順著樓梯爬到了六樓。這棟居民樓，總共就只有六層。
曹曉蘭用一把鑰匙，捅開了鏽跡斑斑的鐵門。然後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瀰漫的灰塵。
兩個人都不禁咳嗽起來。
王哲一邊咳嗽一邊道：“這房間多久沒住過人了？”
曹曉蘭好不容易咳完了，平復下氣息，然後才回答道：“應該是很久了。給你安排的房間，當然要符合你的設定。好了，進去吧。”
進到屋子裡，王哲總算是可以把那個裝滿武器的箱子放下了。一路提上六樓，實在是有點累。這也就是多虧他的體質比一般的男大學生強得多，不然大概已經趴下了。
一進來，曹曉蘭就關上了門，並且把防竊聽的屏蔽器安置好了。
見狀，王哲問道：“說起來，剛才一路上一直在講裝備，還沒有說清楚……我的設定究竟是什麼樣的來著？”
曹曉蘭把東西放好，然後轉過身來看著他：“為了方便你被賭場當做肥羊宰，給你設定的身份是本地人，在帝都上大學，寒假回來。你的直系親屬基本都不在了，只剩下家裡的一個爸爸，就是剛才那個司機。”
“所以我要喊他爸爸？”
“對，他扮演你爸爸。他的設定是在外地跑長途的貨運司機，省吃儉用，攢了一些錢。這樣，你就不是純粹的窮鬼，但也不是太過招搖的富二代。算是你的‘父親’你就有了挨宰的價值，但宰起來又不會太過惹人注目。”
王哲嘆了口氣：“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而且你本來就是類似於這樣的家境。你的真實家庭狀況，雖然比設定的要稍微好些，但差別不是很大。這樣演起來會比較像。”
“那口音怎麼辦？”
“很簡單，就說你在帝都上了幾年大學，已經習慣了說普通話。而且這幾天我們就待在屋子裡，看偷拍的賭場錄影。裡面常用的方言發音，多聽幾次就習慣了。不需要你能說得跟本地人一樣，能聽懂就可以了。而且你應該表現得像是個力圖脫離家鄉融入帝都的年輕人，所以習慣了說普通話，不喜歡說方言，這樣也正常。”
王哲沉思片刻，沉吟道：“那麼，如果他們表現出了任何異常……”
曹曉蘭點了點頭：“如果有異常，如果發現賭場對付你的過程和宰普通人的流程不一樣，而且有很明顯的跡象……那我們就可以基本判定，賭場的背後，有賢者。”
“我明白了。可是，你說那是個賭場，他們會專門坑我一人麼？”
曹曉蘭嗤笑了一聲：“這種微型地下賭場，經常就是四個人的局，有三個都是托兒，只有一個是挨宰的肥豬。我們待會要去見的，就是一個托兒。”
“一個投靠了我們，在賭場裡給我們當臥底的托兒？”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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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一小時後，王哲和曹曉蘭在一輛公交車的最後一排上，見到了如約而至的臥底。
當二人走到最後一排並且坐下的時候，那個相貌平淡無奇的男人說道：“我就是冬柱。”
他看起來約莫三十歲的年紀，可以說是在王哲和扮演王哲父親的中年司機之間。作為一個男人，這算是黃金年歲了，體力和精力猶存，也不再缺乏混社會的經驗。但這人的面相裡，卻隱隱透著一種看透世俗因而厭倦一切的頹廢。
這輛老舊公交車上沒幾個乘客，而距離他們最近的也在三排以外。轟鳴的發動機和隨之震顫不斷的車身，營造出了足以將他們的談話聲完全掩蓋掉的大分貝背景噪音。
冬柱直視著前方，完全沒有看坐在他兩邊的王哲和曹曉蘭。於是他在說話的時候，看起來也像是自言自語。當然只要有人聽到具體內容，肯定就不會這麼認為了：“還有十二站路，然後我就必須要下車。時間還算寬裕，有什麼想說的就先說說吧。”
王哲立刻問道：“請問，你為什麼要做這事？為什麼要臥底？”
冬柱“嘖”了一聲，反問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
雖然談話的開頭有些出乎意料，不過曹曉蘭並沒有糾正，反而補充道：“但你說的確實太過簡單了，在我看來理由不夠充分。你十年前就跟著老闆了。你混跡於娛樂場所，跟闊佬交朋友，把人帶去賭場；你還會在別人帶豬來宰的時候，上牌桌當托兒。你業務這麼熟練，而且每個月能賺萬把塊，所以為什麼要投誠？”
“我為什麼反水……”冬柱笑了，扭頭望向窗外，“你們這麼神通廣大，難道查不出來？”
“我查過，但是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跡象。”
冬柱沉默了片刻，道：“那好，我儘快講完這個事兒。兩站以內吧，長話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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