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一個發小，玩得很好的那種。大概是十幾年前吧，他考上大學，去了南方。他們家的人也去了那裡，不打算再回來了。”
“這樣其實挺好的。要闖出頭來，在那邊好像還是更容易一點。當年我還去找過他。晚上喝酒，半夜軋馬路，玩得挺開心。那時候窮，都窮，我連最便宜的小旅館都住不起，就睡在他宿舍裡。我是沒上完高中更沒上過大學的，但他也沒嫌過我。”
“後來麼，他當了程式設計師，賺了些錢。我在這兒的賭場幹活，手裡也不緊了。就是來路不正，不好討媳婦。”
“差不多半年前，他回來玩。我這一行嘛，你們也知道，最喜歡的就是這樣不混社會還有錢的肥羊。所以老大立馬就叫我去勾他。”
“我看我那個發小有點想去做大保健，我就帶著他去玩。男人到了那種時候嘛，總是特別的豪爽，什麼都不介意試一試。所以我一般拉豬都特別喜歡去那種地方拉。”
“但這次拉來的是發小，玩得特別好的發小……”
說到這裡，冬柱低下臉，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煙。
如果是在帝都的公交車上，抽菸當然是禁止的。但這裡的規則重點顯然不在這方面，並沒有人來制止他，王哲和曹曉蘭當然也不會煞風景。
冬柱用塑膠殼子的廉價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吐了一團渾濁的煙霧出來之後，他繼續講著……
“過程不多說，那一套整法我都交待給你們了。賭場有的是辦法把一個正常的人變成只知道賭的豬。反正就是到了最後，我那發小的錢全輸光了，還被卸了一隻胳膊。”
“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陷進去的人一般是出不來的，我肯定也跟他斷了關係。這一行就是這樣，有良心的人幹不了，不能想太多。我以為他就回南方去了，本來也快忘了他了，但前些天我知道了訊息——他從那邊跳下去了。”
說到這裡，冬柱指向了右側車窗外的一座工廠。
“那個廠子，五年前就停工了，沒人管。他摔在煤渣裡，過了好多天才被人發現，從裡面扒拉出來……”
“他屍體都臭了。”
冬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根煙。微微泛著火光的菸頭在顫，於是王哲才注意到，這傢伙的手指其實也在抖，只是幅度幾乎微不可見。
“我看了他的屍體，然後我就不想幹這一行了，真的不想幹了。我試探過老大的口風，話沒說透，但我估計活著就出不去。我跟他時間太長了，知道的秘密太多。”
“本來，像我這種人，別的地方也不敢收。老大也知道，我除了死心跟著他，沒別的路子。但你們不一樣，你們神通廣大啊。要說以前，我也從來沒想過還有你們這樣的……”
“其實這種事吧，要說也真不少見。但不知道為啥，我就是煩了，膩歪了。就是突然不想幹了。”
冬柱又猛地抽了幾口煙，然後結束了這個膩歪的話題。
“就這樣吧，不多說。事兒太多，真說起來沒個完的。反正就一句話，如果你們特別恨一個人，就帶他去賭場。否則，千萬別。”
曹曉蘭點了點頭：“我們明白了。那麼說正事吧，你怎麼把他帶進賭場？”
冬柱看了一眼另一邊的王哲，吐了一口煙：“你？年紀太小了點吧？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界！”
王哲只是微笑，沒有說話。
考慮到自己的flag體質，他覺得，自己就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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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之後，冬柱下車了。
距離這輛公交車的終點站還有幾站路，而車裡除了司機，就只剩下他們倆了。因為距離中央市區已經有一定距離了，這種地方實在不方便打車，所以二人打算就坐到終點站，再坐同線路反方向的公交車回去。
之前坐在中間的那位臥底已離開，不過兩人之間還是隔著一個空座位。
曹曉蘭忽然說道：“這次任務，務必小心。你的眼鏡攝像，我會盯著。”
“普通的地下賭場，哪有這麼危險？你的狙擊槍幫我瞄著，還有應付不了的場面？”
“沒有對付不了的場面，但……”曹曉蘭下意識地敲了一下旁邊的椅背，“你要是也賭上癮就麻煩大了。”
“這怎麼可能？”
“可能的，那些賭徒也不是智障。他們能上癮，你為什麼不會？”
王哲忽然笑了：“那如果真的有這麼危險，為什麼要安排我來做這個任務？換一個經驗豐富的工程師來，不是更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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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曉蘭搖了搖頭：“我們做過心理分析的，很多老資歷的工程師都不符合要求，比如我。我們經歷的任務太多，累積的精神壓力反而比較大。如果陷入其中，反而會更難拔出來。”
“這樣啊……”
“不過我提醒你小心，也不是要你過於小心。我會盯著你，而且在陷進去之前，我們應該就已經抓住他們的把柄，然後就可以直接把證據交給警方了。”
王哲點了點頭，看向車窗外。
公交車還在搖晃著前行。道路兩旁，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不過馬路上的冰雪倒是被清理得挺乾淨。
每到下雪的季節，首先會有一層雪落在馬路上，被來往的車輛軋得緊實。而為了清理路面，就需要讓人帶著鐵鏟，到馬路上去鑿。
所以這樣清理過的路面往往會殘留很多痕跡，那是被鐵鏟鑿出來的一道道凹痕。
於是，此刻坐在公交車裡，感覺似乎更加顛簸了。不過王哲覺得這可能也是心理作用，畢竟這老舊的公交車本身就已經是又顛又晃了。
王哲忽然說：“那邊的雪下面，是什麼呢？”
曹曉蘭瞥了一眼，問：“你說哪邊？”
“那一排光禿禿的樹後面。”
“等冬天過去，雪化了，你就知道了。”
“可我覺得，我不會在這裡呆那麼長時間。”
“嗯，我聽米莉說你很喜歡立flag，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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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這幾天很沉默啊……心慌ing
吐槽和評論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