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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眼影沉沉(上冊)_第五章 冷戰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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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秋天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清、透、亮。陽光像金子一樣穿過槐樹葉的細縫灑下來,落下一個個銅錢大小的光斑,亮澄澄的,耀得人睜不開眼目,滿地都是珍寶。天空遼闊高遠,碧藍如海,彷彿一塵不染,的確有一種“便引詩情到碧霄”的衝動,確實是秋日勝春朝。可是一不注意,眨眼間,西風漸起,寒風蕭瑟,塵土飛揚,不知不覺已經是冬天了。道路被狂風吹得異常乾淨,像小孩子白淨的胳膊。兩旁是蕭蕭的落葉,紛紛揚揚下雪般吹在人的頭上。趙蕭君陪陳喬其去商場買冬天的衣服。

趙蕭君指著一家男裝專賣店問:“你不進去看一看?我們學校的男生都喜歡穿這個牌子的衣服。而且一年還打兩次折呢。”陳喬其看了一眼,不解地說:“那衣服有什麼好,又差又難看,還怪里怪氣的。”趙蕭君哼哼地說:“是你自己怪里怪氣吧,那麼貴的衣服還叫差!”陳喬其拉著她徑直往樓上走去。在一家裝修豪華、陳列有度的專賣店停下來。趙蕭君瞪眼看他選外套,選褲子,挑毛巾、手套,隨便披在身上試了一試,就讓專賣店的小姐包起來,然後刷卡結賬。

那小姐笑得合不攏嘴,態度異常熱情友好,搭訕著說:“這位小姐是陪男朋友來買衣服嗎?可以再多選兩件,我們可以特別優惠,給你們打九折。”陳喬其自從那回從趙蕭君學校回來後,除了上學必須穿校服外,平時穿的都是休閒裝。加上他身材高大,趙蕭君又嬌小,所以那位小姐才會將她誤認為是他女朋友。趙蕭君有點尷尬,看著她自以為瞭然的眼神,漲紅了臉剛想解釋,陳喬其卻笑嘻嘻地一口答應下來:“好,下次再來。”說完提著袋子就走。那小姐殷勤地開啟玻璃門,一直送到門口,仍舊殷勤地恭送:“您慢走呀!歡迎下次光臨。”

趙蕭君看著他手中的袋子,罵:“真是奢侈!”陳喬其不解地問:“怎麼奢侈了!我在家也是穿這個牌子的衣服呀!”趙蕭君朝他翻白眼,無語。忽然說:“你知不知道北京有四大傻?”陳喬其愕然:“四大傻?什麼東西?”趙蕭君抿著嘴笑說:“就是手機戴皮套,吃飯點龍蝦,飯後去卡拉,另外一傻就是購物上燕莎!你這算得上一傻吧!”陳喬其不屑地說:“無聊!”

兩個人經過賣小飾品的專賣店時,裡面金光閃閃,寶光燦爛,看得人眼花繚亂。趙蕭君忍不住進去看了兩眼,拿起一根雙鳳盤繞的簪子,周圍鑲嵌了一系列由大到小的紅色的人造寶石,簪頭上垂下幾縷銀串子,下面是粉紅色的珍珠。她覺得實在漂亮,愛不釋手。那小姐跟在旁邊喋喋不休地說:“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是我們新出的產品。像您這麼長的頭髮,又黑又亮,正好可以用簪子固定,走出去多漂亮呀!”趙蕭君笑著搖頭,拉著陳喬其就要走。

那小姐猶不死心地介紹:“小姐買的話,我們還可以免費教您盤頭髮哦!您要不要先試試,看看效果怎麼樣?”趙蕭君還沒有說話,陳喬其倒先站住了。那小姐知趣地拉住她按在椅子上,對著鏡子快手快腳地給她盤頭髮。將手中的簪子和其他幾樣小飾品戴上。那小姐走遠兩步,看了幾眼,稱讚說:“小姐將頭髮盤起來,露出臉的輪廓,越發顯得漂亮。你自己看看,多好看呀!”一個勁地稱讚。趙蕭君猶豫地問了問價錢,嚇了一大跳,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有些慌亂地站起來,直截了當地說:“我今天沒帶那麼多現金。下次再說吧。真是謝謝你了!”急急忙忙就往外走。陳喬其忽然說:“結賬!”趙蕭君愣了半天,踢他低聲罵:“你瘋了!”那小姐忙不迭地開票刷卡,根本來不及阻止。趙蕭君暗中拼命扯他衣服,不停地使眼色,陳喬其只作不知。等銀行的單子一點一點打出來的時候,她只得無力地站在一邊。

走出來埋怨說:“你瘋了是不是!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陳喬其無所謂地聳聳肩,說:“你不是喜歡?我覺得戴著挺好看的。”趙蕭君仍然憤憤地罵:“這種東西哪要這麼多錢!動物園一大把一大把地賣,五道口也是成批成批的。誰看得出真偽呀!就你整個一敗家子!”陳喬其不跟她爭辯,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她偏過頭去,使氣說:“不要!我又沒說買,你自己留著吧!”

陳喬其舉起手中的袋子,斜著眼問:“你真不要?”趙蕭君狠狠點頭:“說了不要就是不要!”甩下他,大步往前走。陳喬其看她一眼,忽然將手中的袋子扔到欄杆外面,“啪”的一聲。趙蕭君嚇了一大跳,看著靜靜躺在地上包裝精美的紙袋,氣得伸手打他:“你真是瘋了!”陳喬其看著她聳肩說:“你又不要!我留著有什麼用!”趙蕭君氣急,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然後一語不發地跑過去,將垃圾筒旁邊的袋子撿回來,瞪著他,悻悻地說:“反正不要白不要!又不用我出錢!”陳喬其笑嘻嘻地看著她,優哉遊哉往前走,嘴裡還哼著小調。趙蕭君死命捶了他一下,實在看得不順眼,罵:“笑什麼笑!得意個什麼勁兒!”

聖誕節的晚上,趙蕭君的學校舉辦舞會。她雖然不會跳舞,可是當天晚上要站在門口充當迎賓的小姐,其實說白一點,就是站崗的。拿拿帖子,幫別人指一指路,回答一些問題。後來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她們幾個迎賓的也躲進來。音樂響起,燈光閃爍,人聲鼎沸,異常熱鬧。其他人也都笑嘻嘻地跟著舞伴滑進舞池,翩躚旋轉,進一步,退一步,左三下,右三下,俊男美女,言笑晏晏,熱情高漲。趙蕭君坐在有些幽暗的角落裡喝冰涼的果汁,一小口一小口呷著,敲著桌子,覺得無聊。看著眾人一曲又一曲連續不斷地跳下去,轉得她的頭有些暈眩。微微眯著眼睛,突然想起童話故事裡灰姑娘的舞會,仙女的魔法、漂亮華美的衣服、南瓜車、水晶鞋,然後午夜十二點的鐘聲一響——一切化為泡影。

她是會場的工作人員,直到舞終人散,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收拾收拾準備回去。蘇日欽剛主持完活動,抓住時機跑過來,笑問:“怎麼樣?覺得累嗎?”趙蕭君拿起大衣說:“還好,我該走了。”蘇日欽連忙搶著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不是住外面嗎?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有些不安全。”趙蕭君來不及拒絕,他已經推開門率先出去了。趙蕭君也不好再說拒絕的話,反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似的。

兩個人一路走來,寒夜裡的風呼呼吹著,悽悽厲厲地從耳旁刮過,空氣陰冷,呼出去全是不見人影的白氣。趙蕭君伸手捂住耳朵,跺了跺腳說:“今天晚上怎麼這樣冷?”將手插在衣袖的口袋裡,拱肩縮背,連連吸氣。蘇日欽看著她說:“晚上降溫了,這麼怕冷,怎麼連圍巾也不帶?”於是動手將自己脖子上圍的圍巾解下來。趙蕭君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一會兒就到了。”蘇日欽站在她面前,不由分說圍在她頸子上,笑說:“這是男士應該做的。”趙蕭君只好將伸出來的手再縮回去。面上有點不自然,幸好是黑夜裡,大晚上的看不真切。

蘇日欽心想真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一定要把握住。一路上不停地醞釀該怎麼開口表明自己心中的愛慕,考慮種種結果。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樓底下,趙蕭君笑說:“已經到了,謝謝你這麼晚還送我回來,我該上去了。”蘇日欽恨自己的遲疑緊張,猶豫不定,有些慌亂地說:“我送你上去吧,送人送到底嘛。”兩個人踩著一級一級的樓梯往上走,暗夜裡顯得分外的靜,只聽見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剛走上二樓,光線忽然暗淡下來。趙蕭君皺眉說:“這樓梯的感應燈怎麼不亮?陰森森的怪可怕的。”就著微光小心翼翼走到門前。

站在門外,趙蕭君欲伸手將圍巾解下來。蘇日欽狠狠吸了一口氣,趁著夜色的遮掩,故作鎮定地說:“趙蕭君,我一直都很喜歡你。”趙蕭君有些為難,正要說一些委婉的話充場面,免得尷尬。蘇日欽走前一步,兩個人挨得很近,趙蕭君抵在門上,眼神有些慌張。蘇日欽低頭看她,正要熱情表白的時候。門“啪”的一聲從裡面開啟了。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同時轉頭,望著探出頭來的陳喬其,有些慌亂失措,肩和肩不自覺地挨在一起。

陳喬其見到這種場面,火冒三丈,憤怒至極,二話不說,一拳朝蘇日欽揮去,力道之大,蘇日欽毫無防備之下,連連後退,一頭栽在地上,狼狽之至。趙蕭君連忙拉住他,憤怒地叫:“陳喬其,你幹什麼呢?”陳喬其一把將她拖進來,冷聲問:“他對你做了什麼?”趙蕭君硬生生被他拖著走,掙都掙不開。甩手大喝:“陳喬其,你也不看清楚點,怎麼胡亂出手打人呢!”陳喬其也大聲說:“打人怎麼了?難道看著你被欺負!”蘇日欽受了一拳,立即爬起來,見她姐弟倆正吵得不可開交,苦笑著搖頭,敢情他把自己當成歹徒來對待了。

趙蕭君死命扳陳喬其緊緊抓握的五指,瞪著他說:“放手!”陳喬其不為所動。趙蕭君動彈不得,駭然,他力氣竟然這麼可怕。心驚之餘

,只好先轉頭,關心地問:“蘇日欽,你有沒有事?要不要上醫院?”蘇日欽忙說:“沒什麼大礙——”陳喬其不耐煩地要關門。趙蕭君心急,橫地裡伸出一隻手,橫亙在門框上,愧疚地對蘇日欽說:“對不起,對不起!你先回去!明天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她一下子被眼前突發的狀況搞得七葷八素,手足慌亂。陳喬其一使力,趙蕭君猛地跌進來,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趙蕭君仍然在驚詫陳喬其的力道,沒想到他的力氣這麼大,死命掙脫,卻怎麼都掙脫不開。瞪眼看他,氣憤地站在那裡,半晌,沉著臉說:“我們現在來說清楚!你為什麼要出手打人?打了人為什麼不道歉!”

陳喬其冷哼一聲:“道歉?我應該再補上幾拳!”趙蕭君氣得渾身顫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為什麼要打人!你瘋了是不是!”陳喬其一拳打在門上,“砰”的一聲,發出巨大的聲響。趙蕭君瞬間嚇得臉都變了,驚懼不已。陳喬其惡狠狠地說:“碰上你這種女人,遲早要瘋!”

趙蕭君盯著他的右拳,就這麼赤手空拳砸下去,不知道有沒有事。好一會兒,思維才正常起來,有些擔心地看了幾眼,強忍住沒有問出來。瞪著他低聲責備:“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打人?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這樣任性使氣!”陳喬其不知道為什麼,心底驀地湧上無邊的悲傷,無奈而沉痛地說:“我什麼時候做過小孩子!我從來就沒有做過小孩子!”趙蕭君聽著他哀傷的語調,心不由得軟下來,慢慢說:“說這樣孩子氣的話不是小孩子是什麼!明天跟我去道歉!今天晚上的事就算了。”陳喬其甩手說:“想得美!道歉?哼!別異想天開了!”

趙蕭君勉強壓下去的火氣“嗞嗞嗞”又冒上來,扯著他的手臂冷聲問:“你去不去!”陳喬其用力一晃,冷哼哼地往沙發上一坐。趙蕭君被他一甩,居然打了個趔趄。更氣地站到他面前,陰沉著臉,冷冰冰地說:“你到底去不去道歉?打了人還有理直氣壯的嗎!”陳喬其疊起雙腿,斜著眼不理她。

趙蕭君一見他故意裝的痞子樣,用力捶他的肩,大聲罵:“你什麼時候學得跟外面的混混流氓一樣了!現在居然動手打起人來了!”陳喬其猛地拉她抱在懷裡,惡聲惡氣地說:“那我就流氓給你看!”於是摟緊她,作勢要親她。趙蕭君奮力掙扎,又驚又駭,覺得他的手箍得跟銅牆鐵壁似的,撼都撼不動。見他當真要親下來,慌亂之餘,偏頭一口咬在他右邊的肩膀上。陳喬其吃痛,彷彿清醒了些,沒有親下來,摟緊的手卻絲毫不放。

趙蕭君大罵:“還不快放手,你到底發什麼瘋!耍什麼流氓!”陳喬其充耳不聞,頭埋在她肩上,一動不動。趙蕭君莫名地感到害怕,她今天晚上才真正發現陳喬其已經不再是那個比她還矮的小男孩了,甚至一拳就能將蘇日欽那樣人高馬大的大男生打倒在地。不論自己怎麼用力掙扎都沒有用,從來沒有發現兩個人的力氣相差那麼大,不由得有些恐懼,著急地說:“陳喬其!你再這樣,我真急了!”

他好半天才起身,沉著臉,一語不發走進房間,頭也不回,將門摔得震天響。趙蕭君忽然大松了一口氣,渾身緊繃的肌肉驀地鬆弛下來,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剛才真是嚇著她了。陳喬其,那個樣子的陳喬其真是把她嚇著了。趙蕭君對他開始有一種打從心底湧現的防備,覺得他真的不再是小孩了。

第二天早上,趙蕭君冷著臉再次讓他去給蘇日欽道歉,陳喬其臭著一張臉,將書包一甩,早飯也不吃,穿上鞋就上課去了。趙蕭君氣得中午沒有回來給他做飯,心想餓死他算了,實在是無法無天!

找到蘇日欽低聲下氣地說:“昨天晚上實在對不起。我弟弟他以為你是什麼不良分子,所以才會出手打你!你別和他一般見識!”蘇日欽看著她慚愧得抬不起頭來,幽默地說:“你弟弟那拳頭簡直可以和武松媲美了!”蘇日欽漲紅了臉,低聲說:“他簡直是管不了了!實在沒有辦法,你——”蘇日欽寬慰她說:“和一個念中學的小孩子計較,我還是男人嗎?你也別一副罪不可赦的樣子,又不是你的錯!好了,好了,你若實在過意不去!提些水果來安慰安慰我這個傷患吧。”趙蕭君立即說:“好,好,好,你喜歡吃什麼水果?我馬上去買!”

蘇日欽笑了幾聲,說:“只要是你買的,什麼都是好吃的。”趙蕭君一聽他這話,有些惶急,手足無措。蘇日欽不由得低聲認真地問:“趙蕭君,昨天晚上我說的話,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趙蕭君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沉默了許久。蘇日欽也不催她,靜靜地等待。

趙蕭君定了定心思,抬起頭看著他,緩緩搖頭:“對不起!”眼中滿是歉疚!蘇日欽對她確實是赤誠一片,所以她才會感到愧疚。蘇日欽感覺眼前剎那間一片灰暗,臉色立即變得蒼白。過了好一會兒,勉強笑說:“不要緊,經過昨天晚上那樣的事,突然說這個似乎有些不大妥當。我是認真的。趙蕭君,對你我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手的。”趙蕭君張了張嘴,沉默地看著他,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蘇日欽立即阻止她,說:“趙蕭君,不要那麼快拒絕!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至少給我一個喜歡你的機會!”趙蕭君看著他眼中的懇求和期待,還有焦慮和不安,心有不忍,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臨走前說:“大家都好好想一想吧!”轉身離去。心裡喟嘆,總要想個辦法讓他徹底死心才是。這麼不清不楚地拖著,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實在是尷尬。

故意逗留在學校上晚自習,直到教工催著離開。回去的時候,客廳裡空無一人,冷冷清清的。趙蕭君有些奇怪,難道陳喬其還沒有回來?正想著的時候,陳喬其從房間裡走出來,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當她不存在一樣,視若無睹。趙蕭君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下了決心不管他。也不問他有沒有吃飯,有沒有做作業,有沒有衣服要洗。匆匆洗了澡,蒙頭蒙臉地睡了。

自此,兩個人開始蘇美長期冷戰。陳喬其天天在外面吃外賣,衣服就拿到旁邊的小店裡去洗。趙蕭君也不管他,自己忙自己的。兩個人像幾世的冤家一樣,互相不肯妥協,誰也不肯先低頭。過了三個星期寒冬冷月般的生活,趙蕭君放寒假了。心裡想著是不是該找他和解,再這樣鬧下去,也太不成樣子了。

攔著正在穿鞋出門的陳喬其,強裝平靜地朝他喊:“喂,我有話和你說。”陳喬其將腳在地上狠狠地踩了踩,把頭一甩,冷哼:“你還認識我呀!”用力將門一甩,又是頭也不回地出去了。趙蕭君氣得拿沙發上的抱枕狠命出氣。好,陳喬其,算你狠!趙蕭君也不打招呼,提著箱子,和林晴川辛苦地趕到西客站,擠在人堆裡,受刑一般往家趕去。

闊別大半年回到母親家裡,還是一樣的鬧和吵。一大家子的人,全部趁這個時候擠在一塊兒,你推我搡,來來去去。冷冷淡淡地應付,客客氣氣地說話,雜亂無章,趙蕭君很有些心煩意亂。這哪是家的樣子呀!

大年三十那一天,她那個小弟弟又鬧了起來,不依不饒,蠻橫無理,哭鬧不休,根本就不聽其他人的勸解,兀自折騰得雞犬不寧。雖然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的吵鬧,平日裡也經常這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趙蕭君突然之間覺得特別難以忍受。彷彿大過年的這樣重大熱鬧的一件事,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似的,完全置身事外。這個地方,總有一層隔閡,怎麼都進不到心底去。這裡,並不是她真正的家。想起其他人,一家人都是團團圓圓,歡聲笑語,一臉喜氣地準備過年。想到自己,總覺得有一點說不出來的淒涼。

屋子裡待不住,信步出門。難得的晴天,稀疏蒼白的陽光將連日來的潮溼陰冷一掃而空。小城的街道上到處有爆竹的紅紙屑,吹得滿街都是。風裡還殘留有淡淡的硫磺的氣味,並不覺得討厭。許多人家大大的紅燈籠已經早早地掛了出來,牆壁上懸著長長的中國結,通紅通紅,看了就喜歡。趙蕭君沿著窄窄的街道從東街一直走到西街,到處轉悠。行人很多,大多是採購年貨的家庭主婦,提著大包小包,步履匆匆,大概是趕著回家。趙蕭君懶懶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手機鈴聲響起來,打破她鬱悶的胡思亂想,從外衣口袋裡掏出來一看,陌生的號碼。正在考慮要不要接,長途加漫遊,有些心疼手機費。剛響到第三聲,又斷了。趙蕭君沒好氣地塞回口袋裡,置之不理。漫無目的地擠在購物的人群裡,摩肩接踵,故意在人堆裡鑽來鑽去,滿耳都是討價還價的聲音,可是,心裡越發酸楚淒涼。

靜立在一家小小的服飾店的玻璃門前,眼中看見的不是裡面掛滿的衣服,而是自己有些模糊不清的身影,淡淡的,只看得見大致的輪廓。她茫茫然地站在那裡,思緒有片刻的空白,不知道該做什麼。手機又響了起來,趙蕭君任由它響著,仍然維持同樣

的姿勢,不想動。可是這次似乎非常堅持,一個勁地響個不停。有些路過的人忍不住詫異地看著她。趙蕭君才拿出來,懶洋洋地“喂”了一聲,那邊沉默著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趙蕭君有些不耐煩,忽然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既沒有結束通話,也沒有說話。就這麼僵立著,好一會兒才傳來低沉熟悉的聲音,“是我”。

趙蕭君渾身驀地輕鬆起來,嘴角不自覺地微笑,“嗯”了一聲。兩個人長時間的冷戰總算結束了,幸好沒有拖到新的一年,在舊的一年裡的最後一天趕上了。然後問:“打過來的怎麼是陌生的號碼?”陳喬其沒有回答,好半天突然說:“對不起。”趙蕭君沒想到他會道歉,愣了半天,趕緊說:“沒事,沒事,事情早就過去了。”沒想到陳喬其說的卻是:“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回去。”趙蕭君蒙了,原來他在意的竟然是這個!可是不管怎麼樣,兩個人的冷戰總算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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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蕭君聽到他的聲音心都輕了,渾身舒暢,也就不計較這些了。於是隨口問:“你在哪裡?怎麼聽起來有點吵。”陳喬其回答:“我在大街上打公用電話。”趙蕭君問:“你手機呢?”“丟了。”趙蕭君忍不住提高聲音:“丟了?怎麼會丟?那電話裡的號碼有沒有備份?”丟了手機事小,最重要的是丟了手機裡儲存的電話號碼。趙蕭君也丟過一部新手機,是用家教得來的工資買的,深受其害,因為她不記得一個電話號碼。

陳喬其哼哼地說:“誰想得到這些呀!”可是他卻記得趙蕭君所有的電話號碼,手機、家裡的、宿舍裡的。早就刻在腦海裡,可以隨時隨地撥打。趙蕭君有些氣沖沖地問:“什麼時候丟的?”陳喬其說:“剛丟的。”彷彿事不關己。然後又說:“我馬上去買新的,等會兒給你電話。”他掙扎了這麼長時間,賭了這麼久的氣,突然間連買新手機的時間也等不及,到公用電話亭給她打電話。趙蕭君罵:“敗家子!發短信好了,電話費很貴的。”陳喬其不耐煩地說:“誰耐煩發短信呀。”趙蕭君“哼”了一聲說:“誰像你呀,整個一大少爺!”

陳喬其問:“你什麼時候回去?”趙蕭君說:“我們開學晚,還有大半個月呢。”陳喬其忽然說:“早些回去吧。”趙蕭君笑,打趣道:“怎麼?想我了?”還跟自己賭這麼久的氣!陳喬其好半天才說:“很想。”她沒有看見陳喬其一臉鄭重的表情。趙蕭君敷衍似的說:“好了,好了,到時候再說。”沒過多久,就收到陳喬其發過來的簡訊,趙蕭君笑起來。他還是這個樣子。結果,趙蕭君還是提前一個星期回到學校,陳喬其已經開學了。

大三一結束,人人都開始忙碌焦躁起來,不是準備考研便是提前準備找工作。林晴川躺在趙蕭君柔軟的大床上,大大翻了幾個滾,折騰來折騰去,忍不住發出感嘆:“真是享受!這可比學校裡的單人床不知道舒服多少,那破床,每天晚上跟躺在石頭堆上沒兩樣!”趙蕭君也隨她一塊兒躺下來,眯著眼說:“你又不是死人,幹嗎躺在石頭堆上!”林晴川翻身起來擰她的嘴。

趙蕭君忙見風使舵,連連求饒。兩個人鬧了半天,林晴川問:“你真決定不考研?”趙蕭君一個翻身,面朝下埋在被窩裡,悶悶地“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抬起頭說:“我這種成績,考研也沒有希望,還是早做打算好了。”林晴川嘆氣:“外面的工作難找呀。你看大街上,大學生遍地都是,研究生一抓一大把,博士生都有找不到工作的。北京這地兒,隨便一老頭兒都有可能是教授,遍地是人才,唉——你真不考了?”

趙蕭君也嘆了口氣,說:“那有什麼辦法!你考研的話,順帶把我那份也一起考了吧,就當替我了,省得我再考了。”林晴川從進大學開始,就決定考研,以擺脫二流學校畢業生的烙印。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和蘇日欽到底怎麼回事呢,這麼久了,一直不鹹不淡的,徒惹得大家議論紛紛。”趙蕭君撇過頭去,說:“我也是於心不安呀。早就拒絕過他了,可是他還是不放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林晴川感嘆:“沒想到在這個事事講求效率的世界上,還有他那樣的人。你這種女人,活該天打雷劈的。”

趙蕭君悶聲不語。林晴川忽然笑起來,說:“其實對付你這種人,他的法子再好不過了。磨磨蹭蹭到最後,肯定是你屈服。你想,有一個人有一天送你一朵玫瑰,你可以不放在心上,甚至嗤之以鼻。可是他天天送你一朵玫瑰,你就不可能不放在心上了。誰抵擋得了這種魅力呢。”趙蕭君“切”了一聲,說:“你哪裡來的這種怪論調!一畢業,還不是各奔東西!想太多了吧你!”林晴川笑:“他跟著你在一個地兒工作不就行了!這有什麼難的。”趙蕭君待要反駁,陳喬其恰好突然推門進來。

趙蕭君問:“放學了?”他點點頭。林晴川連忙爬起來,說:“這麼晚了!又在你身上浪費了一個下午。我得趕緊回學校自習去。”說著匆匆走了。陳喬其倚在門上,雙手抱在胸前,漫不經心地問:“那個叫蘇什麼的還在追你?”趙蕭君從他面前經過,不自在地說:“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專心唸書就好。”陳喬其追在她身後問:“你喜歡他?”趙蕭君不耐煩地說:“你今天怎麼這麼囉唆!”陳喬其雙目炯炯地看著她,奇異的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天趙蕭君到學校自習的時候,蘇日欽滿臉憔悴地看著她,連聲質問:“你不但有男朋友,而且已經訂婚了?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趙蕭君愕然,不高興地問:“你說誰呀?”蘇日欽憤怒之下口不擇言:“你太讓我失望了!趙蕭君,我算白認識你了!”趙蕭君氣憤地問:“你聽誰說的?這種話你也——”蘇日欽打斷她:“你弟弟親口說的,還能假!我真是自作自受!被你拒絕還不死心,真是活該!只是沒想到是這樣!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明白地說出來!看著別人追求你很得意是不是?”又悲又怒,傷心欲絕地離開了。

趙蕭君聽到是陳喬其造的謠,氣血翻湧,火冒三丈,氣得說不出話來,立即趕回去。因為剛好是星期六,陳喬其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怒氣衝衝地回來,抬頭問:“怎麼了?要不要喝水?”說著起身要給她倒水。趙蕭君幾個跨步走到他跟前,冷聲說:“坐下來!”陳喬其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還是乖乖地坐在沙發上。趙蕭君冷眼瞪他,問:“你跟蘇日欽到底說了什麼!”陳喬其做出瞭然的表情,聳肩說:“沒說什麼!”趙蕭君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死命瞪他,大聲說:“沒說什麼!你居然還說沒說什麼!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陳喬其,你到底在幹什麼!鬼迷心竅了是不是!”陳喬其裝作沒聽見。

趙蕭君扳過他的肩膀,沉聲問:“陳喬其,你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告訴我!你不是喜歡造謠生事的人呀!到底是為什麼!”陳喬其終於忍不住了,火山一樣爆發出來,大聲說:“你還不知道嗎?我喜歡你!不喜歡那個姓蘇的追在你後面!不喜歡你跟他來往!”趙蕭君驚愕地看著他,簡直不能相信。陳喬其剛才的話像是一道閃電,直直地當頭當腦地擊中了她,震得她簡直不能動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有氣無力地說:“不要胡說八道!你才多大,知道什麼叫喜歡!”陳喬其忽然伸出雙手摟緊她,將頭埋在她頸邊,有些哽咽著說:“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道嗎?不要和其他人交往,好不好,好不好?”聲音裡帶有滿心的哀求,毫無遮攔地看著她。趙蕭君渾身僵硬,又驚,又怒,還有羞怯惶恐,大聲喊:“陳喬其,你幹什麼,快放開!”陳喬其更加用力地抱住她,搖頭說:“不放!不放!永遠都不放!”趙蕭君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手腳冰涼,用力掙扎,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陳喬其將她箍得緊緊的,偏過頭來親她。趙蕭君眼淚猛地流出來,哭著叫:“陳喬其,你放手!”陳喬其似乎被她的眼淚嚇著了,微微地松了鬆手。抬起手指替她胡亂地擦眼角的淚水,喃喃地說:“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和我交往好不好?”趙蕭君聽到他說的話,嚇得更厲害,使力一掙,從他懷裡掙出來,連連後退。陳喬其咬牙看著她,有些痛苦地說:“蕭君,和我交往好不好?”趙蕭君反身就往外跑,眼淚流得更兇。陳喬其鞋也不穿,赤腳追了過去,一把拉住她往懷裡扯。趙蕭君淚流滿面地說:“陳喬其,你幹什麼!”

陳喬其用力將她往裡面拖,問:“你要幹什麼?”趙蕭君用手拼命抹眼淚,茫然地說:“陳喬其,你讓我想一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喬其見她一臉悽然的樣子,不由得鬆開了手。趙蕭君淌著淚無力地說:“你別跟上來!”快步朝外面走去。趙蕭君駭然地問自己到底怎麼一回事呢!陳喬其直直看著她,又不敢跟上去,見她一直往學校方向走,才有些放心,心想她大概是去找林晴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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