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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眼影沉沉(下冊)_第三十三章 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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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趔趄了一下,彷彿被錘子重重擊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幸虧陳喬其眼明手快,一手扶住了她,緊緊帶在懷裡。看見她眼中噙淚,忙問:“蕭君,蕭君,怎麼了?”趙蕭君緊蹙著眉頭,心裡面卻是驚濤駭浪,排山倒海,風雲變色。忽然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整個人不斷在叫囂:“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除非他——”莫名的悲哀和憤怒席捲而來,浸得她全身發涼,四肢冰冷。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踏錯一步,終成千古遺恨!還有什麼好說的!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用力推開陳喬其,歪身倒在旁邊的椅子上。

陳喬其見她粗喘著氣,神情似乎十分痛苦,低下身問:“怎麼了?扭到腳了嗎?”趙蕭君這個時候忽然恨起他對自己的瞭解,他只要輕輕瞄一眼,就知道她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生氣了。她緊緊咬著牙齒,偏過頭去沒有說話,腦門子卻漲得發酸發疼,整個人昏沉沉的,茫然不知所措。

陳喬其蹲下身扯起她的褲腿,想要看看有沒有腫起來。她忽然扶著桌子沿,強撐著站起來,避開了,有氣無力地說:“沒事,只是抽筋了。等一下就緩過來了。”陳喬其詫異她突如其來的疏遠冷淡,當下怔住了,半蹲在地上,手還停在半空,抬起頭看著她,脖子有點酸。趙蕭君彷彿沒看見他剎那間受傷的表情似的,靠在桌子邊上,眼睛看著窗外。現在該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這一切該如何收場?插在口袋裡的手瑟瑟地抖著,腳踝處彷彿斷了一樣,根本移動不了,一陣一陣鑽心的疼!肯定腫起來了。可是好像又覺得木木的,沒有什麼大的感覺。

陳喬其緩了一緩,才慢慢站起來,臉上愕然的表情一閃而過,隨即用力扳過她的身體,力道大得好像帶有某種說不出來的懲罰。語氣是淡淡的:“怎麼了,為什麼這樣?出什麼事了?”頭卻危險地低下來。趙蕭君想要推開他,卻是徒然無功,被他牢牢地禁錮在懷裡。忽然發狠,抬起腿,往他下身撞去。陳喬其萬萬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猝不及防,手上的力道一鬆,隨即痛得彎下腰,咬牙切齒,吸著氣含糊不清地說:“蕭君,你瘋了!”

趙蕭君此刻真是恨透了他,明明見他撕了安全套,沒想到還只是哄她!也怪她自己,愧疚不安之下,什麼都是迷迷糊糊,彷彿做夢一樣,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一直不敢再往回想。見他痛得直不起身,心裡有一種快意,真是活該!全都是他,全都是因為他,逃沒有地方逃,躲也躲不過。本以為跌了這麼多次,總會爬起來的,沒想到到最後卻是泥足深陷,越掙扎陷得越深。她這一生註定毀在他手裡,有緣沒分,要它幹什麼!

陳喬其好不容易喘過氣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氣憤地“哼”了一聲,罵:“你這女人,想讓陳家絕後是不是!”趙蕭君一聽這話,又戳到痛處,臉色一變,冷冷地說:“陳喬其,你給我滾!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不要再來惹我了!”語氣很不好,滿身的火氣,還有憤怒!

陳喬其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矛頭直指自己,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不近情理,覺得有些遷怒的嫌疑,可是考慮到今天發生的事,有些心疼,沒有再說什麼。嘆了口氣,一天之內,發生這麼多的事,她或許需要好好地靜一靜,於是說:“那好,你一個人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等會兒再來看你。”趙蕭君狠狠地說:“不要再來了!”氣勢洶洶,毫不客氣,聽起來卻像是在賭氣。陳喬其笑一笑,伸手要扶她坐過來,她甩手躲開了,冷著臉瞪他。他也不生氣,囑咐她幾句,並說:“安安——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先回去一趟。”

趙蕭君看著他離開,半晌捂住臉,無聲地嗚咽著。身體裡有一種極細極細的哀愁,無論如何都發洩不出來,卻一直存在著,躲在找尋不到的陰暗角落裡,自始至終不肯消失。世事茫茫難自料,難道就是這樣出其不意,攻你個頭破血流,粉身碎骨嗎!多麼的蒼涼無奈!她抱緊胳膊,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像有蛇在腳底盤旋纏繞,又驚又駭,孤苦無依,茫然無助。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整個人都僵了,木了,彷彿面前坐著另外一個自己似的,驚愕、吃痛、羞愧、茫然,將她擠得小到不能再小,骨骼咯咯作響,一截一截的,全是可怕的聲音。

成微打電話過來,問她怎麼還沒回家,又問安安呢。低沉暗啞的聲音傳過來,她沉重得抬不起頭。未語先凝咽,成微著了慌,連聲問她怎麼了,見她始終不說話,只聽見幾聲壓抑的抽泣聲。心裡驀地一軟,彷彿進了水,跟著一痛,長長嘆息一聲,終於還是說了出來:“蕭君——對不起,我以後都改了——”他以為她是因為這個在傷心哭泣。趙蕭君哽咽出聲:“成微——不是的——”現在該怎麼說?又該怎麼辦?過了一會兒說:“安安撞到頭了,現在正在醫院。”成微一驚,連忙說:“不用擔心,沒事的,我馬上過來。”二話不說,立即趕過去。

成微趕到醫院的時候,趙蕭君正哄著剛醒過來的安安,他額頭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隱隱地看得見血跡,大大的眼睛也陷了下去,紅紅地腫起來,臉色有些蒼白。趙蕭君有點吃力將他抱在懷裡,讓他別亂動,口裡不斷說:“安安乖哦,不痛不痛,馬上就好了。”安安雖然沒有哭,眼淚卻在眼眶裡滴溜溜地打轉,身體動來動去,極不安分,似乎痛得很難受。看見推門進來的成微,撇著嘴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爸爸”,再也忍不住,哇啦啦地哭起來。趙蕭君手忙腳亂地替他擦眼淚,抓住他正要扯紗布的雙手,急得連聲說:“安安乖,不動不動,不能扯不能扯!”差點抱不住作亂的他。

成微接過來,一把抱在懷裡,一手按住他,一手替他擦眼淚,鎮定地說:“安安,不哭,再哭就不是男子漢了!”安安總算停止哭泣,拉著他的手抽泣說:“爸爸,我要回家——嗚嗚——”趙蕭君傾過大半個身子,心疼地替他擦滿臉的淚水,頭髮越過安安,掃在成微光裸的手臂上,麻癢微疼。他替她攏了攏掉下來的頭髮,別在腦後,兩個人到底有多久沒有這樣親密了?

趙蕭君脊背一硬,手停住了,不敢亂動,倒也沒有躲避,僵在那裡,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伸手小心地抱過安安,低著頭哄他:“安安乖,先睡一覺。睡完覺再帶你回家好不好?”安安大概很不喜歡醫院的氣味,紅著眼看了看她,然後又轉頭巴巴地看著成微,哽著聲叫:“爸爸——”成微替他蓋好被子,說:“生病了就要住院,知不知道?”安安委屈地含下眼淚,在趙蕭君的誘哄下過了許久才睡著了。

安安一睡著,病房裡立即靜下來,奇異的令人不安的寂靜,尷尬而無措。趙蕭君垂著眼睛,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睡夢中的安安,沒有抬頭看他。心裡有千言萬語,想了一遍又一遍,隨著血液在身體裡到處遊走,最後還是只能無語,彷彿融化消失了一樣,一句都說不出來。成微輕輕咳嗽一聲,打破沉寂,說:“折騰了一天,累了吧,先睡一會兒。我在這兒守著。”

趙蕭君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立即又覺得不妥似的,說:“還好,不是很累。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陸醫生說了,等拆了線就可以出院了。我已經請好假了。”成微卻說:“沒事,我留下來,萬一安安又鬧起來。”趙蕭君手緊緊扯住被子底下的床單,汗水浸得床單一片濡溼,過了一會兒,覺得颼颼的彷彿有風穿過,冰冷冰冷,連聲音也凍住了,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連帶一切都凍住了,緩慢而哀傷,凝結在胸口裡,像萬載不化的玄冰。

成微掀開被角,說:“你抱著安安先睡一下。”趙蕭君看著他走到沙發邊準備就這樣坐一夜,低聲說:“你還是先回去吧,夜還很長呢。”成微命令式地說:“快躺下來。”按著她的肩,她只好鑽進去,調整好姿勢,將安安護在懷裡。成微替他們拉好被子,輕聲說:“睡吧。”然後倒在沙發上,眯著眼睛。趙蕭君睜著眼半點睡意都沒有,卻不敢輾轉反側,生怕壓到安安,一直維持同一個姿勢,偶爾看一眼倒在沙發上的成微,身體

在輕微地顫抖,整個夜晚半夢半醒,渾渾噩噩,幾乎沒有片刻安寧。

忽然一個激靈,猛地醒過來,半邊身子都麻了,痠麻疼痛感像遊走的動物一直不斷往上蠕動,十分難受,她忍不住呻吟一聲,轉頭看見成微半仰著身子歪在那裡。那樣高大的一個人,真是難為他了。看了看時間,窗外的光隱隱透進來,推他說:“回去吧,天都要亮了。先好好睡一覺再去上班。”成微抹了把臉清醒過來,看了看她,再看了眼睡得安安穩穩的安安,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點頭:“那好,我先回去梳洗梳洗,等會兒來換你。”趙蕭君忙說:“不急,我問一下陸醫生今天是不是可以出院。如果要換藥什麼的再送他來醫院好了。”

趙蕭君趁安安還沒有醒過來先出去買了些早點,回來的時候陳喬其已經過來了,趙蕭君對他不理不睬,視若無睹。安安睜大眼睛看他,見到趙蕭君回來,一邊喝奶一邊趴在她耳邊悄聲問:“媽媽,他是誰?”十分好奇。她聽了,心絃一顫,安安向來不主動問人的名字。趙蕭君沒有回答,只說:“乖,先把這些吃了,才會好得快。”

安安乖乖地吃,眼睛卻一直打量坐在一邊的陳喬其。陳喬其莫名地很喜歡他,微笑問:“你叫什麼名字?”他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叫成安。”又問,“你呢?”陳喬其沒有摸他的頭,而是握住他的小手說:“我叫陳喬其。”然後從隨身攜帶的紙袋裡掏出一把包裝精美的組合槍,笑問:“喜不喜歡?”成安點頭,迫不及待地拿在手裡,兩手端槍,穩穩地對著窗外,神情興奮。陳喬其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又看了看趙蕭君,彷彿有什麼困惑似的。

趙蕭君忽然覺得難以呼吸,站起來匆匆地說:“我去找一下陸醫生,然後辦一辦出院手續。”說完快速地離開了。陳喬其教他怎麼瞄準,怎麼發射,怎麼打中目標,完全像自己小時候。護士進來檢查,看見他們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笑說:“你們父子感情真好。”

陳喬其微笑,說:“我也希望我是他的父親。”護士仔細看了他們一眼,吃驚地說:“你們不是父子?可是長得真的很像!那一定是你侄子吧?”陳喬其笑問:“長得真的很像?我怎麼不覺得?”護士笑說:“這還用看?你們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你看那眼睛那鼻子,完全一個樣。外人看都不用看。”說笑一番,收拾好東西出去了。

陳喬其心裡悚然一驚,看著安安,想起那一天,忽然跳起來,彎腰說:“我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安安猶豫了一下,慢慢點頭,雙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陳喬其抱著他走出來,心急如焚,可是等他站在長長的走廊裡,忽然又沒了主意,心裡空落落的,沒上沒下。見到她該說什麼呢,難道就這麼冒冒失失地衝上去?想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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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安安放在椅子上,暗自沉吟,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越來越深。旁邊坐了一個中年婦女,抱著一個女孩子,像在等人,搭訕著問:“你兒子怎麼了?撞到了嗎?”陳喬其一驚,回過神來。他們真的長得這麼像?像到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笑問:“哦?你怎麼知道他是我兒子?”那人笑說:“嘿,那還用問,長得一模一樣,眼睛尤其像。”說得他微笑起來。身在局中的人都看不出來,可是外人倒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忽然想起前幾天趙蕭君得知安安是B型血時極其異常的反應,而他自己也正好是B型血。再看安安,似乎和自己長得確實有些像,儘管這麼近的距離,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再也坐不住,連忙打電話找趙蕭君,等她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匆匆地趕過來的時候,他忽然又啞口無言,彷彿難以啟齒。隔了好半天,才艱難地吐出一句:“蕭君——那天,那天,其實那天——我並沒有……”

趙蕭君現在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卻不耐煩地打斷他,甚至含著一股怒氣,故意裝作不知道:“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想說什麼!”就是他,就是他,才會將事情弄成今天這個樣子!心裡仍然咬牙切齒,為什麼所有的事情偏偏就這麼湊巧?沒有再看他,彎下腰抱起安安,有些吃力,柔聲問:“安安還疼不疼?”可是她自己卻疼痛無比,像尖銳的機器壓過身體,隆隆隆的難以停止。安安搖頭,她又說:“準備好了沒?爸爸要來接我們回家了。”陳喬其黯然,雖然怒不可遏,又嫉又妒,卻無可奈何,唯有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離開。

他找到陸醫生,裝作漫不經心地閒聊,問:“陸醫生,你和成微好像很熟是不是?”陸醫生客氣地笑說:“還可以。我們在美國唸書的時候就認識了。算起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和陳喬其也算得上認識。陳喬其笑說:“那稱得上是老朋友了。那他體檢或是做檢查什麼的都是來找你吧?這樣比較方便。”陸醫生說:“成微還好,不過他們的小孩安安一向都是在我這裡看病的。”

陳喬其忽然說:“前幾天你給安安驗血是B型血是嗎?”陸醫生覺得奇怪,怎麼人人都問這個問題,仍舊點頭:“是呀,化驗單還在我這裡呢?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陳喬其連忙說:“不是,我是想問孩子還健康嗎?”陸醫生釋然地笑說:“很健康,只不過撞破頭而已,休養休養就沒什麼大礙,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陳喬其隨口笑問:“陸醫生是什麼血型?”陸醫生說:“我是O型的,萬能血型。”陳喬其又不經意地問:“那成微又是什麼血型?是B型嗎?”陸醫生想了想說:“好像不是吧,我也記不大清楚了。”陳喬其有些失望,再問了幾個醫學常識問題之後就走了。

自從安安出院後,成微每天按時上下班,不過就算回來了,還是帶了一大堆的數據文件,不是對著電腦就是拼命打電話下指示。趙蕭君問他:“怎麼了?最近怎麼這麼忙?要開發新的產品嗎?”成微盯著電腦,眉頭緊皺,旁邊放的一杯咖啡早就涼了。趙蕭君出去給他泡了一杯濃茶進來,他看也不看,完全沒有喝的興致,過了一個小時進來,茶還是滿滿的。她沒有辦法,柔聲勸道:“還是吃完飯再辦公吧。”成微充耳不聞。趙蕭君嘆了口氣,安安一推開門跑進來,搖著他的腿:“爸爸,吃飯了,吃飯了,安安餓了。”

成微一迭聲說“好,好,好”,眼睛仍然盯著筆記本轉都不轉。安安催了他幾遍,他口裡只管答應,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安安很不耐煩,手指在插座的開關上一按。趙蕭君連忙呵斥:“安安!幹什麼呢!找打是不是?”語氣難得的嚴厲。成微一向視他的筆記本為寶,看得比他自己還重要,說整個公司的機密全在裡面了。趙蕭君才會反應這麼大。

安安被嚇住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趙蕭君,睜大眼睛撇著嘴,幾乎要哭了。成微鬱悶地舒了口氣,卻說:“好了,好了,反正儲存了的,先出去吃飯吧。”牽著安安的手先出去了。趙蕭君忽然靠在牆上用力深呼吸,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彷彿不負重荷,像綁上一塊石頭似的,艱難地運作。成微,成微是真的將安安當成他自己的孩子!而安安,也一直將他當作爸爸呀!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也很好呢?

可是陳喬其是絕對不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趙蕭君提前下了班,早早地就去接安安,但是他的老師卻說安安上午就被人接走了。趙蕭君心想難道是成微?打電話給他,問他接安安回家了沒。他說:“安安一向不都是由你去接的嗎?怎麼?還在加班嗎?讓我去接嗎,不過我現在在開會。”趙蕭君聽見他在開會,忙忙地掛了電話。到底是誰呢?安安輕易不跟人走的,難道是林晴川?應該不至於呀!林晴川哪有這個閒工夫。

正茫然無緒,急得滿頭都是汗的時候,陳喬其的電話打過來,一接竟然是安安的聲音,興奮地喊“媽媽”。趙蕭君急得滿心火起,冷著聲音問:“安安,你現在在哪裡?”安安縮著頭說:“在遊樂園。”似乎機靈地聽出了她正不高興,聲音越說越小,底氣不足。陳喬其接過電話說:“我帶安安正在石景山遊樂園玩呢。他很高興,說你從來沒有帶他來玩過。”趙蕭君默然,安安很早以前就說要去玩

,只不過因為忙,一直拖到現在也沒有去成。

停了一停說:“你們趕緊回來!這都幾點了!”陳喬其說:“正出來呢,馬上就回去了。”趙蕭君估量著時間,一直站在樓下等,見到安安就數落:“你這孩子怎麼這樣!玩到現在才回來,說都不說一聲,不知道媽媽會擔心嗎?”安安求助似的看著陳喬其。陳喬其立即說:“蕭君,你平時不帶孩子出去玩,現在反倒怪起孩子來了。哪有你這樣教育孩子的。”

趙蕭君現在真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何種面貌來面對他,遷怒到他身上:“喬其,你帶孩子出去玩好歹說一聲!你到底想幹什麼!”陳喬其不答,卻反過來問她:“蕭君,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想幹什麼!”趙蕭君冷著臉說:“我想幹什麼!我只不過教育孩子而已!喬其,你下次做事能不能不這麼任性、孩子氣?”

陳喬其忽然失去控制,吼道:“蕭君,我做得還不夠多嗎?我什麼時候孩子氣了?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看,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陳喬其了!我現在已經將一切都握在自己的手中!你為什麼不肯回頭看看?我現在已經害怕了,怕你對我的愛就這麼在時間無邊的荒崖裡磨掉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說!你到底要我怎麼做?”趙蕭君急促喘息,倒退一大步,不敢再看他。安安見他們似乎吵起來了,紅著眼睛嗚咽地喊:“媽媽!”拉著她的手拼命搖晃。

趙蕭君吸了口氣說:“喬其,你嚇到安安了。今天很謝謝你帶他出去玩。我們先上去了,你也趕緊回去吧。”抱起安安,快步離開,不敢回頭,似乎一回頭就可以看見陳喬其站在後面傻傻等待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是如此的消瘦單薄,令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可是沒過幾天,陳喬其不避嫌疑,直接到她公司來找她。一副胸有成竹、興師問罪的樣子。趙蕭君沒有辦法,只好請他進來。他額頭上滿是汗水,氣喘如牛,顯然一路跑上來的,竟然連電梯都等不及。眼睛死死地盯著她,分外晶亮——滿是希望亦滿是怒氣!趙蕭君嘆了口氣,皺眉說:“喬其,你不應該到我公司來,你不應該這樣,我們再也不是以前那樣了,早就不是了——”不勝唏噓。

陳喬其將一份診斷書扔在她眼前,打斷她的說話。趙蕭君看清楚前面幾個字,臉色慘白。紙怎麼包得住火?裂了縫的天再怎麼補還是倒了下來。

他帶安安去石景山遊樂園玩的那天做了DNA鑑定,用話哄得安安什麼都沒說。眼睛裡的喜悅,彷彿真的是突然從天上降下來不偏不倚砸到他身上,差點承受不住,不敢置信,做夢都難以想象。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著手裡的鑑定報告,紙張譁啦啦作響,像是解除封咒的咒語,“芝麻開門”,啪的一聲,一道從地獄通往天堂的門在他面前奇跡般地開啟。死命攥得緊緊的,生怕一陣風就吹沒了,一不留神,時刻有消失的危險——是這樣的又驚又喜,又害又怕。

趙蕭君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慌亂再到頹然,全身都倒在座椅上,默默看了他半天,然後無力地解釋:“當那天給安安輸血時得知他是B型血,我就知道了。我和成微都是A型血,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你,你是B型血——真是晴天裡的霹靂,可是,不相信都不行。說起來像是一齣戲,巧合得令人覺得恐懼。可是,可是——我真的不希望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難道就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嗎?懲罰我對婚姻的不忠?”語氣是如此的灰敗黯然,彷彿一切都認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甘願接受懲罰。因果迴圈,說起來多麼的玄,可是事到如今,不由得我不心悸,原來早就註定,這是報應,絲毫不爽,無論如何都逃不過。”

陳喬其走近她,貪婪地看著,還是記憶中的眉眼,還是心上的那個人——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個轉機是多麼的難得,求都求不來。現在連上天都降下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奇蹟,是為了成全他們嗎?他伸出手指,拇指來回地在她眼角處撫摩,慢慢地說:“蕭君,如果真的要說是命運的話,為何還要抗拒我呢!我們的命運彼此相連,深入骨髓,早就化在一起了。不管時間、空間怎麼轉變,我對你的心意始終如一。”雖然是毫不經意,淡淡地說出來,卻是擲地有聲,堅硬如磐石,不可轉移。

趙蕭君微仰起臉,眼睛分外黑沉,那是倒流回去的淚水溼潤的痕跡。雙手抓住他的手,捧在手心裡,臉蹭上去,輕輕地磨蹭,眯著眼睛說:“可是喬其,事情早就不同了。我的心不再是完整的了!成微對我一直很好,就算偶爾做了錯事,說實話,我也不怪他。只有我對不起他的,沒有他對不起我的。”陳喬其彎下腰,一點一點逼近她:“蕭君,你怎麼能這麼想!就因為你愧對他,所以對他的出軌就可以視而不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嗎?蕭君,這完全是兩碼事,你不能這樣!更何況現在還有安安,安安他是我的孩子!你難道還不準備做個了斷嗎?”

趙蕭君覺得喉嚨一陣苦澀,又幹又痛,彷彿被人狠狠抓了一下。垂著眼避開他灼人的目光,緩緩說:“喬其,你大概不知道,成微他,他早就知道安安不是他的孩子!他帶安安去打針,早就知道安安是B型血,卻什麼都沒說,待安安還是和以前一樣。該罵的時候罵,該疼的時候疼,我完全不知道。成微,成微,只有我辜負了他——”

陳喬其愣住了,成微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不說出來,為什麼要瞞著?是為了面子嗎?可是他待安安很好,沒有半點虐待,看得出來是真心誠意的。難道說是他真的愛蕭君嗎?以至於愛屋及烏?他不願意深想下去。可是不管如何,安安始終是他的孩子。頓了頓打斷她說:“既成事實,便不可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蕭君,我不逼你,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只要你依然愛我。”

趙蕭君絕望地搖頭:“不,喬其,我的愛已經被生活磨得暗淡無光,支離破碎了!就像我這個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趙蕭君了。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怎麼還可能回到原點?現在回過頭來往回想,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更堅決一點,如果那個時候再狠心一點,凡事是不是就兩樣了——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喬其,我真是害了你!”

陳喬其臉上現出從來都不曾出現的脆弱無助,她的話像刀,像劍,像戟,閃著森森的寒光,慢慢地逼到他眼前,絕望而無助。可是他隨即又恢復鎮定,一字一句地說:“縱然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可是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暫且不說這些。蕭君,我想現在應該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能自以為是地將對方瞞在鼓裡。”趙蕭君一下子似乎接受不了,甩開他急道:“喬其,你想幹什麼?”

陳喬其轉過她的臉,認真地說:“蕭君,這件事拖一天錯一天,何不快刀斬亂麻,徹底解決!”趙蕭君悽然地看著他:“喬其!你一直愛著我,是多麼的奢侈!可是事情是不會如你所願,圓滿解決的。日久生情這句古話,老祖宗說得總是對的。不管是什麼情,總是緊緊地牽絆著你——”她再一次緩緩搖頭,“喬其,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我的心境已經發生很大變化了。”

陳喬其阻止她再說下去,眸光沉痛,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口上,裡面是一片赤誠的心,“怦怦怦”地跳著,手底下是溫暖的體溫。他抬起臉看她的時候像個孩子,彷彿又回到多年以前,他還沒有她高的時候,兩個人就這麼說著話。他握著她的十指慢慢說:“物換星移,滄海桑田,什麼都在變,或許是這樣吧。可是總有一些東西是不變的,總有一些東西一直存在著。蕭君,我只知道,我們應該在一起。我不會再錯過了。”機會稍縱即逝,他不會白白讓它溜走。

趙蕭君拉住急於離開的他,哽咽著喊:“喬其,如果真要解決的話,也是我和成微之間的事情。如果非得攤開來說的話,我希望你先不要插手。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再也不能粉飾太平的話,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心甘情願承受下來。”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已經無所畏懼。想起前塵往事,她彷彿做了一張繭,將自己密不透風地束縛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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