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網->言情->青眼影沉沉(全)->章節

青眼影沉沉(下冊)_第三十一章 暗潮洶湧

熱門推薦: 劍仙三千萬 食物鏈頂端的猛獸 宇宙級寵愛 我真不是魔神 諸天新時代 女配她天生好命 特種兵之戰狼崛起 從嚮往開始制霸娛樂圈 我有一座天地當鋪 都市國術女神

趙蕭君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又發怒了,耐著性子解釋:“不是的。我知道你穿四十二的。這個牌子的襯衫是歐版的,有點小。所以拿了大一號的,你試試看合不合適。”說著一粒一粒解開釦子才遞給他。他站在那裡看著她,沒有表情的臉,眼神複雜難明,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趙蕭君完全誤會了,笑罵:“你沒手呀!”還是走過去,仰著脖子替他解開一排的釦子。成微忽然閉上眼睛,憤怒的猜疑,之後是莫名的尷尬和滿心的挫敗沮喪。心裡的魔鬼尋著機會就對你發動無情的攻擊,讓你毫無防備之下潰不成軍,永無翻身之日。

他解著袖子上一排的釦子,極不耐煩地拉扯,像在和什麼人廝殺,鬥得難解難分,帶著憤恨和怨氣,想要橫掃千軍——可是這只不過是極普通的釦子,自然一個也解不開。趙蕭君連聲說:“你怎麼解釦子的?想乾脆扯下來是不是?”彎腰替他解開,姿勢有些不舒服。

身體擋住了光,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模模糊糊的。釦子有點緊,又是穿在他身上,不像穿在自己身上那麼好解,一粒一粒的小釦子解得她手指都紅了。她站起來對著手吹了口氣,替他穿上新買的襯衫,拉了拉領口,又扯了扯胸前,大小正合適。站遠兩步,滿意地說:“不錯,幸虧拿了大一號的。我手碼兩碼正好是你的胸圍。”

成微忽然低下頭狠狠地吻她,像烏雲翻滾,緊接著狂風暴雨,聲勢浩蕩,一路席捲而過,似乎想要吻進她心裡,在裡面單獨蓋一幢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住。趙蕭君有些承受不了,喘著氣推開他,連聲說:“好了,好了,你快工作吧。”他一語不發,用力扔下襯衫走出去,浴室裡傳來譁啦啦的水聲。

趙蕭君搖了搖頭,唯有苦笑,以為他是欲求不滿,火氣才這麼大。拿出洗得有些褶皺的襯衫,放在桌子上鋪好,搬過蒸汽熨斗一點一點熨平,連袖子上的痕跡也不放過。成微很注重這些細節。他習慣用白色的手帕,洗好一大摞疊在那裡。她將熨平的手帕疊放整齊放進他外套裡。

從他外套上面撿起一根長髮,“切”了一聲,扔進垃圾桶裡。他的衣服上老是沾有煙味酒味以及香水味。也不知道天天在外面怎麼應酬的。成微擦著頭髮走出來,隨手拿起她才熨好的襯衫穿上。她張嘴還來不及說話,只好“嘖”了一聲,又從房間裡拿出另外一件襯衫熨平。

成微進書房前叮囑她:“早點睡。”她答應一聲,還是替他熨了西裝才回房睡了。她果然遵守自己的承諾,一心一意待他,不再有其他的想法。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都替他想到了。他的襯衫從來沒有褶皺的;外套口袋裡的雜務從來沒有過過夜;甚至每天早上站在穿衣鏡前踮起腳尖幫他打領帶。

她不再想起陳喬其,彷彿記憶的瓶塞上下了永遠都解不開的封印,什麼都被封住了,一切都遺忘在藍色的海洋裡,深不見底。她希望可以這樣好好地過下去,竭盡所能讓成微舒適滿意。第二年六月份的時候,她平安地產下一個男孩。重六斤八兩,面容英俊,眼睛尤其很漂亮,人見人愛。

成微簡直過著帝王般的生活。可是帝王還是一樣有煩惱。

他們給孩子取名叫成安,取的是平平安安的意思。孩子長得很健康,手足纖長,簡直一天一個樣。黑葡萄大的眼睛滴溜溜到處亂轉,對什麼都好奇,老是伸手抓東西,手勁很大,常常令人驚異。不喜歡哭,也不怕生,笑的時候露出左臉上淺淺的酒窩,像是歡樂的泉源,盛滿單純至極的快樂。五個月大的時候第一次開口叫“媽——媽”,趙蕭君又驚又喜,一直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又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叫“媽——”。她並沒有特意教他,乍然下聽到,喜極而泣。

半歲長牙齒的時候,老喜歡往嘴裡塞東西,冷不丁地咬人。十一個月的時候已經能搖搖晃晃走路了。磕磕碰碰老是撞倒,客廳裡的盆栽,玻璃裝飾,多餘的桌椅全部收了起來,站在那裡可以推翻厚重的紅木座椅。過週歲抓周,他坐在那裡面對一大堆的物件,冷冷的似乎不感興趣。趙蕭君在他耳邊哄了半天,他才伸手抓了一大把的硬幣拿在手裡叮叮噹噹地玩耍。眾多的賓客都笑說:“成總,這個孩子將來肯定跟您一樣,是商場上的奇才。”

他們請了本地一個有經驗的大娘幫忙照顧孩子,姓聶,兒女大了,都在外地工作。一天,她有些著急地問:“成先生,你今天還要去上班嗎?”將近中午,成微還在家裡。他沒回答,問:“怎麼了?”聶大娘看著手裡的電話說:“家裡剛打電話過來,說老太爺生病了,現在正在醫院。”成微想了想說:“那你先回去吧,安安我帶著。”她千恩萬謝地走了。

成微剛從外地視察回來,累得整整睡了十多個小時。公司裡還有一大堆的急件等著他處理,而趙蕭君這兩天正忙著公司裡新產品的宣傳展覽事宜,早出晚歸,馬不停蹄。他嘆了口氣,有些為難。半天,彎下腰對坐在沙發上玩的安安說:“安安跟爸爸去公司好不好?”帶著他到公司去了。齊成的員工見他竟然帶著兒子來公司辦公,免不了好奇地張望。幸虧安安不吵不鬧,一個人也玩得自得其樂。

秘書進來,看著埋在檔案堆裡的成微,又忍不住看了看邊上亦是專心致志的成安,覺得他們還真是父子,提醒說:“成總,精實的總經理過來了。”成微頭也不抬地說:“請他進來。”秘書支吾著說:“成總,那您兒子——”成微似乎才想起來,揉了揉眉心,走過來,抱起他說:“來,安安,跟蘇秘書先出去一下。”蘇秘書牽著他的手笑說:“跟阿姨出去,倒飲料給你喝好不好?”

蘇秘書帶他到自己的辦公室,讓他坐在沙發上玩,倒了果汁,讓眾人看著點,整理資料送進去。成微和精實的總經理談好大致事項,送他出來。回來的時候,蘇秘書臉色慘白,驚慌地說:“成總,您兒子——”成微聽到會議室傳來的哭聲,臉色一變,連忙搶進去。安安右手心裡一條長長的劃痕,地上的裁紙刀還沾有血。蘇秘書忐忑不安地解釋:“裁紙刀沒放好,我們一時不注意,小孩子好奇,握在手裡——”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畢竟是老闆的孩子,交給她看著,出了這等紕漏,誰都會惴惴不安。

他一手抱起安安,吹著氣連聲說:“安安,聽話,不哭不哭。”安安一時吃痛,掉了幾滴眼淚,現在見到他,像有了依靠,慢慢止住哭聲,只是眼睛裡的淚水還在打滾。成微撿起地上的裁紙刀察看,刀刃上隱隱有鏽跡,眉頭緊皺。蘇秘書也看見了,忙說:“成總,還是去一趟醫院打一針預防破傷風的針吧。”成微站起來,臉色有些難看,所有人噤聲。他將曹經理叫過來說:“晚上產品的展銷會你替我去。我先帶安安去一趟醫院。”曹經理連連點頭答應。

不知道為什麼,安安一進醫院就哭得厲害,吵著要趙蕭君。平時也不是沒打過預防針,別的小孩哭得稀里嘩啦,他愣愣地看著針頭插進手臂,面不改色,只是痛了才湧出一滴半滴的眼淚,也不哭。可是今天怎麼都哄不住,從來沒有這麼鬧過。成微氣得動手打了幾下,他哭得更厲害了,犟著臉,上氣不接下氣。

從醫院出來後,成微臉色難看至極。將安安往車上一塞,沉著臉說:“你給我乖乖坐好。”安安委屈地縮在那裡,眼淚要掉又不敢掉,身體動來動去。他又喝了一聲:“聽到沒有?”安安“哇”的一聲又哭出來,喊著“媽媽”,這下是怎麼都停不住了,哭得沒完沒了。成微煩躁地將車停在路邊,看著他江河決堤般的眼淚鼻涕,半晌,還是接過來抱在懷裡。安安已經哭得整個脖子都紅了,只是喊著要媽媽。他給趙蕭君打電話,一直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點了煙,大口大口吸著,又默默地坐了一會兒,然後打電話告訴曹經理:“曹經理,你現在是不是在展銷會的會場?去看看蕭君他們公司的產品是不是也在展銷會上陳列。她人也在的話告訴她孩子在醫院,一直吵著要她,讓她趕緊回來。她電話一直打不通。”語氣很不好,像是拼命壓制著極大的怒火。安安哭累了,一會兒就睡了。他忽然用力打了一下方向盤,整個車子都震了一下。再也等不及,掉頭往展銷會的會場開去。

這次的產品展銷會是全國性的,規模宏大,連電視臺也出動了。他用力關上車門,正要進去的時候,又鑽進來,從後座上拿起一件運動外套蓋在安安身上。冷著臉進去,在大廳看了一下簡介,直接乘電梯下地下二層。怪不得趙蕭君的手機沒訊號,在這麼一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日光燈打在他臉上,氣色更不好。這層的人不是很多,他沿著會場的指示不一會兒就找到她公司的陳列專櫃。

站在旁邊四處找了一找,沒發現她的人影。正要上前詢問她公司負責人的時候,有人先走過來,禮貌地問:“請問一下,你們公司的趙副經理呢?”櫃檯小姐忙得暈頭轉向,一時反應不過來,茫然地反問:“趙副經理?”他點頭:“對,就趙蕭君。”她長長地“哦

”了一聲,說:“你說趙姐呀,她有急事,剛剛走了。”他顯得很沮喪,沉著臉僵在那裡,周身發出沉悶的怒氣。什麼情況都想到了,卻沒有料到這種情況——她人居然不在!

專櫃小姐很熱心地問:“你找趙姐有什麼事嗎?要不要我替你轉達?”他彷彿沒聽到似的,依然皺著眉,心情很不好。那小姐又說:“那我把她的電話號碼給你吧,有什麼事直接找她好了。”說著找趙蕭君的名片——也有點太熱心了。成微幾個跨步橫在他面前,陰狠地看他。陳喬其冷不防見到他,雖然有些吃驚,隨即恨恨地盯著他看,兩個人站在那裡針鋒相對,毫不相讓。

成微冷冷地說:“沒想到陳總也來了,居然這麼悠閒。有時間到處轉悠的話,還不如多花些心思宣傳公司的產品。”陳喬其冷笑一聲:“陳氏的事還不勞你費心。”目不斜視,似乎當他不存在,轉身就要走。成微的聲音在後面響起:“警告你一句,以後少來招惹她。”陳喬其頓了頓,回過身迎著他的目光不屑地說:“成總,您這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也有點太寬了吧?這是我個人的事,跟您恐怕沒什麼關係。”

成微雙手握拳,青筋暴出,腦門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忽然轉身:“陳喬其,你過來,我們好好說清楚。”陳喬其也知道這兒根本不是說話的地方,隨著他到了安全出口的樓道裡。剛推開門,成微一拳從臉上轟過來,惡狠狠的像是要將他往死裡打。陳喬其因為自小練過跆拳道,反應迅速,頭立即往後退。哪知道身後就是門,退無可退,後腦勺撞了個結實,臉上還挨了一拳。血立即從鼻子裡、嘴裡流出來,不知道牙齒有沒有掉。

他趔趄地倒在門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待站穩腳步後,連流出的血也沒抹,抬起腳一個漂亮的側踢,挾著風聲重重地朝成微劈下來。成微踉蹌後退,收不住勢,撞到樓梯的扶手上,背上鑽心的疼。悶“哼”一聲,跌倒在邊上。陳喬其仰起頭,捏住鼻子,鮮血還是不斷流出來,沾得滿手都是血。他用力地抹了一把,不屑地說:“真要打,你是我的對手?你只不過運氣好,佔了先機罷了!”一語雙關,意有所指。

成微難堪地憤怒著,心裡的那根刺越插越深,彷彿已經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站直身體嘲諷地說:“我不是你的對手?只有不切實際的人才會這麼目空一切,看不清現實。”陳喬其怒吼:“成微,你等著瞧吧。看看到底誰笑到最後!”成微怒極,撐著身體一拳又朝他打過來,陳喬其這次輕易地閃開了,並且順手抄起門後邊拖把上的木棍。看著成微的眼神冷酷無情,痛恨至極,似乎真的想殺了他——全部都是因為他,蕭君才會逼不得已嫁給他,自己才會這麼痛苦!那瞬間湧上來的強烈的恨意,真的有同歸於盡的想法。

成微十分蔑視,驕傲地逼進,全身的骨頭似乎都在響。眼前這個人似乎是命中的宿敵,這麼讓他難堪——一次又一次的折辱,難堪到極點!像揮之不去的魔魘,時刻纏繞,折磨著你!是如此的惡劣、憤怒,可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無言的痛苦和羞辱——唯有打落牙齒混血吞!

陳喬其握緊的右手忽然動了動,似乎想起了什麼,最後頹然地鬆手。木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一直滾到樓梯口才悠悠地停下來。憤憤地說:“打死了你,我怕蕭君傷心痛苦。”他終於正面說出趙蕭君的名字。成微的肩膀忽然一鬆,像是瞬間清醒過來,這算什麼?堂堂齊成的老總和人躲在樓道裡打架鬥毆,爭風吃醋?算什麼男人!可是他偏偏控制不住,簡直是瘋了,喪心病狂!陳喬其太可恨了,為什麼不乾脆打死他?死了一了百了!

兩個人面對面冷冷地對峙,眼光在空氣裡來回地廝殺,彷彿恨不得對方灰飛煙滅。陳喬其忽然側身打開門,沉聲說:“這只是我們兩個男人之間的爭鬥,我不希望蕭君知道。”成微拉開另一邊的門,眼睛直視前方:“這是我和蕭君兩個人之間的事,不希望你插手。”陳喬其怒了,一拳捶在門上,厚厚的玻璃居然應聲而碎,狠狠地說:“你們倆?我和蕭君在一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

成微充耳不聞,挺直脊背走出去幾步,然後頭也不回地說:“結婚是兩個人的事,離婚也是兩個人的事!我不管你是怎麼蠱惑蕭君的,但是我是絕對不會離婚的!陳喬其,你就死心吧!”頓了頓彷彿說得不夠清楚似的,又冷冷地加上一句,“而且我們的孩子已經兩歲了,能一個人下樓梯,小名叫安安,他叫我爸爸。你就死心吧!”說得咬牙切齒,殺人於無形。

陳喬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真後悔剛才那一棍為什麼沒有打下去!簡直禽獸不如!成微,你就等著瞧吧!世上的事沒有不透風的牆!

成微艱難地走回停車場,腳步蹣跚,陳喬其那一腳真是又狠又辣。還來不及喘口氣,手機短信的聲音連綿不絕地響起來。站了一會兒,掏出來一看,全部是趙蕭君發過來的,一共有十多條。他看也不看,重新扔回口袋裡。開啟車門,安安還在睡,蓋在身上的衣服袖子掉下來,有一半拖在下面。他摔著車門坐進去,車子連發了幾次還是沒有發動,狠狠踢了一腳,乾脆打開門下來。

掏出煙一支接一支地吸,吞雲吐霧,胸口一陣悶痛,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手機又響起來,他看了眼,忽然狠命摔在地下,主機、電池、外殼摔得七零八落。鈴聲彷彿被人硬生生掐住喉嚨,戛然而止。他立在蒼茫的夜色裡,悲哀、無力像綿延不絕的浪潮永無止境地朝他湧過來。他站在沙灘上,驚慌失措地看著,一步又一步地後退,還要裝作冷靜自若的樣子,不讓任何人發覺。可是他現在已經退離海灘了,夠遠了!難道還要往陸地上無休無止繼續退下去?

他靠在車身上,腳底是滿地的菸頭。遠處的車燈打過來,照得人頭腦發花,彷彿是朝他直直地壓過來,瞬間就要消亡。他有些暈眩,好容易才重新適應了撲面而來的漆黑。只要下定決心,就可以永遠遠離這種折辱和難堪!可是為什麼事到臨頭總是無功而返,總是一次又一次怯懦臣服!他又氣又怒——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還沒有受夠嗎?成微,你真是犯賤!活該!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可是心頭又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的事來,當時不在意的事,沒想到竟然記得這麼清楚,而且有越來越清晰的趨勢。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震撼和難忘。還記得當時油然而生的念頭:要是有人這樣為我哭,用命來換都值得!他現在知道她那時是為了陳喬其旁若無人,痛快淋漓地在哭,而陳喬其也確實拿命來換了。可是她總算也為自己哭過,哭著說:“成微,我會愛你,愛我們這個孩子,愛這個家,會好好地過下去。”儘管是這麼諷刺,可是她總算也為自己哭過。成微的心又不由自主地一點一點軟下去,軟到最終化成一股鮮血,汩汩地在身體裡流動,可是免不了有些疼痛。

最後還是兜著車回去了。趙蕭君在家等得快要急瘋了,搶過他手上的孩子連聲問:“安安到底怎麼了?有沒有出什麼事?”成微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喝了一整杯的水,過了一會兒才說:“沒事,打了針,不要緊。”她的心還沒有穩下來,追問:“那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電話為什麼打不通?你不知道,我都急死了。”成微將手機零件往桌子上一扔,說:“接電話的時候摔了。”

趙蕭君拍醒安安,問他痛不痛。安安撇著嘴說:“媽媽,我餓了。”趙蕭君問:“這麼晚了,你們還沒吃飯?”連忙說,“安安乖,先等一會兒。媽媽這就去做。”趕緊熱了飯菜,又加了個湯。邊喂孩子吃飯邊說:“你們剛才到哪兒去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吃飯?”成微隨口說:“醫院人多,排隊堵車呢。三環路上出了一起車禍。”趙蕭君“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

安安對著桌子吐嘴裡的菜,成微臉色一沉:“不許挑食!”聲音很大,臉色很壞。連趙蕭君都被他嚇了一跳,說:“幹嗎這麼大聲,要教訓孩子也不是這麼教訓的呀。”他不理,夾了菜放在安安碗裡再一次重申:“不許挑食!”安安就是不吃,乾脆連飯也不吃了,將碗一推,臉一撇。

成微真是生氣了,重重地說:“你再挑食,看我不抽你!”趙蕭君有些奇怪,說:“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要說跟孩子好好說唄!你這樣嚇著他了!”成微掉轉頭來瞪著她說:“有你這麼寵孩子的嗎?你看你把他寵成什麼樣子了!這個不吃,那個不吃!你自己就沒做好榜樣!還怎麼教孩子!”

趙蕭君覺得他今天完全是沒事找碴兒,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堵車堵得這麼大的火氣,碰到誰就炸起來。忙息事寧人地說:“好了好了,你跟一個才兩歲的孩子較什麼真!吃完了沒?吃完了趕緊洗澡去!省得礙眼,逮誰罵誰!”成微悻悻地進浴室去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趙蕭君不小心撞到他,他悶哼一聲。趙蕭君立即問:“怎麼了?傷到哪裡了?”他閉著眼睛沒說話。趙蕭君見他按住腹部,連忙掀開他的衣服看,一片的青黑紅腫。嚇

了一跳,連忙問:“怎麼弄的?”趕緊下床去找藥。他過了一會兒才說:“撞的。路上不是出車禍了嘛!”趙蕭君罵:“那你早點說呀!說不定得去一趟醫院!傷得這麼重!”

成微忽然說:“我這段時間可能要去德國。”她一邊擦藥一邊問:“那要多久?”成微長長地嘆了口氣,可是她卻聽不出他究竟為什麼嘆氣,還以為是離愁別緒。成微停了停,說:“得要一段時間吧。”她點頭表示知道,說:“那要準備什麼東西?我替你收拾好。還疼不疼?要不明天去醫院看看?”一邊說著一邊關了燈。

陳喬其第二天從展銷會上帶著一身的傷回去了。嘴角明顯裂開,左邊臉上有些腫,錢美芹見到他這個樣子,連忙心疼地問:“喬其,這是怎麼弄的?”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沒事。”轉身就要上樓。錢美芹拉住他:“喬其,你等一下,要不要去醫院?”他不耐煩地說:“哪那麼麻煩,只不過撞了一下而已。”她沉下臉:“到底怎麼回事?無緣無故會鼻青臉腫?”陳喬其面不改色,一口咬定:“真的是不小心被人撞了。你就別瞎操心了。”

錢美芹怔怔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然後低下聲問:“那你說怎麼會被人撞,又不是三歲小孩。”他撇過臉,鬱悶地說:“怎麼不會?我喝醉了!”錢美芹還是將信將疑,心裡多少也猜到一點,嘴角裂成那樣是不小心撞到的?不過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順著他的語氣說:“怎麼喝醉了?一個人在外面要當心自己的身體!”他隨隨便便應了一聲,顯然沒有聽進去。

錢美芹無奈地嘆了口氣,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喬其還是這個樣子。以前他年紀小,不打緊,可是現在眼看著他一天天耽擱下去,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說了也是白搭,反而跟她越來越疏遠,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難道直到現在他心裡還在怪她嗎?她看著站在眼前的喬其,母子間似乎早就隔著千山萬水了,中間的鴻溝越來越大,似乎已經不可逾越。她心裡驀地一酸,她就這麼不可原諒?她何嘗做錯過什麼?母子倆有多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陳喬其上樓洗澡換衣服,正要出門的時候,錢美芹猶豫了一下,遲疑地說:“喬其,你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陳喬其神情淡淡的,說:“什麼事?我現在趕著回公司呢。”錢美芹說:“晚一點去也沒多大關係吧?”話都說到這個分上了,陳喬其只好轉回來,在她對面坐下,倒像是面對面談判的架勢。

她在心裡先掂量一番,然後慢慢說:“喬其,今天晚上李世伯請客,你安排一下時間,抽個空去吧。”陳喬其皺了皺眉,說:“我晚上還要處理公事呢。既然是世伯請客,你去也是一樣的。”錢美芹吹了吹杯子沿邊的茶葉,然後喝了一小口,說:“李世伯的女兒從國外留學回來,大家替她接風洗塵呢。就是欣欣,你還記得嗎?小時候還跟你同過班的。”

陳喬其又氣又怒,當下冷著一張臉說:“媽,你這是想幹什麼?我是絕對不會去的!”錢美芹如今是拿他沒有辦法了,只好在一邊勸說:“喬其,不要整天埋在公事堆裡,出去認識一些新朋友也好。”他想也不想地說:“我沒興趣。”錢美芹嘆了口氣,眉頭折起來:“喬其,你這是幹什麼?陳家就你一個孩子,你就這麼蹉跎下去?”

陳喬其忽然提高聲音:“媽,你能不能不管?你管得還不夠多嗎?你當初要是真不管,現在連孫子都有了!”他忽然想起成微說的“我們的孩子已經兩歲,小名叫安安”,忽然間覺得忍無可忍,心神俱碎。這對他無疑是個天大的打擊!當初為什麼會分開呢?到底是為什麼?究竟是誰的錯!

錢美芹看著他痛苦地嘶吼,瑟縮了一下,拉過他的手,有些哽咽著說:“喬其!你怎麼能這樣?我到底是你母親。”陳喬其一把抽回手,端正地坐好,說:“媽,你真疼我,就多為我想想。”聲音黯然,像陰天裡的灰塵,無力地飄浮。錢美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老了,心力交瘁。她怎麼不為他著想?就這麼一個兒子,不為他著想為誰著想!隔了半晌,說:“晚上七點,君悅大酒店,記得別忘了。”陳喬其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說:“晚上六點半我要和傳化的羅總談合約的事。”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地走下臺階。

陳喬其一整天陰著一張臉,陳氏的員工分外小心,生怕踩到地雷。還是有幾個倒黴的主任被他尋到錯處,狠狠地瞪了兩眼。幾個人在底下議論紛紛,都在猜他今天暴風雨般的脾氣是不是和臉上的傷有關,幾乎沒有人不好奇。平時果斷冷漠、成熟穩重、年輕英俊的老闆難道和人打架了?

陳氏的女員工尤其關心,津津樂道。凡是在陳氏工作過的女性,幾乎沒有不臆想過陳喬其的。熟悉他的楊經理無意中說:“聽說老闆是跆拳道的高手,拳腳功夫很厲害。”眾人更像炸開了鍋,私下流傳有各種版本。陳喬其本人倒一點都不知道,他正在為晚上的洗塵宴煩惱。

“啊!原來是李世伯。您身體還好嗎?最近還有沒有去青城山打獵?小侄手癢了,想和您切磋切磋呢!”李世伯在那邊哈哈大笑,說:“喬其,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可別用公事推辭。”陳喬其連連答應。他快要掛電話時又加上一句:“今天晚上你和你媽一起過來吃頓飯吧,大家好久沒見面了。”陳喬其神情一變,臉色很差,不過仍然是一迭聲的好好好。

聽見對方掛了電話,他將手中的聽筒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立馬斷成兩截。秘書剛推開門進來,聽見聲響,嚇得臉色一白,不等他發話,趕緊識相地出去了,順手帶緊房門。他站起來一腳踹飛木椅,椅子直直地撞到牆上,才“砰”的一聲掉在地上,竟然沒有碎。長長地吸了口氣,努力平靜下來,沒有辦法,只能讓經理來代替他去談合約的事情。

衣服也不換,下班直接開車去君悅。眾人都到了,全部在等他,雖然也有幾個世家子弟,可是還是變相的相親。他覺得煩悶至極,他母親也太多事了!他的座位正好被安排在李欣的身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一回事。李欣剛從英國回來,全身上下沾滿歐洲的氣息,連普通話都說得不怎麼流利。說是接風洗塵,可是她都回來好幾個月了,這到底接的什麼風,洗的什麼塵!

他只覺得座上的人言語無味,面目可憎,一頓飯形同嚼蠟。除了應酬,根本就沒說過其他的話。李欣見他長得英俊,對他倒是很有幾分意思,半生不熟地問了他幾個問題,他客氣地敷衍。飯後,留下他們幾個年輕人玩鬧,幾個長輩先走了。陳喬其半點面子都不給,明確地對李欣說他已經有心上人了,還以為她聽不懂,又用英文重複了一遍,說完甩頭就走。

眾人笑嘻嘻地圍上來,有人說:“陳喬其這樣,太過分了。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有些人知道一點半點眉目的就說:“陳喬其這哪是過分,簡直是痴情呢!”眾人好奇地詢問,那人就將捕風捉影聽到的一點訊息說出來,說他之所以不交女朋友,據說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云云。眾人覺得像在聽童話故事一樣,完全不可想象。一邊往死裡打聽,一邊有些同情地看著李欣,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的主角是誰。不過她倒不覺得羞辱難堪什麼的,留英多年,學到了那個民族骨子裡的淡漠和瀟灑,聳聳肩,攤攤手,對這種事完全不放在心上。現代社會,你情我願,一拍即合。合則在一起,不合則分,誰還在一棵樹上吊死,又不是傻子。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可是陳喬其偏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當天晚上回去後,臭著一張臉將所有東西收拾整理好,提著箱子下樓的時候,錢美芹不解地攔住他:“喬其,你這是幹什麼?”他面無表情地說:“我想還是搬到公寓裡去住比較好,那裡離公司近,上下班方便。”錢美芹皺眉看著他,說:“喬其,你到底想怎麼樣?”陳喬其冷笑一聲,壓抑著怒氣說:“媽,我到底想怎樣?你能不能別再給我找事了,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在家享享清福嗎?”然後一言不發地走了。

錢美芹被他的言行舉止刺激得忽然心灰意冷。如今她想要管他,已經是有心無力了。看著他,有些黯然地說:“你這一走是不準備再回來了?”偌大的庭院,窗明几淨得讓人頭暈目眩。明明位於鬧市區,卻像在荒山野嶺,寂然無聲。

陳喬其腳步頓了一頓,忽然又想起母親的可憐可悲處,她終究是以她自己的方式為了他好,雖然他死都不會接受。斟酌了一下,說:“媽,公司最近忙得很,有時候會在公寓過夜。”錢美芹嘆了口氣,說:“要不要讓周嫂過去幫忙打理日常起居?”他搖頭拒絕了。錢美芹看著他的身影在蒼茫的夜色裡漸去漸遠,吐出一口氣,有些蒼涼。才幾年工夫,她的確是老了,再也經不起打擊。

陳氏的業績蒸蒸日上,可是陳喬其還是在各地來回奔波。偶爾也去北京,可是在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前,他不想輕易去見她。他怕自己實在忍不住,不顧一切,就這樣帶著她私奔!雖然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相關推薦:網遊之大道至尊無敵全能稱號系統我自帶神話級稱號讓你表演驚悚片,怎麼全成真的了?大企業家時代海賊之木葉村長系統我在恐怖遊戲中無限死亡重置!從恐怖遊戲boss退休後深淵抵抗我天賦全加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