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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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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羅桑, 你今天下得很漂亮。”結束覆盤之後,塔矢亮和大久保沙羅例行去紫水圍棋會所繼續折騰。那樣的一手黑子, 塔矢亮承認自己也沒能看透,如果換了執白的人是自己, 也沒有把握可以妥善處理好當時的局勢。

“沙羅不過是運氣比較好而已,如果一柳老師一開始就打算全力以赴的話我肯定沒有成功的機會。”是的,在比賽以前她就已經將對手的反應也計算在內了,她就是算準了一柳老師不可能會一開始就動真格,所以她才會大膽地用這樣的策略,同時也是為了逼得對方在最後的階段不得不全力一拼。她所有的謀劃,都是為了官子階段的那場華麗的血拼作的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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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沙羅桑成功了, 不是嗎?”塔矢亮發現自己已經很難將今天的黑子和半年前自己和女孩所下的第一局作比較。不過半年的時間, 她不僅已經完全重拾起了她的圍棋,而且創造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驕傲。

“我也終於追上你了,亮君!”大久保沙羅抬頭衝著對方一笑,“真不容易啊!”是啊, 這半年所走的路一點也不容易, 但是她也終於做到了。

塔矢亮愣了一下,才笑著回答:“沙羅桑是一個很好的對手。”經過今天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女孩的實力的確已經不在自己之下了。

“可惜亮君的對手不是沙羅,”女孩抿了抿唇,卻是笑得更是燦爛:“不過幸好亮君也不是沙羅所認定的對手,不然我就虧了。”

聞言,塔矢亮亦不禁莞爾:“那麼沙羅桑所認定的對手是誰?”以女孩好強的性格, 她所認定的對手實力也絕對不會簡單吧?如果有機會的話……

“呵呵,亮君一定會碰上他。”如果是正式比賽的話,或許亮君會比她更快遇上他。不過她已經不想再等待了,這是只有兩個人才能下的棋,而她對面的那個位置已經空置太久了。

“說起來我們很快就要升上二年級了。”成為了職業棋士之後,學業倒是成了次要的東西了,不過過去的一年,她覺得自己過得前所未有的充實,而今後的日子將會變得更加精彩。

正當兩人相談甚歡之際,女孩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馬上臉色大變,低聲和對方說了幾句,歉然的視線便對上了塔矢亮的眼睛:“抱歉,亮君,我有點事要先走了,我們明天再另約時間一起下棋好嗎?”

“嗯,沒關係,如果沙羅桑需要幫忙的話請務必告訴我。”剛才打電話給沙羅桑的似乎不是日本人,但塔矢亮也禮貌地沒有多問些什麼。

雖然是朋友,但是塔矢亮知道面前的女孩比一般人更加注重隱私,所以如非必要,他不會跨越雷池一步。

“嗯,謝謝你,亮君!”女孩猶豫了一下,最後也沒說什麼,然後拿起包包快步離開。告訴亮君的話是沒什麼,只是……唉,還是算了,解釋起來很麻煩。

當女孩氣吁吁地趕到了棋院門口,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不禁有點著急:高永夏那家夥去哪了,剛才不是說好在這裡等她嗎?等了一會兒,女孩決定進去棋院裡面碰一碰運氣,但願那家夥沒有直接踢館吧。

果然不出大久保沙羅所料,她在二樓的自由對弈室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把橘紅色的頭髮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搶眼。女孩稍微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然後慢慢走近,不意外地看到高永夏正在和別人下棋,讓女孩眼角抽搐的是這傢伙竟然以一敵三地下著快棋,他這是欺負日本圍棋界無人麼?

大久保沙羅沒等太久,這三盤棋很快就結束了,紅發男孩很是囂張地看著對面的三人陸續低頭認輸,最後才將視線放在一旁的女孩身上,語氣帶著些許不耐:“你也太慢了!”

“走吧!”女孩也好脾氣地不作計較,向著輸棋的三人微微欠身,然後拉著男孩,趕在事情進一步鬧大之前趕緊將這瘟神帶出棋院。開玩笑,今天不是院生學習日,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剛才的三人應該是低段的職業棋士,如果這件事不小心被記者看到的話——絕對是沒完沒了的結局。

光是這樣假設已經足以讓大久保沙羅頭皮發麻了。抬頭瞥了身邊的高大的男孩一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隻身出現在日本,她也自然不會自戀到認為他是為自己而來,不過既然和這傢伙有過那樣的約定,他又曾是外公道場裡的弟子,她也做不到對他不管不顧。

“你來日本有事嗎?”女孩覺得還是先問問比較好。既不會日語,英語又不順溜,這傢伙即使是心血來潮也應該不至於無聊到這種程度吧?

聞言,高永夏用睥睨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沒有。”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以扶額的方式壓下額際隱隱浮現的青筋,女孩耐著性子問,這不是耍人麼?

“也沒有。”依然是乾脆得讓人抓狂的回答。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女孩皮笑肉不笑地抬頭看著這個囂張至極的傢伙:“那走吧!”

“去哪?”高永夏沒有跟上,而是雙手插袋,挑眉問。

“賣了你!”絕對是咬牙切齒的聲音。

“……”

……

大久保宅。

對於家裡來了一位來自韓國的客人,最高興的莫過於大久保恩雅,聽說女兒之所以會重拾圍棋,這孩子也功不可沒,“永夏,沙羅和她爺爺在對弈室,我帶你過去吧!”

“麻煩您了。”沐浴過後的高永夏禮貌地向著來人欠身,對於這位樸老師的女兒,大久保沙羅的母親,他也不算陌生。

“呵呵,把這裡當成是自己家裡就好,聽說沙羅每天晚上都會和你在網路上下棋,我們沙羅承蒙你照顧了。”大久保恩雅始終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女兒極力否認,但她還是覺得男孩突然來日本應該也與自家女兒有點關係吧?

而且剛才她也已經打了越洋電話向自家父親確認過了,男孩本來是去中國參加比賽,卻是在第一場就遇上了頂尖的高手被刷了下來,今天本來是要回韓國的,最後卻連招呼也不打就一個人掉隊來了日本。

“好了,已經到了,進去吧!”大久保恩雅拉開門,端著茶點將人領了進對弈室。

“咦,這是沙羅今天和一柳棋聖下的棋嗎?”大久保恩雅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兒下出這樣的棋,沙羅一向喜歡直來直往,在棋盤上不顧一切地發動兇狠的進攻,沒想到耍起計謀來也是有模有樣,本來打算離開的她看到這樣的棋譜也忍不住留下來一起覆盤。

“嗯,因為爸爸總是說我有勇無謀啊。”大久保沙羅趁機開玩笑地告狀。不過她自己也很清楚:今天下的那一手,如果中途出了什麼差錯的話,她這一局就絕對擺不出手了。

“如果白子在這裡用靠的話,這一顆黑子就只能被吃掉了。”進門之後就一直沉默看著棋盤的高永夏突然開口,指尖指著的地方讓女孩不禁心頭一緊——

是的,高永夏沒有說錯,吃掉那顆黑子以後,白子就無需再忌憚,如果是憑著收官階段的那股狠勁,棋局大概在剛進入中盤不久就可以直接結束了。她知道如此冒險的一手肯定是有很多的缺點,卻沒想到面前的男孩竟然如此輕易就找到了最致命的地方。

“你叫高永夏是吧?要和我下一局讓先棋嗎?”大久保裕夫突然開口,銳利的視線落在了這個異國男孩身上,滿意地看到了對方不閃不避的姿態。

光憑他的眼神就可以知道,沙羅帶回來的這孩子,絕非池中之物。

大久保沙羅就這樣安靜地看著自家爺爺與高永夏的對局,白子棋形優美而著法嚴謹,黑子落子銳利而攻擊蠻橫,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讓黑子白棋的碰撞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息過,黑子屢戰屢略城池,白子從容淡定卻始終未曾後退半步。

女孩很清楚:不戰而屈人之兵是自家爺爺的風格,而自己的棋風卻和眼前的黑子更加相像,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手上的黑子卻至今未曾可以將白子逼到棋盤之上的這種地步。

終局黑子輸3目半。大久保裕夫輕呷了一口茶,看著沉默不語的兩個小輩,緩緩地開口:“你是力哲門下的弟子吧?真是後生可畏,現在的沙羅是贏不了你的,不過日本倒也不是沒有可以與你旗鼓相當的年輕一輩。”

“爺爺!”大久保沙羅臉色刷白,她當然知道自家爺爺說的人是誰,她自認不比塔矢亮差,這讓她怎麼可能甘心?

“是嗎?”高永夏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抬頭的瞬間目光堅定,語氣張狂:“是不是年輕一輩不重要,我的目標是贏盡所有頂尖棋士,至於大久保沙羅……”

男孩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斟酌言辭,最後說出的話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不過是我們之間還有一個約定而已。”

“高永夏,我絕對會贏你,我發誓!”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屈辱,大久保沙羅站了起來,來勢洶洶地俯視著對方,惡狠狠地大聲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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