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知道，我自己不能生孩子，所以特別喜歡他們。”
“啊。”
埃裡克把目光移開，無法忍受埃麗卡眼中如此苦澀的眼神。因為她平時的表現，他幾乎忘記了埃麗卡和其他女巫，為成為女巫所付出的代價：長生和不能生育。他沒有料到埃麗卡會是那種慈母般的人，但這可能只是因為他對現在所認識的埃麗卡的看法，似乎永遠只看到了一部分的她。
也許這個以自我為中心看別人的傲慢女人，曾經有過要生孩子的願望。也許她已經有了她愛的人，一個她希望與之建立家庭的男人。他不知道，這不是他們討論過的事情，他也不願意問。
不管怎樣，埃裡克還是會同情她的，他有過類似的經歷。
在那位貴族差點淹死他之前，他為了得到哪怕一個朋友都願意做任何事。他知道現在不可能了，但有時，只是有時，對朋友的渴望刺痛了他的心。這是他一直想要的東西，最終放棄了，或者他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然而，他與這種痛苦只相處了五年左右。埃麗卡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承受著無法生育的痛苦。
埃裡克感到胸口一陣劇痛，就像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心臟。
我為什麼要因她感到痛苦和同情呢？
不僅是埃麗卡的痛苦，也是所有女巫都必須承受的痛苦。沒有人應該遭受那樣的痛苦。每個人都不應該有那麼強烈的慾望，以至於它會傷害到你，但你卻無法得到它，這不是正確的。
可是我也無能為力，不是嗎？
成為女巫從根本上改變了女性的基因構成，為了在體內安置神靈和魔力，女巫們放棄了生育孩子的能力。即使女巫不再召喚神靈，也改變不了什麼。從成為一個女巫開始，她們放棄了這種能力，而且從來不可逆。
我對此完全無能為力。
埃裡克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的絕望，不管他有多強壯，也不管他有多熟練地使用劍。他沒有能力幫助像埃麗卡這樣的女巫，她們想要孩子，想要墜入愛河，但卻因為她們的長生和不生育而無法實現。他完全、徹底、毫不含糊地無能為力。
我討厭這個。
接下來的旅程是在沉默中進行的。
…………
真正的礦井位於凱希亞多裡斯山地下幾百米的地方，莫里森就是帶著埃裡克和埃麗卡下沉了幾百米後進去的。
走出纜車後，埃裡克被帶進了一個地下世界，到處是漆黑的洞壁。灰色從四面包圍著它們，侵蝕著，包圍著。他們的腳步聲在隧道中迴響，在牆壁上迴響，幾盞燈懸掛在牆上，把光投射到黑暗中，產生了移動和閃爍的影子。
他緊握雙拳，四周的牆壁似乎越來越近。埃裡克以前從未到過礦井，所以他不能否認自己被困住了。
“你似乎有點幽閉恐怖症，是嗎，埃克斯？”
“是埃裡克，”對方下意識地回答，“我並不是幽閉恐怖症，我只是不喜歡封閉的空間，這讓一名騎士缺少必備的移動空間。”
“你否認的時候太可愛了。”
埃裡克哼了一聲，謝天謝地，燈光很暗，埃麗卡看不見他的臉紅。
沒過多久，他們就離開了隧道，進入了一個大的採礦間。它看起來像一個被挖空的山的圓頂。巨大的支撐梁覆蓋了圓形牆壁的大部分，並一直延伸到圓形天花板。這個房間有兩層，一層用作走道，另一層在下面，那裡才是真正的採礦地。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們所有的工人都是最有效率的，”莫里森一邊說，一邊領著埃裡克和埃麗卡繞著寬敞的山洞走，“由於我們最近挖到的礦脈，我僱了幾個工人來監督我們的工作。他們確保了矮人們不會懈怠或反叛。”
"是啊，"埃麗卡說，埃裡克聽出她的口氣很不耐煩，可以看得出她並沒有那麼感興趣。
在下面，一群矮人在費力地挖著牆壁，試圖揭開裡面隱藏的寶藏，魔法水晶，像發光的小尖頭一樣從花崗岩表面突出。附近站著幾個人，穿著深灰色的制服，他們的腰帶上系著一根鞭子——他們是礦場的看守。
“那矮人們呢？”埃麗卡說，她的語氣仍然很不耐煩。“他們被照顧得好嗎？”
“和其他矮人一樣被照顧得很好，”莫里森回答。“我們確保他們有足夠的食物和休息，我們允許他們在礦內建造住所。反正他們更喜歡住在地下。”
“那麼，我知道了。”
埃裡克在現實生活中從未見過矮人，他小心翼翼地挪近窗臺，想看得更清楚些。
他們看起來並不像書中描述的矮人——事實上，他們看起來幾乎和他在教科書中描述的形象完全不一樣。雖然他們很矮，幾乎沒有到人的腰部，但他們的臉上沒有疣，也沒有任何畸形。
他們只是看起來很矮，也許一部分有點胖，但還是很有人的樣子。他們大多數留著鬍子，留著長長的辮子，但也有少數人留著短髮，而且是禿頂。
他敏銳的眼睛還能分辨出其他一些細節，比如他們的臉比人類的臉稍微緊一點，但這些都是面部結構上的微小差異，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就在他繼續注視著的時候，其中一個矮人，是一個年紀較大、頭髮幾乎全白、留著長長的鬍鬚的老矮人，他突然跪倒在地，手中的鎬頭掉落在地，一隻手捂著胸口，似乎正在經歷劇烈的疼痛。他咳嗽了幾聲，這聲音讓埃裡克想起了一個有肺病的人，幾滴血從他嘴裡流出來，濺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
“喂！你在幹什麼！回去工作！”一個監工喊道。當老矮人只是不停地咳嗽時，他咆哮著用鞭子抽打小矮人的後背。
啪！——鞭子打在年紀很大的矮人背上。
小矮人抑制住了自己的叫喊，但還是忍不住從嘴裡發出一聲痛苦的喘息……
啪！——鞭子並沒有放過他。
埃裡克咬緊牙關，小矮人的襯衫撕破了，皮膚上出現了一條很大的傷痕……
啪！——鞭打還在持續著，似乎要在對方變成一塊石頭之前，一直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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