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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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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可能會騙人,美男可能很危險———

順著江堤走上來沒多久,便遇到了小愛。他正一臉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尋著,見到我,他臉上劃過狂喜,衝上前後,卻換上一副痞痞的不屑,雙臂抱胸,斜眼看著我,“那個小白臉呢?又是私奔,又是英雄救美的,怎麼,好不好玩?”

“還好意思說,你也不幫著我擋一擋那人?”我瞪了他一眼,只一句,便反客為主了。

小愛的腦袋立刻耷拉下來,弱弱的辯解道:“不是不攔,是他的速度太快了。”

我朝他的額頭敲了一記,“讓你天天睡大覺不肯修習。”

小愛抬頭望天,裝作沒聽見。

就這樣無驚無險地回到家,我衝了澡,把那身溼漉漉髒兮兮的衣服換下來。

從洗手間走出來時,只見小愛站在沙發前,側對著我,向著窗戶的方向,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我一面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面叫他,“小愛……”

話音還未落呢,小愛已經閃電般衝了過來,煞有介事地擋在我前面。

——這個速度,似乎比平時有進步啊。

“怎麼了?”我剛剛問完,便看到了屋裡憑空出現的另一個人:筆挺的西裝,墨鏡,淡金的髮色,俊朗如希臘雕塑般的下巴與鼻樑。

正是店裡原先的客人,來自血族的“吸血公爵閣下”。

本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他會來找我。

難怪小愛緊張成這樣。

我將手放在小愛的胳膊邊,讓他繃緊的身體稍微放鬆一些,然後換上一輪標準的商業笑容,友好而熱情地問:“你又是來買飲料的嗎?”

好像全然忘記了剛剛的那場追捕戲。

他拿下墨鏡,碧藍而深邃的眼睛,筆直地望向我,“為什麼要幫林家的人?”

我心中暗歎:這個問題比較難啊……

為什麼要幫林丹青呢?

“因為錦夜是個色女,而林丹青剛好又有點姿色。”小愛在旁邊很理所當然地為我回答道,“哎,人類有句俗話,叫做色令智昏。她就是典型!”

我想了想:難道果然是因為這個理由?

林丹青確實有點姿色,如果被吸乾了,成為一副乾癟癟的軀體,真的還蠻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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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森冷幽藍的眼眸探尋地轉向我。

我立刻小雞啄米般狂點頭。

小愛撇撇嘴,向我投來一縷絕對是鄙視的目光。

我只當沒有看見,神色如常。

‘公爵’無言了片刻,緩緩地朝我伸出手來,“我叫安穆。”

“錦夜。”我怔了怔,很自然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作勢搖了搖。

可是,一挨到他的手,我便發現自己上當了。

每個血族成員從出生那日開始,都有自己獨特的本領,而這位叫做安穆的男子,很顯然擁有神奇的感應能力。冰冷的手指,從接觸到我手掌的那一刻,便不遺餘力地閱讀著這副皮相後的本我,電流帶著一陣鋪天蓋地的空白,剎那貫穿過全身,只可惜——

我勾唇,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然後鬆開他,非常禮貌客氣地問:“不知道安先生來G市,是觀光旅遊呢,還是公幹?”

他的臉上一片驚疑,“你到底是什麼?”

是啊,可惜他什麼都感應不到。

我聳肩,“我就是我囉。”

“我明白了,你鎖了自己的元神。”安穆顯然見多識廣,只稍做遲疑,便一臉瞭然,“可我聽說,自鎖元神與自殺無異,這會讓你形如一個普通人,甚至更弱,你為何要這樣做?”

我抬眸,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安先生,原來你跑到G市是來查戶口的?”

安穆歉意地看了我一眼,非常紳士地欠了欠身,“抱歉,這確實不是我該管的事情。”

我微笑。

平心而論,這位叫安穆的吸血鬼,其實並不討厭,也不兇惡。

雖然他害我喝了一肚子嚴重汙染後的江水,可那件事,歸根結底,是我不懂規矩在先。

任何維護林家,或者與林家親近的行為,都是犯了暗界的大忌。

無論儼然如暗界霸主的魔族,西方打醬油般的血族,還是已被魔族納入版圖的妖族,都可以憑此一條,將其誅殺。

安穆卻因為小愛那個似是而非的理由,輕而易舉的放過了我,可見——

安穆是個厚道人啊!

現在,厚道人安穆,回答了我最開始的那個問題。

他為何來G市的原因。

“我們得到的最新消息說,林家二十年一屆的下任家主選拔要在近期舉行,而呼聲最高的兩位繼承人,此時都在G市。”

“所以,你們便來G市探情況,弄清楚下任繼承人的習性,或者……”我挑眉,“直接解決掉他?”

安穆微笑,搖頭,“既是呼聲最高之人,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被我們解決掉,只是來探底而已。”

“哦。”我應了聲,順口問:“那兩位候選人是誰?”

既然現在都在G市,我也要好好地做做準備才行——恩,酒窖裡的生意,還是先關一關,避避風頭吧。

“其中一個,錦小姐應該有所耳聞。”安穆還是禮貌且紳士,平聲道:“林子情,錦小姐聽過沒有?”

我臉色微變,小愛也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林子情的名頭真的很響。

雖然沒有見過真人,但聽‘客人們’說過無數次,說他的冷血無情,說他的神乎其技,他的天才,他的無懈可擊,他如機器人般永不犯錯的精準算計。

對於暗界人士而言,林子情便是近百年來,林家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戰士。凡是被他盯上的,無論逃到哪裡,最終都會被誅殺。

還有一個小妖,甚至逃到了魔界,祈望得到魔君的庇佑,結果,一樣被林子情單槍匹馬闖入魔界,將其斷首在魔界入口,三生河畔。

這件事曾掀起軒然大波,後來雖然不了了之,可林子情的名聲,卻傳得五湖四海,無妖不知,無魔不曉了。

如果他成為了下一屆林家家主……

我吐吐舌頭,沒敢深想下去。

那種鐵腕人物,還是敬而遠之得好。

“那另一個是誰?”我問。

實在想不到,林家的小輩裡,還有誰能與林子情一爭高下的。

畢竟,林子情實在太耀眼,如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樣,遮蔽了同輩林氏子弟的所有光芒。

“不知道。”安穆眸色一沉,低聲回答。

我張大嘴巴,“不知道?”

不會吧,既然能與林子情匹敵,那個人的名聲一定也不小才對,就算比林子情遜色一些,至少也幹過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吧。

安穆如希臘雕塑般的面容,愈加陰冷起來,他用一種近乎敬畏的語氣,緩緩地說:“正因為不知道,所以那個人才格外可怕,我們血族犧牲了足足十多人,才探知那個人的存在,可也僅僅知道他存在而已,他的姓名,他的容貌,他的實力,統統——不、知、道。”

我悚然。

“你們有什麼打算?”等了一會,我又問。

“只能先關注林家近期的動向,從蛛絲馬跡裡慢慢把那個人找出來了。”安穆搖頭,輕吟片刻,他轉向我,若有所思道:“你鎖了元神,也就是說,即便是林家的人,也察覺不出你的存在。”

我純潔地眨眼。

“錦小姐……”

“我不管三界的事情很多年了。”我忙忙地打斷他,“林家誰當家主,與我也沒多大關係,只要不妨礙我賺錢就行了,我可不想攪合進去。”

“你既是暗界中人,與這件事就脫不了干係。”安穆好整以暇地看著我,還是很禮貌很厚道的樣子,“錦小姐可以不管,可如果林家真的換了一個強勢的家主,把我們逼得沒地兒走了,我們就只能來錦小姐的店裡……”

“行了行了。”我一頭黑線,“你說吧,需要我怎麼配合?”

從現在開始,我鄭重地收回剛才對安穆的評判:他哪裡厚道了?分明就是陰險啊!

安穆微笑,又歉意地瞧了我一眼,回答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慢,“明天林家會給一家孤兒院捐款,如不出意外,林家許多重要的成員都會參加捐款儀式,我們想知道與會的人都有誰,拿到名單後再一一排查。”

我哂然,用看鄉巴佬一樣的眼神看著安穆,“這還用我親自出馬嗎?回頭隨便找一份晚報,上面不都有名單嗎?”

“包括那些隱形的林家人。”安穆好脾氣地駁了回去,“那些混在人群中、並不在主席臺上的林家人。這些人的名單,晚報是提供不了的。”

我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這可是一項大工程啊。

見我應承,安穆會心地笑笑,又極紳士地欠了欠身,“那就不打攪錦小姐休息了,明晚我再來拿名單。”

尾音還未落呢,屋裡已經空空如也。

安穆消失了。

“神出鬼沒……”小愛在那邊不滿地嘟噥道:“非奸即盜!”

我則擦了擦冷汗,轉頭對小愛說:“算了,我們還是乖一點吧,以他的實力,想殺死我們,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小愛這次沒有反駁。

這種雲泥之別的差距,他也是有知覺的。

第二天,我掛著一個偽造的記者證,頂著晚報記者的身份,混進了這個G市名流富豪濟濟一堂的捐款儀式會場。儀式地址是城西的孤兒院,因為來人皆是位高權重之輩,孤兒院早早便開始清場了,除了媒體和工作人員,還有少許應景的群眾外,再沒有其它人。

為了不惹人懷疑,表現得像個真正的記者,我端著單反相機,裝模作樣地左拍拍、右拍拍。

平心而論,這間孤兒院還是蠻不錯的,佔地面積大,建築有古羅馬的遺風,基礎設施和配套設施都很齊全,至少可以容納一千多名孤兒。

不過,G市有那麼多孤兒麼?林家辦這家孤兒院,該不會是為了培養戰士的種子選手吧?

我不甚正經地想著一些古里古怪的問題,一邊凌亂地抓拍著那些疑似林家人的來賓,偶爾,也會百無聊賴地抬起頭,拍拍雲,拍拍天,等拍夠了鮮亮的藍天白雲後,我又將鏡頭緩緩搖了下來,準備繼續做正事。

然後,我看到了他。

該用什麼詞語,去形容一種動人心魄的溫暖呢?

當鏡頭挪到他的臉上時,我只覺得太陽從未像今天這樣明亮過,那種繾綣的熱度,從我的指尖,一點點蔓延到心底。

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笑可以那麼好看,唇角眼眸,都像鑲了鑽石一般,炫目神迷,暖得人心底發澀。

放在快門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個不停,恨不得將眼前的那一幕,一刻不落地留住。

他看上去大概二十六七吧,或許更小一些,穿著一套普通的休閒服,白色的襯衣,黑色筆挺的長褲,看不出品牌,但質地優良。合體的衣服將他的身形勾勒得素淨挺拔,有種宛如軍人般的嚴謹氣質,可是並不太明顯,瀰漫在他周身的,更多的是月華般的光暈,清塵絕世,見而忘俗。

此刻,他正半蹲在我面前,將一個不小心摔倒的小孩扶起來,白皙修長的手柔和地拍打著小孩弄髒的褲腿,頭微微揚起,英俊清秀的臉上是那輪炫目溫暖至極的笑。

有那麼一刻,我嫉妒那個摔倒的小孩。

嫉妒啊嫉妒。

只可惜,小破孩一點都不懂得惜福,摔倒了,被大哥哥扶起來了,也不過傻乎乎地笑了笑,又撒著腳丫跑開了。

他望著小孩的背影,臉上笑意未減,直到小孩跑遠了,他才緩緩地直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轉身,目光堪堪迎向我。

我的手指還在卡擦卡擦地按個不停。

鏡頭裡的他,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終於變成了一個大大的臉部特寫:很乾淨清秀的長相,淡淡的劍眉,眸子漆黑如墨,眼角微往上挑,鼻子高而挺直,唇卻很薄,顏色如水粉般潤澤。

與林丹青的清秀決然不同,他便好像一位從家教極好的高幹家庭出來,又一直呆在軍校裡的高材生,舉手投足裡,有一種健康、蓬勃、青草般的氣息。笑得那麼明亮,那麼溫暖,像發光體一樣。

這種溫暖,對於長期處於夜生活中的我,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晚報記者?”他終於停在了我的面前,隔著相機,望著我問。

我臉皮再厚,此時也不敢繼續花痴了,訕訕地放下相機,我將那張偽造的記者證拿起來秀了秀,“是啊,記者。你是?”

“無名群眾。”他微微一笑,和煦地回答道:“所以,記者小姐,你可不可以將剛才連拍的一百七十八張照片全部刪掉?”

我眨眨眼。

一百七十八張?

厄……有這麼多嗎?

“這些照片不上報,我私人收藏好不好?”愣了一會,我涎著臉,笑眯眯地問。

怎麼捨得刪掉呢?

剛才那一幕,真的把我驚豔到只剩下心跳聲,這樣極品的帥哥,我要拿回去和小愛共賞之!

他並不回答,仍然和煦地望著我,可明明那麼無害的目光,卻有一種奇異的、綿裡藏針的力量,那麼堅定。

我訕訕,很不情願地開始刪照片,在刪了一百二十多張後,我將相機往包裡一塞,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好了,刪完了!”

“還剩下五十二張。”他的聲音依舊好聽,清越像最動聽的管弦樂,眼角帶笑。

我無語啊無語,這個人屬狗的麼?

耳力這麼好!

“讓我儲存幾張好不好,人家拍攝也是要耗電池的,電池是什麼,那就是能源啊,這樣拍了又刪,那是無用功。你知不知道,現今社會最大的犯罪是什麼?姦淫擄掠都得靠邊站,最大的犯罪就是浪費!你知不知道這幾百年來地球的能源損耗有多嚴重,你知不知道因為過渡開發導致了多少次地殼轉移,讓魔宮都搬了幾次家——”

“魔宮?”他眉毛一剔,意味地瞧著我。

我嘿嘿傻笑,“當然啦,這個是我胡亂猜的。”

他垂眸,淡淡道:“小姐的想象力很豐富。”

我狂點頭,後悔得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在林家的地盤說魔宮,簡直是嫌自己的命太長……雖然我確實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你知道,做媒體的如果沒有想象力,這世界就沒有新聞了。呵呵”畫蛇添足地丟下一句話,我的目光已經迅疾地掃過全場。

在我高聲提到‘魔宮’的時候,到底有多少人望過來麼?

那一瞬的畫面好似在我的腦子裡定格,我可以慢慢地篩選哪些是知情的,哪些是純粹看熱鬧的。

等篩選完後,我囧了。

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算我和安穆的實力相差甚遠,我也要跟他拼了。

陰人也不是這樣陰的啊,他只說會有很多林家人到場,但也沒說會有這麼多啊!

那長廊中,屋簷下,水池側,大樹旁,幾乎都是林家的人。

即便不是林家正宗的戰士,也是為林家服務的“式神”。

我算是掉進狼窩裡了。

汗顏完,我猝然回頭,盯著面前的男子,問道:“你不會也是林家的人吧?”

這樣一想,在我提到魔宮的時候,他的反應也很警惕。

可是,他身上沒有林家的氣場,甚至於……甚至於人氣都顯得淡淡的,唯有一副乾淨如薄荷的存在感,亦如他的本尊一樣,剔透得讓人心底發澀。

越是正宗的林家人,便越會有一種世人稱之為‘正氣’的氣場,如天使的光暈,籠於全身,當然,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所以,安穆能一眼認出林丹青。

“不是。”他淺淺地笑笑,很自然地說:“我只是被林家收養的,也是從這家孤兒院出來的,所以來看看。”

我‘哦’了一聲,隨即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孤兒,怎麼會有這麼溫暖的笑容呢?

兩人正說著,捐款儀式已經宣佈開始了,主持人在臺上吸引著來賓的注意,我匆忙丟下一句,“我要去採訪了”,然後捂緊相機包包,腳底抹油。

不然,這最後的五十幾張,可都保不住了。

他似乎無意去追刪其餘的照片,看著我跑遠,也不過笑了笑而已。

主持人的開場篇依舊冗長,無非是感謝林家為慈善事業做出的貢獻,又說了一通孤兒院的現狀,如此如此,這般那般。

我已經將所有在場的林家人全部拍了個遍,心裡也默默地將他們篩選了一番,不過,始終沒能找到符合安穆口中那位“超強超神秘”的候選人。

好容易挨到主持人說完,很快變成了自由活動時間,會場前面的大廳裡已經擺滿了自助餐,水果小食飲料之類,我本想趕緊撤退,可瞧瞧門口,似乎晚報的其他工作人員都還在,為了不引人注目,只能繼續忍——反正,能免費吃上一頓貌似也不錯。

就這樣端著盤子到處晃盪著,我又看到了那個如同發光體的男人,他正端著一杯檸檬水,站在角落裡,抱著左臂,面色沉靜,一面淺淺地啜著,一面淡淡地看向全場。

看著很無害,似乎能與周圍的景緻融成一片,但也有種莫名的疏離感,彷彿與這片熱鬧格格不入。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低頭一瞥,便瞧見了林丹青。

是啊,林丹青是林家的宗親,這種場合,他沒有理由不來。

我汗了一會,如果被林丹青揭穿身份,就只能吃不了兜著走了。

可是左看是晚報的人,右看也是一群記者圍著一個中年人在採訪,走到哪裡都是穿幫,看了看去,最安全的角落,只有“發光體”那裡了。

我舉起採訪本,半遮住臉,一搖三晃地走到了“發光體”那裡。

為了應景,我今天特意穿上了一雙高達七釐米的高跟鞋,一身利落休閒的深藍色套裝,頭髮盤了起來,與酒吧那種隨意得近乎誇張的裝束並不相同。

想必,林丹青應該認不出我吧。

發現我迎面走來,“發光體”也微微側過身,目光依舊和煦,帶著隱約的探尋,以及……以及奇怪的熟悉的歡愉。

“厄——”我停在他面前,很努力地為自己突兀的行為找到藉口,躊躇了半天,才迸了一句,“嗨,好巧。”

“……會場就這麼大。”他好心地提醒道。

也就是說,分明是我巴巴湊過去的,巧個屁。

我慚了。

好歹我也是一美女吧,啊?

被美女搭訕,是不是應該更積極一點?先生。

終於惱羞成怒,我叉著腰,一把將他手中的檸檬水搶了過來,仰頭喝了一口,才愜意道:“好巧,原來最後一杯檸檬水在你這裡啊!”

他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飲料臺那邊:果然,供應檸檬水的地方空了。

“那個,我喝過。”他還算鎮定,指著水杯,又非常和善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怎麼,你嫌棄?”我挑眉,惡聲惡氣地問。

我都沒嫌棄他喝過,他倒嫌棄被我喝了?

丫簡直找打!

“不是,怕你嫌棄。”沒想到他脾氣甚好,被我這樣囂張跋扈地盯著,竟還能笑得那麼歡暢,那種鑽石般的光芒又從眉梢眼角透出來,太蠱惑太妖孽了。

“放心,我不嫌棄你。”聞言,我的怒火終於歇了一些,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他莞爾,“躲人?”

“厄……”

好吧,他果然是屬狗的。

這種洞察力,連我這個非人類都自愧不如。

“也不算躲,就是遇到了一個不想見面的熟人。”我也不掩飾,微笑道:“不介意我在這裡呆一會吧?”

“小姐隨意。”他禮貌地讓了讓,朝角落裡走近了一些,華美的吊燈在這裡暈成一圈圈光怪陸離的陰影,打在他臉上,一半明一半暗,像從暗夜走出的精靈,善惡難辨。

我有點懵懂,正呆著呢,便聽見林丹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子情哥!”

我悚。

然後,面前那個溫暖如陽光的男子越過我,輕快地走到林丹青面前,語氣近乎寵愛地打著招呼,“丹青,你也來了?”

“是啊,爺爺來電話,讓我一定要參加今天這個儀式。”林丹青有點無奈地嘀咕了一句,“好無聊。”

子情——林子情——天啦,殺了我吧——林子情微微一笑,並沒有應聲。

他們哥倆還在敘舊呢,我已經偷偷摸摸準備閃人了。

一面惦著腳尖側向漂移,一面在心裡默默地哀悼:小愛啊小愛,不是我願意讓你成為流浪貓,實在是運氣太差,生不逢時啊。

我怎麼知道,那個傳說中最冷血無情最形如魔煞的林子情閣下,是這個模樣!

還是俗話說的好,信啥也別信自己的眼睛……

三十六計,走始終是上上之計。

可是,我的偷溜計劃顯然沒有成功。

好容易挪出了兩米地,就聽見林丹青清悅純淨的男中音,極驚喜地竄了起來,“錦夜,是你嗎?!”

淚奔,淚奔。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自己的名字。

“錦夜是誰啊,不認識。”我抬頭望天,也不轉身,風輕雲淡地丟下一句話,繼續開溜。

“錦夜,真的是你啊!”林丹青雀躍地歡呼,甩開林子情,快步跑了過來。

我暴汗,只得無可奈何地停住腳步,臉上笑靨如花,目光卻絕對可以殺人。

林丹青,你若是敢揭穿我,我就——

我就讓安穆滅了你!

林丹青被我的目光震得腳步一滯,他困惑地看著我,目光慢慢地移到了我掛在脖子上的工作牌上,又慢慢地移到我的臉上。

然後,林丹青笑了笑。

哎,這樣陽光清白的一個小男生,也有笑得如此意味深長的時候。

我的後背下意識地寒了一片。

果不其然,下一刻,林丹青已經走到了我旁邊,低而快速地說:“三頓晚餐,一次遊樂園。”

我愣了片刻,反應過來了。

NND,他這是在趁機要挾我呢。

“一頓午餐,不去遊樂園。”我恨恨地回了一句。

“哎,子情哥,錦小姐是我的朋友,她在濱江大道上有……”林丹青突然抬高聲音,對朝這邊望過來的林子情介紹道。

我心如死灰,氣憤地拋下兩字,“成交。”

林丹青眼眸一閃,一副小人得志的快樂模樣,幾乎衝出口的話又及時改詞了,“有一套房子。她是記者。”

林子情含著笑,衝著我輕輕地點點頭,我也禮貌地點了回去。

“他是我——堂哥,林子情。”林丹青撓撓頭,這樣介紹道。

“久仰久仰。”我訕訕,小腿肚都要打顫了。

不怪我的擔子太小,實在是林子情的名聲確實太彪悍了,像我們這種邪魔外道,對他自然是要敬畏幾分的。

“我極少在G市出現,錦小姐是如何久仰的?”林子情還是極疏淡的表情,眼梢帶笑,唇角勾起,我突然發現,林子情的嘴型很特別,即便沒有笑,也讓人有一種微笑的錯覺,看著那麼親和無害。

太……太……太欺世盜名了啊!

連這樣諷刺人的話,說來也覺得悅耳好聽,一點都不刺耳。

我呵呵傻笑,無語了。

短短兩天,我走眼了三次。

一次是安穆:我以為他是厚道人,可是他不是。

一次是林子情:我以為他是謫落人間的天使,可他是冷血戰士。

最後一次,便是林丹青了——

我原以為他是老實人、乖寶寶,竟然也會趁機陰我!

這杯具的眼光啊,難怪做生意這麼久,總是發不了財。

“子情哥何必那麼認真,錦夜只是客套而已。”還是林丹青見我笑得實在太傻,主動出面打圓場,說著,他已經信手拉起我的胳膊,很自然地將我帶到了場內,“錦夜,我介紹其他人給你認識。”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甩開他了。

可現在……

好吧,只要能趕緊遠離林子情,火海我都跳啊。

林丹青果然將我帶到了林家人聚集的主席臺前面,向眾人一一介紹我,“這是我朋友,錦小姐。”

眾人客氣地朝我點頭,我也客氣地回以一笑。

他們表情各異,目光也不同,不過,那種意味深長的探尋與曖昧,卻是一樣的。

八成認為我是林丹青的女朋友!

這次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過,察覺到林子情的視線依舊若有所思地停在我的背上,我還得忍,繼續忍,忍著和林家眾人插科打諢,周旋敷衍,一直忍到了林子情轉身離開。

他走後,我也松了口氣,正琢磨著如何抽身呢,那邊不知道是誰叫了林丹青一聲,大概是想私下裡逼問我的身份吧,林丹青朝我歉意地笑笑,靦腆道:“你在這裡等一會,我先過去看看。”

“去吧去吧。”我笑吟吟地催促著他。

等你才怪。

林丹青終於走開了,我如釋重負,看看會場:來賓已經漸漸開始散了,我也要趁機開溜才好。

腳底正在積極抹油呢,旁邊一個不知道是林家哪門子的小丫頭親戚扯了扯我的衣角,仰起頭,巴巴地問:“你是想嫁給丹青哥哥的灰姑娘嗎?”

估計這丫頭剛才從哪裡聽來了一些閒言碎語。

我彎下腰,很負責任地告訴小丫頭,“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灰姑娘後來都沒一個有好下場,我才不想當那個杯具的灰姑娘呢,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打你丹青哥哥的主意。”

灰姑娘真的沒一個有好下場,我就是那個血淋淋的前車之鑑啊。

想當初——

哎,不提當初!

好漢不提當年勇。

還是解決當前的事吧。

現在退場的人很多,也沒有人注意我,我心中慶幸,甩掉一臉迷惑的小丫頭,前腳剛踏出院門呢,笑容還凝在臉上,一抬頭,便見到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手插在兜裡,安靜地靠在旁邊的牆壁上。

白衣黑褲,面目俊朗,神色祥和,就好像在校門口等待小女友放學的高中生。

見到我,他和煦地笑笑,直起身,灑然地轉向我,“錦小姐。”

陽光細碎地打在他身後,逆著光,我看不到他臉上的溫暖,只看到了一片投下來的陰影。

腳步一滯,我抬頭望天,抹汗道:“哎呀,時間還挺早的,我再進去坐坐。”

說著,也不理他怎麼回答,趕緊轉身,重新朝會場走了去。

“不用掩飾了。”他的我身後,輕聲說。

我淚。

就算元神被封,全身上下都沒有了一點妖氣,可也沒有什麼人氣。

其它人或許察覺不了,可林子情是誰啊?

死在他手下的小妖小怪,那是車載斗量!

就算憑直覺,也能把我給嗅出來。

我默默地,提前為自己念了一遍往生咒,又非常鄭重地向小愛道了歉:小愛,以後沒人養你了,你還是去當牛郎吧……話說,三文魚很貴的……

再轉身時,我的臉上已經掛了兩條麵條寬的淚,眼冒星星,眼巴巴地看著林子情,“大俠,高人,天師,神仙,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混日子的小妖,從來沒有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連做生意都是老老實實交稅,不欺壓顧客,不瞞騙政府,不賣假冒偽劣商品,酒也沒摻過水——好吧,偶爾會摻一些——但總體來說,我是一個好人啊!”頓了頓,見他神色不動地瞧著我,我咬著牙,繼續旁徵博引,“你聽過白娘子的故事吧?法海是不是很可惡?啊?難道你要當那個善惡不分的法海老禿驢不成?”

“我不是和尚,也不信神。”林子情聽我說得有趣,不免笑了笑,依舊溫暖親和的模樣,只是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殺伐之氣,便好像有無數妖界怨靈的呼嘯與哀嚎,盤旋在他的眸底,隨著他接下來的四個字,讓我如陷身積雪,周身冰冷,“我是獵人。”

林家的戰士,便是狩獵暗界妖魔的獵人。

既是獵人,根本無需理會獵物的好壞。

難道你會因為一頭豬又善良又與世無爭,而放棄吃豬肉嗎?

此言一出,我也懶得裝可愛或者可憐了,眼淚像合上開關的自來水管一樣,猛地收住,事以至此,索性好整以暇地瞧著他,淡聲問:“所以,你是無論如何都要殺我了?用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去增輝你第一戰士的勳章?”

他搖頭,心平氣和地說:“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告訴你答案後,你會不會放我走?”我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取決於你的答案。”林子情笑得雲淡風輕,可神色間,沒有一點要大發慈悲的意思。

也就是說,無論我怎麼花言巧語,狡辯加詭辯,都是沒有作用的。

他肯定不會放過我!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那麼配合?

“抱歉,你的問題,我一個都不會回答。”主意打定,我雙臂抱胸,頭一揚,幾乎挑釁地看著他,“你別忘了,這個院子裡可還有很多媒體呢。難道你想把林家幾百年來極力隱藏的秘密,現場直播出去?”我笑,“當然,這對提高收視率還是有貢獻的。”

沒錯,這是紅果果的威脅。

林子情顯然也吃這一套,細長好看的眼睛眯了眯,眼角又透出那種鑽石般的絢爛。

——哎,為什麼越是危險的東西,看著就越漂亮呢?

我唏噓不已。

“你認為……”他笑,一臉陽光,“我會讓你有機會喊出聲嗎?”

他的話音還未落,我已經迅速轉身,直接先下手為強,將媒體給引過來,“各位!我這邊有大新聞!”

他沒想到我的反應那麼迅疾,先是一怔,然後抿著嘴,意義莫名地笑了笑。

記者們都被我這聲吆喝引了來。

林子情既沒動手,也沒走開,只是將手插在褲兜裡,好整以暇地瞧著我。

他等著看戲。

看我如何收場。

我也一頭黑線,低頭看看自己胸口上掛著的假證件,再看看從大堂裡蜂擁而至的記者,腦子轉得飛快:待會要編造什麼故事,讓那些記者都纏著我不放,讓林子情沒有得逞的機會呢?

……說我有林家董事長的私生子了?!

貌似太扯。

……說我某年某月被林家誰誰潛規則過還留下了錄像帶?

這個曝光率也太高了。

……說林子情其實是個人妖,做過變性手術?名為收養,其實是董事長的禁臠?

我靈光一閃,登時把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個新聞太強悍了,那些記者一定會把林子情的祖宗八代都給八卦出來!

想好措辭,我狡黠地瞪了林子情一眼,笑得詭詐至極,林子情被我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索性回看了我一眼,和煦而� �然。

一副純潔的、待宰羔羊的模樣。

“各位,我宣佈——”我舉起手,相當之高調地發表聲明道,“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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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是我的未婚妻。”一個清潤的聲音在我身後緩緩地接到,林丹青輕靈的身影眨眼便晃到了我的面前,他不由分說地牽起我的手,轉身,微笑地看著大家。

我眨眼。

眾人一陣呆愣。

連林子情顯然也吃了一驚,若有所思地看著林丹青。

“那個,不是……”我在空白了三秒後,終於反應過來,扭來扭去,想抽出被林丹青抓住的手,卻未想林丹青看上去秀氣斯文,手勁卻那麼大,我竟然沒有抽出來。

鎂光燈頓時閃了一片,那些被我招來的記者刷刷地拿出筆紙,一個個稀奇古怪的問題接踵而來,“錦夜小姐是哪裡人?”“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誰先主動的?”“到什麼程度了?”“是不是奉子成婚?”“你的年齡?”“姐弟戀?”“林丹青先生是林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吧?”“集團會對此做出公開的解釋嗎?”……

我掩面,簡直想遁地而奔。

剛被記者圍觀糾纏了一會,又聽見林丹青朗聲拋下一句,“對不起,無可奉告。”然後,他非常瀟灑、非常夢幻地拉起我,轉身就走。

我也乾脆打蛇順棒上,隨著林丹青的動作,趕緊溜之大吉。

哎,今兒也算在鬼門關裡轉了一圈啊。

那些記者仍然緊追不放,唧唧咋咋問個不停。林丹青帶著我走了幾步,突然就跑了起來,步伐比上次我拽著他逃命的時候,還要輕快得多。風吹過他的髮梢,陽光水銀般在他的身上弧線滑行,我被他髮梢的亮度閃得有點暈眩,如踩在雲端,就這樣被他牽著,穿過G市熙熙攘攘的馬路,穿過人煙極少的街邊公園,穿過體育場外的灰色院牆,穿過排著隊準備出去郊遊的小朋友們,一直停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湖邊。

大概,是一個小小的街邊花園吧。

待他站住後,我連忙收住腳步,拍著胸口,喘著粗氣。

累倒不是很累,這紊亂的心跳,完全是剛才被林子情嚇出來的。

“錦夜,剛才的話還算數吧?”林丹青也扶著腰,重重地喘息片刻,忽而抬頭,冷不丁地問。

我翻白眼,沒好氣地頂了回去,“當然不算數,誰是你未婚妻啊?!”

哼哼,現在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當然要抵死不從!

林丹青淺淺地笑了笑,靦腆而甜美地解釋道:“我是說,三頓晚餐,一次遊樂園的話,還算不算數?”

“那個當然算數,走吧,請你吃晚餐。”我松了口氣,非常囂張地將手一揮,立刻反客為主。

走了兩步,我轉頭望著他笑,“喂,剛才你宣佈的那句話,我權當沒聽見啊。”

林丹青沒有反駁,只是駐足在我身後,含著笑,極安靜地望著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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