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瞬間把直播間炸成煙花,彈幕嗷嗷的發出前所未有的叫聲。
“好囂張,想不到king居然是這種性格?”
“king這話的意思其實是:你根本贏不了我!”
“什麼叫王者自信!果然沒白等這一局,king肯定贏!”
觀眾站穩king的勝利隊伍,支援雀神翻盤的反而成為了少數派。
直播間突發彈出賭注介面,不過幾秒,“趙遲深vs king”的投注進度條迅速攀升。
king獲勝的支持率高達99%!
“這群人太看不起你了!”
趙遲深盯著直播間憤憤不平,“我必須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
說完,土豪趙總甩手壓了幾十萬的虛擬幣,買“趙遲深”贏,把直播間一群賭徒看得鬼哭狼嚎。
然而,他義憤填膺,虞衡卻真誠的覺得:他們不一定是看不起自己,很可能是看不起菜雞趙遲深。
因為趙遲深跟弟弟也差得太遠了一點。
無論是旁邊攝像機環繞,還是圍觀人員喧譁拍照,趙騁懷都安靜沉默的坐在那裡,勾起淺淡溫柔的笑,眉目間滿是超脫年齡的成熟。
他們隔著投影光線,互相看不真切。
可虞衡清清楚楚見到了一雙散發著藍色光芒的漂亮眼睛。
片刻,那雙眼睛微微一彎,虞衡耳邊響起石塊碎裂的聲音,見到了揚起的灰色粉塵。
——開始了!
虞衡收回凝視的目光,桌面屬於他的面板,已經彈出了座標公式。
五秒的思考時間,完全將他全身心推進了解題地獄。
對玩家來說災難的燒腦,對觀眾來說簡直是視覺的洗禮。
所有觀戰的人,都能伴隨著挫骨揚灰一般震撼音效,見到遊戲桌三維立體的灰色方塊,一個接一個碎裂成粉,飄散在幽藍投影光線之中。
澄澈的灰,清幽的藍,點燃了雷區戰火。
石頭粉碎的聲響,交織出了一曲獨特的旋律,為兩位強者開疆拓土。
那些能夠讓觀眾們清楚看到的座標公式,在螢幕上一閃而過。
他們面對的彷彿不是一場競技,而是速算對決、超級大腦!
彈幕啊啊啊超帥的呼聲鋪滿螢幕,根本沒有人會去分析螢幕裡的掃雷戰局。
因為,根本看不懂!
複雜的座標公式,簡直在無情嘲諷直播間的學渣。
“這到底是什麼高階遊戲桌,做遊戲的到底是什麼魔鬼。”
“製造商就是遊戲界葛軍嗎?居然把掃雷都打入了十八層數學地獄!”
他們還沒有把遊戲製造商拖出來鞭打一百遍,忽然,灰色方塊裡豎起了紅色的旗幟!
“這是什麼?”
立體投影裡的紅色,透出與眾不同的色澤。
他們看多了石塊粉碎時漫天飛揚的灰塵,面對這樣迎風招搖的瀟灑紅帆,格外的不習慣。
專注戰局的人立刻反應了過來——
“標記啊!這是雀神給地雷做的標記!”
掃雷遊戲,標記為先。
可是虞衡和趙騁懷來來去去擊碎了大片石塊,桌面竟然沒有一個標記旗。
虞衡以為,趙騁懷需要萬無一失的確認地雷存在,再進行標記。
誰知道,雷區已經存在了無數獨一無二的灰色方塊,任何人看一眼都知道那些地方絕對存在地雷,可是趙騁懷依然不屑一顧。
他的回合迅速又執著的粉碎著立方體。
灰色石頭碎裂的聲音彷彿他擊碎是一根根人骨,隨著他的長驅直入,充斥著虞衡無法理解的破壞慾望。
虞衡覺得這樣不行。
趙騁懷能夠記得清滿場灰色,哪裡是安全區,哪裡是地雷區,萬一自己按錯了呢?
於是,虞衡的小紅旗成為了遊戲裡第一個標記點。
那支色澤透明、隨風招搖的紅色旗幟,彷彿一種訊號,讓遊戲中無暇分心的對手,注意到他的意思。
趙騁懷抬眸,就見到虞衡的眼睛,寫著催促與期待。
不一會兒,屬於他的藍色標記旗跟著立了起來。
象徵著他從單純的享受長驅直入的破壞之中,重回了遊戲初心。
紅色與藍色的旗幟,在灰色石塊碎裂的聲響中交相立起,整個掃雷區域忽然變得格外漂亮。
明明是所有人熟悉無比的掃雷,帶上了三維立體的投影,竟有了獨特的美景,令人忘我的感慨:想不到區區懷舊小遊戲,都能打出兩軍交戰、擂鼓揚旗的氣勢。
四萬個方塊看起來多,在魔鬼速度裡,碎得勢如破竹,沒多久遍地只剩下滿場紅藍旌旗,交相輝映。
“最後四格!”
彈幕的期待,在場地裡最後四塊聚集的灰色方塊上抵達巔峰,直播間彈幕已經密密麻麻的買定離手。
馬上就要分出勝負的時刻,對決居然沒有瞬間結束,而是網路中斷一般,停在那裡。
那一瞬間,好像有一隻手按住了所有人的心跳,控住了整個局勢,硬生生逼停了全場的呼吸。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五秒過去,仍是最後四格,仍是king的回合,但是……
“king點了暫停?”
詫異的不止是圍觀者。
虞衡習慣了快速解題的節奏,腦子已經認真思考最後四格方塊自己獲勝的機率。
然而,場面忽然靜止,使得他疑惑看向對面。
趙騁懷的眼睛格外亮,幽藍深邃得宛如暴風雨前的海洋。
他說:“全場還剩下兩顆地雷沒有標記,最後四個方塊裡藏著六種可能性,你只有三分之一的機率贏過我。”
虞衡當然知道。
四個方塊,只有地雷形成對角,他才有贏過趙騁懷的可能,否則,趙騁懷這一回合下去,直接遊戲結束,他必輸無疑。
但他本能覺得,趙騁懷說這話不像是勝者的提前炫耀。
虞衡確認一般問道:“你覺得你會贏?”
趙騁懷的笑意極淡,聲音在陰暗氛圍顯露出幾分低沉。
“我希望,不要出現這種令我失望的結局。”
失望?
虞衡覺得,在這一點上他和趙騁懷觀點一致。
只有一種結局,才能達成雙喜臨門。
“放心。”虞衡手指點在螢幕邊緣,悠閒說道:“對我來說只有一個可能——”
“我贏。”
那雙映照著藍光的眼睛,忽然亮了些許。
下一秒,趙騁懷的選擇,令場地留下了對角菱形,三分之一的勝利,毫無疑問的站在了虞衡這邊。
虞衡的輕鬆得不需要計算,就給了一個痛快的結束——
“趙遲深 win”
“啊啊啊!我贏了!”趙遲深叫得比任何人都要響亮,毫無霸總氣質,“你拿什麼贏我?啊?”
那副樣子,簡直想同步微博論壇朋友圈昭告天下:我贏了我弟!
直播間彈幕嘻嘻哈哈,恭喜菜雞趙總藉著高手東風翻身,享受著三維投影遊戲桌上紅旗滿地的爽快結局。
“掃雷都能這麼精彩,實在是佩服。”
“雖然一個座標公式都看不懂,但是打完這一局好像自己的數學素養都得到了昇華。”
“剛才我都慌死了,等著兩位給個痛快,結果king居然用了唯一一次暫停機會,跟雀神聊天?!”
沒有人能夠理解king的暫停。
室內也同樣吵雜的議論著剛才兩個人短暫的交流。
趙騁懷卻一瞬不瞬,凝視著虞衡。
他在笑。
那種微微勾起嘴角,眼睛深邃得發瘋的笑意,甚至有些癲狂,彷彿終於找到了他尋覓已久東西。
虞衡很難分辨出趙騁懷此時的笑容,和之前的陽光燦爛,哪一種更能表達這個年輕人的真實情緒。
但他覺得,趙騁懷格外開心。
“玩得不錯。”虞衡覺得自己應該誇讚一下十八歲小弟弟,作出勝者不驕的表率。
他如長輩般慈祥誇獎道:“你能力很強,也很有自信,雖然這次輸了,下次說不定能贏。”
好好的誇獎,聽得直播間觀眾倒吸一口冷氣。
不是吧不是吧,你贏就贏吧,還要開嘲諷?!
氣氛忽然就刺激起來,所有人都期待輸掉了一千三百分的king會怎麼回應。
無論是反唇相譏,還是怒不可遏,都值得直播間再來一次歡呼。
然後,他們見到king站起來。
氣氛攀升到巔峰,全場都在驚叫“打起來打起來”!恨不得馬上錄下king與雀神大打出手的熱烈景象。
可惜,沒等他們見到king離開遊戲桌,就發現他隨意的伸手抓過桌面上的什麼東西。
眾人還未發出疑惑,下一刻,直播間響起尖銳的爆炸音,炸得所有人耳聾目瞎!
“啊啊啊我的耳朵!”
“怎麼回事?!”
“誰在炸麥!!!”
關注著直播間的導播,趕緊摘掉耳機,挽救自己耳朵。
king居然直接捏碎了他們提前放置的拾音器,現在直播間全是電子音扭曲的哀嚎,被尖銳爆炸聲傷害的無辜觀眾,正在嚶嚶嚶的譴責導播不做人。
“拿話筒過去收音!”導播趕緊關掉直播間音源,焦急催促。
旁邊的攝影師正要動作,居然被趙遲深抬手攔下來。
“你們幹什麼?”趙遲深臉色陰沉如水。
導播不知道哪裡惹得這位老總不愉快,趕緊縮著脖子惶恐說道:“king扯斷了拾音器,收音出了問題。趙總,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但是您放心,拿話筒過去一樣可以……”
“不要命了?”趙遲深聲音狠厲,神色凝重的皺著眉要求道,“馬上切斷直播。”
導播詫異無比,此時正是賽後互相放狠話的高潮劇情。
他保證,直播間幾千萬的觀眾,都想知道king怎麼反擊雀神的挑釁!
趙總為了熱度,把他們全部叫來進行這場直播,現在,讓他們切斷?!
然而,導播再震驚,也只能聽金主爸爸的話。
他眼睜睜的看著king走向贏家,坐在虞衡面前的桌上,然後一伸手,像拔斷一根枯萎的稻草般,輕鬆的捏碎了另外一個拾音器!
直播間除了尖銳吵雜的爆音什麼都聽不到,很快,他們什麼也看不到。
虞衡卻看得清楚。
他坐在椅子裡仰望趙騁懷。
這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坐姿輕鬆愜意的俯視他,捏碎掌心那塊堅硬的拾音器,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唯獨那雙反射著藍色光亮的眼睛,平靜的凝視著他。
倏爾,趙騁懷露出了深邃笑意,表情在冰涼幽藍的光線裡竟然有一絲絲的陰森。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他聲音低沉清冽,鬆開手,碎成幾塊的拾音器掉落在遊戲桌,砸出四分五裂的回聲。
“你想要什麼?”趙騁懷眉眼彎彎,藍色的眼睛倒映出虞衡黑色的身影。
“錢?房產?黑星的股份?還是我想都想不到的有趣東西?”
他語氣明明溫柔無比,可虞衡沒由來的感到一陣陰寒。
好像一隻惡魔出聲誘惑,燒得他心絃顫動,滿是蠢蠢欲動的金錢氣息,又本能的抗拒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趙騁懷執著得狂熱的視線,帶著一種莫名的銳利,好似刀刃一般,瞬間就能割破他提出要求的喉嚨。
以至於漂亮弟弟的問話,在虞衡心裡成為了一種靈魂深處的殘酷暗示——
選擇你的陪葬品,我要你的命。
虞衡覺得,自己一定是被瘋子趙遲深的妄想影響了。
無功不受祿,不做躺贏人。
趙遲深的四百萬和樓房盯著呢,他不能貪得無厭。
心很寬的虞衡撐著下巴,親切友好的笑著回答道:“你哥已經給的夠多了。我和你哥是朋友,他又是你親哥哥,那麼四捨五入我們也是朋友了。”
“朋友嘛,輸贏無所謂,我什麼都不要,大家開心就好。”
特別真誠。
“朋友?”明顯客套的話,竟然令趙騁懷有一瞬間的詫異,他眼神沉寂而深邃,彷彿在確認虞衡是不是在開玩笑。
他打量的視線在虞衡悠閒揚起的修長脖頸停留了一瞬。
片刻,趙騁懷重新露出溫柔笑容。
“看起來我應該感謝我哥,給我帶來了你這麼好的朋友。”
攝像機一直沒有停止運轉。
在趙騁懷和虞衡低聲交流的時候,趙遲深站在一旁如臨大敵,已經安排了保鏢守住大門、盯緊場中情況。
必要的時候,任何人也別想離開這裡。
趙遲深說不上自己心情。
他應該是本能的害怕趙騁懷突然對虞衡動手。
可他又期望這個陰森恐怖的傢伙在現場惱羞成怒,殺人未遂,人贓俱獲!
然而,趙遲深緊張興奮得發顫,目不轉睛的看著趙騁懷靠近虞衡、和虞衡說話,然後……走了?!
弟弟剛離場,趙遲深就難以置信的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他滿臉不可思議,“你們說了什麼?”
虞衡比他還愣,完全無法理解年輕人的想法,微微歪頭回答道:“就,和你弟弟交了個朋友?”
趙遲深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以為他會伸手掐死你,剛才幫你把人證、物證、110、急救都準備好了,你居然說,你在和他交朋友?”
雖然虞衡也有一點點類似的錯覺,但他還是認為趙總病很重。
“老趙,醒醒。”
虞衡站起來,語氣宛如教導處主任,“殺人犯法,你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