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自由練習課, 謝嘉然畫完作業後，一幅景物練習的素描愣是半個多小時畫出什麼水花。
倒是手機一直亮個不停。
夙往年：【然然，你說咱們學校體育館到底有裝空調？我怎麼從來感受到它開過空調？】
x。：【哥, 冷就直說, 記得穿外套。】
夙往年：【小看我啊，打著球呢，不冷。】
夙往年：【小梁剛剛三個三分球全進, 中一個還是空心球, 百分百精準投籃，把我們體育老師都看傻眼了，賊帥/嘚瑟】
光看著文字，謝嘉然都能想象出他現在轉著球張揚得意的模樣：
x。：【小梁怎麼這麼忽然變得不謙虛了？】
夙往年：【怎麼我前很謙虛？】
x。：【嗯，前你會說只是碰巧, 或者常規操作而, 多練練誰都可投進去。】
夙往年：【嗯......好像確實。】
夙往年：【那是因為前不用考慮優先擇偶權，今時不同往日，得注意保持形象，該耍的帥不能少(*^^*)】
x。：【自誇也算？】
夙往年：【不是自誇，是實事求是。】
...
“嘖嘖嘖。”
身邊想起一連串咂嘴聲：“這就是少年人的戀愛嗎？酸酸甜甜，麻麻辣辣，真是羨煞旁人吶！”
謝嘉然默默收起手機。
“喂喂，現在才藏是不是晚了點兒啊？”
林杉做了個誇張的手勢：“你知不知道，從剛才起，從你腦殼頂上不斷冒出的粉色泡泡都快把我淹死了。”
謝嘉然下意識摸摸腦袋：“有嗎？”
林杉：“......”
戀愛這種東西，果然使人降智。
“真的有這麼開心？”林杉打趣。
謝嘉然眨眨眼，誠實點頭，真的就有這麼開心。
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體會到的心情, 直白到只要一想到那個人，心口都能感知到無盡的喜悅。
林杉探頭看了眼他的畫：“寶，你說你這還上什麼課啊。”
謝嘉然：“我的作業經畫完了。”
林杉：“那是你畫得快，自由練習呢，一節課都快結束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謝嘉然看看林杉，又看看自己進度幾乎為零的畫，略微尋思了一下，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然後他就在林杉為他終於要專心作畫的期待眼神中取下畫紙站了起來：“先不上了，我過去找他。”
林杉：“......”
林杉：“？？？”
喵喵喵？
現在清純男大學生談戀愛，真都這麼上頭的？
梁夙年在上體育課。
一月中的天氣經降溫了，錦城入冬風大，下半學期的體育課在室內體育館上幾乎是預設的規定。
謝嘉然進去後看了一圈，裡人不多，大多都是坐在看臺座位上閒聊，真正在場地裡運的實就那麼幾個。
梁夙年和肖池他們佔了一個球框打著玩兒，也不講什麼規矩，誰搶到球就往籃筐裡投。
有時候人都還站穩球就脫手了，籃球偏離航線，在籃板上撞出一聲悶響。
謝嘉然視線鎖定在距離他們最近一處看臺，剛走幾步，就被某個眼尖的小夥子發現了。
梁夙年轉頭跟身旁的人說了兩句什麼，扔了球大步跑過來：“怎麼過來了，剛剛不是還在上課嗎？”
“只是自由練習課。”
謝嘉然說：“何況要是我不來，某人的帥要耍給誰看？”
梁夙年咧嘴笑起來。
把人帶去看臺觀眾席，拿了旁邊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給他穿上，握了握他的手：“不冷吧？”
白色連帽衛衣外被罩了件黑色外套，袖口寬大衣襬也長，男友尺寸極明顯。
梁夙年滿意地左右端詳，感嘆然然穿他的衣服真好看。
謝嘉然搖搖頭說：“不冷，哥，不用管我，你繼續去打球吧，我在這裡把我的練習畫完。”
梁夙年：“好，那你在這等我，一會兒下課吃了飯，我就陪你去畫室。”
“嗯。”
梁夙年回到球場內，謝嘉然也將畫稿置於膝上繼續塗畫。
很奇妙，他在畫室靜不下心，來到體育館卻神奇地靜了下來。
偶爾抬頭往場上看一眼，有次正好撞見梁夙年想要掀衣服下襬去擦汗，不禁眉尾一揚。
後者接收到他的視線，撩衣襬的作頓了一秒後乖巧放下，拿手背擦了汗。
末了，不忘向他露出一個得意求表揚的眼神，二來歲朝氣蓬勃的大男孩，開朗燦爛得像顆小陽。
下課吃完飯，他們按照約定，從人跡罕見的小路繞去畫室。
“牽著好不好？”
一到無人的地方，某人就裝不住了，偏頭把手攤開在他前，眼神亮亮的，像只求抱的大型犬。
謝嘉然把手放上去，剛握住就遭到嚴肅糾正。
“嘶——不對。”梁夙年思索：“談戀愛應該不是這麼牽的。”
謝嘉然抬眼去看他，虛心求教：“那應該要怎麼牽？”
梁夙年屈指擠進他的指縫，掌心貼緊，指扣。
左右端詳一遍，滿意了，自我肯定道：“毛病，小情侶都要這樣牽。”
偏過頭他：“學會了嗎？”
謝嘉然受教地晃晃手：“嗯，學會了。”
晚上課，畫室也就人。
梁夙年想了許久的跟謝嘉然同學打招呼的開場白也排不上用場了。
於是謝嘉然坐在那裡畫畫，他就只能坐在旁邊林杉的位置上玩手機。
他手機關靜音，是打字都能聽見鍵盤噠噠響的那種。
從一開始的有一搭一搭到速度和頻率逐漸加快，謝嘉然都聽得一清二楚。
好奇心逐漸攀升。
按捺著上完最後的色調，才放下畫筆探頭過去：“哥，你是在看什麼，還是在跟人聊天？”
梁夙年：“在逛咱們學校的論壇。”
謝嘉然：“你發帖了嗎？”
梁夙年：“有，我只是在回帖。”
他正好回覆完最後一句，美滋滋把手機遞到謝嘉然前，跟他分享自己努力半天的光榮成果：“看看。”
謝嘉然接過手機，定睛細看，是一個清點他們學校各專業學霸的閒聊貼。
慢慢往下翻幾頁，樓裡就意料中地出現了梁夙年的大名。
梁夙年確實是政法專業學霸，出現在這種帖子裡很正常，是單獨這條回覆底下蓋起了兩三百層的效果小高樓就不正常了。
謝嘉然點開了回覆：
菜菜環遊世界：【插個題外話，這種帖子可帶屬出場嗎？我申請把謝校花放進來（認真臉）】
你算哪塊小餅乾：【可是後藝術系經有人貼上謝校花名字了呀，專業課第一，還畢業就獲獎無數，校花殿下是我們全藝術系的驕傲！】
青青浮綠水：【哎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一人佔兩個位置多浪費樓位呀，現在房價多貴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狗頭】
菜菜環遊世界：【嘿嘿，樓上懂我，英雄見略同。】
一條貓貓蟲：【樓上樓上還有樓上就別打啞謎了，我來說！我就俗！就愛看他們倆湊在一起，就算只是名字寫一塊兒我都覺得特別順眼特別般配！（頂鍋蓋跑走）】
zx□□：【好吧，那我也攤牌了，實我一直覺得他們兩個特別般配，說句天造地設人間佳偶天生一對，不過分。】
我不愛吃青菜：【wow！亂碼兄你好勇！我雖然這麼覺得，是我不敢說嗚嗚嗚。】
zx□□：【這有什麼不敢的，儘管再大膽點少年，信自己的直覺，梁夙年就是喜歡謝嘉然，他們倆就是在談戀愛。】
一條貓貓蟲：【Σ(⊙▽⊙"！】
青青浮綠水：【Σ(⊙▽⊙"！】
菜菜環遊世界：【Σ(⊙▽⊙"！】
番茄蘸糖：【亂碼兄你是真滴猛！是，我喜歡！】
千山鳥飛絕：【既然如此，那我也悄悄趁亂吼一句，謝校花和梁校草真的好般配！！！！！！】
水不轉我轉：【那我也悄悄來了，前我都不敢說，上次我有同學看見他倆從外回學校，梁夙年是揹著謝嘉然回去的！寵了寵了嗚嗚嗚】
青青浮綠水：【水不轉我轉 woc姐妹，真的假的，看錯吧！】
水不轉我轉：【應該錯？像他倆人辨識度那麼高的，同樣的咱們學校還能找出第二對來？】
zx□□：【看錯，確實是他們，我可作證，因為我也看到了。】
zx□□：【而且梁夙年不是老愛黏著謝嘉然麼，別人上課他要去送，下課他要去接，打個球還恬著張老臉要人過來擦汗送水捧場觀戰。】
zx□□：【當然不止這些，他還經常會帶著謝嘉然去上課，政法班的有同學無人不知。】
zx□□：【我賭一百塊的，梁夙年喜歡謝嘉然。】
可愛的小滑鼠：【哦草（一種植物）！這樓好刺激！】
醬心曲奇：【天啊啊啊啊啊亂碼兄你好懂啊！你難道就是傳說中夙然cp的cp粉頭？】
zx□□：【過獎了，有的事，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善於從細節中翻找驚喜的觀察者。】
zx□□：【順便兄弟們，我再說一句他倆經在一起了，大不反對吧？】
青青浮綠水：【woc......牛！！！請剋制哈哈哈哈哈】
菜菜環遊世界：【精神不反對嘿嘿嘿，請剋制，別打擾到他們現實吧？】
番茄蘸糖：【我哭著說要剋制，希望他們看見不會生氣，不對，希望他們看不見，否則我就是拉郎配罪人了qaq】
川貝枇杷精：【啊啊啊啊啊啊不反對！！！我就是一條千足蟲，我要舉有腳來同意！！！】
......
謝嘉然剛看的時候還挺迷茫，往下再拉了一段，就識破某人的小伎倆了。
他指著那串神秘程式碼，揚著眼尾看向梁夙年：“亂碼兄？”
梁夙年坦然認領：“區區不才，正是在下。”
謝嘉然又看了一遍某人裝模作樣帶節奏的論壇發言，心情有點兒複雜，還有點想笑：“能請教一下這位亂碼兄，此番操作意欲何為嗎？”
梁夙年：“他們墨跡了，傳個八卦磕個cp都這麼瞻前顧後，實在有損我清大排，我只能稍稍推波助瀾一下，勉強挽尊。”
謝嘉然驚訝了：“你還知道磕cp？”
他覺得這種事情不應當在梁夙年的知識涉獵範疇，畢竟連他都是從林杉的普及裡才能瞭解到這個詞語的存在及含。
“當然。”
梁夙年說：“然然，你男朋友雖然在個別事情上蠢了點，總體智商絕對線上，這個學霸清點貼裡帶了我的大名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還知道我這個行為換種說法，就叫正主下場親自發糖，就是可惜他們不知道，估計還為在吃假糖。”
“怎麼樣，有有對你男朋友刮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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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目不至於。”
謝嘉然中肯評價：“不過成功重新整理了印象分，我原為你的博學只適用於正經知識領域。”
“那你的印象有出錯。”梁夙年說。
謝嘉然歪頭：“嗯？”
梁夙年點點自己腦袋，從善如流道：“在我這裡，跟你談戀愛也是正經事。”
他把人說得楞了神，自己倒悠哉傾身去看畫。
“這個就是我嗎？”
他美滋滋指著畫中央的男生：“我這麼帥？”
謝嘉然摸摸耳朵：“一般畫都是經過藝術手法包裝的，不能過聯絡現實。”
梁夙年：“......”
謝嘉然看他一臉“我為我能得到一個肯定的誇誇結果居然有嗎”的錯愕表情，笑意漫上眼底。
“不過在我這裡，你有。”
他說：“哥，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參加過的繪畫比賽很多，是這是第一次，我這麼想獲獎。”
梁夙年：“這次的獎品很豐厚？”
“嗯......算是吧。”
謝嘉然：“因為全國賽裡獲獎的作品會被掃描放進國有文化作品庫，那是有人都能觀賞的地方。”
“是我的一點點私心。”他轉頭去看梁夙年：“我對你的喜歡，想要全世界都看見。”
...
畫室點半得鎖門，現在點過二分，該離開了。
梁夙年幫他仔細清洗乾淨顏料盤和筆刷，又收拾好東西，他只能無事事跟在旁邊看著，等著他都弄好了伸手過來，再乖乖給他牽上帶著往外走。
只是才走到門口，牽著他的人就停下了腳步。
他正疑惑，就聽他男朋友禮貌開口詢：“然然，我現在能親你嗎？”
“......啊？”
“實從剛剛就很想了。”
梁夙年誠實道：“原想憋到回宿舍的，是不好意思，實在是有點憋不住。”
“然然，可嗎？”
“......”
謝嘉然愕然半晌，睫毛飛快顫了顫。
尚且算淡定地哦了一聲，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手機。
梁夙年眨眼：“‘哦’是同意的意思？”
“......為什麼要我同意。”
謝嘉然目光焦點飄忽地落到了梁夙年下頜：“你親你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天經地的嗎？”
靠近的呼吸和溫度讓他的緊張侷促不斷攀升，睫毛顫得厲害。
很奇怪，明明不是第一次親了，上一次甚至還是他在主，為什麼今天主者和被者掉了個位置，他就緊張得臉手該往哪兒放都不知道了。
“哎！那邊兒403的教室怎麼等還亮著呢，有人在裡邊嗎？！”
樓廊盡頭的樓梯口忽然傳來一道人聲。
只差咫尺的距離，謝嘉然突然被驚嚇到。
細微抖了一下，條件反射想要後退回頭，結果剛有作，就被扣住腰往前一帶。
背抵上門咔嚓上鎖，同一時間熾熱的吻落下，迫不及待壓上他的唇瓣，堵回了他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