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然睡醒已經是傍晚了。
點滴還剩一點, 梁夙年扶著他坐來,整理一下枕頭讓他舒舒服服靠著,用自己的額頭貼著他的受了下溫度:“嗯, 好了, 差不多已經退燒了。”
謝嘉然剛醒,人還是懵的,見他靠過來便下意識蹭了蹭, 眼迷迷瞪瞪, 耍賴似的將臉往他肩膀上一埋。
梁夙年被迷糊的小朋友萌了一臉血
摸摸他的臉:“怎麼啦,還困嗎?”
謝嘉然幅度很小地搖搖腦袋,緩了一會兒才抬頭:“哥?”
梁夙年:“嗯?”
謝嘉然安靜了兩秒,開口:“男朋友?”
梁夙年不由彎眼睛:“哎,在呢。”
謝嘉然這才在嘴角翹漂亮的弧度, 小貓咪笑得心滿意足:“不是做夢就好。”
梁夙年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是忍不住手癢, 上手在他臉上不輕不重捏捏:“傻不傻啊,睡覺睡糊塗了嗎?”
謝嘉然還真歪過腦袋靠進他手心,點了點頭,乖得不行。
梁夙年心都快化了。
得改個說法,看來他不只拯救了八百個銀河系,能有這麼寶貝這麼討人喜歡的男朋友,說都得八萬個步。
“餓了吧?”
他們在醫院呆了一下午,這會兒晚飯點都過了:“一會兒們吃了飯再回學校好不好?”
謝嘉然剛退燒,身上沒力,精有些懨懨的,聞言乖乖點頭說好。
梁夙年:“位置已經訂好了,打車十來分鐘就能到,那家餐廳之前去過幾次, 菜式都很清淡,不會太辣,你現在吃正好......”
敘述的音量逐漸降低,直到完全消失。
梁夙年眨了眨眼,問謝嘉然:“怎麼了?這麼看著?”
謝嘉然伸一隻指頭慢吞吞靠近他的,然後,勾住,眼睛亮亮的:“哥,你今天跟表白了。”
梁夙年順勢將這隻手握住攥在掌心:“是啊,今天跟你表白了。”
謝嘉然說:“你怎麼這麼勇敢,都不怕拒絕你的嗎?如果不答應你的告白,那你要怎麼辦?”
“當然是追你了。”
梁夙年幾乎沒有猶豫:“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幸運事,喜歡的人剛好喜歡?一表白他就接受?喜歡了就努力去追,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
當然末了,不無得意地補充:“雖然事證明,小梁同學就是這麼幸運。”
“是嗎?”
謝嘉然壓下嘴角,輕笑話他:“可怎麼記得小梁同學那會兒......眼睛都紅了?”
本意是想調侃一下新官上任的男朋友,結果沒想到男朋友臉皮遠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厚。
梁夙年非但不以為恥,還能特別理所當然且坦率地反問:“都要被拒絕了,還不許猛男落淚一下嗎?然然,你這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
謝嘉然折服於他的臉皮厚度,語塞半晌,莫名有些不服。
不服他有自己沒有的,這麼理所當然的勇:“可是你就不怕不喜歡男孩子嗎?”
“......”
風水輪流轉,這下輪到梁夙年語塞了。
謝嘉然:“你那麼衝動跟表白,萬一不喜歡男孩子,因為你的表白開始疏遠你,排斥你,不給你追的機會,連朋友都不跟你做,那你怎麼辦?”
梁夙年終於露一個牙疼的表情:“寶貝你別說了,說得都後怕了。”
他那時光顧著為自己的醍醐灌頂衝動雀躍,滿心只知道自己熱烈喜歡著這個人,全然忘記還有別這層無形的障礙。
“還好你不但沒有討厭,還願意喜歡。”
他越想越高興,忍不住湊近吧唧親了下他的眼睛:“然然,你人真好。”
謝嘉然很莫名其妙地收了男朋友一張好人卡,要被梁夙年的腦迴路逗笑了。
而梁夙年很快擰眉頭:“可是,這樣是不是太便宜了?”
謝嘉然不解:“便宜什麼?”
梁夙年:“都沒有好好追過你,一開口表白,就立馬多了個男朋友,怎麼這麼能佔便宜?”
“嗯......好像確是這樣。”
謝嘉然故作咬唇思索:“那,你是想重新追一次?”
梁夙年心說不是不行。
剛想問“如果重新追的話可以保證一定能追上嗎”,謝嘉然自顧自道:“還是算了吧,追來追去太麻煩了。”
被這個總不開竅的鋼板精逼的那些招已經是花光他勇的極限,突破他羞恥度的下限了。
現在就是很累,很害羞,不想回憶不想思考,只想被男朋友抱抱。
“你沒有佔便宜,你已經夠好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喜歡你?”
“哥。”
他順從心意靠近他,親暱地蹭蹭他的鼻尖:“你可能不知道,比你想象的,更著急你談戀愛。”
他們從醫院離開,剛回到宿舍,就被抱著手機黎塘嗷嗷叫喚著撲過來邀請一打遊戲。
“梁哥你們去哪兒了啊,快點幫幫吧嗚嗚嗚嗚,可太想上分了,要是寒假回家還呆在這個小破段,會被堂弟嘲笑到死的!”
上段?
上什麼段?
上段能有象重要?
梁夙年才捨不得為遊戲冷落男朋友,開口正要拒絕,黎塘殷切湊上來把螢幕著他:“你看你看,還差八十多分就不朽鑽石了!”
“吃雞?”
“是的呀!”黎塘拍大腿說:“王者已經六十星了,這個賽季早就不用再打了。”
嗯......如果是吃雞的話,倒不是不行。
梁夙年回頭問謝嘉然:“是上次帶你玩過的那個遊戲,想不想玩?”
謝嘉然下午睡了很久,現在完全沒有睏意,估計上床睡不著,就點點頭說:“好。”
“yes!愛你萌的親親室友!”
黎塘樂得蹦回凳子上蹲:“快上線快上線,時間就是金錢,沈學豪你趕緊點準備。”
“慌什麼。”沈學豪逛著商城:“梁哥他們不是還沒上線嘛。”
謝嘉然遊戲很久沒上了,得等更新。
梁夙年就在他更新的時候特別自然地搬了凳子過去,挨在他旁邊坐下。
黎塘看得直皺眉:“只有小學生才會上課非要跟好朋友挨在一,梁哥,你是小學生嗎?”
“是啊。”
梁夙年坦然道:“而且們然然還不太會玩,不得坐近點教教?”
“這就是人人的差距?”
黎塘鼻子一抽,憤憤:“想當初剛玩兒的時候你沒說坐近點教,光叫自力更生了!”
沈學豪笑話他:“喂,兄弟,你是在吃嘉然的醋嗎?”
“不是沒有,你別瞎說!”
“這不是人人的差距。”
梁夙年買好衣服,開啟謝嘉然的遊戲頭像點選贈送:“這是好兄弟......好朋友之間的差距。”
“什麼鬼???”
“乖,不懂就問。”
梁夙年悠哉悠哉話說一半,吊足了人胃口:“行了更新完了,拉們。”
黎塘原本是想著梁夙年來了就能帶著他嘎嘎一通亂殺火箭式上分,只是現好像跟他的美好想象不大一樣。
往常進遊戲就搜物資拿人頭的淘汰王他今天變了!
從開局落地,梁夙年就緊跟在他“好朋友”身後,有物資全讓給謝嘉然,謝嘉然挑完了,剩下才是他的。
不再主動去找人殺了,就跟個保鏢跟班一樣守著謝嘉然身邊。
有不長眼睛的盯上謝嘉然了,他才會開槍給人爆個頭,不然就貼在人身邊多動症似的來回蹦躂,穿著一套大頭熊的衣服,看上去笨拙傻。
黎塘抱著搶人頭的心態跟了他們一段,結果就是跟到心態爆炸。
“梁哥你是不是有毛病?”
“嗯?”梁夙年驚訝:“你怎麼知道?”
黎塘:“......什麼毛病?”
梁夙年一本正經:“校花飢渴症。”
黎塘:“......”
沈學豪:“......”
謝嘉然一個手滑,不小心著牆上開了一槍。
“梁哥,大晚上你能不能剋制一點別著舍友耍流——啊!!!!”
黎塘話說一半突然一慘叫:“有人!臥槽臥槽有人!槍了!二級頭爆了!!梁哥救命啊啊啊啊!”
應該是一隊人,因為黎塘叫喚的同時,他們這邊響了槍。
“然然,你在這個角落趴好。”
大頭熊第一時間安頓好人,摸到窗戶開啟倍鏡開始一通掃射,偶爾伴著幾爆炸,血掉了半管後跳兩條擊殺資訊:
【夙以往年淘汰了暗賤難防】
【夙以往年淘汰了草莓兔兔奶糖】
“牛逼!梁哥牛逼!”
黎塘邊吹彩虹屁邊喊救命:“快點過來拉一把!快沒命啦!”
“來不了。”梁夙年冷靜道:“周圍還有一個人。”
黎塘:“他在另一邊!你從這邊窗戶跳下來啊!”
梁夙年:“不行,然然在這。”
黎塘:“他蹲在那個角落不走動不會被發現的!”
梁夙年:“不是發現不發現的問題。”
黎塘看著自己不斷減的血條,情緒逐漸崩潰:“那是啥的問題啊?!”
“不能離開然然超過50米。”梁夙年正色道:“不然會拿不穩槍。”
“......”
“.........”
你媽的。
認真操控著人物縮在角落的謝嘉然默默彎嘴角,沈學豪則是不厚道地直接笑了。
黎塘一口罵憋在腦血管,咬牙切齒轉移求助目標:“笑個屁啊!趕緊來救啊!”
沈學豪表示無能為力:“不好意思,離你太遠了,估計還沒趕過來你就掛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下一秒,【可愛鬼黎小塘】就倒地成了一隻頭冒青煙的小木盒。
同時頻道跳擊殺資訊:
【無敵剛槍王 淘汰了可愛鬼黎小塘】
黎塘人傻了。
呆呆切換到觀戰【夙以往年】的視角,看見他見死不救的大頭熊正在謝嘉然前面歡快蹦躂。
時不時跑過去跟他貼著蹲了一下站來,再貼一下,再站來,刷刷往人面前扔了三四個急救包。
黎塘:“......”
木著一張臉地看向大頭熊本人:“梁哥,有必要嗎?現都坐一塊兒了還不夠,遊戲裡要寸步不離?”
“不都說了麼,有校花飢渴症。”
梁夙年邊蹦躂邊飛快轉著視角,看見隔壁樓天台冒頭的人影,一梭子過去順利收下人頭:“現要貼貼,遊戲裡當然要貼貼。”
邊說,邊還要跟被貼貼的當事人求證:“是吧然然?”
謝嘉然挨個撿黎塘用生命換來的醫療包,配合地點點頭:“嗯。”
......捏馬。
雖然最後順利吃雞了,黎塘仍然覺得無比心累。
不誇張地說,他從來沒有這麼差的遊戲體驗,覺就好像......好像莫名其妙被兩個舍友塞了一嘴糧?
見了鬼了。
不過為了過年在堂弟面前撐得面前,黎塘還是選擇咬咬牙忍辱負重,即便四排玩兒得像單排。
為了上分,一個人要勇敢堅強。
兩三把之後,謝嘉然估算著時間,退車隊洗澡去了。
沒有了親親校花,黎塘終於有了一把正常的遊戲體驗,甚至還厚著臉皮搶了好幾個頭,動得差點喜極而泣:“梁哥還是梁哥!你就是永遠的!”
謝嘉然在衛生間都能聽見他彩虹屁吹得震天響。
忍不住笑了笑,開啟水龍頭。
看來下次再一玩遊戲得提前教育一下男朋友了,總是這麼影響別人的遊戲體驗,他會愧疚的。
浴室被熱蒸騰得暖融融,他洗完來,被外面自然溫度的空一裹,整個人都涼快了。
甚至還有點冷。
把毛巾掛好,正要回身之際,忽然被人掐腰抱,轉了一個方向背抵陽臺欄杆。
“寶貝刷牙了嗎?”梁夙年摟著他笑眯眯問。
謝嘉然搖頭:“還沒有,怎麼了?”
梁夙年不知從哪裡掏一顆水果糖撕開遞到他嘴邊:“那請們小寶貝吃顆糖,往後都要一直甜甜蜜蜜,健康順遂。”
甜味在口腔瀰漫。
過了會兒,順著舌尖一直甜進胃裡,變成一連串彩色泡泡,將謝嘉然胸口擠得滿滿當當。
宿舍裡面黎塘還在沈學豪高談闊論地回味剛剛自己的來一槍,身後是燈光星點的靜謐校園。
夜風煦繞過,他們好像有了一個為外人所不知的小世界。
“小梁同學,你怎麼這麼粘人了?”
他眼裡微光閃爍,音清澈,風一吹就能散成煙霧。
“沒辦法。”
梁夙年這個人如他自己所說,就是臉皮厚:“已經貼好你所有物的標籤了,就黏你一個。”
“的所有物?”
“當然。”
“那呢?”
“你嘛......”梁夙年認真想了想,誠懇道:“願稱之為‘梁夙年誘捕器’,敢問意下如何?”
謝嘉然被他輕易逗得笑來。
在他的注視下認真品嚐這顆糖,嚥下,含著甜味的呼吸低問他:“哥,如果的病一直治不好怎麼辦?”
“那沒關係,反正會一直在。”
梁夙年半開玩笑半認真:“治得好是好事,治不好,那就只能全當便宜了。”
小貓咪眼閃爍:“你怎麼這麼好?”
“因為是你男朋友啊。”
梁夙年說完頓了兩秒,嘆了口:“何況還特別愧疚。”
“愧疚?”
“是啊,一想到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你在喜歡而沒有喜歡你,就有種……說不的不舒服。”
他詞彙匱乏,在很認真地為男朋友打抱不平:“不啊然然,好像讓你吃了大虧了。”
謝嘉然差點都要被他的腦迴路繞進去:“可是你不是不喜歡啊,你只是沒發現。”
“那質豈不是更惡劣?”
梁夙年異想天開:“你說那個時候,要是有人拿把刀架在脖子上,逼快點想明白該多好。”
逼著他趕緊承認喜歡,承認他沒有謝嘉然就不行,那麼那樣他不至於說什麼找女朋友,什麼要跟然然做一輩子舍友兄弟之類讓然然難過的傻逼話了。
他有些沮喪,不過很快想到什麼,略顯欣慰地自語:“還好‘喜歡’是先說口的。”
“......”
雖然現在潑冷水不好,但是謝嘉然在不想錯過這個難得逗他的機會:“哥,你確定是你先說的嗎?”
梁夙年自信挑眉:“不是嗎?”
謝嘉然:“可是在你開口之前,已經說了兩次了。”
“?”
梁夙年真懵了,努力回憶著蛛絲馬跡:“有嗎?什麼時候?”
“第一次,你擔心傷口碰水帶去上課,在你面前親手寫了一遍喜歡你,你沒有認來,還問在寫什麼。”
“第二次,表白牆發了你表白的投稿,大概很多人都看見了,但是你沒有看見。”
他看著他的眼睛,表情難得有些稚的小得意:“怎麼樣,現在你還覺得是你先說喜歡的麼?”
梁夙年愕然半晌。
哀嘆一抱緊住謝嘉然,腦袋埋在他頸窩一個勁地蹭:“然然,不然你捶一頓吧,最好用力一點,承受得住。”
謝嘉然癢得縮了縮脖子:“哥,你怎麼戀愛第一天就教唆家暴?”
“這不叫家暴。”
梁夙年有理有據:“這叫面向智障男友的合理教育手段。”
他說完等了一會兒,等不到回應,忍不住剛抬頭,就被謝嘉然雙手抱住脖頸。
“哥,跟你沒關係的,是膽子太小,太害怕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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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第一次戀愛,第一次有這麼喜歡的人,面滿腔陌生而赤誠的熱情不知如何處理,於是走彎路就成了理所應當。
好在彎路不算曲折,它在兩個小傻子的努力下圓滿畫成了一個圓。
或者可以形象一點,一顆帶著水果糖味的愛心~
謝嘉然仰面看著梁夙年,面容乾淨清雋,一雙清冷星眸裡滿滿裝的都是他的倒影,都是他直白濃烈的熱忱。
“而且,才捨不得揍你,如果非要教育一下,還是換一種方式吧。”
“有個很現成的,的參賽作品只剩收尾了,明天陪一去畫室畫完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