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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鳳來儀君心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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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過後,校園裡流傳著一個爆炸性的訊息——范陽大學要和范陽女師合併。一群愣頭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俊逸樓隔壁空置的靜女樓裡已經熱火朝天地打掃起來。又過了幾天,便有校工、腳伕等往來搬運床、桌、梳妝檯等。往常閒不住、只想往外溜達的男學生越發喜歡逗留在宿舍。一聽見有什麼風吹草動便同打了雞血的公牛一樣衝到靠靜女樓一側的窗戶去張望。偏巧,靜女樓裡靠近俊逸樓的一側是空出來的。

“為什麼那樓靠這邊的房間要空出來?”

“怕被你看了去唄!”

“那就封我們這邊的房間唄。反正也沒人住。”

“你聰明,校長也不傻。封這邊,能封得住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這一反側還不得去那兒徘徊?男女問題事關國家的興衰成敗。”

“快看!女師的人來了。”

於是大家齊刷刷地把炙熱的目光聚焦到樓下。一群著淺藍學生服的女生嬉笑著結伴走來。孟森一眼看見中間有位長髮垂肩的女孩兒笑得最為動人,像甘冽的清泉伴著習習微風送來暗香。與她挽臂而行的,一位是鵝蛋臉、短髮戴白髮卡,另一位則用紅頭繩左右各扎了一個小馬尾,挺利落的,一絲雜發都沒有。三人低笑著走過兩樓中間的夾道。不知俊逸樓上哪個冒失鬼“噓”了一聲,引起女生們一片騷動,她們緊著跑了幾步散開了。那三位女孩兒追上前邊一位低頭抱著書的女孩兒,朝俊逸樓指了指。不曉得開了什麼玩笑,遠遠地見那女孩兒紅著臉和那小馬尾嬉鬧了起來。四人一同進了靜女樓。

三位女孩兒正在新寢室整理雜物。剛才拿書的那位女孩突然跑來帶著哭腔說:“婉兒姐,我要和你們住。”

那清泉般的女孩兒說話也同潺潺流水般:“怎麼了,顰兒?”

“你不知道,婉兒姐。我的同屋真是怪極了。我開了門,屋子裡黑漆漆的,以為沒有人。我剛要點燈,突然發現床上有個人坐著。太嚇人了!婉兒姐,讓我和你們一起住吧!”

“大概是相互間還不熟。住一段時間就好了。”艾婉勸慰林顰。

“不!在那樣的屋子裡我一刻也呆不下去。我早聽說她是個怪人物了。”林顰說道。

“可是你搬出來,那間屋子不就只有一個人了。況且,她會怎麼想?”艾婉想了一會兒,“這樣吧,你換過來,我搬過去。”

“你一個人過去行嗎?要不然我也跟你搬過去。”馬尾辮的林琅說。

“那不是白忙活了。林琅你還是好好地照顧顰兒吧。”艾婉說完,走出去帶上門。門上寫著:中文-艾婉、蔡玉、林琅。艾婉推開隔壁的門走進去,門上寫著:中文-陸雨晴、林顰。不多會兒,艾婉微笑著回來了,說道:“說好了,我跟雨晴說,我不喜歡林琅太鬧騰,要和顰兒換。”

“婉兒姐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謝你了。”顰兒眼裡淚汪汪地說道。

林琅笑道:“謝她做什麼。背黑鍋的可是我。”引得一屋人哈哈大笑。

不過一週,傻小子們便視女生為囊中之物,品頭論徐,如數家珍了。猴急的只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心癢難耐。忽然讓人想起《西遊記》裡豬八戒撞天婚時略帶委屈的臺詞“娘,三個姐姐都怪滑得很,我一個都撈不著。”

靜女樓原本預備空置的這一側也水波不驚。女生們也分到了各院系。女生初到之時,孟森在陽臺上看到的那四位恰是中文的新生,與其餘六人一併到了中文新生班。男士自表來歷之後就輪到十位女士了。不等別人介紹,林琅就像倒豆子似的自報家門。艾婉和戴髮卡的蔡玉緊隨其後。陸雨晴也小心翼翼地做了自我介紹。只有林顰遲遲不敢說話,在先生的一再鼓勵下聲音還是像個蚊子,急得林琅搶著替她說道,“她叫林顰,林是豹子頭林沖的林,顰是林黛玉的那個顰。是個十足的林黛玉,若沒有寶哥哥的功夫,可輕易惹不得她。”一語惹得鬨堂大笑,林顰更難為情了。

男女初次相見,除了林琅的語出驚人,男女並無多少故事。那些早前口口聲聲要博紅顏青睞的男生都默默認慫。

下了課,孟森抱著兩本書朝“五車書庫”去。半道上遇見隔壁宿舍的張博明,“走,踢球去!”

“我這書還沒還呢。”孟森說道。

“是還書,又不是借書,著什麼急。再說,你這兩本都尋常得很,沒人會著急借的。先跟我去救場再說吧。”張博明不由分說地拽著孟森朝球場去。

孟森轉念一想,便點點頭。兩人說笑著到了球場,大夥兒早就踢開了。場上大汗淋漓的趙胤衝孟森和張博明喊道:“你們倆來晚了,該罰。今天就讓你們守門。”沒到中場休息,球就像串糖葫蘆一般噌噌地往球門裡鑽。球門洞開,防守吃緊。場面讓金暉和魯直兩位隊長都惱火得很。異地再戰,魯直打算親自上馬守門。孟森眼見情勢不妙,向金暉說道:“達夫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王屋太行樣式的主。這座大山可不好撼動。”

“怕什麼?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進攻自然得加強,防守也不能示弱。這樣,換你上去做前鋒。我回來作門將。”金隊長把孟森往前一推。

“有你守門,我們何愁大事不成。他有大山,我們有小山嘛。”孟森忙不迭地脫下手套遞給金暉。

“得了吧你。撿了便宜還賣乖。誰不知道你就想打前陣。話說得好聽。”金隊長輕擊隊友一拳。

“你的手套好是好。國外買的吧?”孟森說著,小跑著朝場中央去。

放眼望去,看臺上三三兩兩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學生。好不容易有一兩朵紅花敢於打破綠葉的包圍。這樣也只敢躲在角落了戰戰兢兢地偷看,叫一聲好還得四下看看。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便趕緊用書把失色的花容遮掩起來。

果然,換上門神之後,兩方均難有建樹。踢到臨近結束,老趙接隊友的傳球後,一腳勁射得分,激動得把上衣脫了。堂堂一介先生,竟是如此,這還得了!一些藏身在灌木叢間假意看花的女學生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忙遮了眼背過身去。倒是有一位看臺的女士毫不避諱,從容觀戰。

此時,鄉佳先生謹拄著拐,夾著書打操場經過。看見老趙打著赤膊,忙瞪圓了眼睛眨巴眨巴。驚愕得下巴都快掉了。手裡的書掉了大半,彎身去撿時就全掉了。他拾起書,跺拐自言自語道:“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又看見看臺上還有些學生,便咳嗽了幾聲。看臺上的人慌忙逃竄,悻悻地散了。王先生松了一口,捋一捋鬍鬚,夾在懷裡的書又滑落了。躬身下去撿,發現還有漏網之魚:看臺上竟還有一個觀眾,還是女的!老先生顧不得拾書,一溜兒小跑就過去了。走到近處,厲聲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女士聞聲轉過來頷首回禮:“王先生也來看球?”

“原來是靈光先生。哦,我不看這些。一群人跑來跑去的。哪兒有治學人的沉穩?安心學術的人怎麼會看這麼膚淺浮躁的遊戲。”鄉佳先生稍壓怒氣,說道。

“先生說的極是。他們都還茅廬未出,哪裡懂得鬧中取靜的道理?見不得什麼新鮮玩意兒。您見多識廣、學富五車,定力自然比他們強。可以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他們再怎麼玩也攪不起多大風浪。您只需要微微一笑,不與他們計較就成了。”女士微笑著侃侃而談。

老先生被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急沖沖地回去拾起書。正好見有一學生在那兒拾書。王雍問道:“知道我是誰吧?”

學生被問得一頭霧水,愣愣地答道:“知道,您是鄉佳先生。”

王雍又問道:“那你知道我住哪兒吧?”

“知道。”學生點點頭。

“那好,可否勞你駕,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回家?”王雍問道。

“好。”學生連連答應。

“多謝這位學生了。”王雍把書一併交給那學生,自己拄著拐一溜小跑直奔教學樓而去。

“咚咚”門響!

門內有人應道:“請進!”

老先生推開門,門外掛的牌子上寫著“校長室”三個字。韓青一改前任校長的慣例,把辦公室從辦公樓挪到了教學樓裡。校長剛從窗邊看完球轉過身來。

“要……要禁止足球。”老先生氣喘吁吁,一面走一面說道。

“先生有什麼話,慢慢說。”校長繞過辦公桌,扶鄉佳先生坐下來,又端了茶來。

“一群人瘋瘋癲癲,成何體統。”鄉佳先生跺著柺杖,激動地說道。

“先生莫要激動,剛才的球,我也看了。飛鷗確實有失體統。足球嘛,我是這樣看的。都說足球源自我國古代的蹴鞠,可現在來看,竟是西方人比我們踢得好。這究竟是為什麼,我也煞費思量。前不久,有國外報紙譏諷國人為東亞病夫,我甚是不平。可轉念一想,人家說得也對,四萬萬億人還踢不過一個彈丸之國。究其原因,在於疏於訓練。先生放心,飛鷗我會說他。禁止足球之流的體育活動,卻是萬萬不可的。我們要文明其精神,強健其體魄嘛。我還想著過段時間讓先生們也去鍛鍊鍛鍊呢。到時候還得請您帶個頭起表率作用。畢竟您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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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東亞病夫”一事,王雍已經轉怒為憂,顏色稍解。再一聽要自己躬身垂範,向來嚴肅的鄉佳先生忽而呈現出小孩怕吃藥時的神色,連忙站起來說道:“行了,行了。他們年輕就讓他們踢吧,只是別再弄出今天這等事了,畢竟為人師範,應當行為世範。我這老胳膊老腿兒也活動不了,先走了。”

“先生慢走。”韓青將老先生送到了門外。等他再回到窗邊時,終場哨吹響了。老趙被學生們高高地拋起來,忽然瞥見了正從看臺離開的女士。穆靈光慢悠悠地從樹後取出腳踏車,嫻熟地騎著車走了。碎花的裙子飄蕩在老趙的腦海裡。

一群踢球的到西山鎮大醉一場,吵吵嚷嚷地回了學校。

“友林,戒之人呢,怎麼好幾天沒見他了?”

“家裡來電報說老太太沒了。上禮拜就趕回去了。估計下個月才回來。”

“到時候他得嚇一跳。女師這些學生與私塾出來的小姐們就是不一樣。”

“井底之蛙,她們若能去遊學一番,那風韻就更不同一般了。”

分道後,趙飛鷗回了自己的宿舍。剛要躺下睡就有人來敲門。“誰呀?”趙胤有些不耐煩地起身開門。門一開,他便立刻收起了那副閒散,恭恭敬敬地點頭道:“老師好。”

來人正是校長韓青,他還提了一個小壺,見趙胤將目光聚焦在小壺上,他便說道:“可別以為是酒。我知道踢完球,你們準得去鎮上瘋一回。這是我讓應心煮的醒酒湯。明兒誤了課,可是要扣薪水的。”

“怎麼好三番兩次地麻煩師母。”趙胤羞紅臉,撓頭道。

“說要緊的。王先生可向我鄭重提告,說你有傷風化。玩歸玩,師道尊嚴還是要顧的。另外,我請了穆蘭來教西方文學。整個中文系大概就你還不知道了。”先生對學生說道。

趙胤眼中頓時來了神采,問道:“真的?我說今天怎麼看著有點像。老師,說實話,我可不願意把時間耗在教研室和圖書館裡。要麼跟腐朽的人呆在一塊,要麼和黴爛的書待在一塊兒。實在沒什麼意思。”

“這正是我要說的。你不是一直嚷嚷著沒空翻譯麼。我預備請陳先生和胡先生來任教。這樣你可以空出時間翻譯些書。”韓青說道。

“這敢情好。這樣您都不用禁止我踢球喝酒了,哪兒還有空呢。”趙胤笑道。

果然,外聘教授到任後,老趙完全像變了個人,連鍾愛的足球都玩得少了。

這天,孟森和金暉拿著足球到趙胤宿舍外敲門:“老趙,踢球去。”

“怎麼沒人應?房裡的燈明明亮著的。”金暉奇怪道。

“老趙,你不應聲,我們就進來咯。”孟森輕輕推開門,喊道。

金暉拉了一下孟森,低聲說道:“貿然進去不大好吧,萬一老趙金屋藏嬌呢。”說完一笑。

孟森也笑道:“說得也是,那幫女學生迷他迷得跟什麼似的。待我再喊一聲,老趙,老趙,再不應聲,我們就闖進去了。”依舊沒人應聲。兩人推開門,走進屋。沒幾步就提到了類似紙張的東西,定睛一看,滿屋子都是散落的書本。幽暗的房間裡一盞檯燈立在書桌上忽閃忽閃的,十分嚇人。窗戶半開著,微風撩動窗簾,翻動摞在桌上的書山。

“老趙,老趙。”孟森一面四下尋找,一面大聲喊道。

“誰!”書桌後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書山轟然坍塌。一個殭屍般的人從坍塌的書堆裡爬起來,蓬頭垢面,鬍子拉碴,目光呆滯。誰也無法將眼前這個人和迷倒萬千女生的趙飛鷗劃等號。但他確實就是,連孟森與金暉都打量了半天。

“老趙,你這是怎麼了?”孟森問道。

“啊?哦。我譯書呢。”趙胤站起來,“對了,金暉,你把那邊牆上的燈開啟。”

金暉摸索到牆上的拉繩,開啟了頂燈。屋子裡的狼藉之狀,簡直慘不忍睹,從門口一直到床上,盡是各種書。

“你們找地方坐吧。我給你們倒杯水。”趙胤說著跨過書海,向另一端走去。

“別麻煩了。我們是來找你去踢球的。不過看這樣子,我們還是下次再找你吧。”孟森說著便拉著金暉往外走。

趙胤一把摟住孟森的脖子說道:“都來了,還不幫個忙,幫我把這些書放回書架上。這樣我也好跟你們一塊兒去踢球。”

“這些?”

“全部?”孟森與金暉默契地相互望了一眼,眼裡都是眼淚。

“快點動手吧,我先洗個臉,刮個鬍子。”趙胤說著朝門邊的面盆、毛巾走去。

孟森和金暉一嘟嘴,蹲下來默默地拾書。

“對了,別忘了分門別類。”趙胤邊刷牙邊囑咐道。

“老趙,你是跟書有仇嗎。把這麼多書都撒到地上。”孟森一面撿一面問。

“小子,你懂什麼。翻譯的時候需要佐證,我就從這些書裡找。這些書可都是我的寶貝兒。每次翻譯,我都幾乎要翻遍所有書才能完成。”趙胤對著鏡子仔細地打理,忽而靈光乍現,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望著孟森和金暉,“這樣好了,以後我翻譯的時候,你們就過來幫我。幫我查詢需要訂正的地方。這對你們的英文也是大有裨益的。”

金暉連忙說道:“我的英文夠好了。”

“No,no,no。做人不能這樣不求上進。再說了,我聽說你學過西洋油畫,對素描尤其擅長,我這些書裡還缺些配圖,你就幫我畫吧。”趙胤說道。

“老趙,你這樣做可不地道。”孟森說道。

“糾正你兩個問題。第一,現在,我是以老師的立場在跟你對話,所以你不應該稱我‘老趙’;第二,老師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趙胤振振有詞地說。

“那好。趙老師。以學生的身份,書已經放好了。以朋友的身份,這場球,我們就不帶您玩了。”孟森裝作一本正經,說完就和金暉一道走了。

“唉,別走呀。萬事好商量嘛。你看我這運動服都換上了。”趙胤連忙往外追。

這樣連哄帶求,趙胤才說服孟森等人在課餘還要幫著整理。

這天,金暉正在清點從趙胤那兒帶回來的書,數來數去都覺得不對,問道:“友林,怎麼少了一部?”

孟森問:“哪一部?”

金暉擔憂地說:“新譯的《唐代斯恩仇記》。趙先生忙活這麼久,就出了這麼薄薄的一本。”

“大概是吃飯的時候落在食堂了。我去找找。趙先生要是問起,就說我出去了。可別讓他知道了。剛翻了一半,還沒有副本呢。要是丟了,他會跟咱們拼命的。”

孟森急急忙忙跑過去時,艾婉剛好捧著譯稿在看。見她看得入神,孟森一時不好要回書稿。正在踟躕,旁人路過。孟森只好裝作閒庭信步。雖然是同班,兩人還沒單獨說過話。孟森握緊了拳頭,拿出踢球的勇氣,大聲喊道:“艾婉同學。”

“恩?”女生應聲抬頭,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皓齒朱唇,明眸善睞。輕聲問道:“有什麼事嗎?”

孟森只恨自己平時太能說,這時候成了啞巴:“你看的書稿是《唐代斯恩仇記》嗎?”

“哦,是。你的嗎?”

“對,不,不對。是趙先生的。我落在食堂了。”孟森有些詞不達意。

“這書真有意思。能借給我看看嗎?”艾婉看著孟森。

“行,當然。不過得等趙先生譯完。現在這裡只有一半。”

“那樣也好。這樣的書真叫人愛不釋手。不過還是先還給你吧。再見。”艾婉點頭作別。

艾婉約走出了十幾步,孟森大聲喊道:“譯完就給你送去。”

艾婉回身微笑著彎腰致謝,一頭青絲隨即如清泉般潺潺地流淌下來。

孟森樂滋滋地回到辦公室。老趙正在翻譯雪萊的短詩。孟森悄無聲息地將大仲馬的原著放在了案桌的最上頭。晚上,孟森對趙胤說要看《唐代斯恩仇記》,把書稿帶回了宿舍。推開宿舍的門,剛回來的曹不一正在整理東西。

“不是說月底就能來回的嗎?怎麼拖了這麼久。”孟森倒了水給曹不一解渴。

草不一接過杯子,說道:“我剛到正陽門就看見黃燦燦的一片旗幟。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看見一個個‘死屍’從墳墓裡爬出來,腦袋後邊拖著假馬尾。我原以為是大白天遇見鬼了。得虧旁邊有人提醒,我才知道是府院之爭讓辮子黨鑽了空子,上演了這出‘王道復興’的滑稽戲。我在城裡觀望了幾天就找機會溜了。”

“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是聽說人心惶惶的。我猜他的辮子不過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不說這些了,家裡的情況怎麼樣?”孟森問道。

曹不一將孟母所託的東西和話一併轉給了孟森。兄弟倆簡單地說了一個月以來的境況。曹不一因為旅途勞累就先行歇息了。而孟森,則勁頭很足,漏夜謄寫書稿。三更天時才渾渾地趴在桌上睡著了。此後孟森每日最大的消遣便是抄書了。很快老趙的翻譯就趕不上孟森的抄錄快了。孟森每日早課時把謄寫好的前一天的譯文交給艾婉。不知什麼時候起,艾婉開始對清晨的相逢有了期待。

因為奔喪,曹不一落了許多課,回來後的第二天便去上課了。老趙帶著一眾男生在杏壇講習演講技巧。正說著,聽見一串爽朗的笑聲。是穆蘭領著女生們划船來了。仲夏的河道裡長滿了荷花、蘆葦。河水也漲到了杏壇邊。見女生來了,男生哪還有心思聽老趙的課,紛紛掉轉頭去賞花了。飛鷗捲起書“梆梆梆”一口氣敲了一溜兒腦瓜子:“小子,見了女生連眼珠子都不轉了。成得了什麼大事!”

“飛鷗先生原來也是個大男子主義者。怕我們當紅顏禍水攪了您的課嗎?”穆蘭隔河揶揄說。

老趙立即不好意思地說:“哪裡。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便把書一攤,“下面自由討論。”

於是女生們划著兩條船下河了。雖然曹不一已經從孟森口裡知道了範大與女師合併的事,但還沒正式和新來的同窗見過面。孟森便拉他到臨河的一面找了個好位置一一指給他看。

“那個是誰?”順著曹不一指的方向但見: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艾婉坐在船頭,輕柔地撥開荷葉,水波映臉淡梳洗,青絲垂鬢柳眉新。

“那是艾婉。”孟森凝望著佳人,滿含深情地答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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