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到槍聲,小鄭領著艾婉與喜鵲撒腿就跑,一路狂奔出五六裡路才敢略微歇息。
喜鵲拍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剛才那槍聲是怎麼回事?”
小鄭吞了一口氣,分析道:“大概是那三人被識破了。我們先生說了,萬一他們露了餡兒,便讓我帶著你們趕快走。”
喜鵲臉色嚇得煞白,問道:“這麼說,他們三個還有柳先生都被抓了。”
小鄭皺眉答道:“這也難說。”
艾婉穩了穩心神說:“現在回去找他們是不大現實的,我們且在這附近隱蔽起來,等等他們吧。好在我對這一帶還算熟悉。”
三人窩在一個小山坡山,居高臨下,默默注視著山道上的一切。等到太陽西斜,才見四個人影從山下走過。喜鵲揉了揉眼睛,發現正是柳林並三個小子,她興奮地衝艾婉說:“太——”不待喜鵲說完,小鄭已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別說話。”
待四人走出許久,小鄭才低聲解釋說:“我們先生吩咐了,土匪可能拿他們做餌來誘我們出現。所以得觀察觀察,看有沒有人跟著。”
喜鵲恍然大悟,艾婉不由得點點頭,暗歎柳林智勇不輸當年孟森。
過了許久,小鄭說道:“走吧,他們走了快一里地了,應該沒人跟著。”扶了艾婉和喜鵲起身。三人匆匆往前追趕柳林,追了許久,終於趕上了柳林四人。
喜鵲好奇地問:“柳先生,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那三人中瘦高個答道:“哪兒是逃出來的。”
喜鵲聞言大驚,邊說邊緊張地環顧:“莫非,你們真像鄭大哥說的,是誘餌?”
那三個小子並柳林都是哈哈大笑。柳林點頭道:“是,我和那土匪頭子做了交易,要把你弄到他寨子裡做壓寨夫人。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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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鵲聽來不禁有些害怕,艾婉輕拍她的肩膀,點破柳林是在逗她。艾婉對柳林說:“看柳先生的樣子,似乎沒遭什麼罪,倒真像跟土匪做了交易,結了交情。”
柳林笑說:“我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他們,又假稱是范陽大學的校友,好說歹說,他們才肯放人。劉太太不也說過嗎,你那位跟我長得很像的朋友也是出自範大。”
艾婉淺笑道:“柳先生真是好口才。”嘴角微翹,顯是不信。
瘦高個補充道:“是真的,太太。那土匪裡有個叫什麼‘大山’的,好像是范陽大學畢業的。他把柳林先生帶到屋裡說了好一會兒,出來便放我們走了。”
柳林笑道:“還好上午大致瞭解了范陽大學,不然我怕真要露餡兒。”
艾婉問道:“那大山多大年歲?”
瘦高個答道:“看他鬍子拉碴的,又是個大哥模樣,得有快四十了吧。”柳林不露聲色。
艾婉搖搖頭:“那便是早我許多年畢業的。我也猜不出了。”
喜鵲催促道:“太太,快走吧,耽擱了許多時間了。”
眾人加快了步子,柳林默默回頭一望,暮色裡群山難辨,那山色中有那個“大山”。
當天邊最後一抹亮色消失在黑夜中,艾婉一行總算到了山中的韓舍。大門上掛著“奠”字白紙燈。艾婉上前敲了門,許久不見人應門。喜鵲正要再敲門,忽聽得院內一個蒼老的婦人問道:“誰呀?”
艾婉答道:“韓先生的學生,特地來祭奠。”
“哦,快請進。”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她眯著眼睛,極力看清來客。
艾婉向那老婦施了一禮,問道:“老人家,我是韓先生在范陽大學執教時的學生,今天來拜祭先生和師母。韓湘呢?”客人環顧四周,院子不大,卻十分清靜,一如當年韓青夫婦在範大居住時的模樣。
此時一位老頭聞聲走過來,問道:“老婆子,誰呀?”
那老婦答道:“韓先生的學生。”
老頭趕緊熱情地迎上來說:“快請到屋裡坐吧。別在門口站著了。”一面向裡引一面說,“對不住得很,原本就韓先生一家三口和我們老兩口。韓先生和韓夫人突然一走,我家老婆子哭壞了眼睛,怠慢了。”
艾婉輕聲問道:“請問二位老人家是?”
老婦哭著答道:“我們是這家的傭人。”
艾婉驚訝地重複了一聲:“傭人?”她曾記得韓青向來厭惡“寄生蟲”,即便在執掌範大,校務繁忙時,也不曾用傭人,怎麼這時卻有傭人。
老頭解釋道:“我們本是山下的農民,前年一場大火燒了房子。當時韓先生可憐我們無家可歸,便收留了我們。我們老了,做不動農活了,只好腆著臉在這家做傭人。”
艾婉恍然大悟,心中對韓青更添幾分敬重。她問道:“老人家,怎麼沒見韓湘?”
老僕婦一抹淚,說道:“小姐在草廬那邊呢。”
艾婉驚詫地問道:“過了頭七,也已下葬,她怎麼還——”艾婉聯想起當年孟惜為孟母守孝時長達一年,心中既感慨又心疼,終不忍再說下去。她打起精神,對那僕婦說道:“麻煩老人家先安排我這幾位同伴歇息,再帶我去見見韓湘。”
柳林連忙說:“天黑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艾婉慌忙輕輕一擺手,婉言拒絕道:“這個,不瞞柳先生,你與我們的一位故交十分相像。我只怕此時韓湘見了你會百般錯愕。為了她好,還得請柳先生避嫌。”
“哦!”柳林心中一沉,答了一聲,隨即又說道,“今晚天氣還好,我想在附近走走,不知道可否?”
艾婉點頭道:“好,山路崎嶇,夜裡又黑,柳先生注意安全。”
柳林向艾婉道了一聲謝,又對小鄭吩咐道:“今天你受了驚嚇,吃過飯就和這三位兄弟早些休息吧。”於是柳林別了眾人,信步出了院門,往密林深處去。
山路起起伏伏,柳林走得卻十分順暢自在。他一路走到一個小山頭上,眺望遠處的西山九駿,不覺陷入沉思。林間傳來貓頭鷹的嘀咕聲。月光下,一個朦朧的人影漸漸清晰。
“你倒是沒怎麼變。”那人說道。
“彼此,彼此。”柳林轉頭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