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桐，什麼都不點的話很失禮哦。”
我的沉默被她當成了想省錢。
其實我家的經濟狀況還算不錯，父親收入穩定，又正值壯年，家裡小有些積蓄，在零花錢方面也管理得很寬鬆，喝杯咖啡倒是沒問題。
“……那就……美式吧。”我隨便點了一種自己記得的名字，因為我對咖啡有點小小的嫌棄，“如果有的話。”
“我明白了，請稍等。”
服務員在點選單上匆匆寫下兩行字之後，就鞠躬離開了。
咖啡能使我一整天處於睏倦卻睡不著的狀態之中，那實在很可怕，經歷過幾次之後，我就再也不想碰它們了。哪怕是必須防止瞌睡的場合，我也樂意用紅茶代替，而不是去星巴克點一杯又不便宜又讓人想吐的咖啡。
“能看見了。”
坐在對面的山崎部長突然說。
“哈？看見什麼？”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能看見幽靈了。”
她定定地看著我的臉，用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我還以為她是來質問我關於我為什麼一夜之間把劍道忘乾淨了的事的。沒想到，她居然說出了我根本沒有預期的話題。
於是我也定定地望著她。
“誒……”
“雖然上次就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那裡，但是最近，我能很清楚地看到普通人類的幽靈了。”她對於這項異能沒什麼好感，尤其是當某只大叔的幽靈從窗外飄過去的時候，她嘆了口氣，“說實話，很煩。”
很煩啊……
“確實……有些時候幽靈是很煩人的呢……”我不由自主地表達了認同感。
能看見幽靈有好處嗎？或許有吧，偶爾叫他們幫忙找遺失的東西之類的……但是，多數幽靈都任性妄為，喜歡騷擾看得見他們的人，一直糾纏不清，趕都趕不走，還不能出手把他們暴揍一頓，火氣都沒處撒。
“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又碰到上次那種的怪物吧？”
山崎部長擔憂地捏著眉心的皮膚。
“是的。”
我只能實話實說。
能看見幽靈的人靈力都比較強，相對來說更容易受到虛的襲擊，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所以才來找我商量的嗎……
“跟蹤你的那個男人，你找到他了嗎？”她提醒我。
我適當地表示了驚訝：“你怎麼知道？”
她搖了搖頭：“我就是隨便一說。最近你精神不錯，我想應該是解決了什麼問題吧。”
“不愧是部長。”
我覺得她很聰明。
一般人牽扯到靈能力的話，都會像我一眼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或者琢磨利用這個能力賺錢的歪門邪道吧。但她首先考慮的是自我保護。在此基礎上，能理性地思考、尋找他人的援助，無疑是最保險的方法。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少來，奉承也給我走點心好不好。”她卻把我的讚譽當成了開玩笑，“……他有對付惡靈的能力，不是嗎？我想著，也不能一直這麼幹等下去了，至少讓我心裡有點底——要是再遇到那種怪物，他還會來救人麼？”
“……我也不確定。”
我停頓了片刻，最後也還是只能這麼說給她聽。
山崎部長失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那算什麼回答啊……”
她的臉上寫滿了“我可是期待得到改變現狀的建議才來找你的，混蛋——”的表情。很遺憾，我也想幫助她，可我連自己怎麼成為一個合格的滅卻師都毫無頭緒。
“總之，要是真的碰見了的話……就逃跑吧。”我真誠地勸告她。
“要是逃不掉呢？”
她總是這麼一針見血。
讓人沒法回答。
“那就……”
我說不出話來。
是啊，要是逃不掉呢？那可是虛啊，尋常人類怎麼比得過虛的身體能力？要是不能趁亂逃走的話，很有可能就會變成虛的晚餐了。
過了一會兒，山崎部長抬起了脖子。
“你有那個男人的聯繫方式嗎？”
我預感到話題正在偏向不可預計的方向：“……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緊急時刻求助一下他總沒問題吧？你是不是缺根筋啊，片桐。”她往後坐了坐，有點不滿，“性命攸關的大事你居然能拖到現在還沒做？”
性命攸關的大事……是指要到他的聯繫方式……嗎……
我的臉有點僵住了。
“……說雖如此，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
自從我立志要做滅卻師之後，黑崎先生就不見了蹤影。他是我母親的朋友，我還以為他一定會回來看我呢。
山崎部長無可奈何地看著我：“喂，他跟蹤你總是有理由的，知道理由了還愁找不到他的人？”
“對不起……”
“真是……”她一口喝掉了杯子裡剩下的咖啡，“算了，我幫你吧！”
我有點跟不上這個展開。
“哈？”
“把你已知的、關於那個人的情報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我替你分析一下找到他的可行性。然後作為回報，要是我遇到了無法解決的狀況，你去說服他出手相助，可以吧？”
她富有節奏感地敲擊著桌面，等待我的迴音。
“……”
這個女人的主動性真是強得令人敬佩。涉及到她完全陌生的領域，居然還敢製造籌碼談條件……
“回答呢？”
她見我遲遲不開口，催促道。
“山崎部長……”
“什麼？”
“我覺得你很有做領導的潛質。”
我這句話是真心的。
然後她的嘴角勾起一個自滿的微笑：“我這不是已經當上部長了嗎……”
“是哦……”
這就是她能當上部長的原因啊。
我梳理了一下思路，把記錄在筆記本上的有關黑崎先生的情報一條一條摘了出來，重新謄寫在一張白紙上。山崎部長的眉頭隨著我的鋼筆往下寫的動作越皺越緊。
“嗯……”
她沉默了。
“嗯……”
我也沉默了。
“紅色捲髮，年齡３０到４０之間，有胡茬，身材高大……還有其他的麼？”
她讀出了上面那些句子的關鍵詞，抬起眼皮看著我。
我想了想，順手舉了一個例子：“說話比較欠揍。”
“……這種情報說了也沒什麼用吧，片桐。”她有點無語。
倒也是。
就憑這麼點資訊，想找到一個人實在太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