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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步兵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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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箭雨向卡門的陣線飛來,卡門下意識地舉起盾牌,現在這個女孩已經沒了一天前初次上陣的生澀與驚恐,因為她知道那些東西幫不了自己什麼。

她現在只求能活下去,因為活著才能多殺幾個奴隸畜生!

銀松森林的奴隸暴亂已經持續超過五天了,一群奴隸拿著武器不顧一切地屠殺他們看見的每一個自由人,但這樣的暴行卻聚集起了更多的暴民,奴隸叛軍的膨脹速度越來越快,從北向南席捲而來。卡門的父親與丈夫都被這些奴隸殺死了,他們都作為領主的徵召兵參加叛軍剛開始暴亂時鎮壓叛軍的戰鬥,結果不到一天時間就傳來前線軍隊全軍覆沒的訊息,隨之而來的是村鎮裡的奴隸也開始發起暴動,隨後叛軍主力騎著戰馬洶洶而來,已經陷入恐慌與混亂的村鎮根本無力抵抗,卡門和母親被俘虜,之後被縛在廣場上,讓那些奴隸用石頭將她們與其他俘虜一樣被活活砸死。一支南逃的治安騎兵出現僥倖救下了卡門,騎兵們帶著這些負傷的平民撤向南方重整,不少人因為傷重不治死在了路上,卡門可能是她所在的城鎮裡唯一的倖存者。

騎兵退守到了焚木鎮,一座背靠影牙城堡的城鎮。這裡是南銀松森林最堅固的堡壘,同時也是瑟伯切爾聯合體僅存的機動部隊集結地。卡門聽說這裡集結了超過八百名騎兵與騎士,還有十倍數量的步兵在向這裡集結,據說連南方的吉爾尼斯也即將派遣援軍趕來。

懷著為家人復仇的心願,卡門報名入伍,現在軍隊哪裡都缺人,不管男女只要願意入伍,部隊都歡迎。於是卡門被編入了“野豬營”第二連隊,成了一名長矛手。按照軍官的說法,卡門這樣不會拉弓不懂劍術的新兵,端著長槍當好炮灰是最好的選擇。編入部隊的第二天,軍隊就向北開拔。按照上面的說法,他們要去解放瑟伯切爾——銀松森林的首都,給予敵軍致命一擊。

不過這樣的宣言很快就被證明是一句笑話,軍隊還沒看到瑟伯切爾就被叛軍攔住,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打擊,北上大軍就被打的分崩離析。卡門所在的野豬營位於先鋒部隊,或者說應該叫炮灰部隊。那些貴族老爺打得主意是等“先鋒”被叛軍包圍殲滅時,讓後續部隊尤其是騎兵部隊發起衝鋒,最大程度殺傷叛軍的機動力量。卡門雖然明白那些貴族老爺的骯髒圖謀,但那又如何,卡門現在只希望能夠多殺幾個叛軍為家人報仇罷了,自己是死是活倒無所謂。

戰爭在昨天夜裡打響,不出那些貴族老爺預料的是,前鋒部隊遭到了叛軍的突襲。但出乎那些貴族老爺預料的是,北上軍團的各個部分同時找到了叛軍的突襲,而突襲的重點正是北上軍團的中央軍團。

當卡門挺著長矛從昨日午夜奮戰至今天中午的時候,她並不知道先鋒部隊苦苦等待的援軍已經被叛軍精銳殲滅殆盡,卡門甚至還在為面前的叛軍並不比自己更強一些而感到激動。昨夜的初戰後,擺脫了最初的恐懼,先鋒部隊的士兵很快發現自己的武器與盔甲比面前的奴隸叛軍要精良得多,而兩邊的戰鬥技能也半斤八兩。於是先鋒部隊終於穩住陣腳,甚至還發起了幾次卓有成效的反攻。穩住陣線讓民兵們士氣進一步高漲,奴隸叛軍甚至一度被打的節節敗退。

很快我們就能打贏這些畜生!卡門曾一度如此欣喜地想道。

但到了今天中午,戰局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一團煙塵從南方奔騰而來,起初先鋒部隊以為那是北上軍團派來的援軍,這讓他們一時士氣更盛,卡門甚至聽到了許多人已經開始歡呼起來。但等到那團煙塵靠近了,先鋒部隊士兵才看清了那是叛軍的旗幟,更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是,他們看到北上軍團的軍團長——菲尼克斯公爵的紋章旗與頭盔被高高挑起,掛在叛軍的旗杆上。

先鋒軍幾乎瞬間就開始動搖,然後崩潰。卡門親眼看見方才還眼含熱淚歡呼的士兵絕望地扔下武器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任憑叛軍士兵撲上來用鐮刀割下他的腦袋。緊接而來的是叛軍的箭雨,此時卡門才驚覺昨夜攻擊他們的叛軍中不但沒有騎兵,連弓箭手都幾乎看不見。一瞬間卡門才意識到自己昨夜只是在與叛軍中最弱的隊伍交手,叛軍大約把他們最強的力量消滅了公爵的精銳,現在他們能騰出手來圍攻自己了。

彷彿是為了印證卡門的猜測一般,又一輪箭雨襲來後不久,一群全副武裝的奴隸叛軍步兵撲向卡門的連隊。這些拿著戰斧和劍盾的叛軍沒費多少工夫就把卡門的連隊的陣線撕開,隨後叛軍的騎兵發起第二輪攻擊,已經維持不住長槍陣線的連隊幾乎一瞬間就被席捲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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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門被潰兵隊伍裹挾著,像是慌亂的羊群,被叛軍騎兵趕來趕去。在退入一片河谷時,卡門總算與一些還沒有徹底失去信心的殘兵聚攏起來。卡門的長槍已經丟失了,戰友們給了卡門一柄彎刀和一塊小圓盾。卡門從來沒有用過這些武器的經驗,但卡門現在不在乎,她們要突圍,要活下去為死去的家人和戰友們報仇。

這一隊小小的殘兵開始一點點向外突破,擺脫潰兵的洪流,撲向外圍叛軍陣線。叛軍顯然沒有意識到此時還有軍隊敢於反抗他們,這讓卡門的部隊成功突破了第一道叛軍的封鎖,但隨著叛軍吹起號角引來叛軍騎兵的堵截,突圍的小小隊伍立刻就被包圍起來,暴風驟雨一般的箭雨砸了下來。

卡門高舉盾牌,忍受這箭雨一次次的瘋狂,身邊的戰友不斷地倒下,卡門咬緊牙關等待屬於自己的那一刻來臨。卡門想到了她深愛的丈夫,真可惜他們一直沒有生下孩子,不過她的丈夫從不因為這事責備她。還有慈祥的父母,和家裡堆得高高的穀倉。

一支箭射中了卡門的肩膀,卡門疼的摔倒在地,第二支箭穿透了卡門的胸膛,停下了這名步兵最後的思想。

隨後,一隊肩膀上紋有奴隸印記的士兵走上陣地,用削尖的木槍刺入屍體確認他們已經全部死亡,然後開始剝下他們的盔甲,撿起他們的武器。最後奴隸將屍體抬起,扔進一旁早已挖好的巨坑中,每塞滿一個屍坑就掩埋一個,沒有牧師或其他祭司在場,也不需要葬禮。起義軍的叛軍唱著歌奔赴下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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