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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相見時難(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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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州柳宅遭人縱火、刺殺一事, 很快便傳到長安。

所有人都知道, 這是藩鎮針對柳世番的報復。但同前一年宰相遇刺案不同, 這一次京城幾乎人人緘默。

——因為就在訊息傳來前一日,元旦大賀之後,天子還召集群臣, 詢問武力討伐藩鎮是不是明智之舉。

淮西之戰已持續多年, 至今依舊未見戰果。見到的只有前線軍合力不齊,只有時論所謂“忠臣良將”在戰場上的原形畢露、醜態百出, 只有如給國庫放血一般源源不斷流出去的軍耗。這擱在誰身上, 都得心生動搖, 都得懷疑這滿朝文武是不是都沒說實話,都在瞞騙獨坐在龍椅上的孤家寡人。

天子平藩的決心動搖了, 於是主和派紛紛順勢而上, 力陳討伐藩鎮之不可行;騎牆派紛紛見風使舵,開始迎合此論調。

結果他們話還沒說完, 就被“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臉上——且一巴掌就把他們扇暈了。

想士子赴死, 哪個不先安頓好了妻小?

不怕死之人尚且如此, 何況是怕死的?這直接就報復到家人身上, 比誅殺本人更直擊要害。但凡家中有老有小的,無不驚駭萬分、兔死狐悲, 無不覺著這般無法無天,實乃天理難容。

就連那些同淮西有利益牽連,一心替淮西著想的,也只能從“此事未必是藩鎮所為, 更像是打家劫舍的強寇”上開脫。

因此不論主和還是主戰,且都緘口不言——只先看柳世番這個首當其衝的,有什麼說法。

柳世番沒什麼說法——他也被短暫的打蒙了。

收到鄭氏第一封信的時候,他還在想,這個笨女人總算開竅,懂得沽名釣譽的正確做法了——只是這個時候送來封如此措辭的信,很讓他覺得是不是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他馬上就要陷入忠孝不能兩全的絕境了啊。虧他是在朝中當宰相,他若是在前線打仗,非立刻軍心動搖不行。

鑑於三個弟弟都沒什麼動靜,也鑑於鄭氏一直以來戲精體質,柳世番琢磨了一陣,判定應當是鄭氏聽到什麼風聲、戲癮發作了,可暫時不必理會。

自然,保險起見,他還是寫了封信給蒲州的姻親裴則,請他留意周邊賊寇。

……誰知這一次鄭氏竟是說真的。

得到訊息的時候,柳世番平時頭一次知道,什麼叫“腦中一片空白”。

待傳信之人再三強調,“多虧夫人早有準備,才將刺客一舉拿下”後,他才緩緩的回神過來——鄭氏既還記得來邀功,可見她同三個小兒女都無大礙。一時他竟有劫後餘生之感,忙問道,“二弟、三弟、四弟呢?家中可有傷亡?”

待確定他們也沒什麼傷亡後,柳世番才開始思量自己該有什麼態度。

——打,當然要打。

淮西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可見已到窮途末路。

朝廷倒有餘裕,然而天子耳畔紛雜,卻難以堅持如一——該如何令天子相信,只要撐下去就定然能戰勝,也是個難處。

柳世番也不避己短,他長於謀劃,卻很短於人心。對勸諫這種事實在不怎麼在行。他還真不知該怎麼辦。

何況,僅僅說服天子還不成——若前線將帥還是以往那些無能之輩,能說服的天子也翻臉,能打贏的仗也要拖輸了。誰來統帥,也是個大難題。

所有這些,柳世番都沒有結論。

因此旁人都在等他慷慨陳詞,或者怯懦退縮時,他卻安安靜靜的不置一詞。

——還沒想明白怎麼說呢,急什麼。

而後,他才記起,鄭氏來送信兒時,給他寫了封信。

他心有餘悸的拆開來,只見鄭氏寫到,自己如何幾次三番的神奇的躲過刺客的袖箭,刺客如何狗急跳牆的想將她們母女三人燒死在火場,而她如何焦急的去救雲嵐和雲晴,又在如何絕望待死之際,聽得天音說“賜爾賢媛,以興邦國”。隨即天降祥雲、賜下瑞雨,雲開雨散、吉光明澈之際,雲嵐姊妹身披□□,毫髮無傷的端坐在幾成廢墟的樓閣中。

柳世番:……

真的,他不該對鄭氏抱什麼期待的。

滿紙都是“野心”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編造鬼神之說——要編也編些不容易被戳破的啊!編“□□”?若有人要看,她怎麼拿得出!旁人要看也就罷了,她敢給自家女兒戴“興邦國”的帽子,天子豈能不問問?天子要看她拿不出,才是真的壞事。

柳世番揉著額頭,心想,娶婦如此,真是累人啊!

他立刻提筆寫信,很嚇唬了鄭氏一番。

然而信才送出去,這一天午飯等人上菜時——公中為宰相供應堂食,宰相們的午飯都是在政事堂裡用的——便聽同僚道,“聽聞柳相家有賢媛?”

柳世番心裡就咯噔一聲。看那人笑得意味深長,又是素來跟自己不對付的,哪裡還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慚愧。年近不惑,只得四個女兒。”所幸他早過了會怒形於色的年紀,“年紀尚小,僥倖逃得一難。不死而已,賢與不賢還待日後教養。”

同僚訕訕的笑了笑,沒敢繼續接話——再接就是落井下石了!

柳世番繃著臉,心裡暗恨——看看,看看,就這吃相,誰看不出你肚子裡打得什麼主意!

待第二日下朝,天子終於單獨召柳世番說話了。

這當口,必然是要問他家眷遇險一事。柳世番一面整頓衣衫,一面琢磨著天子會問些什麼,他又該如何應答。

行至延英殿前,便瞧見個和他家大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少年,端正的立在一側。

柳世番忙拱手為禮。

那是天子的十四子李怡。因年紀小,不怎麼為外臣所知。去歲秋天遷到十六宅後,開始參聞政務。按慣例,皇子們往往封王后才遷居,但這位皇子卻至今沒有封王。然而要說他不受寵,卻又不像這麼回事——天子令他在政事堂行走,病中又獨留他侍疾在側。

一個勢單力薄的孩子罷了,柳世番也說不出他的優劣。只覺得這孩子謙遜沉默,很是尊重朝臣。

但也不能說他就沒令柳世番刮目相看的地方——病中侍疾,何其招妒?可不論澧王還是太子,卻都沒將他視為敵手。

那孩子也拱手還禮。

柳世番也不知怎的,見四下無人,脫口便問了句,“陛下今日……”開口便覺不妥,忙將話嚥下。

然而十四皇子竟聽懂了,簡簡單單兩個字,“恤問。”

柳世番愣了愣,便向這個半大孩子點頭致謝,拾步入殿。

繼宰相遇害之後,新任宰相的家眷也遭遇報復,天子不能不震怒。

但果然就如十四皇子所提點的——天子並未趁此時機向柳世番詢問,是否該繼續剿平藩鎮的叛亂。

就只是恤問罷了。

柳世番何其聰明,意識到這一點,立刻便明白了天子的顧慮——去歲柳世番自己差點被刺殺,今歲他的妻女又差點慘遭報復。天子怕他私情所致,難以客觀公斷的考量戰與和的利弊。

柳世番不由在心底暗笑,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都能一眼看破的事,他竟這才明白過來。

——那麼,天子是擔心他激憤難平,一意孤行;還是擔心他被嚇破了膽,龜縮退避?

——或者,天子本人,究竟是想戰,還是想和?

柳世番揣摩著,眼神不覺便瞟向十四皇子——他在收書。看來天子今日宣他來,是讓他給自己讀書聽的。

這時十四皇子將書抱起,收攏入盒。那盒子太醒目,柳世番只掃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一本實錄,且十有八|九是玄宗皇帝實錄。

本朝天子心心念念的,果然依舊還是光復盛世。

——他想戰。

柳世番稍稍松了口氣。

待天子說道,“這麼大的動靜,蒲州府竟未能提前察覺,可見無能!”時,柳世番便介面道,“臣慚愧。實不相瞞,縱使換了臣去,怕也難查知此事。倒未必是蒲州府怠慢。”

天子正憤慨柳世番之憤慨,悲痛柳世番之悲痛,忽聽柳世番無奈中帶了些平靜的搭話,就有些怔愣,“此話怎講?刺客行事,竟如此周密嗎,連卿亦無法查知?”

——可見話反著說是對的,柳世番想。他逞強,天子怕他激憤失態。他示弱,天子自然就要怕他怯懦退縮了。

柳世番無奈搖頭,“哪有什麼周密的?事發三天前,臣的妻子便給臣寫了封信——”柳世番便將鄭氏的信背給天子聽,道,“內帷婦人都能查知的事,有何周密可言?”

天子聽鄭氏的信,分明是已做好了罹難的準備,心情便有些複雜,“卿的夫人,真是深明大義。”

柳世番道,“不瞞陛下,明大義是真,天真爛漫也是真——寫得十分悲壯,最多三分真情,剩下七分都是演給臣看的。”

天子不由失笑——他身旁爭寵的女人多,他很懂這些討巧心思——忙又裝咳掩飾住了。

“她查知有賊,卻既沒報給蒲州府知道,也沒將家中女兒送去避難。可見並未當一件大事。”柳世番又道,“只自己略作準備,而後便當真將兩個刺客都給擒住了。”柳世番嘆了口氣,“這件事,外人都揣摩臣如何憤慨、如何恐懼。會如何大張旗鼓的回應。臣確實無法不有所觸動,可是比起憤慨、恐懼,更多的卻是不解——若此事沒發生,臣是無論如何想不到,他們竟會對臣的內眷下手。”

天子問,“……為何?”

柳世番道,“臣斗膽,陛下可曾想過,要刺殺吳元濟?”

天子默然不語。

柳世番又道,“刺殺吳元濟的妻兒呢?”

天子憤然道,“卿何出此言!”

柳世番忙謝罪,又道,“不瞞陛下,前者臣想過——擒住匪首,畢其功於一役。吳元濟刺殺武相公、裴相公,當也是此意。可刺殺人的妻兒?……真像是市井無賴被逼到窮途末路時,打不贏仇人,便擄兩個無辜小兒做人質。臣萬沒料到,淮西居然已淪喪至此。”

話說到此,天子也終於明白了柳世番的意思。

柳世番道,“藩鎮看似強盛,可縱然是挾威自重、擁兵自立的河朔諸鎮,也都得討得天子詔封,何也?無天子詔命,他們壓服不住麾下臣僚,自己就先內亂了。故而臣說,朝廷強而藩鎮弱,陛下整合天下,是人心所歸、大勢所趨。如今陛下討伐淮西近三年,看似前線不利。可四方不安分的藩鎮,亦只敢偷偷接濟淮西,無人敢公然支援淮西、對抗朝廷。待討平淮西,這些藩鎮就更不足為慮了。而淮西,臣看前線戰報,本以為毫無進展,可現在看來恐怕未必了。”

天子不做聲——前線戰報實在是太難看了。

柳世番道,“打仗不止看前線,亦看錢糧。糧草充足,前線縱無進展,也能支撐下去。倉廩空虛,前線縱不潰退,大局也勢必土崩瓦解。陛下是以天下討一隅,淮西卻是以隅對抗天下。如今看來,淮西財用比臣料想中還要薄弱,恐怕這就支撐不住了。”

“否則為何要跟個跳樑小醜似的,出此下下之策?”

天子默然半晌,忽而笑道,“朕問卿家事,卿卻同朕說這些——莫非是怕朕因前線敗仗而心生退意,特地來給朕吃定心丸?”

柳世番:……

“一勝一敗乃兵家常態。既定大計,豈可因此而改。”天子嘆了口氣,坦然相告,“朕是在想,如此布兵是否妥當。朕任命的這些將帥,是否真是可用之才。朝中諸臣又有多少人,是真的與朕同心。”

柳世番心想,跟你同心有什麼用?看你任命的那些酒囊飯袋,一到戰場就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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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帥之才還當從行伍中挑選。舉世稱讚,卻無一兵一卒的戰功,想來未必是將才。”

這話正說到天子的痛處——他又沒下過行伍,又不跟柳世番似的從下僚一步步提拔至宰相。他能選用的人才,可不就是群臣都說好的人嗎?

……尤為可悲之處在於,群臣中誰是真的忠誠,誰是大奸似忠,他也未必分辨得準。

“卿說的是。明日朕便召集政事堂,討論此事。”

正事說完,天子不由就起了些壞心。

笑道,“聽聞你家中有賢媛,能興邦國?”

柳世番:……蠢婦,八成又把家書抄送得滿城都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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