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自己的一張臉,就像是剛被爬犁翻過的地,深深的褶子,毛邊的起皮!又像是誰在臉上挖了許多小坑種了些從中間噼開的捲心菜。
這是深度毀容了,不知道現世界的醫美能救回來不?閉上眼睛不忍再看,有氣無力吐出一句:“霍將軍,你保重,我走了!”
社死現場不忍回憶。
醒來躺在床上,身體如同被滿載的重型卡車碾壓過,血管爆裂,骨頭粉碎,一堆肉泥攤在地上。
意識到今兒個是週末不用上班的那一刻,人事不知,徹底死了過去。
誰用被子矇住了我的腦袋,呼吸怎麼這麼費力,眼皮拿門板壓住不算還塗了一層502,想睜開卻是不能。
“她怎麼還沒醒來!”黎黎大美女的聲音。
“炎症消下去,又給了營養蛋白,今天應該能醒吧?”小杜在說話,口氣不是很肯定。
他倆啥時候聚在一起?這是在哪裡?來我家了?
“玩手機能把自己玩到醫院,算是宅死?”黎黎問。
原來是醫院,怎麼來醫院了?再試著睜眼睛,沒有成功。
“沒準是餓暈的,也怪我沒早點聯絡她,如果週六找她,還能早點發現,今兒都週一了,”小杜嘆了口氣說:“住的地方我看了,垃圾桶裡一片菜葉子都沒有,週末這兩天她是怎麼過的!”
黎黎不客氣的說:“奈奈就是對自己太摳,為了省錢,洗衣粉都湊滿300減30,這一個單身得用多久才能用完那麼一大堆凋牌!”
沒錯,花錢給你買的198的眉筆要多吃一禮拜免費早點才能回本過來。
小杜大概是站久了,拉了一把凳子坐下,“你說,等她醒了,和她提合租的建議怎麼樣?”
“你能不能別裝了,”黎黎鼻子裡哼出一句話。
什麼意思這?難道小杜對我有什麼圖謀,白富美知道,蒙著我呢!
“我這是沒辦法,你和她是閨蜜,倒是幫幫忙,要是我倆湊一對能成,以後讓孩子管你叫大姨!”
“到底是看上她什麼了,咱倆不也挺合適的,你是煤老板私生子,我是房二代賠錢女。”
“你能不能小聲點,”小杜自己聲音低了十幾個分貝。
“怕什麼,有錢又不是原罪。”
“我的好黎姐,惹不起!”
“你還沒說到底看上人什麼了!”
“能一起過日子,就覺得我倆合適!”
小杜你眼光不錯,姐是個會過日子的。要跟了白富美黎黎,可不敢保證你那點家底夠她買鉑金化妝品和衣櫃裡的馬牌驢牌大衣。
“你不覺得她又矮又挫?”
這話就過分了啊!心裡恨恨,雖然說得也是事實,可形容詞能不能換一個,聽著難受。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小杜,你是我親弟,等姐醒了咱倆就擺香桉,祭豬頭,敬祖先,寫一個家譜裡。
“聽說朱凡仁也在消化科病房呢,他怎麼了?”
“不清楚。”小杜撇清自己,“那天走得早,後來聽說酒喝多,急性過敏。”
“咱倆既然過來,不好不過去,走吧,奈奈一時半會醒不了,先過去看看。”
兩人腳步聲逐漸遠了,聲音也逐漸聽不見。
滴,滴,卡噠!
無聊的我,聽著病房裡的聲音,不知道送過來的這是哪個醫院,醫保能報銷多少,銀行卡的數字又要變少;聽起來已經過了週末,不上班的話,是不是還要扣工資、扣績效。
下個月的房租還能不能交得起,難道真要和小杜合租,不要不要,親人儘量別住在一起,萬一讓小杜發現我的女漢子本質,他不管我叫姐管我叫哥,豈不是要原地去世!
天黑了嗎?
躺在床上勞神想了許多,也不知老爸那晚沒看見,會不會擔心我。
霍將軍應該好了吧,不枉我耗費靈力救他。
大概是心思重了,腦仁疼,又陷入迷濛。
打量周邊,這還是在之間見過的拱橋邊上,冰雪有融化的跡象,聽得到汩汩的水流聲從腳底的冰床淌過。遠處的六層木塔飛翹起來的簷角在這無風之地輕搖,‘滴答滴答’像是古早的時鐘在響。
上次來這裡太過倉促,今天再看,氣象大不同。
踏過拱橋,一頭去往六層塔樓一頭就是這處寬闊的大街,那日平地起的冰柱已經消失,大戶人家的紅漆木門掛著圓圓的銅釘,那是盤在上面幾條巨龍吐出玩耍的繡球。
穿門而入,等等,此刻不應該在醫院,怎麼到了冥界?
“李奈!”
誰?我轉過身,一個清秀的男子背對著我,正在和霍將軍說話。
“霍將軍,你醒了?”興奮的跑過去。
然而下一秒發現自己穿過了他,而將軍並沒有回應我。
這是什麼狀況。
霍將軍扶著額頭,對面前的男子說:“你讓她救我,有沒有想過她會死!”
這男子正是青衣‘化魂’,站在他對面,他卻看不見我。
衝他做個鬼臉,恨恨的說:“真是被你害慘了,都躺醫院了。”
不等我細想,他倆又開始說話。
‘化魂’一張臉,面無表情,“大不了我還她。”
“真是頭疼,”霍將軍顯然不是第一次被他折磨,嘆口氣說:“你的命現在也是勉強續著,真想一命換一命,只怕一個都救不活,兩個全灰飛煙滅。”
這麼嚴重?
‘化魂’平靜的看著將軍,一張臉模湖不清。
“你明知道她靈力低微,鬼命不足,為何找她救我?”霍將軍看他不語,又問。
‘化魂’張開手,微不可見的顫抖著,抓著我的金坷垃、玉米粒和簪子,“她是金命,金生麗水!”
霍將軍一見金子,從座位上跳下來,‘啪’的一聲將‘化魂’手裡的東西打翻在地,著急的捉住他的手臂,“你怎麼這麼傻,明知道這些東西會傷你,還拿著做什麼!”
我也湊到‘化魂’身邊看他的手,被腐蝕過已經露出白骨,一定是噬心刻骨的基友情,他倆才能這樣!
一個傷害自己我見猶憐,一個強忍愛意怒其不幸。
原來看現場劇,這麼精彩。
“一場大戰,你靈力本就消耗過劇,還強自化為人形去陽界找她,”霍將軍一張臉透明的白皙,這是緊張的後怕才會有的表情,“李奈只不過是最卑微的送陽人,比起你的巔峰化境不足萬一,明知道她救不了我,你為何還要犯險找她?”
看看,我是卑微的,他是厲害的,為了救你,炮灰是我!
現在,人哥倆你農我農,傻呵呵的我露出姨母笑看劇。
“你不喜歡楊相插手,一時找不到其他將軍援手,眼見你又要冰封百年,我,”‘化魂’張了張口,說不出後面的話。
行行,姐知道了,你捨不得他受苦,拿我做法,誑我能救鬼命,人傻卑微犯賤的是我,只是沒成想這回蒙對了,走了狗屎運,居然救活了,還真厲害!
洋相又出場了,這回可得好好聽聽,這個洋相是哪個!
“那為何,”霍將軍鬆開他的手臂,“楊相還是插手了?”
“李奈全無經驗,接引她到這裡的時候,我發現她竟然會使用‘火術’,雖然她並無惡意,可我擔心她沒法帶你走出秘境,出發前留了一份訊息給楊相,沒想到楊相直接入了秘境,把您接回來了!”
“哎,”霍將軍甩了袖子,“你可知,李奈雖然靈力低微,但念力強大,原本等到月落我們就可以自然解脫。”
“你說,她帶著你找到了月娘!”
“我也沒想到這姑娘心性堅韌如此,受盡‘化生’之苦,仍然帶著我一路向前,到最後靈氣全無,僅存的一口氣還在安慰我!”
(‘化生’就是經受生命流失的過程,眼見得生命力一點點從身上消失,過程之苦更甚於抽骨扒皮。)
“她是因為人魂分離才會落到如此境地?”‘化魂’問。
“你也知道,人有本命和鬼命,本命在陽間,鬼命在冥界。她修煉鬼命不久,原本困在秘境也無不妥,自可脫了鬼命回到人間。可她受了我的水靈印又掌握了鬼火,兩廂糾纏,鬼命無法再從秘境脫出,這種情況確實罕見,待我想想如何救她。”霍將軍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拿在手心端詳。
‘化魂’猶豫了一下,才說:“那日你為她洗練筋骨,我在她身上裝了藤靈。”
“什麼?”霍將軍驚訝道:“這又是為何?”
‘化魂’一張臉泛紅:“你從沒對其他人上心過,唯獨在她身上種了水靈,我是擔心…….”
霍將軍甩了甩袖子:“你想多了!”
“將軍,楊相叩門拜帖到!”那冰封裡突然就走出一個鬼卒,嚇我一跳。
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聽聽牆角。
不對,他們都看不見我。
對著冰柱子,我狠狠一腳,試試會不會出聲音,果然,已經是個異形,腿直接沒入,既無聲音又無痛感。
這聽壁腳的的超能力還真是爽。
大大方方找個地方坐下,就等那‘洋相’入場。
不一會兒,一個花枝招展,擺動楊柳腰的尤物走了進來,頭簪牡丹,雲鬢巍霞,面如千秋燦爛,眉似柳葉細腰,眼盛波光瀲豔,唇含一季芳華。
乖乖哩個冬,頭一次覺得蓬蓽生輝這個詞妙不可言,她一進來,這冷冰冰的破洞立刻霞光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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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郎可好些了?”這軟糯綿綿音聽得耳朵懷孕。
“安好無虞,有勞費心!”霍將軍言語爽利,和剛剛對著‘化魂’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精分,這表演,這言語傳神,此刻扮演的就是拒人千裡之外的冰山美男!
“見過楊相!”‘化魂’拱手作揖。
看來這女鬼地位不一般。
“景明不必多禮,”女鬼文縐縐說了一句,“我與將軍有事要談,可方便?”
“不方便!”冰山美男回。
‘化魂’景明卻識趣的走開了。
女鬼上來就要勾魂,扯住冰山衣角,“霍郎,怎得如此生分?”
“環環,”霍將軍說變臉就變臉,此刻摟著女鬼細腰,“在別人面前不要招搖。”
“死鬼,可知那晚把你從秘境救回來花了多少靈力?”
霍將軍摟著女鬼的腰,“知道你為了我受苦,正要去尋你。”
還真是鬼不可貌相,沒想到堂堂一個戰神私下裡是如此模樣,下巴已經掉到地上,裝是裝不回去了。
“哼,淨說鬼話,都等了你好幾個晚上,”女鬼掛在霍將軍脖子上,一臉柔情的望著他,綿綿柔情膩死個人。
霍將軍將她的雙手拿下,拘在掌中,“一場大戰傷了元靈,也是身不由己,環環就別怪我了。”
“霍郎見天的派出去打探訊息,也不來府上,莫不是只掛念新人,將環環拋諸腦後?”這女鬼嗔怪人的模樣也如此騷,我若是霍將軍,心早就化了。
“景明擔心她而已,畢竟都是一樣的出身,又是為了救我,如今那人怕是命不久矣,魂又回不到這裡,有些好奇。”霍將軍說謊臉都不紅,真是情場高手。
剛才還捏著景明的手你農我農,兄弟情長,這會兒就把鍋蓋在兄弟身上。
不過,他說我命不久矣什麼意思,難道他沒嗝兒屁,倒是我先駕鶴西去?
本來不耐煩看他倆打情罵俏,這話題又扯到自己,只好耐著性子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