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底都住著一個魔鬼一個菩薩,心情好的時候當一回彌勒佛,不美好的時候就是個惡魔!
小哥問話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居然是個活菩薩。
金生麗水?
我點點頭,又搖頭。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這是南北朝流傳下來《千字文》裡的內容,大街上三歲的娃娃都會背,有什麼稀奇。
不過,我敢肯定,他問的絕不是從金沙江淘金子的這個典故。
“您解釋解釋,”我說,“萬一咱倆理解得不一樣呢!”
“沒時間了。”他把手裡的竹杖擺放在霍將軍正前方一米遠的地方,著急的說,“白蟻金,釵釧金,砂中金,海底金,四個方位放置,以靈力做引,去化生池。”
“聽不懂!”見他著急,我也跟著上火。
“你跟我來,”他不再解釋,指著霍將軍正前方十幾釐米的位置,“白蟻金,就是最小的那顆”。
我趕緊彎腰把玉米粒放下。
左邊位置,“釵釧金”!
明白,金簪子放下。
後方位置,“海底金,”他停了一下快速繞到霍將軍右手邊,指著地上,“放砂中金”。
手裡只剩下一塊金疙瘩,放下。
“還差一個呢?”我問他。
抬頭就見他小心抱著霍將軍,挪到指示‘海底金’的地方,“你過來!”
哦,我跑到他身邊,他把霍將軍交給我,“你就是海底金!”
什麼?莫要開玩笑撒!我要是塊金子,早發光了,何至於活的這麼憋屈。
滿懷抱著個大男鬼,饒是個半死不活的,我這心也緊張的砰砰直跳,別管我是個啥,剛能和偶像同屏就已經讓人熱血翻湧,這會兒冰凍偶像在懷裡躺著,能救活他,就是讓我變成石猴都行。
記得武俠小說有個情節,男主發燒冷的哆嗦,女主脫了衣服抱住他為之驅寒、暖化了他。
該不會給安排這個劇情?想想就有點辣眼睛。
等等,救他,我不會死翹翹吧,老爸說了,霍將軍的命重,我扛不起。
“我能行嗎?”問他。
“霍將軍說你吃得了苦。”
“所以給我靈印就是為了利用我?”寶寶好委屈,好難過,被當做工具人使喚,還提前預定的。
“你話怎麼那麼多,救還是不救!”青衣小哥兩眼冒火,渾身發出青光。
“你是化魂?”
“是!”
“你是個人?”
“是!”
“你會變形?”
“囉嗦!”
以為下一秒他就要打我,沒想到他還是回答了我,“會,你能不能快點,沒時間了。”
“怎麼救啊,大哥,我沒有經驗!”
“你不是救過人,去過化生池嗎?”
“那是個人,霍將軍是嗎?”
“不是。”
“那怎麼救?”
“趟過化生池就行,你能救人生也能養鬼命。”
“我這麼行,為什麼你不行?”
小哥快被我十萬個為什麼逼瘋了,“金生麗水,金生麗水,你是金,他是水。”最後一句喊出來,他滿臉都是淚。
也是,要是他能救,大概不會找我這個弱雞,看得出來,小哥是個社交自閉患者,嚴重社恐,大型宅男,豁出臉面找人幫忙,恐怕已經突破極限。讓他多解釋兩句,怕是要命。
不能逼人太甚!
“我救,這就來。”把霍將軍滿抱在懷,聚滿念力。
下一瞬就到了沙漠裡,漫天的黃沙,大日頭下,熱,真熱。半步都沒走,汗就流下來了。
四十五度零部件的高溫試驗也就這樣了,烘烤。
煎雞蛋是沒戲,牛排五成熟可以。
沒有風,溫度是燙的,腳底板也是燙的,呼吸也是燙的。
抱著霍將軍,只覺得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冒汗,四處都是沙,連個草都沒有,更別提什麼標記物,往哪兒走?
“從心!”腳指頭在說話,它告訴我,順從自己的心意。
詭異,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離奇,單單小哥‘化魂’說的一句:能救人生也能養鬼命,就讓人抓狂。
別說腳趾頭會說話,現在滿地的黃沙唱歌都不能讓我稀罕了。
黑黑的腳趾甲,不定是哪位大神給裝的定位。
Mmp,也不提前說一聲,這場景,膽小的嚇尿了,上哪兒補水去。
哎,來這一趟,也沒圍個紗巾,怎麼就活的這麼糙,昨兒剛剛被冷風吹,今天還不長記性的春裝出門。
活該扔到大沙漠,紫外線這麼強,居家十四天,剛有點變白的皮膚又黑回去。
不過這冥界哪裡來的太陽,詭異!
行,熱就熱點吧,只要曬得均勻,不曬禿嚕了皮,臉還能看就行。
霍將軍渾身冷冰冰,這麼熱的天,他的臉硬邦邦,眉毛還結著霜。
按理說,抱著個大冰塊,應該挺涼快,可這感覺真奇怪,他冷的結霜,我熱的冒汗,兩不相幹。
這茫茫大沙漠,一個鬼影都沒有,一抬腳,沙子灌到鞋裡,太難受,乾脆,拖了鞋子,解放雙腳。
不知道這沙子治不治腳氣,老穿高彷皮鞋都給腳捂壞了。
現世界裡賣沙子都發財了,要不要挖點回去,搞得好,咱也混個富婆噹噹,省得天天被小領導穿小鞋。
不知道朱凡仁酒醒了之後會不會給今天在場的人都拿個紅筆記上一賬,畢竟,出醜的有點高調,還被大家夥親眼目睹,他那個睚眥必報的個效能吞下去才不正常。
不是我愛胡思亂想,實在是這沙漠太折磨人了,不找點樂子轉移注意力,分分鐘能自閉。
霍將軍,保佑我,把你救活了!
雖說你有點算計人的意思,可就算咱倆萍水相逢,好歹算孽緣一場。古來你就出名,是個熱血男子漢,以前只能在故紙堆裡領略你的風采,趕巧,這回能救你於水火,也算我英雄一回,仗義一場,等你醒了,不妨教我點本領,咱也算有借有還,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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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忽東忽西,飄忽不定。
眼瞅著攀上一個沙丘,腳底一陷,不好,這是流沙!
吃力的舉起霍將軍,把他橫放,這硬邦邦也有點好處,恰好卡在流沙邊沿,攀著他,緩緩往上爬,藉著霍將軍寬厚的肩膀,終於把自己給救上來了。
這一下,人鬼隔著冰坨來個更親密的接觸。
莫怪,莫怪,事急從權,不想佔你便宜的。
抱著他累了,拖著他手臂倒著往沙堆上挪;拖著他累了,背對著,把他靠在後背,拽著他。
一路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汗,衣服上結晶的鹽都能搓一碗了。
一棵樹都沒有的荒漠,放眼望去,不是沙溝,就是沙丘,不是沙丘就是沙堆,好容易上了大沙包,鬼影都沒一個。
想想上次帶紫薇姐還魂,一路上還熱熱鬧鬧,甭管是打架還是鬥嘴至少有個高低,老爸也在前面指引,知道路就在前方,奮鬥就有了目標,哪兒像現在,還讓‘從心’,不就是認慫。
嘴唇起皮,手背、胳膊裸露的地方皮膚龜裂,再找不到‘化生池’,將軍救不活,我也要交代到這兒了。
明顯感到念力迅速的消退,靈氣逐漸的削弱,一口氣只剩下遊絲。
熬到一輪新月升起,涼薄的照著沙漠。
口乾舌燥,渾身乏累,閉上眼睛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休息。
一念至此,腳趾生疼,彷佛被毒蜂狠狠蟄了一下。
低頭一看,沙土下鼓起的一個個小包裡面鑽出了許多蠍子,個個翹著毒針爬過來。
連你們這些爬蟲都來欺負人,手掌翻起,默唸:天地有靈,如意隨行。一團跳躍的火從掌心跳出,變大變強,用盡最後一把蠻力,扔到那群爬蟲身上,刺啦刺啦的聲音在空曠的天地響起,焦香味兒撲鼻。
最後一點力氣被抽空,平鋪在沙堆上的我,累的死狗一樣。
足足趴了一分鐘,緩了緩勁,才能動動手指,竄進鼻子的香味兒更濃了,最愛吃的羊蠍子也就這個味道了。
天知道,累的快死的時候,還能聽到肚子叫,觸手可及的火燒蠍子,這鬼東西能不能吃?
匍匐過去,挑揀那死相優雅的,用顫抖的雙手把腿卸了,皮撕開,挑到肉,扔嘴裡,嚼一嚼,還挺彈牙。
剛剛的苦行,從一個沙丘到另一個沙丘,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一旦趴下就難起身。
累癱了的我,現在拉去截肢保證連哼都不哼。
艱難的把自己翻過來,這一動,剛吃的那點能量就被這冰冷的沙地吸走了。
遠遠的天上掛著圓圓的月亮,神舟十三號上的宇航員們,你們可能看見我。
霍將軍躺在旁邊,沉靜的面容彷佛只是乏累,沉沉的睡著,摸摸他的臉,有點軟軟的彈性,比之前的冰山臉好了很多。
月是故鄉明,不知道霍將軍在家鄉看得是不是也是這個月亮。
大概這月光能治癒糙漢子,連我都變得多愁善感,也可能是虛脫眼前出現了幻影,頭一回看見這麼圓這麼大的月亮,圓盤上還有兩隻眼睛,衝我眨了眨,附加一個鄙夷的笑,彷佛笑話我的自不量力:這麼弱,還想救鬼。
昏昏沉沉之際,聽到“你回去!”
這是霍將軍的聲音。
氣若游絲的我掙扎著,想轉頭尋找聲音,可惜渾身當真提不起一點力氣,被石頭壓著,胸悶的呼吸都費勁。
陷在沙子裡動彈不了,環球旅行都結束了,這頭還仰不起來,連念力都聚不到一起,迷迷湖湖想到:莫非剛才吃的蠍子有毒。
就不該嘴饞!
“你回去!”
是霍將軍的聲音沒錯。雖然身體沒法動彈,耳朵接收訊號還算清楚。
不掙扎了,躺著說話似乎可以省點力氣,“霍將軍,您,醒了?”
“嗯。”他說。這聲音輕飄飄的,在空無人鬼的世界就是一聲喟嘆。
頑強的我,強忍著頭暈目眩,問:“您,沒事了?”
“嗯。”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不舒服的是我,真的中毒了,麻痺神經的那種,感覺愈發混沌,還想聽清楚他的回答。
“嗯?”尾音上翹。
哦,是怪我質疑他嘍!
“您能,能,拉一把,起不來!”說出這麼一長串話,舌頭徹底死了
等了幾秒還是一個世紀那麼久,分辨不出,終歸是有一隻手從後面托起我。
坐起來,舒服許多,肺部的壓迫感稍去,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老天,可算熬出來了。
硬生生把脖子轉成九十度,一看,“呃!!”連驚歎都發不出來。
【作者題外話】:金生麗水完結,開始下一個。
讀者大大說人物太少,背景單調。
行,該有的都會有。
因第一本書都是背景場景描寫也沒人看,兩本都有點走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