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給楚柔空了半天假, 好方便她將行李搬到新的住處。
是以楚柔可以比平時多睡些, 但她依舊早早的起了床, 喚沐清起床。
楚柔似乎很不放心沐清一個人,在沐清出門洗漱時候,跟在她旁邊說了許多話。
少說話多做事, 免得被責罵。少抬頭看人多低頭走路, 免得衝撞了貴人。莫要隨便亂跑,被人抓住不是開玩笑的……她說話時候,語氣表情俱都是誠誠懇懇溫溫柔柔的。
沐清笑著聽她說完, 偶爾會朝她眼裡瞥上一眼——只從她眼裡看到了真切的關心。
沐清不止一次告誡自己說, 這個女孩兒絕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良善。早在許久之前,在她滿門被滅之日, 她心裡就已經住了一隻惡鬼, 時時刻刻準備取人性命。
哪怕這人與她毫無仇怨。
然而這段時間來, 楚柔對她的關心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成分,到底叫沐清暫且忘記了劇情裡那一遭。加之起對方今天就要同自己分開, 便笑著同她溫聲道謝。
沐清本來就不是什麼硬心腸的人。旁人待她的好, 她時時刻刻都記著, 總想著有一日要還回去。
從前顧忌楚柔往後做法, 沐清對她多多少少都有所保留,像現在這樣含了難得的真心的笑竟是頭一遭。
殊不知, 就這樣簡簡單單一個笑,竟然叫楚柔看迷了眼,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沐清的眼裡。
那雙眼, 黑若夜空,美如星辰。清澈見底,彷彿能照亮旁人眼中的汙濁。
看著那雙眼裡映著的自己,楚柔忽然伸手,遮住了沐清的眼。
小刷子一樣的睫毛掃過掌心,楚柔聽到沐清輕聲問他:“俞初?”
遮住自己眼睛的手背拿開,楚柔笑道:“你睫毛好長,忍不住便去摸了一摸。”
她說罷站起身,“時候不早了,你趕快去師父那裡去吧!”
沐清點頭,小跑著去了熱水房。
楚柔在她走後,攤開手心,低頭去看。
手心裡靜靜躺著一根睫毛,是不小心掉落在她手心的。
她盯著那睫毛看了一眼,終是反手朝下。
眼睫飄落在地,與地面融為一體。
楚柔收斂了臉上的關切,冷淡淡道:“果真是個招人喜歡的,將來或許有大用處。”
如若不是,怎會僅憑一雙眼,就叫她……
她抿了抿唇,眯眼望向皇帝寢宮方向,轉身離去。
等到落日西沉,沐清回去時候,楚柔的位子已經睡了一個面生的小太監,想來是從別處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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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都已經睡下了,沐清輕手輕腳洗漱完,便鑽進了被窩。
梁忠今日難得誇了她,說她東西學得快,進退舉止也都沒有絲毫問題。並告訴她,她今後可以同其他小太監一樣,正常排班了。
沐清聽到這話時候,便在心裡舒了口氣。
可以正常排班,就意味著她不必每日早起晚睡,跟在梁忠身後揣摩學習,休息時間便由此多了起來。
於是第二日,沐清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等到她醒來時候,房間裡已經沒有人了。
轉頭望向窗外,日頭以上三竿。
她今天值中班,要在巳時過半時候去附近的膳食房報道,時候到了便為皇帝送去午膳。
現在距離她值班的時間還有些功夫,沐清忍不住閉上眼,伸了個懶腰。誰知再睜開眼時候,就被眼前人嚇了一跳,差點喊出來。
拂衣腳踝上綁了一根細不可見的天蠶絲,另一頭掛在房梁上,倒掛在半空中,與她面對著面。
在沐清睜開眼時候,甚至還衝她俏皮的眨了下眼。
沐清急忙用手捂住嘴,才勉強抑制住到嘴的驚呼聲。
她四下瞧了一眼,見周圍沒什麼人,才放下手小聲道:“你來做什麼?”
拂衣歪了歪頭,頗為自來熟的道:“來看你啊~!”
沐清:“……”
她們統共不過見了一面,怎麼就到了對方需要冒險進宮看她的地步了?也虧得這地方住的都是些太監,守衛不多,才沒叫她撞上什麼人。
“我又和你不熟,你來看我做什麼?”她往後退了退,“你不會又接了什麼任務,要來宮裡刺殺什麼人吧?”
拂衣卻只回答了她第一個問題:“什麼熟不熟的,多見見就熟了。”
沐清都想翻白眼了。一個武功榜上有名的刺客,一個出手從不失手的殺手,幹嘛要和她混熟?
就是閒的。
沐清這句只是在心裡說說,誰料到竟不小心說了出來。
拂衣聽了,笑道:“女娃娃你說對了,本姑娘還真是閒的。”
她作為刺客榜第一的刺客,殺人的價錢自是不低。一回出手,足夠賺上普通人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錢。
刺殺寧妃成功後,為避風頭,她決定暫時歇業半年。閒了沒幾日,無意想起宮裡頭那個救了她的女娃娃來。
拂衣做事素來不拖泥帶水,想見,便就來了。
沐清無語,“您見我做什麼?”
難不成是像武俠小說寫的,想見她是因為她骨骼清奇,是難得的練武奇才?
沐清自己都要被這觀點逗笑了。
誰知她才剛剛抿嘴偷笑,就聽拂衣一臉正色,道:“本姑娘見你骨骼清奇,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將來足以繼承本姑娘的衣缽,特來收你為徒。”
說完,還對沐清擠眉弄眼,彷彿在說:趕緊的磕頭拜師啊!
沐清:“……”
她怕不是還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