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躲進斜對面的辦公室，把門從裡邊關好，拿出按鍵手機對準柳眉辦公室的門，開啟隔牆視物功能，很快，手機上出現了柳眉辦公室的情景。
柳眉和馬振宇相對而坐，柳眉臉上帶著笑，正向馬振宇解釋什麼。
馬振宇則黑著臉聽著。
柳眉從資料夾裡又取出一張紙遞到馬振宇面前，沈浩趕緊把手機對準了那張紙，一看，那正是自己寫的檢查。果然馬振宇是為自己的事來得。
馬振宇接過檢查只掃了一眼，就丟在了桌子上，然後把桌子一拍，大聲回應著。
沈浩聽不到馬振宇說什麼，但是透過馬振宇的表情和他咄咄逼人的手勢，看得出馬振宇很不高興向柳眉施壓。
柳眉臉上的笑也沒有了，一邊聽著馬振宇的話，一邊反駁。
馬振宇似乎不耐煩了，用力擺擺手，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放在了桌上，指指那份文件。
沈浩趕緊把手機對準那份文件，是一份捐贈協議書，柳眉沒騙自己，風雲公司確實要向學校給予捐贈。
馬振宇又拿起一支筆，在簽字地方比劃一下。
柳眉看看那份協議書，微微一笑，說了幾句話。
馬振宇似乎對柳眉的話並不滿意，把筆一丟，將協議書重新裝回包裡，站起了身。
柳眉也隨即站了起來，兩人的表情都很僵硬。
憑著多年做業務的經驗，沈浩明白，這是要談崩的節奏，馬振宇一定是因為柳眉沒有答應他的條件，要臨時撤回捐贈。
沈浩心裡一緊，柳眉夠仗義，自己既然已經看到事情變糟，就不能再做縮頭烏龜，現在必須出去，把事情挽回。
沈浩沒再多想，一拉門出了辦公室，到了柳眉辦公室前，立刻敲門。
還沒聽到柳眉的聲音，校辦的王主任從他辦公室裡出來了，“沈老師，你有事？”
“對。”沈浩準備繼續敲門。
王主任忙攔住沈浩，“柳校長正在會見客人，你有事一會兒再過來。”
“不行，我的事和屋裡的事一樣，我必須現在進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你還嫌捅的婁子不夠大。”王主任用力往開拽沈浩。
馬振宇的跟班也從王主任的辦公室出來了，問，“這是誰呀，怎麼這麼沒禮貌。”
“孫秘書，這是我們學校的沈老師，他性格就是有點急。”王主任一邊笑應著，一邊推沈浩，“沈老師，你趕緊走吧。”
原來這個跟班是馬振宇的秘書，孫秘書上下看看沈浩，鼻子一哼，“他就是那個沈浩，怪不得馬總要開除他呢，確實素質夠差。這種老師不開除，絕對會一顆老鼠屎壞了滿鍋湯。”
這句話太不入耳，王主任也有點掛不住了，“孫秘書，有事說事，說什麼老鼠屎，滿鍋湯，我們明玉師生的素質都是不錯的，要不然馬總的兒子怎麼會在我們這上學。”
一提到馬小兵，孫秘書有點尷尬，“我沒說你，我就說他是老鼠屎。”
孫秘書指指沈浩。
沈浩看看孫秘書那張狗仗人勢的臉，正要回應，王主任趕緊給沈浩一個眼色，示意沈浩別再往下說了。
沈浩咬咬牙，把火咽回去，“王主任，我現在必須進去和柳校長說兩句話，請你別攔著我。”
“沈老師，你別說了，趕緊走吧，有什麼事等馬總走了再說。”王主任還是拽著沈浩不放。
沈浩一著急，用力推開王主任又要往門前衝。
孫秘書擋住了沈浩。
沈浩看看他，“請你讓開。”
“不行，馬總正在柳校長談話，你不能進去。”孫秘書板著臉。
沈浩一字一句道，“我再說一遍，請你讓開。”
孫秘書腰板一挺，像堵牆一樣橫在原地，“怎麼，你還想動手，你這種沒素質的老師，就不應該留在明玉。”
沈浩沒應話，一伸手將孫秘書推在一邊，孫秘書沒想到沈浩敢真出手，措不及防差點坐到地上，王主任伸手一扶，把他扶住。
“沈浩，你幹什麼？”
沈浩已重新到了柳眉辦公室前，正要敲門，門開了，柳眉板著臉，出現在門裡，“你們吵什麼？怎麼回事？”
看到門口站的是沈浩，柳眉又一愣，“沈浩，你怎麼來了？”
“柳校長，我說你屋裡有客人，不讓他敲門，他非要敲，我攔沒攔住。”王主任趕忙上前解釋。
柳眉看看王主任，“王主任，這沒你事了，你帶著孫秘書回你辦公室吧。”
王主任頓頓，轉身又向孫秘書賠笑。
孫秘書板著臉，不理會王主任，只是盯著沈浩。
“沈浩，我屋裡有客人，有什麼事等一會兒再說。”柳眉伸手要關門。
沈浩一把把門擋住了，“柳校長，我必須現在說。”
“沈浩。”柳眉臉一沉，剛要斥責，馬振宇的黑臉從柳眉身後閃出來，“你就是沈浩？”
沈浩點點頭，“馬總，你好。”
馬振宇虎著臉，上下看看沈浩，“柳校長，讓他進來吧。”
柳眉頓了一下，“你進來吧。”
沈浩進了屋，柳眉隨手把門關上。
馬振宇和柳眉各自坐到沙發上，沈浩站在地中央，馬振宇一雙虎眼在沈浩停留幾秒，冷笑一聲，“聽說沈老師以前沒當過老師，是業務員出身。”
“對。”沈浩點點頭。
“怪不得剛來明玉沒幾天就把班裡搞得一團糟，從你剛才硬闖校長辦公室的表現看，你的個人素質也不高。”馬振宇翹起二郎腿，粗粗的手指在大班臺上敲敲。
沈浩看到他手指上戴著一個碩大的金溜子，陽光照上去很刺眼。
“馬總，在沒出昨天的事之前，沈浩的表現是不錯的，三班換了好幾個班主任，都沒把三班管理好。是沈浩來了以後，才讓三班穩定下來。這一點，你可以去找三班的學生和老師瞭解。”柳眉替沈浩說話。
馬振宇又是一陣冷笑，“柳眉，你還是年輕，對管理根本不懂，什麼叫管理，打學生，動粗就是管理嗎？如果這樣的話，明玉就不用聘老師了，直接聘幾個地痞流氓到學校，我保證每個學生都服服帖帖的。”
“馬總，我們在談學校的事，這和地痞流氓有什麼關係。沈浩又不是地痞流氓。”柳眉急了，立刻反駁道。
“我看也差不多。”馬振宇哼了一聲，看著沈浩問，“帶著學生，到江城公園和混混打仗，是你幹的吧？”
沈浩一聽，這一定是馬小兵告訴他的，點點頭，“對。”
“行，還算敢作敢當。一個老師和混混打仗，那你和混混還有什麼區別。”馬徵宇又是一聲哼，“為了一塊玻璃，動手打學生，還隨意罰款，這事你也不否認吧？”
沈浩心說，好啊，馬小兵把這些事都添油加醋地告訴他老爹了，今天馬振宇就是來為馬小兵出頭的。
沈浩也冷笑一聲，“馬總，您說的事我都不否認，這些事確實都是我幹得，但這些事都是由一個人挑起來的，您兒子馬小兵，他在三班的品行我想您應該瞭解，我作為他的班主任，有責任管理他，更有責任保護他，我所做的絕不是傷害，只是管理和保護。所以，您如果說我是地痞流氓，對不起，我不會承認。“
“管理和保護？”馬振宇的黑臉陰沉地像要下雨，“柳眉，你聽到了吧，當著你的面他還在強詞奪理，這樣目無領導，素質低下的老師怎麼還能留在明玉？如果你不開除他，不僅我要終止對明玉教學設施的贊助，同時我也要申請召開學校董事會，對學校目前混亂的管理現狀進行評議，實在不行就撤換校長。”
馬振宇一拍桌子，拿出了殺手鐧。
沈浩心想，馬小兵到底在馬振宇面前說了自己多少壞話，馬振宇如此氣勢洶洶，非要把自己攆出明玉才後快。
“馬總，明玉董事會章程有明確規定，除非涉及學校經營管理的重大問題，否則董事會不得干涉校長對學校日常管理，開不開除一個老師，只是校長日常管理工作中的小事，您這麼咄咄逼人，是不有點越權了。”柳眉也寸步不讓，同時從抽屜裡裡拿出一個資料夾放到馬振宇面前，“這是明玉董事會的章程，您自己看看吧，我說得有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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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振宇瞟了一眼資料夾，不屑道，“柳眉，我不看章程，這章程我心裡有數。我只說一句話，明玉現在管理非常不好，董事會有權進行干涉。如果你不開除他，我就要申請召開董事會。如果不行，就換校長。”
馬振宇這才是叫強詞奪理。
馬徵宇說完，從包裡又取出那封捐協議和一張支票，“柳眉，本來我今天過來，是想和你簽完協議，直接把這張支票交給你。但是你讓我很失望，為了一個混混老師，居然放棄一筆捐贈，這可是五十萬，足夠更換學校的教學設施，可你不接受，說明你的心根本不在學校上。你們兩人之間除了正常的同事關係，是不還有別的隱情，所以你才這樣袒護他。這叫因私廢公，所以你這個校長不合格。”
沈浩看著柳眉，心想，事態嚴重了，真沒想到，柳眉會因為自己把校長的位置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