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沒有說謊，他對吃西餐確實沒有什麼太濃興趣，即使以前和丁霞在一起，他倆也很少去西餐廳，他和丁霞有許多不一致，但在吃的口味上，卻是相同的，都喜歡川菜那種辣乎乎的感覺。
可是柳眉不是丁霞，既然是柳眉請自己，自己也只能客隨主便。
柳眉很嫻熟地點好了餐，披薩，薩拉，煎牛排。
點完了，柳眉看看沈浩，“可以嗎？”
沈浩笑著點點頭，“可以。”
沈浩也要了一杯咖啡，輕輕喝了一口問，“柳校長，你把我約到這來，還請我吃飯，除了趙樂梅那件事，是不還有別的事？”
柳眉沉吟片刻點點頭，“沈浩，你知道嗎？作為校長，我是第一次正式單獨請一個老師吃飯。”
柳眉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輕輕攪拌面前的咖啡。
沈浩頓頓，看著柳眉道，“那我太榮幸了，我還是一個剛犯了錯誤的老師。”
柳眉抬起頭，一笑，“錯誤嗎，誰都會犯，這沒關係。你以前在做業務的時候，也一定犯過錯誤吧？”
沈浩點點頭。
柳眉又一笑，“沈浩，我不止一次說過，我挺看重你，認為你的能力能當一個優秀的老師，所以這次趙樂梅的事，我也想按照你說的原因解決，這對學校，對你對我，包括趙樂梅都好。只要事情過去，我就不深究了，對你的處罰也會隨著你今後的表現給予解除。”
沈浩不出聲地聽著，柳眉約自己吃飯，難道就是想和自己說這些，讓自己把心裡的包袱放下？
“沈浩，這就是我來之前想和你說的話。”柳眉接著說。
沈浩點點頭，和自己想得一樣，“柳校長，我對處罰沒有意見，以後我一定會引以為戒，不讓類似的事再發生。”
“我相信。”柳眉一笑。
牛排和披薩上來了，柳眉切了一塊披薩放在沈浩的盤子裡，“嚐嚐，這的披薩很正宗。”
沈浩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比自己在其他餐廳吃得感覺好。
兩人吃了一會兒，柳眉放下刀叉倒茶，輕輕擦擦嘴角，又喝口咖啡道，“沈浩，在來的路上，我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沈浩也把刀叉放下，柳眉說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這電話和自己有關？
“沈浩，你剛到明玉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明玉的情況，明玉雖然是我父親創立的，但是個股份制學校，很多事情不是校長一個人能決定的，所以。”
柳眉說到這頓了頓。
沈浩一聽所以，心裡立刻感到一股涼氣襲來，不用問，下邊是壞消息。
“柳校長，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我能接受。”
柳眉輕輕點點頭，“馬振宇，也就是馬小兵的父親，是學校目前最大的贊助人，學校正要更新一批教學設施，也是由風雲公司出資贊助的，剛才我接的就是馬振宇的電話。”
沈浩心裡的涼氣已經到了嗓子眼，我靠，馬小兵出手也不慢，這麼快就透過他父親向柳眉施壓了。
沈浩皺皺眉。
柳眉看到沈浩表情的變化，又停頓了。
“柳校長，馬振宇是不要讓我離開明玉？”沈浩替柳眉說了。
柳眉一愣，“你怎麼知道？”
沈浩淡淡笑笑，“柳校長，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我也不瞞你，這是馬小兵向我提的條件。”
“馬小兵？”柳眉又一愣，“沈浩，昨天你們三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柳校長，事情我在檢查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說了。如果我離開學校，馬振宇就不會為難你，為難明玉，我願意離開明玉。”沈浩看著柳眉一字一句道。
沈浩預感到柳眉下面的話就是要迫於馬振宇的壓力要炒自己的魷魚，還不如自己先說出來體面一點，也不讓柳眉為難，同時自己離開了，沒必要再連累趙樂梅，真實的原因不說也罷。
柳眉盯著沈浩看了幾秒，輕輕一笑，笑得沈浩反而有些發矇，“柳校長，你笑什麼？”
柳眉喝口咖啡，輕輕說：“我又沒說要開除你，你那麼嚴肅幹什麼？我只想再問問，你和趙樂梅真得沒有跨過尺度？”
“柳校長，我以人格保證，我和趙樂梅就是師生關系，昨晚的事責任在我，但絕對沒有什麼尺度問題。”沈浩一字一句道。
柳眉終於點點頭，“好，那我就不再問了，我相信你，吃飯吧。”
沈浩看看柳眉。
柳眉已經低頭重新開始切盤裡的牛排。
沈浩頓頓，也低下頭開始對付面前的牛排。
飯在沉默中吃完了，等出了餐廳，上了柳眉的車，柳眉從包裡取出那封檢舉信。
沈浩默默看著，心想，柳眉又把這封信取出來幹什麼，難道又想拿這封信逼自己說昨晚的事情。反正自己鐵了心，就算柳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自己也不會改口。
柳眉看了沈浩一眼，手在信封上輕輕一撕，信被撕成兩半。
沈浩一愣，正要說話。
柳眉加快了手裡的速度，很快那封信就變成了一堆紙屑，柳眉把紙屑揉成一團，下了車，旁邊有個垃圾桶，柳眉把紙團扔進垃圾桶，回到了車裡，輕輕拍拍手，看著沈浩。
“柳校長，你這什麼意思？”沈浩疑惑道。
柳眉把目光轉向窗外，慢悠悠說：“我正式向你宣佈，昨晚的事，學校調查到此為止，以後從我這開始再也不會問這件事了，我相信你的解釋。”
“柳校長，你真相信我了？”沈浩頓頓，問。
柳眉點點頭，“我們回去吧，對你的處罰依舊按照上午校務會的決定執行。”
劇情變化有點塊，沈浩一時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愣愣，才小心問，“那馬振宇會同意嗎？如果他問起來，你怎麼向他解釋？”
“明玉中學的校長是我，不是馬振宇，對學校老師的處罰權在我手裡，這一點你就不用管了，我會向他解釋清楚的。”
柳眉又恢復了強硬的態度。
沈浩眼前不禁出現了那晚柳眉暴打騙子的情景，心裡既佩服又感動，但還有些擔心，正想張口再說兩句。
柳眉一擺手，“別說了，就這麼決定了，快上班了，我們回學校吧。”
到了嘴邊的話被柳眉噎了回去，沈浩只能點點頭。
到了學校，在沈浩走出電梯的時候，柳眉在沈浩身後輕輕說：“沈浩，我相信你是一名好老師。”
沈浩回頭看看柳眉，“柳校長，你的相信是對的。”
兩人都笑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沈浩把柳眉送給他的菸嘴拿出來，點了一支煙，看著貼在牆上的明玉校規，想著柳眉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心裡默默道，“柳眉，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就不能讓你失望。”
有了中午這粒定心丸，下午，沈浩的心情好了很多，再看書也能靜下心來，沈浩決定放學之後，聯絡柳眉，買點東西再去看看趙樂梅，自己一個人去，怕再引出不必要的麻煩。
過了一節課，沈浩正看書看得入神，張老師急匆匆走進來，“沈浩，馬振宇來了。”
“誰來了？”沈浩一愣。
“馬徵宇，馬小兵他爸？”張老師把沈浩拉倒窗前，往樓下指指，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大奔，這車沈浩見過，上次在江城公園，這輛車接過馬小兵。
車裡下來一個四十多歲，西裝革履，剃著老闆頭，身材魁梧的黑臉漢子，身後跟著一個年輕人，像保鏢又像秘書。
“他就是馬振宇。”張老師邊指著黑臉漢子，邊說：“這傢伙平時不來學校，今天怎麼過來了，看臉色他心情不好。”
沈浩邊聽著張老師的話，邊往馬振宇的臉上看，果然那張臉陰沉的像個雷公，傲然地掃了一圈周邊。
馬小兵從樓裡跑出來，到了馬振宇身邊，和馬振宇說了兩句話，馬振宇如同威風凜凜的獅子，在眾人的注視下，邁步進了教學樓。
沈浩看著傲氣沖天的馬振宇父子，心裡不禁又開始打鼓，心想馬振宇突然到來，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事去找柳眉，要當面給柳眉施壓。這是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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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馬振宇一定是去找柳校長去了。”張老師在旁邊嘀咕道，“看他那樣子，不會是什麼好事。”
沈浩看了一眼張老師，立刻出了辦公室，到了電梯前，想了一下，轉身又跑到步梯口，沿著步梯跑上樓，到了柳眉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沈浩剛把腦袋探出來，就看到馬振宇三人從電梯裡出來，直接到了柳眉辦公室門前，馬振宇正要敲門，辦公室的門開了，柳眉從辦公室出來，笑道，“馬總，你來了。”
馬振宇點點頭，嗯了一聲，被柳眉迎進了辦公室，馬小兵也跟著進去了。
校辦王主任把馬振宇的跟班請進了自己辦公室，過了一會兒，馬小兵從辦公室出來，晃著腦袋哼著歌，溜溜達達上了電梯。
沈浩看看走廊裡再沒人，輕手輕腳到了柳眉的辦公室外，隱隱約約聽到裡邊有人說話，但具體說什麼，聽不清。
柳眉辦公室的斜對面有一間空著的辦公室，不知道留作何用，但門開著，沈浩一推門進了那間辦公室，把門關上，取出按鍵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