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見馬振宇開始直接威脅柳眉，心裡不禁替柳眉著急，也為自己牽連了柳眉感到難過，正著急間，目光瞟到了柳眉身後的牆上。
牆上的玻璃框裡貼著明玉中學的校規，其中一條讓沈浩眼前一亮，那條明確寫著，在校師生對學校有重大貢獻者，可以給予各項獎勵。受過學校處分的，可以酌情予以減免。
沈浩把目光從牆上挪回，對正僵持的柳眉和馬振宇說：“柳校長，如果我向學校捐贈五十萬，我可以繼續留在學校嗎？”
“你說什麼？”馬振宇和柳眉都愣了，一起看向沈浩，“沈浩，這是在辦公室，你不要開玩笑。”
“柳校長，我沒有開玩笑，我是很認真說的。”沈浩正色道，“如果馬總改變捐贈決定，我可以捐五十萬。不過我有個前提。”
“沈浩，你出去吧。這裡沒你事了，剛才的事我和馬總再商量。”柳眉一邊說，一邊從大班臺後走出來，往出推沈浩。
“柳校長。我沒有開玩笑，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沈浩不想走。
柳眉不回應他，只是用力往出推。
“等等。”馬振宇回過神來，攔住了沈浩，看看，笑了兩聲，“口氣不小，一個老師，張口就要捐五十萬。你哪來的錢？”
“馬總，這您別管。我是明玉的老師，我喜歡明玉，我願意為明玉捐錢讓明玉更好。”沈浩一指牆上的校規，“馬總，按照校規，如果我捐出五十萬，是不對學校有重大貢獻，可以解除對我的處罰，讓我繼續留在明玉？”
“對。”馬振宇還沒答話，柳眉已經搶先說了。
馬振宇也往牆上瞟了一眼，點點頭。
沈浩又接著說：“馬總，我作為一個普通老師能主動捐五十萬，說明我這個人品質還不壞吧？咱們都是捐助學校。”
沈浩故意把馬振宇也繞了進來，馬振宇頓了頓，嗯了一聲。
“既然這樣，柳校長能培養出一個知錯就改，能為學校奉獻五十萬的老師，說明她的管理也很優秀吧？”沈浩繼續追問。
馬振宇又頓頓，“沈老師，你說得不錯，不過說到得做到，五十萬，我和柳校長現在都沒看到，等你把五十萬拿來，再來和我高談闊論。”
沈浩一笑，“好，柳校長，我現在就寫協議書，一週之內，我保證給明玉捐五十萬，用於明玉的教學設施改善。”
說著，沈浩到了大班臺前，從資料夾裡抽出紙和筆，刷刷刷寫起來。
“沈浩。你不要意氣用事，五十萬不是小數目。”柳眉上前拽沈浩。
沈浩回頭朝她一笑，“柳校長，我不是意氣用事，我想得很清楚。”
沈浩快速把協議書寫完，籤上自己的名字，“柳校長，你看看，如果沒有問題，請你簽字。”
柳眉看看沈浩，沒有接協議書。
沈浩又往前遞遞。
柳眉還是沒接，馬振宇走過來，把協議書接過去，看看，一笑，拿上大班臺上的筆，“柳眉，我代你籤了，我就不相信，一個普通人為了一個民辦學校的老師崗位，捨得掏五十萬。”
馬振宇正要往協議書上簽字，柳眉伸手把馬振宇的筆搶過來，看著馬振宇一字一句道，“馬總，明玉中學的校長是我，這字應該我籤。”
馬徵宇尷尬地笑了兩聲，“好，你籤。”
柳眉看看沈浩，沈浩笑笑。
柳眉把字籤了上去。
簽完字，柳眉拍拍桌上的協議書，“馬總，現在您沒有什麼要求了吧？我們完全是按照校規在執行這件事。”
馬振宇頓頓，“好，既然是按規定執行，我還要說一句，作為明玉的董事，我必須監督這五十萬的到位情況，捐錢時，我必須在場，親眼見到錢進了明玉的賬戶。如果一週之內，這筆錢沒有到位，就是欺詐，我不僅要申請召開董事會，還有追究當事人的刑事責任。”
“馬總，我沈浩不是小人，我肯定說到做到。”沈浩先回應道，又看看柳眉。
柳眉也點點頭，“好，如果一週之內，這五十萬沒有到位。馬總，不用你開董事會，我自己會引咎辭職。”
柳眉和沈浩的回應是以強硬對強硬，馬振宇不由愣愣，“好，那我就等你們通知我。”
馬振宇拿起包，走到辦公室門口又停下了，回身道，“柳眉，我還有個要求？”
“馬總，你說。”柳眉往前走了兩步。
馬振宇一指沈浩，“在他沒有正式向明玉捐款之前，他依然是個問題老師，他可以留在明玉，但是不能當老師，必須今天立刻給他換崗。等五十萬到位後，才能讓他恢復崗位。”
“馬總，現在只有沈浩能管住三班，把他換了，三班會亂的。”柳眉應道。
馬振宇一聲冷笑，“柳眉，你說的太絕對了。一個班主任換了，班就會亂？你的管理還是有問題，如果這幾天你找不到合適的班主任，我給你派一個過來。”
柳眉正要再回應，沈浩見馬徵宇又把話題往柳眉身上引，趕忙插話道，“柳校長，我同意馬總的意見，在五十萬沒有到位之前，我願意換崗。”
柳眉看看沈浩，沈浩輕輕點點頭。
柳眉吐口氣，“好，馬總，就按你的要求辦。不過我也提一項要求。”
“你說。”馬振宇看著柳眉。
柳眉一字一句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董事干涉校長的日常管理，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有權利拒絕任何無理要求。”
馬振宇愣了片刻，笑了，“柳眉，我和你父親一直關係不錯，當年沒有我出手相助，明玉早垮了，你也沒機會當校長。現在嫌我管的多了。好，這件事結束之後，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但你記住了，我是給你父親面子，別拿董事章程嚇唬我。在我馬振宇面前，那些東西不頂用。”
馬振宇說完，又看看沈浩，“一週時間，拿不出五十萬就滾蛋。想玩振心眼，你找錯了地方。”
馬振宇一拉門出去了，門被摔得重重一聲響。
沈浩再看看柳眉，臉氣得通紅，牙關緊咬，沈浩擔心柳眉心痛病又犯了，趕忙把按鍵手機從兜裡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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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校長，你沒事吧？“
柳眉捂著胸口，用力喘了幾口氣，搖搖頭，“我沒事，這個馬振宇簡直太過份了。”
沈浩見柳眉沒喊痛，又把手機放回兜裡，給柳眉倒杯水，“柳校長，你喝口水吧？”
柳眉接過杯，剛要喝，王主任推門進來了，急問道，“柳校長，到底出什麼事了，我看馬總走得時候怒氣衝衝。沈浩，是不又因為你。”
王主任一指沈浩，沈浩正要說話，柳眉搖頭道，“和沈浩沒關係，王主任，你先去吧，沒什麼事。”
王主任看看柳眉，退了出去。
柳眉坐回到大班臺上，指指對面的沙發，“沈浩，坐吧。”
沈浩坐下。
柳眉把那張協議書拿起來，看了一眼，目光轉到沈浩臉上，“沈浩，剛才你真不應該寫這份協議，你真有這麼多錢嗎？你總是讓我出乎意外。”
沈浩笑了一下，“柳校長，這份協議我不是意氣用事寫的，只要我能留在明玉，只要你能繼續當校長，我願意捐五十萬。”
柳眉看著沈浩沉默一會兒，輕聲說：“明玉就那麼好嗎，值得你用五十萬留在這，這五十萬按你現在的工資，得掙好多年。”
沈浩聽著柳眉的疑問，真想把判官張五爺給他的任務全說出來，可是話到嘴邊，沈浩還是剋制著咽回去，笑笑道，“柳校長，明玉很好，當老師也很好，而且明玉的校長也非常好，五十萬，我覺得值。”
柳眉的臉微微一紅，輕輕笑了一下，“謝謝你對明玉的誇獎。”
沈浩也笑了。屋裡沉默一會兒，柳眉又輕聲說，“沈浩，可這是五十萬，你和馬振宇不一樣，五十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你能有那麼多錢嗎，我覺得這份協議我還是不能接受。這樣吧，我給我父親打電話，讓他再和馬振宇談談，這份協議書就算了。”
柳眉正要撕協議，沈浩一探身，按住柳眉的手，“柳校長，如果你讓你父親和馬振宇談，一來會影響你父親的病，二來也證明你確實擔不起校長的責任，簽好的協議還要撕毀，這麼點事就要驚動你父親，更讓馬振宇抓住了把柄。”
柳眉看看沈浩，點點頭。
沈浩見狀接著說道，“柳校長，這事是我惹得，協議書是我寫的，我就一定能辦到。你為了留住我這個問題老師挺仗義，那也別讓我當縮頭烏龜，行嗎？否則以後我真的離開明玉，名頭毀了還怎麼混？”
柳眉聽著撲哧一聲笑了，“沈浩，你這話真不像老師，倒像馬振宇說得。”
“什麼？”
“是個混混。”
沈浩也笑了，這兩個字從柳眉嘴裡說出來，一點都不刺耳，反而聽得很舒服。
“沈老師，把你的手拿開吧。”
沈浩聞聲一看，自己還一直抓著柳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