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辦公室的商談沒能持續多久，而坐在外面的兩個小年輕，那倒是有說有笑，直到石大舟出來，招手示意兩人過去。
“起來了，走吧，可能裡面已經商量好了，咱進去看看。”
正常情況下，戚烈這句話沒問題，但如果用在石竹父母兩人之間，顯然是不可能成立，姑娘差點兒笑出聲。
趕緊掩嘴，還擺擺手。
“不可能，他們商量事情的時候，如果要是那麼容易就達成共識，當年也不可能輕易走上離婚這條道路。看著吧，我爸出來，絕對是他吵架輸了。”
沒有多想，甚至連猜都懶得猜，石竹又不是不知道這兩人性格。
.....
來到辦公室裡，這次只有戚烈和石竹兩人進去，石大舟在外面抽菸，他不想進去受氣，幸好是早早離婚了，否則還不知道一天要被氣成啥樣。
石竹的母親坐在辦公桌前，而桌上還凌亂地攤放著設計稿，顯然這裡之前是經歷過一場並不太愉快的戰爭，戚烈眼神示意石竹趕緊上前收拾下。
而這姑娘早就經驗豐富，知道這時候不能去觸黴頭，任憑戚烈怎麼打眼色，那就是沒看到。
到最後，連石竹的母親都看不下去，兩小孩兒也太逗了，特別是這個叫戚烈的，如此直白地對自家女兒放電，真合適嗎？
簡直受不了，趕緊制止這種局面。
“戚烈對吧？聽說這套衣服是你設計的，確定沒問題？”
伸手將桌上的圖稿一張一張地收起來，甚至還分門別類，按照不同的圖紙大小歸納好，最後摞到一起，工整地放在桌上。
“是的，但因為之前沒做過服裝設計，沒什麼經驗，所以圖稿並不專業，請阿姨指教。”
正要準備起身到辦公桌前介紹自己思路，這已經是上輩子的職業習慣，幾乎很難改掉，以前做工業造型設計是如此，只是不知道服裝行業有沒有這種規矩。
看到有人要站過來，那邊趕緊打住，回到：
“我叫蘇梅，稱呼蘇姨就行。你也不用起來，就坐那裡，反正我也只是問一問而已，要說這個設計嘛，肯定不會同意給石大舟打版製作，看他不爽。”
真不知道此前兩人都是怎麼溝通的，明明公事公辦，這都還能談崩，甚至把兩人都還各自氣的不輕，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直男撩妹式，直來直往？
或許，回頭應該給這位人武部長上上課，或者自己親自示範一下？
或許只有當男人眼睜睜地看到自己小情人被另一個男人騙走之後，說不定才能痛定思痛，從此打通任督二脈，領悟到如何才能討女人歡心，再來一波黃昏夕陽紅？
戚烈是越想越多，甚至有些神遊天外，短時間也沒來得及回答，搞得場面氣氛有些凝固。
“哦，那...那個小烈啊，剛才那句話不是針對你，別想那麼多，我只是說石大舟那個......”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剛才突然想到些其它事，所以有點兒走神，蘇姨見諒，我們談正事，有關這次的服裝，東西是我所設計，只是為什麼不能製作？”
就戚烈個人而言，他對這套服裝設計很上心，融合美國海軍C常服和國內65式、85式兩款最有本土氣息的軍裝設計方案，甚至還加上一些個人設計理念。
按照現在這套設計，它其實已經可以自成一脈，跟中美兩款典型軍裝設計是完全不沾邊。
新的設計連戚烈自己都有些懵，也是把設計拿去列印成圖稿之後才發現，這居然跟十多年後一款名為龍牙通勤襯衫的設計有高達80%相似度。
至於褲子，當然是採用直筒工裝褲設計，前面兩大兜、後面屁股蛋再掛兩大兜。
說白了，現在這已經不怎麼看的出軍裝氣息，反倒是很有種硬漢戶外越野味，不僅能滿足運動靈活的需求，同樣也兼顧美觀耐用。
如此優秀的設計，他實在想不出被否決理由，簡直搞不懂啊。
蘇梅則指了指桌上的圖稿，真是沒個好氣，這小家夥居然還沒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只能再點撥一番：“你既然想要做設計，難道沒提前做過瞭解，連最基本的色彩搭配都不明白，怎麼可以卡其色，目標人群的膚色、工作環境都有考慮過？”
顯然，此話有失偏頗，什麼叫只有卡其色方案，戚烈所主推的，那可是槍灰色好不好。
來不及解釋，一把抓起桌上圖稿，迅速過目。
還別說，發現圖稿裡面確實少了另外兩種配色方案，那這就明白了，絕對是石大舟直男審美在作怪，一心認為卡其色好看，於是才跟蘇梅發生爭執。
想想之前也是如此，不過戚烈在這些小事上普遍選擇妥協，反正都是電腦CAD製圖，直接給設計檔案換個塗層顏色，無非多點兩下滑鼠罷了，增加卡其色方案，算是給心心念念的石大舟聊以安慰。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這位石大部長，到底腦抽了還是怎麼著，居然拿著卡其版本去找蘇梅打版製作。
趕緊又翻出公文包裡的其它配色版，厚厚地圖稿上桌，這才是戚烈想要的效果。
“槍灰、或者藏青都不錯，最開始我就中意這兩種配色，而且色彩搭配方面也是最合適，您可以看看效果圖。”
其實當這兩種新的配色方案剛一拿出來，蘇梅就已經心裡有數，先說這套制服的版型設計，那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她找不出什麼缺點，所以之前最大問題是出在配色方面。
現在搞明白情況，原來是那個石大舟的問題，想想簡直無可救藥。
翻開新的圖稿，兩種配色效果瞬間就有了堪稱驚豔地視覺效果，再配上本就硬朗的版型，簡直不要太好看，整體而言，確實要比現有軍裝好太多。
“竹子，去吧外面那人喊進來，問問他打算出多少錢，衣服設計很好，但是得配高檔面料才能穿出效果，就是成本比較高。”
諸如襯衣樣式的服裝，通常都對面料要求比較高，如果面料用的太差，上身效果要大打折扣。
石竹自然是跑出去趕緊把人叫來，經過一支事後煙的冷靜，石大舟顯然又恢復了狀態，剛才外面已經聽石竹大致說過，心裡有底，自然臉上也高興。
進門正欲開口，卻不想被蘇梅搶先，沒給留任何面子，直接說錢。
“衣服我給做，但要出效果的成本較高，至少要使用加厚的99式軍官夏常服面料，一整套工藝下來，還要加上面料改色、打版，設計要求三道車縫密線、易損部加強，成本至少六百，拿錢來。”
手工定製衣服給定價六百，這資料在02年的話，絕對能算是中高檔消費，一般中等收入人群都要仔細考慮之後才能下定決心。
而這邊，石大舟卻沒想太多，他確實挺喜歡這套設計，所以話不說，當即從公文包裡抽出六百人民幣放在桌上。
“沒問題，先做一套看看效果，後期要大規模上量的話，我們再考慮削減成本。”
滿心歡喜著，這次的錢可是他石大舟自己掏腰包，那怎麼也得按照他的身材尺寸定做才對，想想過幾天就能穿到心水的制服，高興啊。
蘇梅把錢收下，點點頭，也不說話，從抽屜裡拿出皮尺走出辦公位，準備測量第一手資料。
張開雙臂，石大舟站在辦公室的空地中央，很是配合測量工作。
眼見有人站在前面當著路，特別是那副理所應當的表情，蘇梅自然是又一陣不爽，想要老孃我給你做衣服，想多了吧？
嫌棄到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只是淡淡地開口：“讓開，別擋道。”
然後在石大舟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蘇梅慢步到戚烈前方，抖開成團的皮尺。
“小烈你站起來，我給你量尺寸。”
這......
躺槍啊，怎麼還把咱給扯出來，可不是存心把人往火坑裡面推嗎，以後他還要在石大部長屋簷下苟全性命，現在簡直得罪人啊。
看看坐在旁邊的石竹，戚烈真是無助啊，可這時候的石竹也都憋著笑，怎麼會管戚烈想的那些。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無奈，也只能拉著臉，伸出手，指著自己的苦臉，慢吞吞地確認。
“讓...讓我來啊？”
沒等到回答，反而是蘇梅一把將戚烈拉起來，各種擺弄之後，人站好。然後才開始熟練地測量肩寬、胸圍、臂長、腰圍、身高.......
更拉仇恨者，那一邊測數據的同時，甚至還同時讚歎到：
“你這身材真好，而且臉型硬朗，天生的衣服架子，蘇姨按照你這套設計，一週之內把衣服定製出來，回頭穿上肯定帥氣，比那些翹著啤酒肚的中年油膩男人要好了太多、太多。”
石竹是第一個憋不住，竟然“噗嗤”地笑出聲來，然後左手捂肚子、弓著腰，再用眼睛餘光瞄著靠在牆腳的石大舟，小姑娘居然連眼淚都笑出來。
戚烈他還能怎麼滴，只能扭頭看看悲催的石大部長，表示我這真是沒辦法，您可別怪罪。
作為校級軍官，石大舟忍住不哭，只是無奈地聳聳肩，然後對戚烈點點頭，這次他是血虧了，也就當是犒勞戚烈連續一週的高強度加班吧。
沒錯，是犒勞！
想通這些，心裡也就能放下，乾脆是找張凳子坐下安靜地等著。